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管家闻言吓了一跳,连忙道:“老爷,这个小的可不敢随意说。周姨娘素来小心谨慎,当年因为被太太罚跪没了一个孩子都没有说太太半句坏话…”他收了周禹东不少的银子呢,如何会说周氏的坏话。

秦二爷闻言也是感叹,低声道:“周氏是个性子绵软的人,她不会害太太,可是…”邹氏有了孩子,如何容得下周氏呢?母凭子贵,她对周氏下手,怕就是算准了他为了邹家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不会因为周氏的死而对她做什么。

秦二爷看得透发妻,却看不透真爱。实际上,不管邹氏的死与周氏有关,周氏的死,也是她自己作的。

那一日,她原本发现了邹氏给她的汤药之中下了药,甚至把喝下去的药都吐得差不多了。可是,为了给邹氏致命一击,她在大夫快来之前又把那碗底残留的一些药给一口喝下去了。

她以为邹氏最多也就是给她下一些有碍受孕的汤药,却没有想到这一次邹氏有孕让她生出了无限的底气,这一次,她不准备留手,准备直接斩草除根呢。

周氏把自己给作死了,死前也不愿意放过邹氏。她不知道邹氏大出血也是性命攸关之际,只抓着秦二爷的手恨声道:“是太太杀我,是太太杀我!”

秦二爷顾着真爱,就没来得及见嫡妻最后一眼,更何况先入为主的观念根深蒂固,自然不愿意相信是周氏害死了邹氏和他的孩子。然而,这两天下来,他早已经从悲痛之中清醒过来,渐渐明了。

如今不是在立安城的后宅之中,这院中除了邹氏就是周氏,邹氏有孕,又有谁会对她下手?只有周氏,而周氏对邹氏下手,药从哪里来的?

当然是周禹东了。

他眯了眯眼睛,看向董管家,“周禹东带回来之后,直接送我这里,我要见他!”

董管家应了一声,送秦二爷去屋中休息,这才略微松了一口气。家中死了女主人,还死于妻妾之争,怕是不大好啊。

周禹东这几日只觉得事事不顺,从知道周氏死了之后,他就猜测出来定然是邹氏动的手,当时他原本是想要寻秦二爷告状,利用堂姐的死让秦二爷疼惜,进而对他更是扶住一二的。谁知道,转眼就得了消息,不光他堂姐周氏死了,秦二太太邹氏也死了。

周氏如何死的他这个堂弟不清楚,然而邹氏如何会死,他却是心知肚明的。

那虎狼之药,可是他帮忙送进去的!

一时之间,周禹东自然是不敢轻易在秦二爷跟前露面,只怕他想到这点。然而,他死了堂姐,若真的就此不动声色,怕是也会被怀疑,因此周禹东就天天去长椿街的药店去闹腾,并且把秦鸣也给扯了进来。

他此时不敢再攀咬邹氏害死了他堂姐,自然是要另外找个人来背黑锅的。想想,他堂姐死了他都不怀疑邹氏,秦二爷又如何会觉得是他堂姐害死了邹氏呢。

回头他再圆上几句,堂姐说秦二太太素来照顾她的话,这事儿只怕秦二爷的心中就又有揣测了。他自觉如此处理最是妥帖,为了不露出端倪,当初买药的那个小药铺里见过他的一对夫妻,他都派人给处理了。

绝对不能让秦二爷查出什么线索了,没有证据就死无对证,到时候就看一张嘴怎么说了。

周禹东想得清楚明白,这会儿被人带回来也不反抗。他正等着秦二爷主动见他呢!

见到董管家,他一个荷包塞过去,低声道:“姐夫如今心情如何?”

董管家捏了捏那荷包,眯着眼睛道:“老爷怕是有所疑虑了。另外,那林家可是有背景的,周老板还是不要再去的好,免得招惹来麻烦。”

林家的靠山,不就是萧祁吗?萧祁去剿匪了,远水救不了近火,他怕什么。秦二爷就是太过于胆小,不然怎么这么多年都比不过秦家大爷呢?

