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青,最是执着的随青,他守护的青颜现在是只有呼吸的植物人,他会怎么样?

看似稳重,却最是钻牛角尖,更何况把我的命看的比他自己重一百倍。

我的随青呵,你干万别做什么傻事啊。

别在我费尽心思进宫后,你却给我其他的打击。

动作太猛,胸口一阵气闷,眼前金星乱冒,我又一次倒回床头,咧着嘴用力的喘着气,手也再次无力的落下。

“你那么激动干什么?”对我的冲动他没有一点同情,冷冷的一哼,“我没说,是因为我没见到他,你叫我说什么?鬼似的人影,我上哪找?”

呃,没想到担心了这么久,居然换来这么一个答案,不冷不热的声音,难道不知道我心乱如麻,完全被爱人们勾走了思绪么?

“我该怎么进宫?”吐出心中一口浊气,我傻傻的望着他,希望能得到一点帮助。

“你该怎么进宫应该问你自己而不是问我。”突然的没好气让我脖子一缩,我到底哪得罪他了?

“我知道你不能实质性的帮我,给点建议行么?”我狗腿的哈拉着。

“没有,自己想办法!”毫不犹豫的直接拒绝我,冷峻的表情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啊,你不会这么无情,这么残酷吧?”

“我哪里无情,哪里残酷?是你无理取闹!”

“你就是无情,就是残酷,我没有无理取闹!”

“我根本没有无情,没有残酷,就是你无理取闹!”

“你……”

“你……”

我们两一个站着,一个躺着,隔着一张桌子,远远的互瞪着。

看着他脸上认真的薄怒,再想想两个人适才的话,完全无聊的两个孩子斗气。

“扑哧!”终于忍不住的破功,对面的人,脸涨的红红的,大眼瞪的圆圆,似乎和我较真了,对着我无赖的脸,楞是活活的憋着不笑。

“笑一个嘛,这么认真干什么?”好好的,这家伙哪吃错药了?我又没说错什么,干啥一张这样的脸。

“谁和你笑,我找借口出宫,虽然有你的皇后罩着,没人问我什么事,太晚回去不好。”开头凶巴巴的话,到了后面还是渐渐收了气势。

“你还没告诉我,怎么进宫呢!”有些着急的起身,又一次在疼痛中倒了回去,吸着气,嘶嘶啦啦的。

“说了你自己想办法,是你的丈夫,你的合同,关我什么事,完得成完不成,又不是我该在意的。”似乎火气又上来了,他懒得再看我一眼,转身向门口走去。

双手拉开门扇,他静静的站了几秒,没有回头,只是丢下一句,“你既然醒了,明天开始我就不来了,你好自为知吧。”

“砰!”干脆利索,门被狠狠的甩上,震的桌上烛火一阵乱跳,没有给我一点开口挽留的余地。

“不……”我才刚刚一个字出口,房间内只剩下了我一个人,无力的吐出下面的字,“会这么绝情吧。”

事实上证明,他就这么绝情,就这么残酷,丢下我抱着一点点的幻想,期待着下一秒他会再次推门进来。

盯着门超过了五分钟,没有任何反应。

再看看,十分钟,依然没有动静。

我再等,继续望,十五分钟,放弃。

“哎!”彻底失望,我收回依依不舍的眼,回头打量着我此刻存身的地方。

房间还算干净朴素,打扫的没有灰尘,不大的室内,两张太师椅靠在墙边,中间一张木几,都是平常人家惯见之物,中间的桌子上,一盏烛灯跳着光芒,反射着桌子上他倒茶留下的几滴茶水。

木桌,木椅,还有我身下这张床,别无长物,显然,就是一间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客栈,与往日那奢侈豪贵的皇宫是天壤之别,却是我转身后这大半个月住过的最好的地方,至少不用餐风露宿,至少不用饥寒交迫。

说起饿,肚子立马发出了响亮的欢叫,胃里一缩,我看看桌上。

好象,好象有一个沙锅,盖子盖的紧紧的。

眼睛一亮,我刚才怎么没有发现?

我就说嘛,这小子应该不会这么绝情,花这么大力气救回我,饿死了不是很划不来?

一点点蹭着,只有一只手能活动,我歪着身子,伸着头,扶着床沿,尽量不让胸腹和腰用力,无数次的努力后,总算拔起来了几寸。

脑袋顶着床头,我揉揉失去发麻的腿,待一阵阵酸麻过后,掀开被子,腿慢慢的探下地。

“扑通!”非带不幸,我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力量,记得没受伤前,我就饿的头昏眼花,加上失血和继续昏迷,有力气才怪。

不过很顺利,我以最快的方式下了床,虽然屁股很疼,被震到的腰更是一挺,拱了起来。

坐在地上,我顺着气,眼光,早溜到了桌子边,计算着如何用最省力的方法过去。

讨厌的玄卿,就不知道把吃的放在我床边再走嘛,有这么照顾病人的?

突然,顺着桌子脚,我的眼光滑到门边,一摞白白的东西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客栈的木门,使用多年,底下早被虫蛀了一排,透着丝丝凉风,而那摞东西,正被风吹起,一点点的翻动,也正是这个晃动,让我留心到了它的存在。

白色的底,上面还有黑色的花纹字迹,在一张张的翻动中更是明显,太熟悉了,我怎么可能不认识呢?

