随着小小“啪”的一声关门声,猗房就着喜服躺了下去,睁着大大的空洞无物的眼睛,静静地等待花轿的到来。

第2卷 穿越后:宫墙内外 猗房出嫁了

残阳如血,紫禁城的上空难得地出现了一片红云,似乎整个天空都要燃烧起来了。有人说,这样的天气,预示着一阵狂风暴雨即将到来。

沿着厚厚的宫墙,一队人静悄悄地在行走,没有唢呐的吹奏,也没有鞭炮和喜气洋洋的媒婆,只有一顶红色的轿子。

皇帝说,镇南王爷刚死了王妃,今日的出嫁不能太过喜庆,猗房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乖乖穿上了喜服,盖上了喜帕。

这大概是史上公主出嫁最奇怪的阵仗了吧,浩浩荡荡的一队人马,但是却没有任何声音,比起丧礼来还冷清了几分。

撩起轿帘,猗房看着天地间的血红,跟她身上的喜服差不多的颜色,整个天地都是红的,这是为她高兴还是为她而悲哀呢。

即便是夏日,但风吹过来,却觉得有些凉意。

“站住!”一声厉喝传来,整个队伍停了下来,猗房循着声音看过去,是洛昇,一身风尘仆仆的洛昇大将军策马而来。即便是奔波了那么久,他依然器宇轩昂。这是个容易让女子倾心的男子。

猗房见到他,缩回手,放下了轿帘。

“猗房,为什么?我不过去了趟边疆,刚一回来就听到你被封为平南公主还要嫁给镇南王的消息!”

“将军,从今日起,猗房就是镇南王的人了,请将军自重。”猗房的胸口撕裂了一个小孔,这个真心待她好的男子,从今天起,他们就要永不相见了。

“猗房!出来,上马,我们一起去求皇上,我喜欢你,我要娶你做将军夫人!镇南王阴柔冷酷,还是皇上的死敌,嫁给他你不会幸福的。”洛昇说着便去掀轿帘,却被猗房阻止了。

“洛昇,你我有缘无分,如果你不想让我更难堪就请快些离开吧。你对猗房的好,猗房都记在心里了,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忘记。”话出口,泪满面。

突然,远处一队人马飞驰而来,斜眼之下,是那杀气腾腾,傲气漫天的人。

只是片刻的功夫,人已经到了轿前。

为首的一名男子,看了看洛昇,再看看送亲的队伍,眼里满是嫌恶的意思。

“我们家王爷说了,人送到这里就行了,新王妃跟我上马,其余人等,都退回去!”

洛昇上前说道,“镇南王呢,为何没来?猗房…平南公主一个女子岂能坐在你的马上!”

“我家王爷忙,让属下蓝禄来迎娶,王爷说了,若是不满意,那就先退回皇宫里去,等他有空了再去接。”

“你!”这个镇南王明明就是完全没有将这个新王妃——皇上新封的公主放在眼里,竟然让她受那么大的屈辱。

“平南公主,请上马吧。”

“谁敢!”洛昇抽出剑,刺向蓝禄的喉咙。

轿子里的猗房听着外面的一切,知道这个镇南王娶她是一万个不愿意,现在公然派了属下用马来接她入镇南王府,他是在故意挑衅皇帝的权威吧。若此刻洛昇和他们起了冲突传到皇帝或者镇南王任何一个人的耳朵里,势必又要酝酿一阵腥风血雨。

镇南王身边的一个侍卫尚且如此傲慢,可想而知镇南王本人是个多么霸道的人了。连她的父皇都如此慎重对待的人,不论是势力还是那个人本身的气势肯定都是不容小觑的。

迟疑片刻,再深呼吸了一口,猗房缓缓掀开轿帘。

“走吧,别误了时辰。”她淡淡地开口,那声音犹如一道清泉流入这剑拔弩张的战场上。

“猗房!!既然镇南王如此对待,那不嫁了,咱们回宫就是!”洛昇阻止着猗房的行动。

“洛将军,送亲就送到这吧,我父皇那里还烦请将军去汇报了,就说猗房一切尚好,都很顺利。”

巧妙地让蓝禄一帮人认为洛昇将军只是被皇上派来送亲的人而已。喜帕下的眼睛看了一眼洛昇握剑的手,有些不舍,但是,一切已成定局,从今以后,她是镇南王的王妃。

第2卷 穿越后:宫墙内外 他们的爱情来不及萌芽

“没想到本王的新王妃还劳烦洛大将军送亲,听人说将军才刚从边疆回京呢,洛将军真真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