周禹东心中有些不屑,脸上却并未显露出来,跟着进了屋就见秦二爷沉着一张脸坐在上首。

“姐夫…”周禹东一声哀嚎,过去就跪在了秦二爷的脚边抱着他的腿大哭,“姐夫,你可要为我姐姐报仇啊!那长椿街林家的医馆,林紫苏、秦鸣…就是他们合谋害死了姐姐啊!”

秦二爷倒是没有想到周禹东竟然会这般说,此时扬眉看过去,“哦,你认为是他们害了周氏?”竟然没有怀疑邹氏?秦二爷心中略微迟疑,正待说话就听到外面一阵匆忙的脚步声,片刻之后董管家去而复返,低声道:“老爷,府衙过来拿人,说是周爷…”他说着看向周禹东,“杀了人!”

第096章 受伤

杀人了?

秦二爷愣怔了一下,“你说什么?”

董管家又上前一步,“乔师爷亲自带人过来的,捕头都来了三个,差役十几个,口口声声说周爷昨日杀了人,被人看到今日一早就到府衙投案了。如今,他们正在前面厅中等待,说是给老爷您一个薄面。”他说着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乔师爷说了,他们一路在长椿街跟着,亲眼看到周爷进了咱们院子没有离开…”

也就是说,这个时候想要偷偷放周禹东从后门离开都不大可能了。

秦二爷脸色阴沉,这才看到早就在他脚下懵住了的周禹东。见这人浑身发抖,脸色发青的蠢样,他忍不住一脚朝着他的心窝踢了过去,恨声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周禹东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摇头否认。

“不不不!我没杀人,姐夫你是知道我的,我那么小的胆子,怎么敢杀人!”他顾不上心口疼,又重新爬了回去,一把抱住秦二爷的腿:“姐夫救我!这定然是有人见我姐姐死了,好欺负我呢!姐夫,我怎么敢杀人呢!你是最知道我的…”

秦二爷推开他,站起来道:“人呢,咱们去看看。秦家虽然只是商人,却也是皇商,怎么容得旁人这般欺负到头上。”他原本是有些怀疑的,然而听到周禹东提起周氏的死,心中却是猛然一软,再看周禹东哭得惨,就先是信了一半。

周禹东哪里去敢跟人对峙,他是没杀人,可是他派人是杀人了啊!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蕲州的捕快竟然这般有效率,这才第二天,就被发现了?

他心中倒是不信这般快就被人查了出来,但是难免觉得心虚,此时听秦二爷说让他过去与人对峙,自然是面露迟疑之色。秦二爷见状皱眉,怀疑道:“难不成,你还真的杀了人?”

“怎、怎么可能,我,我这就听姐夫的话与他们对峙去!”周禹东挣扎这站了起来,咬牙道:“我倒是要看看,谁这般无耻,竟然把杀人的名头往我身上栽赃,难不成真的觉得我堂姐没了,我就是任人欺凌的软柿子了不成?”

秦二爷见状心中这才略微放心了些,个把人命在他眼中自然不算什么。只是这次他去衢州本就是谈生意的,之所以会来蕲州小住也是周禹东劝说的。若他真的是杀人了,那可就是蓄谋已久,利用他了。

这两人各怀心思到了客厅,就见一个一袭青衫的男子起身迎了上来,客气的拱手道:“秦老爷。”

秦二爷点了下头,这人他倒是见过一面,正是苏知府身边得用的师爷,姓乔。“乔师爷快做,我有些事情倒是让乔师爷久候了。”

“无妨,周禹东也算是秦老爷的亲戚,知道他竟然□□,训斥他两句也是应当的。”乔师爷笑了笑,直接就给周禹东定了罪。秦二爷听在耳中自然觉得不对劲,皱眉直接问道:“说起这事儿,我还有些疑惑不解,要请教乔师爷。”

“秦老爷请讲。”

“我这内弟,旁的我不敢说,胆子却是不大,不知道府衙可是有什么真凭实据,竟然一口咬定他□□。”秦二爷认真问道,“可有苦主,可有证人,所买何人为凶,这些可都有了定论?”

