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公务都处理完了?”林紫苏问道,萧祁道:“剩下一些琐碎的事情,今日下午就去处置了,定然不耽误明日启程。”

林紫苏这才露出了笑容,道:“自来颍州之后,这算是我听过的唯一一个好消息。”她说着精神好了些,又想到初来颍州之时见过李知府,还说等过了医考给他开方呢,结果之后一直忙碌就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回去之后我开一药方,你记得帮我送去给李知府,就说我身子不适,就不登门拜访了。”

“你若疲累…”

“不过是些许小事,开一张调养的方子罢了,无碍的。”林紫苏笑了笑,“只想到明日就要启程回家,我心中就松快许多。”

萧祁这才点头应了,一路回去医馆,林紫苏和玉尧下了马车,萧祁让车夫又转到了隔壁街上,这才下马车步行回去。

林紫苏早已经开好了给李知府调养的药方,让玉尧交给了萧祁,她自己换下衣衫泡了一个药浴,出来之后也顾不上吃饭只让玉尧帮着她烘干头发,就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睡下。

这一睡就睡到了夕阳余晖之时,起身之时她还觉得有些昏昏沉沉,脊背酸疼。站在床边做了几个拉伸的动作,这才觉得舒服了些。

外间的玉尧听到动静就连忙进来伺候她洗漱更衣,又报了晚饭的菜色,低声道:“萧大人知道姑娘一直睡着,特意嘱咐厨房做了些清爽的菜,只怕姑娘醒过来没什么胃口,饿过头吃不下东西呢。”

林紫苏是没什么胃口,不过还是就着小菜吃了小半碗的紫米红薯粥,等到玉尧收拾碗筷之时,她才道:“你陪我去陈大人那边一趟。”

去见陈大人?

玉尧一愣,总觉得此时纵然要见也是见萧大人才对吧?不过姑娘既然发话了,她自然是听从,手脚利索收拾了东西,这就背上一旁放着的药箱陪着林紫苏去了陈苏的院子。

原来是与陈大人看病呢。

屋内,陈苏依然脸色苍白,不过比之之前苍白中透着青色已经好了许多,林紫苏过去与他诊脉,又问了陈管事他都吃了些什么东西,这才道:“我原本是想着等陈大人身子大好之后才启程离开的,只是,今日发生了些许事情,我实在无心在颍州久留…”

虽然睡了一下午,然而她神色间还是带着倦怠之意,此时说话又心事重重,陈苏见状心中一紧,问道:“林姑娘可是遇到了什么为难之事,若是陈某能够尽绵薄之力,还请姑娘不要客气才好。”

林紫苏闻言笑了笑,道:“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一些陈年往事罢了。”她说着示意陈苏伸手放在腕枕之上,落指与他诊脉,片刻之后才道:“陈大人这几日修养的很好,我再开一副药方,陈大人吃着看看。”

她说着收手,一边开药方一边轻声道:“大人来颍州也许久了呢,衢州哪里,大人毕竟是父母官,长久不在怕是不好吧?”

“我这病躯拖累,不然早两天也该回去了。”陈苏叹息,“林姑娘看,如今我可长途跋涉?”

“大人是坐马车,又不是徒步千里,慢慢走,总归不会累着的。”林紫苏淡淡道,陈苏闻言点头,“有着林姑娘这番话,我也就放心了。”

林紫苏见他烛光之下,透着温润如玉一般的气质,迟疑了一下才又道:“此番大人受累,回去后当好好修养才是,我再开一副调养的方子,大人吃吃看。”

陈苏笑着谢了,道:“林姑娘是妥帖之人,劳你记得此事了。”

这本是两人之间的默契,陈苏虽然不知道林紫苏被留的这几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然而见她神色恹恹,眼中带着心事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然而,纵使这样林紫苏也未忘记与他的约定,自然是让他感动。

原以为,林紫苏纵然明白了他的暗示,留在了颍州,心中对他也有着几分恼怒的。如今看来,倒是他小人之心了。

林紫苏笑了笑,没有说破更深一些的事情,此时也懒得要这份人情,只给陈苏开了方子,嘱咐了他需要注意、忌口的地方,这就示意玉尧收拾东西离去。

等她人走了,陈苏这才靠在床头想了许久,然后叫了陈管事进来,嘱咐道:“让人打听一下,今日林姑娘去了何处,见了何人,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陈管事应了,又道:“大人,林姑娘这都要走了,可也没开口说诊费的事情,你看…”看病收钱,天经地义,他们总不能赖着诊费不给吧?