猗房只听得一个冷哼的声音传过来,是…镇南王来了。他…识破了她为洛昇辩护的谎话了吗?她的双腿只觉得发软,听他的声音,他要将在场的人碎尸万段才解恨似的。

“我与…”

“将军请回吧,今日是猗房大婚,感谢将军一路护送。”猗房说完,对着洛昇鞠了个躬,然后转身,看着地上,朝蓝禄的方向走去。

“我的王妃,岂能向些不三不四的人行礼。”

不三不四这个词被他用来形容当朝英勇善战、年轻有为的洛昇将军,一切的事物在他的眼里都不过尔尔,难怪父皇会视他为心腹大患了。

大风吹来,红色的喜帕迎风飘起,猗房慌乱的转身,伸手去抓那喜帕,而一头梳好的青丝也散落了下来,垂直腰际。顿时凌乱的不像个新婚的女子,但那头发在风的吹拂之下,却舞出一个绝美冷清的容颜。

那喜帕已经飞出很远,再也寻不着。

猗房无可奈何地转过身,低着头。

“抬起头来!”一个冷硬的声音像冰水一般浇在她的头顶,让人寒彻至骨。饶是向来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她,也感到浑身一阵颤抖。

她抬起头,顿时,四目相对。

是他?

是她?

他深邃阴鸷的眼神让人如背刺锋芒。

“你就是镇南王?”她脱口而出,是那个在她的落英居出现过的男人,那个帮她捡回母亲骨灰盒的男人,他没有穿喜服,穿的却是素色的衣服,像是在丧礼上穿的似的,那她的这身装扮就显得十分的讽刺了。她隐约记得,彼时,他说过他已经有了心爱的女子。那么,他现在对这桩婚事不情愿的原因她也知晓了。

一红一白两个身影立于斜阳下。立于风中,有一种说不出的绝美。

“皇上还真是看得起我这镇南王的名号,找个被贬在冷宫的低贱宫女来假扮公主。”段世轩看到她的时候也有片刻的失神,他没有想到自己的新王妃会是已碰过两次面的她。但是,爱妻被杀的恨意很快就抹杀了那一点点的惊讶,口中说着伤人的话。

“镇南王,猗房她是正儿八经的公主,你不能侮辱她!”洛昇开口维护。

“将军!请回吧,请不要对我的夫君无礼。您这样只会给猗房带来不便。”

冷笑一声,“洛将军回吧。”段世轩大手一捞,带起洛昇的一声惊呼,段世轩捏住猗房的下巴,看着怀中的女子,“你放心,我现在无心杀洛将军,我会饶了他,但是我会好好的折磨你,你父皇加注在我身上的,我都会成倍的回报给你!”

猗房淡淡地别过脸,“父债女还,天经地义,王爷请便。”

“好!父债女还!”

手一抛,猗房的身子飞向空中,稳稳落到蓝禄的马上。

一行人再次驰骋而去。镇南王的新王妃是用马娶进门的,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大家都知道了这位新王妃是多么的没有地位。

独留洛昇立在原地,猗房悄悄扭过头,洛昇的身影萧瑟的像一片落叶,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和他的爱情,来不及萌发,便隐没在这世间。

第2卷 穿越后:宫墙内外 灵堂里的大婚

迎接她的不是红色的囍字,而是白色的灵堂。悲伤的哀乐如同一个呜咽的女子在唱着一首绝曲。很多人跪在灵堂里哭泣。

这是怎么回事?有人死了?

“把她的衣服脱了!”她红色的喜服在这个肃穆的场合看起来很刺眼。

一声令下,几个牛高马大的男子趋近,伸手去扯她的衣服。

“等等,请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今天是她——平南公主的大婚之日,她没有想过也不在乎她会多么风光,但是却也没有想到镇南王会以一场丧事迎接她的到来。

“回去问问你的父皇,棺木里躺着的,是我段世轩这辈子最爱的女人花蛮儿,你问问他我的女人是怎么惨死的!”

意思是,父皇杀了镇南王的王妃,然后将她嫁过来?她的脸色煞白,衬得那红色的喜服更加的刺眼。瞬间明白了苏妃那句:你的父皇虽然现在还不是很喜欢你,但是他也不会让你做侧妃。