他自幼在立安城中长大,这些年来走南闯北做生意,虽然比不上大哥却也没有出过多大的纰漏。除了在后宅的事情上有些把持不住之外,秦二爷也算是个有本事的人,自然不会这般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乔师爷闻言却是叹息了一声,点头道:“一应人证物证俱全,不然看在立安城中秦家的面子上,我们也不敢如此上门抓拿犯人!”他说着看向一旁的周禹东,“周老板名下有一仆从,名叫李大强,可是?”

这话一出,周禹东就心中大惊,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李大强,正是他派去处理那小药铺夫妻的人,难不成真的是这事儿露馅了?可是,怎么可能这么快,是谁盯上了他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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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这人也真是大胆。”谭夫人唇角带笑,眼中却是一片的冰冷,“出了事情,回头就杀了卖药的那对夫妇,就是怕秦二把事情查到他的头上。”她说着叹息了一声,道:“我还是疏忽了,毕竟是两条人命啊!”

萧夫人微微抿了下唇,半响才低声道:“秦家这些年来,真是愈发的乱了。这样的东西,秦二竟然还真把他当亲戚处着,如今这事儿被一连串拎了出来,且看他如何吧!”

“这些不过都是小事儿,”她说着顿了一下,“我如今只担心鸡鸣山那边的情形。”

萧夫人来时,萧祁就已经带人去鸡鸣山剿匪了。这个儿子自幼走南闯北,萧夫人原还不在意,然而得知区区剿匪而已竟然还要增兵,她心中就犯了嘀咕,派了萧闵和李科带人过去之后,她还是觉得心中不安,这才又让人查了查鸡鸣山的事情。

一调查,她就完全静不下心来了。

鸡鸣山,十多年前苏素带兵剿匪,说是剿匪,可是这山匪却是琉国的兵丁沿着绵延百里的景朝和琉国之间的白山岭,过了那满是毒瘴的深谷,才来到鸡鸣山的。

苏素深知鸡鸣山的内情,这些年来也一直有派军中的兵丁轮流监察,三月一换,汇报鸡鸣山的情形。而上一次轮换正是在四月初的时候,轮换的人回来说并无发现异常。

若不是张记镖局押送的药材、粮食被劫,萧祁心中起了疑心,又多番调查问询,怕是苏素也不会轻易松口。鸡鸣山的情况乃是绝密。若是让蕲州的百姓知道琉国的军队能够悄无声息地就到了城外鸡鸣山中,只怕会引起慌乱。这蕲州的一派繁华也就不见了踪影,会动摇江南十六州的根本的。

所以一开始萧祁说要“剿匪”,苏素就没有小看此事。让他点起了人马,又让他拿着手令联系山民。四月初换的岗,也不过是月余的功夫,想来除却趟路的先头军之外,鸡鸣山中的“山匪”应当还不算多才是。谁知道萧祁运气不好,对方的人数不止比他多,更重要的是援军也来得快。

“也不知道如今鸡鸣山是怎么样的情形。”萧夫人叹息了一声,看了一眼一旁神色自若的谭夫人,又笑了笑,“罢了,他自幼跟着侯爷习武,想来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

她再牵肠挂肚又如何,萧祁既然走了军部的路子,日后想要有出息,就只能靠着在战场上厮杀挣军功了。

谭夫人笑了笑,道:“既然明白,就不必再担心了,大不了我陪着你吃素,给阿祁祈福就是了。他跟着侯爷可不只是习武,军事、兵法也都是熟知的,咱们等着他得胜归来,与他庆贺就是了。”

武将家人素来心宽,拿得起放得下,谭夫人略微劝说了几句,萧夫人就笑着道:“别说得好听,我可是看了林姑娘与你开的方子,你本就该吃素才对!”

谭夫人笑道:“竟然被你看破了!”