陈苏神色一动,继而道:“不用给了,这份人情何必拿银子去衡量呢。”

陈管事心中一紧,低声应了,转头去办陈苏嘱咐的事情,心中则嘀咕着是不是该给东山的老爷写一封信,把少爷的事情说说清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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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心似箭,回程竟然比来时更快了一天,林紫苏到家之时依然是黄昏,萧祁亲自送了她回家,见她被家人簇拥着去了后院休息,这才与过来帮忙的林域微微拱手,准备离去。

“萧大人,我送萧大人。”林域跟上,一边引了萧祁出去,一边思虑着话该如何说才好。事关林紫苏,他这个当兄长的不敢掉以轻心。

他沉吟片刻,萧祁倒是看出了其中的端倪,只道:“颍州之事已经解决了,你不必担忧。”

林域微微一愣,转而才道:“妹妹的本事就注定了她与一般人不一样,我自知无能,帮不上她什么忙,还要多谢萧大人维护舍妹之事。只萧大人可否透露一二,颍州之事究竟所谓何事?”

“不过是有一贵人秘密看诊,不愿意惊动旁人。林姑娘怕牵连到家人,这才让你们匆匆回来。”萧祁自然不会隐瞒林紫苏的好意,点名了她维护家人的意思,看着林域直接道:“林姑娘视你们为亲人,自然是处处维护的。”

林域点头,道:“是我这个兄长无用,反而让妹妹保护。”

“以你如今的本事,自然是保护不了她的,说是无用也不为过。”萧祁直白道:“然而,你总归是有这份心,不是吗?”

“这世上,最不值钱的就是这份心了!”林域摇头,“有心无力,才是最让人觉得不堪的!”

萧祁深深看了他一眼,这才淡淡道:“你若是有心做些什么,我倒是可以帮你。”一人强不算强,若是身后的家族强势起来,才会让人真正重视起来。

第085章 征兵

林域闻言双眼一亮,抬头看着萧祁朝他点头,这才深吸一口气道:“萧大人是想让我进军部?”

“正是。”萧祁道:“我计划军部过些日子要征召一些人入伍,你若有意可以与家中商量一下。”

林域郑重拱手道:“多谢萧大人提点,此时我会好好与家人商量的。”

萧祁这才离去,而林紫苏被苏氏、林青衣和林城簇拥着进了后院,一家人坐在一起,苏氏这才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情,比预计的晚了几日回来不说,还让你三位堂兄都提前回来了?”

“我也是担心家中有事,所以医考结束就让他们先回来照应一二。”林紫苏自然是不会把颍州发生的事情说给家人听,只说是担心简家寻事。

“你若是说这个,倒是真让你说着了。”苏氏果然不疑有它,此时叹息了一声,说起了这些日子的事情,“简家早些时候抢了柳家一桩生意,两家闹了一通,说是柳家小子放学回家的路上被人引着去了赌场,前前后后三五天的功夫就输了□□千两的银子,赌场拿着柳家小子签得欠单去要账,被柳家人给打了出来。”

赌场背后往往都是有靠山的,柳家在蕲州也是颇有名头的,赌场既然敢跟人合伙给柳家小子下套,自然是不惧怕柳家的。林紫苏想了想就知道柳家最后定然是赔了这银子的。她笑着道:“柳家赔了银子,只怕简家也不会就此作罢吧?”

“姐姐说对了,简家儿子没了一条腿,如何会轻易绕过柳家这个始作俑者。再说了,他们愿意放过,柳家却也不愿意就这么被人坑了□□两千的银子呢!”林青衣笑着说,“柳家过了好几天才赔了银子,这当口赌场的人截了柳家另外几个人,打了一顿,虽然没有伤筋动骨,却也手下不留情。”

林城认真道:“书院里面,也是到柳家几个儿子再没去上学,才知道了消息。”

林紫苏缓缓点头,苏氏才笑着道:“柳家和简家闹了好几场,原本咱们也是跟着看笑话,却没有想到竟然牵扯到了林壑。”

“咱们不是跟六房断了关系,就算牵扯到林壑,只要不牵扯到咱们家和大伯家就足够了。”林紫苏冷淡地说,对于六房早已经没了半分好感了。

“话是这么说的,然而事到临头,若真是不管难免让人看低了,觉得咱们林家好欺负。”苏氏虽然心软,说的却是实情。林紫苏知道,此时也只是叹息了一声,半响才道:“可是牵扯到了医馆?”

苏氏点头,“柳家和简家都送了人去医馆,若不似乎齐大人和苏大人护着,怕是医馆也不好开下去了。”

“这份人情,我记下了,母亲放心。”林紫苏点头记下,转而才道:“家中没有因此受到什么骚扰吧?”