“脱下来!”段世轩再一次下了命令,丝毫没有顾忌眼前这个女子的名节,让他的新娇娘当众脱衣,是侮辱他仇人的女儿,来给自己心爱的女子报仇么?呵呵…

“等等!我自己来…”她沉寂的淡漠的声音让在场的人怔住了,她面无表情,缓缓移动白嫩的手,解开喜服的扣子,一颗,两颗,三颗…直到露出美丽的两块锁骨。

他要报仇,他要泄恨,她会很乖巧地配合他满足他。

“公主…”小小上前,她不忍公主第一天出嫁到镇南王府就忍受这种侮辱。

“大哥…”一个穿着素服的少年也走了过来,向前一步,却收到了段世轩警告的目光,“不要脱。”少年大着胆子走向猗房,伸手抓住她的玉脂似的手,阻止她继续拖下去。

“不关你的事,我不认识你。”拂了少年的一番好意,猗房的手没有因为旁边的骚动而停止下来。

她将喜服的扣子全数解开,双手下垂,那火红的嫁衣缓缓从身上滑落,只剩里面贴身白色亵衣包裹住胸前的春光,她白皙腴滑的身体暴露在天地间,长长的青丝垂直腰际,让白玉般光滑的背部若隐若现。

在场的男人包括称段世轩为大哥的少年,都长吸一口气,太美了,美的那么纯净,美的那么无尘。

段世轩斜看了她一眼,冷酷的眼神更加阴霾。

“果然是有几分姿色,难怪狗皇帝选你这个低贱的宫女来诱我镇南王。裤子还没脱呢!给我脱了!”

“大哥…”这个清冷的女子不像是和皇帝一伙的。

手颤抖了一下,猗房白嫩的手缓缓移到裤头处,轻轻一扯,红色的裤子落地,身上仅剩亵衣和亵裤,晶莹剔透、白璧无瑕腿在风中有点发抖,那细细的脚踝上有一颗红色的小痣。

“果真是李正龙看中的人,下贱女子。”段世轩跳下马,走到她的面前,邪魅的双手在众人的目光中在她的身体上不怀好意的游走,口中的语气仿佛是在品评一个牲口。

他的手停留在她的浑圆处,她不禁颤抖了一下,一股透心的凉意袭上全身。

“这么经不起挑逗?你怎么诱惑本王呢?”他俯下身去,一口咬住她细细的耳垂,一阵刺痛传来,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他用手抹去嘴唇上属于她的血。

“啪!”看也不看她,一个反手,抽在她的脸上,她颓然倒地,玉偶似的手臂与地面摩擦,擦掉了一块皮。

“把她的衣服拿走,用火烧了祭王妃!”段世轩残忍地下令将她的衣服拿走烧掉。

“不,王爷,饶了公主吧,饶了她,她真的好可怜。”小小忍不住哭着将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扑过去盖住猗房的身体,她是公主,不应该受这种屈辱。

几个壮汉走了过来。

“小小…退下!”猗房将小小盖住的衣服扯下,扔回她的身上,将她推开。

“主仆情深。”他的评价里满是戏谑的成分,“去,给我跪在蛮儿灵前,我要你这样为她守夜十天!”

段世轩抽过一旁的属下手中的长鞭,狠狠甩到猗房的身上,鞭子在空中飞过的一阵呼啸声后一道深深的痕即刻就出现在她的脸上手上,连贴身的亵衣也被抽破了一道口子,胸前的圆润若隐若现。

猗房转过身,迈着虚弱的步子朝灵堂走去,所有的人都看着她,她的大婚就在这含着屈辱的鞭打中结束了,而她王妃的生活则在众人审视的目光下开始。

“大哥,是不是太残忍了,她好像对一切并不知情。”

第2卷 穿越后:宫墙内外 为他心爱的女人守灵

猗房走过去,在花蛮儿的灵堂前跪了下来,这灵柩里的是怎样的一个女子,段世轩爱她如此,他有多大的仇恨对着她和她的父皇就有多大的爱给她。

花蛮儿,“为爱名花抵死狂,只愁风日损红芳。绿章夜奏通明殿,乞借春阳护海棠”,花一样灿烂的女子吧,就这样凋谢在两个男人的恩怨之中,那么她呢?此刻,是她凋谢的开始么?

经过一番折腾,她的身体已经几近赤裸,无所谓了,不过是一副臭皮囊,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灵堂中哭泣的人因为她的到来而安静了下来,不过,一个婴儿的哭声却依旧没有停止,他撕心裂肺般的哭泣更加增添了灵堂的凄凉,让猗房也忍不住侧过头去看了。