“哈哈哈!”姐妹两人相视而笑,那点儿忧愁自然是不见了踪影。

而鸡鸣山那边,一直到天黑战事还未停。伤员营地里,不时会送来一些兵丁,也有一些轻伤的兵丁包扎了身上的伤口,吃了饱饭就又要上山厮杀的。

林紫苏在这里倒是没有见到林域,一时又是觉得庆幸,一时又觉得担忧,这般纠结着听着山上不时传来的厮杀之声,手下也是不停得为伤病包扎伤口,竟然也没有出错。

一直到傍晚十分,山上突然传来了嘹亮的声响。一开始还是隐隐约约,后来就越来越壮大,林紫苏侧耳听了片刻,然后露出了笑容。而这营地的负责人刘驱也猛然跳了起来,大声叫道:“赢了!赢了!赢了!!!”

是了,定然是赢了。

林紫苏侧耳听着那调子简单的歌声,笑着给了手下兴奋的兵丁一巴掌,呵斥了一声:“别乱动!”

那兵丁不以为意,笑着道:“林大夫,林大夫,咱们赢了呢!”

林紫苏笑了笑,“是啊,赢了,你可放心休息了。不要再逞强非要上山报仇了,你再折腾,这腿还要不要了?”这人腿上被砍下一大块,深可见骨。被送下来的时候脸色白到吓人,林紫苏来不及给他灌麻沸散只得用银针止血,顺带压制住了他这边的神经,强行止痛。

只是这止痛的办法却不能长时间用,若是用的时间久了,这腿上的神经说不得就真的没了知觉了。

“我这腿还有救?”兵丁嘿嘿傻笑了半响,“我被砍的时候还当死定了呢,林大夫你的救命之恩我没齿难忘…”

林紫苏笑了笑,此时林垐端了一碗麻沸散过来,道:“我妹妹救人无数,记得她救命之恩的人多了。”说着直接把麻沸散塞进了他的手里,“把药喝了吧。”

那兵丁嘿嘿笑了下,“我知道,我们旗长说过,他堂妹是个了不起的人,治病救命,一身医术让人叹服。我当时本已经心灰意冷,然而听人叫她这么年轻姑娘林大夫,心中就陡然生出了希望,直觉就认为林大夫就是我们旗长口中的堂妹了。”

林紫苏一愣,连忙问道:“你说的旗长,可是林域?”

“正是。”兵丁笑了笑,见林紫苏一脸的担忧就道:“林大夫放心,旗长很是不错,我下来的时候他也就是受了点儿轻伤,破了皮。”说着他神色就有些萎顿,强睁着一双眼看着林紫苏道:“我徐誊这辈子没服过人,倒是服我们旗长,不论读书还是打仗,都服他!”

林紫苏闻言忍不住笑了笑,道:“你休息吧,一觉醒来就好了。”知道林域无事,她这才放下心来,在这儿看着这徐誊昏睡了过去,这才过去小心翼翼把他腿上的银针起了出来。

林垐在旁一一记着这些穴位,半响才道:“这几处,怎么医术上没有记载?”他略微一指,林紫苏就大约明白了。把银针泡入酒中,这才道:“回头我画一副穴位图,给垐堂兄看。”

当初遇上秦鸣时她就疑心过,此时穴位图并不完整,之后也认认真真比对过,此时的穴位图比后世少了一百零七个。

林垐闻言大喜,嘿嘿笑着道:“只给我一人,不给林墟?”

林紫苏知道他是在开玩笑,如今山上大捷的歌声越来越近,人都放松了下来,自然也就有心情说上两句闲话了。她看了看林垐身后的人,故意声音略微高了一些。

“垐堂兄说什么,这穴位图你竟然不想我给墟堂兄?”

“嘿嘿!”林垐笑了笑,正想说话就感觉脑袋猛然被人捶了一下,继而就被人给搂住了脖子,“好啊你小子,哥哥我忙得要死要活,你却在这里给我耍心眼?看我不收拾你!”