“有黎志带人守着,自然是没有什么大事的。”苏氏笑着点头,“你就放心吧,我让人烧了热水,也备下了热饭热菜,你看是先吃后洗漱休息,还是洗漱之后吃了饭再休息?”

话说到这里也就尽了,林紫苏对于蕲州这些日子有关自家的事情听了个清楚明白也就足够了。知道皇上没有派人来寻林家的麻烦,她就松了一口气。至于柳家或者是简家,有苏素节制应当没有什么大碍。

“先洗漱一番吧。”她笑着起身,这边苏氏也带着林青衣和林城离开,说是等她洗漱之后就开饭。

水烧得热热的,用的汤药配方是林紫苏亲自配得放松解乏的草药,氤氲之中透着蒙蒙的香味。她整个人都泡在热水之中,缓缓吐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那一日从靖王暂住的宅子中出来,她被情绪隐约失控的萧祁给搂入了怀中,这事儿之后两人就再也没有提过。

甚至于,因为这份为了避免尴尬而默契地沉默,两个人谁也没有提起那日在院中她与靖王之间的事情。

只是如今回想起来,当时争吵之中,她全然是做假,一步步逼着靖王发火。而靖王却是半真半假,偶尔隐忍不住可以说是真情流露了。

她给了靖王一刀,之后靖王却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什么,虽然这也在他们的计划范围之内,却还是让林紫苏有种异样的感觉。

也许,是她太过于偏激了。

靖王,或许真的喜欢过林紫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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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祁回到都尉府,府中自然也有仆从准备好热水、热饭,比之林紫苏他自然是更加忙碌,不过是简单洗漱了一下,一边吃饭就要一边听着身边的人报告这些日子蕲州成内的大小事务了。

对于他来说,简、柳两家的恩怨自然是要往后排,所听的都是与军中事物有关,再之后才是蕲州城内的政务,最后简、柳两家的恩怨才被略微提了一句。

“简家、柳家?”他扬眉,看了一眼汇报的董居,“可有牵扯到林家的人?苏知府可有出面解决?”

“大人料得真准,最后确实是苏知府出面控制了局面,林家新开的医馆这才保住。之前秦鸣还跑来府上求助,咱们兄弟也帮忙去控制了一下局面,没有让那两家在医馆里闹起来。”董居嘿嘿笑了下,继而又赞叹道:“林姑娘的医术真是了得,想想半年前那秦鸣还只能躺在床上等死呢,如今虽然还拄着拐杖却是腿脚利索的很。”

听董居提到苏林,萧祁的动作略微一顿,半响才道:“让李科过来一趟,让他帮我送一份信回京。”

她们兄弟之中,李科最为擅长骑射,让他单独送信回京,要的就是一个速度。

董居立刻正色应了,然后才低声问道:“可是在颍州的时候,出了什么事情?”

想起自己失控把林紫苏搂入了怀中,那柔软的身躯紧紧贴在他的胸口,萧祁就觉得心脏一阵不受控制的跳动,半响才沉沉嗯了一声,“是大事。”

这些日子他一直隐忍不提,就是想着先把家中给理顺妥当了,无后顾之忧这才郑重对林家对林紫苏提及婚事。

林紫苏要守孝,他原本想着滴水穿石慢慢透给家里人知道,可那日抱了林紫苏一把,这一路她都没有反应,若再拖延下去,难免会让人觉得他轻浮。

写给家里人的信是在途中完成的,他修改再三,只想着把林紫苏的好都写得清清楚楚。这才深深后悔年幼时候在书院没有认真学习,那些华丽而美丽的辞藻到用的时候一个都想不起来,写出来又觉得不够准备,更是觉得虚浮。

这般一路纠结了多次,烧了写、写了烧,废了数不清的上好宣纸,最后才写了一封薄薄两张信纸,语言平实无奇,却是道尽了他心中所想。

李科拿着封了火漆的信匆匆离开蕲州,他日夜赶路,每天只休息两个时辰,一路换马快行,最多不过半个月就能抵达立安城,一个月就能是一个来回了。

办完了这件挂在心中许久的事情,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开始处理正事。

军部他不在的这些日子也出了不少的事情,处理完他分内的事情,已经是三四天之后了。萧祁这才开始提议增加今年的征兵,彻查军营之中吃空饷的现象,检查军营里各项设施,兵器等东西的质量也是不容小觑的。

这般一番提议自然是让其余众人面面相觑,对于这位来了蕲州半年有余,突然展露爪牙的京城少爷突然烧起三把火,都有种莫名的感觉。

“这些提议倒是好…”已经六七十的魏爵亭如同老狐狸一般摸着胡须,“只是若要贯彻下去,怕是不容易。萧都尉可说说为何突然有这种想法吗?军营之中的种种问题并非今年才有的,虽然一直在遏制,可也…”

成效不大。

所以萧祁突然这般提议,不止是动了一些人的利益,而且还让大部分人都摸不着头脑。他是一时兴起,还是暗中观察了半年多,十拿九稳了才准备动手的?