一个粉装玉雕的小男孩躺在丫鬟的怀里,头上绑着白布,身上的小衣服也是素白的颜色,他哭的好不凄惨。

“小王爷,不哭不哭哦…”丫鬟哄着哭泣的婴儿,但那哭声就是停不下来,听着听着,感觉他就要断气了。

他是段世轩和花蛮儿的孩子吧,刚出生就没了娘,跟她一样,她朝他露出一个微笑。那笑容绽放开来,让整个清冷肃穆的灵堂出现一丝光辉。

感觉到猗房的注视,生下来后就没停止过的哭声却渐渐地停了下来,半晌他也扯动小小的嘴唇,笑了,朝猗房伸出一只小手。

段沂南人生第一个笑容是献给他娘的仇人的女儿——平南公主猗房的。

“啪…”又一鞭子抽在背上,猗房一个前倾,歪倒在地上,段世轩将鞭子抽回,卷在鞭子上的头发被生生的从皮肉里拉了出来,她忍不住痛呼出声。

“哇…啊…”段沂南缩回小手,再度在丫鬟的怀里哇哇大哭起来。

“把小王爷带下去交给奶妈!”

“是。”小丫鬟急忙起身,抱着哭个不停的小王爷段沂南出了灵堂。

“竟然敢在蛮儿的灵堂里露出笑脸!对她不敬的后果是什么你知道吗?”

“我知道。”对生老病死一向看的很淡,但惟独对这个死去女人她的心里充满了愧疚的感觉,她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她爹而死。

“住嘴,给我跪好!”段世轩毫不留情地踢在她的背上,猗房匍匐在地。

已经将她的自尊踩在了脚下,再来几次也不会坏到哪里去了。

呼天抢地的哀乐快要震破她的耳膜,她几乎是赤裸着身子跪在花蛮儿的灵堂里直到深夜。段世轩将所有的仆人都屏退了。

只剩下他一个,还有跪在地上的她。

他一直不说话,脸上没了白天的戾气,只有无尽的悲伤在慢慢释放。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

诗句从她口中喃喃吐出。

段世轩听闻,背部一僵,而后缓缓地转过身来,她凄清的容颜在夜色里更加的清绝,她无邪的容貌让他有瞬间的失神,但是很快,又清醒了过来:

“一生一代一双人?你的嘴巴也配念这样的诗吗?你这个刽子手!”

“这是我做的诗。”

“你做的?是在向本王炫耀你多么有才情吗?”

“如果王爷这样认为,我也没有办法。”

“伶牙俐齿!你给我跪倒死去吧。”

段世轩开门,拂袖而去。

第2卷 穿越后:宫墙内外 守灵的夜里

外边,月亮竟然出来了,在微凉的冬夏夜里,那月显得格外凄清冷冽,照进灵堂,落在她瘦弱的身子上,让她娇小的身子有些瑟缩。。

望着那寂寞的月亮,猗房突然想起一句诗: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他很爱她,很爱很爱,刚才他对着她的灵柩的寂寥背影足以说明这点。

起风了,一丝凉意吹拂着她赤-裸的肌肤,原本因为鞭打而发红的柔嫩肌肤,此刻开始泛白。

风从门缝里吹进来,忽忽的声音像一个女子在呜咽,猗房跪在地上,嘴唇冻得发紫,膝盖刺骨的痛。到了半夜的时候,她全身的知觉已几近麻木,她真切地感觉到,大概再过不久就要被冻死了吧。如果死了,她的灵魂会去哪里呢?

会不会和她从未谋面的母亲在天堂相聚?

灵堂的门被风全部吹开,她已经冻得感觉不到自己在发抖,只知道冷气进了骨子里面,她艰难地爬过去,将灵堂的门关了,而手一离开,那门又被风弹了回来,重重地撞在她的脑门上。

终于,她阖上了双眼,沉沉昏睡过去。她瘦弱的身子,缩成一团,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你醒醒,醒醒啊…”一个少年推门进来,正是早前为她向段世轩求情的人,他是段世轩的弟弟——段衍轩。段衍轩第一眼见到猗房,就觉得她是个让人心疼的女子,他以前从来没听说过皇帝有女儿,这个女子大概也是皇帝找来代替的吧。

猗房睁开虚弱的眼睛,模糊中看到一张关切的脸,这个人是谁?

“…走开…”她不需要别人的好心,她不喜欢欠任何人的情。

“喝点姜茶,身子就暖了。”段衍轩将猗房扶了起来,将热乎乎的姜茶递到她的唇边,她却别开脸去。

“不要管我。”

“你真倔强。”段衍轩将姜茶递到她的嘴边,却看到一抹高大的身影挡在门口。“大哥…”

“下去!”

“大哥,她这样会死掉的,要是她死了,皇帝就有借口罢你的军权了。”

“衍轩!”

段衍轩迟疑了一下,还是出去了。

高大的男人慢慢走了过来,他的身躯将寒风完全挡在了外面,他站在昏迷的女子面前凝然不动,看不出眼睛里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