两人笑闹了一番,见林紫苏走远这才连忙跟了上去,林墟还笑着道:“堂妹别听林垐的话,这穴位图定然是给我不给他才对。”

林紫苏笑了笑,回到休息的营帐之中,立刻有兵丁送了热茶过来,满脸笑容道:“林大夫,晚饭过会儿就送过来,刘参军说了,今天大捷有肉吃。”

林紫苏笑着谢了,又看了看坐在一旁休息的两位军医,这才过去道:“两位辛苦了,这一天的忙碌,可算是到头了。”

那两位军医笑了笑,其中一个年纪大些道:“年纪大了,不比你们年轻人体力好。若不是林姑娘兄妹到来,怕是今天我们两个老骨头都撑不下去了。”

这两位军医,一个看着大约四十多,另外一个五十出头的模样,比起林紫苏三人的话,自然算是年纪大了。然而与中医这个行业来说,却是年纪越大越吃香的。

林紫苏笑了笑,另外一个军医道:“还有三位送来的药材,都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咱们大夫难道不是这样,纵然是有翻天的本事,没有药也是无可奈何!”

两人叹息了一番,对林紫苏态度倒是不错。他们两人每人身边还带着两个学徒,此时正在四处看查营地中的伤员,回来见几人坐在一起休息心中就有些不忿。

林紫苏今天大部分时间都在重伤区那边忙碌,他们自然当林紫苏的水平跟林垐和林墟也相差不大,反而不如他们的师父心明眼亮。此时进来见林紫苏坐着喝茶就也一屁股坐了过去,道:“今天这一天可真是累死了。”

说着翻起一个茶杯递过去,“这位妹妹,帮忙倒杯茶吧?”

“谁是你妹妹!?”

“你让谁给你倒茶呢!”

林紫苏未说话,反而是林垐和林墟两个人不满起来,林垐过去直接把水壶放过去,“你没长手长脚吗?要喝水自己倒!”说罢转头看向林紫苏道:“堂妹,咱们换个地方休息吧。”

“我说你嘚瑟个什么劲儿,要不是看在你们送来的那些药材的份上,这营地岂是你们拿来练手的地方!”被训斥的学徒心中不忿,一旁他师父立刻皱眉道:“张海,给林姑娘道歉。”

“师父!”张海回头看过去,见他师兄在师父身后摇头,半响才憋闷着道:“林姑娘,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林紫苏淡淡道,一口饮尽了杯中的茶水,笑着道:“反正你这般,丢的也是你师父的脸,不是吗?”她说着放下茶杯起身,“我们再巡视一番营地,把药材也都统筹一遍。说是打了胜仗,怕是伤员也不少,等到他们回营地难免又是一阵忙碌。”

林垐和林墟见她这般说,就点头应了,临出去的时候林垐才回头冷笑着看了张海一眼,口吐四个字:“丢人现眼!”

张海气得直接跳了起来,指着门口道:“师父你看…你看他那个样子!”

“闭嘴,还嫌不够丢人吗?”他师父张栋梁冷哼了一声,道:“你竟然让人家林姑娘给你倒茶,为师都没那个胆子呢!”他不比这些学徒没心机,林紫苏虽然大部分时间在重伤区帮忙,他却是偷偷去看过的。

这位林姑娘的医术,实在不是他所能及的。本还想着等到闲暇了好好与她讨教一番呢,毕竟学术不分年龄各凭本事而已。谁知道,这徒弟倒是有本事,进来一句话就把人给得罪了。

真真是应了对方那句话,丢人现眼。

张栋梁一甩袖子,跟着就出了营帐。

“林姑娘,我那徒弟有眼不识泰山,我平日里面也疏于管教了,还请林姑娘见谅。”张栋梁匆匆追上了林紫苏三人,也顾不上脸面,直接开口诚恳地道歉,“还请林姑娘不要与他斤斤计较才是。他这个人,自幼在军中长大,性子鲁莽,然而心地不坏…”

“张大夫客气了。”林紫苏笑了笑,一边盘点药物一边低声道:“这都不是什么大事,我并未放在心上。”

“那就好,那就好。”张栋梁松了一口气,这会儿帮着林紫苏三人盘点药物,如同闲聊一般开口:“不知道,林姑娘师承何人,这一身治疗外伤的医术,实在是让人…”

他这边话才刚刚开口就听到营地门口一阵噪杂,然后有人一路喊叫朝着他们这边冲了过来,临近了他才挺清楚来的这队人叫的正是林大夫。

林紫苏早已经站起了身,等到这群人近了立刻大声问道:“可是有人重伤?”她说着定睛一看,领队的人竟然是史军,顿时心中一紧,厉声问道:“可是萧大人!”