每个人心中都有着这样的忐忑,反对者心中猜疑,想要支持的人心中也忐忑着,不敢轻易开口表态。

“我来蕲州已久,这些天来在军中看得也足够多了。蕲州军部的问题并不算是严重,不过是些许小问题而已。在我看来,这些事情执行下去并非多难,只要诸位鼎力支持,三个月内蕲州军部必然焕然一新。”

萧祁说的信心满满,屋内其余众人偷偷交换眼神,半响还是之前开口的魏爵亭又缓缓开口:“这般,倒是好事。”

见这个老狐狸这次竟然主动表态,屋中余下人心中皆是一紧。这老狐狸在蕲州多年,为人处事向来圆润,其在墙头看情势,从来不会这般明确表态的。

如今他竟然一反常态,难道是得了什么内部消息?

屋中一片寂静,萧祁倒是不急,只端起茶杯慢慢喝着茶,等待着众人表态。

很快,第二个,第三个…这军部之中,总归是心中暗中支持他想法的人多些,比魏爵亭这般一带动,加上心中的猜想就开始大胆表决了。

而被触犯了利益的人,官职纵然高些,在这种情况下却也不敢轻易开口反对。这些人只是不断地交换着目光,隐藏着彼此的心事。

萧祁见情况差不多,轻轻咳嗽了一声,放下茶杯开口:“这次去颍州,遇到了立安城中的几位贵人,得了些散碎的消息。”

“这…”一直沉默不语的副手抬头,看向萧祁,“萧大人这话是何意思?咱们蕲州军部虽然有些不干净的地方,可也不至于引起京城那些人的注意吧?”

萧祁抬眼看了说话的人一眼,轻哼了一声才道:“诸位怕是忘记了吧,这蕲州可于其他地方不同,这里挨着边城,而边城之外就是琉国。”

众人皆是心中一震,齐齐看向萧祁。只听到萧祁沉声道:“而蕲州往里,就是四通八达,商道枢纽的衢州,以及鱼米之乡颍州、岷州…”他说着起身指向身后的舆图,把几点略微一指,回头看着众人道:“琉国可是安静了近五年之久了,这五年里面琉国休养生息,暗暗在他们的边城琉球里面增兵了三万,这点怕是你们都不知道吧?”

“琉国在琉球增兵三万?”有人猛然站了起来,盯着萧祁身后的舆图,半响才到:“琉球一地原就有五万驻兵,边城与琉球相仿,也是五万…”

说着,这人就顿了下来。既然蕲州都有吃空饷的情况,边城又如何不会有呢?说是五万的驻兵,实际上能有四万就算是边城政策廉明了。若是严重,说不得连四万都不到。而琉球那边驻军八万,此消彼长之下,加之琉国偷偷增加驻兵的举动,若说他们没有狼子野心,谁会相信?

“这消息,准吗?”

“立安城所得,虽未传得天下皆知,只怕也是可靠的。”

“边城那边…”

“纵然五万驻军是满的,怕也抵不住琉国八万大军。”萧祁神色凝重,众人皆知为何。若是破了边城,他们长驱直入之下,连着粮饷都不用担忧。蕲州、衢州、颍州和岷州这四州,往日为边城提供着后援支持,一旦边城被攻破,琉国自然会把这四洲边城他们的粮仓。

所有人神色凝重,半响副手才代表着反对一派开口。

“大人有何事情,单凭吩咐!”

武将与文臣不同,文臣要排资论辈,往上爬就要熬资历,一步一步来。武将想要往上爬,看的就是机遇了。若遇到战时,一场军功下来,可就是发家致富的好机会了。

与未来的官途比起来,吃空饷这点小利益他们自然愿意放得下。

萧祁早已经料准了这点儿,回蕲州之后这几日也没有闲着,忙碌之后还安排了这次会议,自然是有所准备的。

看了一眼魏爵亭,他微微抿了下唇,要说服这只老狐狸,可真是不容易。最后,还是祭出了靖王,才让他鼎力相助。

不过回蕲州半个月的功夫,军部的征兵公告就贴了出来。除了正常的征兵之外,还要收一些低级军官,要求最少有童生的功名。

林域回去之后与林大伯和大伯娘仔细商量了一番,他觉得入伍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如果有机遇,倒是比读书更快入仕途。

林大伯倒是不反对,大伯娘却很是担心。她毕竟是在立安城内长大的,耳濡目染也知道武将想要升官发财,是要在战场上厮杀来的。刀剑无眼,她如何放心?