“林姑娘,萧大人受伤,快!”史军四下一看,“你的药箱呢?”

林垐反应机敏,立刻道:“在帐篷之中,我去拿!”说罢拔腿就跑,林紫苏却是站在原地没动,稳了稳心神,强自镇定问道:“萧大人如何受伤,你说清楚,我好心中有数。”

“胸口受伤,被石块砸中。他用刀挡了一下…当场就吐血了…”

史军立刻道,林紫苏脑子一片混乱,下意识吩咐林墟抓上需要的药材,“快带我去!”

林墟动作迅速,又有兵丁帮忙,立刻抓了药材跟上,一行人出了伤员营地就被史军带着去了营地前方的一个单独的帐中,林紫苏吩咐了人去烧开水,准备干净的布料,一旁史军道:“林姑娘莫急,我们先行就是为了让林姑娘先做准备,萧大人受伤不能快行,怕是还要一些时候才能被抬回来。”

林紫苏停下脚步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无事,萧大人被石头砸中胸口,定然是肋骨断裂,外加内脏受到冲击才会当场吐血的。只要不是断裂的肋骨刺破内脏,一切就好说。”

不然就要开膛做手术,如今这般的条件,怕是…林紫苏想到四处深深吸了一口气,转头问道:“营地之中可有烈酒?”她随行只带了一小瓶在药箱之中,用做给刀和银针消毒的,若是到时候真的需要做开膛手术,这烈酒是必不可少的。

史军闻言一愣,还未曾答话就听到外面一阵喧闹,他连忙掀开帘子出去,口中道:“定然是人送回来了。”

一旁林垐和林墟这才偷偷交换了一个眼神,看向林紫苏。

“堂妹,这个…这个…”

“你有把握吗?”林墟见林垐没问出口,咬牙直接打断了他直接问道。林紫苏闻言没有说话,一旁林垐却道:“连林壑那小子死了堂妹都能救回来,如今不过是被石头砸的吐血,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他说着上前,认真看着林紫苏道:“堂妹,你可药稳住,别因为乱了心神而误了萧大人的性命才是啊。”

林紫苏闻言浑身问问一震,然而才抬头看着林垐,露出一丝勉强的笑容道:“多谢堂兄提点,这话我记在心中了。”关心则乱,若是个这样她如何能够救萧祁呢?

她闭眼深呼吸努力稳住心神,等睁开双眼眼底一片的清明。

“堂兄放心,这伤我能治。”她心神皆稳住,目光安然。而此时帐篷被人掀开,林紫苏立刻转头看了过去。

第097章 大胜

几人抬着伤患进来,林紫苏让开位置指挥他们把伤员平放在床上,留下林垐和林墟两人其余全部赶了出去。她一派镇定的模样,吩咐的声音简短而利索,却也不足以让那些兵丁听话。

正打开药箱拿那一小壶烈酒做杀菌的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随后跟进来的某个人听到她的话做出来的安排,她这边拿烈酒擦手,然后带上手套。“灌了麻沸散就把他的衣衫都剪开,小心不要碰到伤口。”

“已经处理好了。”林垐说,“堂妹…”

“别多话,你们两个也拿烈酒擦手,然后带上手套。”林紫苏说着走过去,“若是需要开刀的话,你们也要帮忙…”她说着脚步猛然一顿,看着床上的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若是需要开刀的话,你们两个也要帮忙。我先检查他的伤势!”她说着上前,没有诊脉,只细细摸向对方的胸膛,感受着手下的触感,判断伤势的轻松。片刻之后,林紫苏松了一口气道:“伤势不算复杂,并未伤及内脏。”

这是不幸中的万幸,要知道,肋骨断裂,很容易就会刺入心肺,运气不好的当场就会死亡。而如今,床上躺着的这位萧大人肋骨断了三根,另外还有两根也有裂纹,却没有伤及心肺一点,实在算是运气好到逆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