而等到征兵的官榜贴了出来,她更是不放心,拉着要去报名的林域去二房寻了林紫苏说话。

“紫姐儿,你倒是劝劝你大哥吧,我是说不过他,这上战场是说着玩的事情吗?刀剑无眼,哪里比得上当大夫安稳?”大伯娘说着瞪了林域一眼,“你爹娘还在呢,你去当兵,对得起我与你父亲这些年为你做出的筹谋吗?”

“娘,自古富贵险中求,想想早些日子咱们被简家、柳家为难的时候,你不也想着家中有在朝为官的人吗?何况我有秀才的功名,去了也当是文职,不用上前线厮杀的。”林域很是无奈,本来是思虑再三得出的结论,原本想着父母纵然不会支持,却也应当不阻拦才是。

如今征兵的官榜都已经贴了三天了,他却还被拦在家中,不许报名。若是晚了,怕是要被萧祁瞧不上了。

他纵然不能为林家光耀门楣,却也不想萧祁为此看不上林家。

林家,总归是林紫苏的依靠。而不能只依靠林紫苏来躲避麻烦…

他想着看向林紫苏,低声道:“妹妹不用拦着我,我意已决。”

林紫苏笑着看了林域一眼,飞快冲他眨了一下眼,这才笑着转头对大伯娘章氏道:“大伯娘也别心急,不过是应征入伍罢了,咱们这里又不是边城,难道大伯娘还怕大哥去打仗吗?”

章氏闻言一愣,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林域倒是恍然大悟,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他说什么升官发财,光耀门楣的话啊!越是这样,母亲才越是不会同意。

因此,他连忙顺着林紫苏的话往下讲,“妹妹说的是,更何况萧大人如今在军中,说话很是有几分分量,我若应招入伍,当算是他的自己人,他自然是会照应我几分的…”

这话一出,章氏神色更是松了三分,看向林紫苏的眼神中都带上了几分笑意。萧祁家世过高这点,章氏和苏氏暗中也讨论过无数次,然而萧祁之前的种种表现却也让她们慢慢放下芥蒂。

女人生活在深宅大院,自然是要应对公婆,小姑,妯娌的,不管是不是门当户对,若是遇上那些苛刻些的婆婆,不懂事的小姑,甚至是斤斤计较的妯娌,都不会好过。若是身边男人体贴些,知道事事关心妻子,倒是要好上不少。

在苏氏和章氏看来,萧祁对林紫苏好歹算得上是知冷知热,体贴入微。加之萧祁如今在蕲州军部,武官不比文臣,三五年之内一般不会被调动。这样算起来的话,林紫苏跟在萧祁身边,连后院的那些应对都没了,自己当家做主,倒是日子逍遥自在。

林紫苏自然不知道苏氏和章氏这两个女人的想法,她与萧祁如今正处于尴尬阶段,虽然尴尬是萧祁单方面的,却也让她隐隐有种少男少女谈恋爱的感觉,见到萧祁尴尬紧张,她有时也忍不住微微脸红。

这种微妙的感觉,倒是让林紫苏有种不一样的体验,偶尔闲暇之时想起萧祁的一言一行也忍不住暗暗骂自己一声幼稚,继而忍不住觉得好笑。

所以,章氏这一眼没让她觉得反感,反而微微笑了下,忍着脸红的感觉笑着道:“大哥这话不错,若真是大哥入伍,萧大人定然会照看他一二的。”

让林域入伍这事儿萧祁之前并未与林紫苏说过,然而细细想起来,林紫苏也明白这是萧祁的好意。林域年纪不算大,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机。又是他们这一支,她这一辈最大的兄长,自然是最为合适了。

当然,若是细究起来,三房、七房肯定有更为合适的人,只是毕竟隔着一房。萧祁这番举动,想来就是为了林家能够真正在蕲州立起来。

而这一次,才是真正的好时机。

一旦琉国按耐不住发兵,早有准备的蕲州大军立刻开拨前往边城,杀琉国一个措手不及,又守护了边城,又立下不可磨灭的军功,可谓是一举两得。

萧祁在立安城有宁安侯府,而林域有萧祁看护,谁都不可能抢占他们的功劳。如何不是一个最好的时机呢?若是错过了,林家说不得还要多少年才能到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