大喜之下的我,脑子似乎也好用了不少,干脆侧着身子躺下,几个翻滚,就到了门边。

一把抓起地上的纸,厚厚的一沓,在手中沉甸甸的。

翻着手中的纸,我感觉嘴巴都快咧到耳根了,心里一个欢呼的声音在不断的叫着,一千两,两千两,三千两……

手中的银票有大数目有小数目,整整一万两,不用想,一定是许玄卿‘遗失’的!

我的眼睛都弯成了桃形,有钱,只要有钱,还有什么事是办不成的?

我的爱人们,我的夫婿们,等着我,我就要回宫了。

我的宝贝们,我就要归来拉,我得意的笑,又得意的笑……

“砰!”脑袋又一次的眼冒金星,我呈大字形的向前趴倒在地,一口大牙活活的撞上桌子脚,标准的乐极生悲。

“哎呀,客官,有床您不躺,怎么躺地上来了?”

我的眼前无数小鸟在歌唱,群星璀璨,耳朵嗡嗡中,居然还能听清楚店小二的声音。

“您没事吧?”

能没事吗?换你你来撞撞?

只能怪自己倒霉,我躺在地上数钱,脑袋正对着大门,她这么一推,厚重的门角带着她的力量,直接吻上我的后脑勺,残酷的被殴打中唯一幸存的地方,在这里光荣牺牲。

飞快的把银票收进怀里,我转转脑袋,左边,右边,左边,右边,试图拔出嵌进桌子腿里的牙齿。

“您,您,您这是?”小二的大脑袋伸到我的脑袋边,弯着腰,一脸好奇的望着我。

我没有理她.事实上也没办法理她,心一横,一个用力……

“嗷~~”牙齿是拔下来了,我也一个过猛,倒在她的脚边,刚刚受过重创的后脑再一次咚咚做响。

“呸,呸,呸!”掏出嘴里带下一大块木屑,吐出一地的渣子,抬起依旧转着圈圈的眼睛,“大半夜的,你上我屋里来干啥?”

她惊讶的眼神从我的牙齿转到桌子腿,再转回我的牙齿,不置信的伸手捏捏桌子腿,那上面还有一个清晰的大牙印,她看着我从牙缝中拽出木屑,半晌回过神,呆呆的出声,“好,好吃吗?”

“你自己啃一口不就知道了?”我躺在地上,白她一眼,依旧和卡在牙缝中的东西做战,“你半夜进我门,就是为了问我这个好不好吃?”

猛然间惊醒,她一扬手中的托盘,“这个,这个是带您来的爷吩咐我们的,说每隔三个时辰,就送一次粥来,把上次没动的拿走。”咽咽口水,她的眼睛再一次瞟向桌子下,为难的挤出几个字,“您,您确认下次还送粥吗?”

“废话!今明两天送粥,后天开始送肉。”在她的搀扶下,我终于如愿以偿的坐上了凳子。

一边呼哧呼哧的喝着香甜的粥,我的脑子开始飞快的计算着,“你们这,有没有什么人身手比较好,好打抱不平的?”

第一百章迂回战术

尽管内心牵挂着宫里,牵挂着我的爱人,但是我也知道,任何事都不能操之过急,我只能慢慢等待,养好身体,寻找机会。

肋骨处隐隐做痛.一只手还打着绷带吊在胸前,但是我的精神已经恢复的非常好,下地乱跑也不成什么问题,就在这个时候,我的机会也悄然降临了。

“小二!给我两斤熟肉,两坛酒,再弄几个小菜。”一个粗声粗气的女子声引起了我的注意,而小二也在同时对正在吃饭的我抛出了个眼神。

顺着她眼光的指引,我看见身边正中的桌子边,一名女子膀大腰圆,那胳膊伸出来,比我这猴腿都粗上三分,正一只脚架在桌子边抖的起劲,两道粗眉正不耐烦的皱着。

几日前,我向小二打听,这地头,什么人无赖,什么人仗义,什么人热心,结果答案居然全在一个名字身上,就是如今我看见的女子,洪羽达。

说她无赖,是因为朋友太多,这人左手进钱,右手花光,往往自己有多少,全接济了朋友,导致经常吃饭欠债,说仗义,为朋友两肋插刀,眉都不皱一下,说热心,往往一面之缘的人,只要她觉得值,二话不说,扛了。

这简直就是我心目中的梁山好汉啊,最好的目标人选啊,也正因为她这性子,一般熟悉的人,也都由了她,欠钱就欠着吧,只要有钱,她讲信用的立马还上。

不过今天,她显然碰上了点问题。

小二悄悄的蹭到她身边,凑上她耳边,“洪姑娘,今日东家来了,正查帐呢,要不,您晚些来,或者一会我给您送去,掌柜的正在解释您那前两个月的帐款呢,若叫东家看见了您,只怕有些麻烦。”

“这……”女子显然有些意外,“掌柜的替我担待了不少吧,怕是要挨东家训了,要不我去哪借点来,不过这菜你得替我做了,送二妞他们家去。”

“洪姑娘啊,您这何必呢,回回赊帐都是为了别人,都知道您人好,现在让您去借钱,咱们这心里过意不去啊。”

“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过几天等我找着活,一定把钱补上。”

两人正推搡着,一个豪气的声音从一边传来,“看这位姑娘气宇不凡,想必也是我辈豪杰,一起坐下喝一杯怎么样?”

不用怀疑,正是区区不才小女子我,至于那所谓的东家查帐,小二收了我的钱,随便编个故事而已。

女子大步走到我面前,一拱手,“在下洪羽达,敢问英雄高姓大名。”

“不敢不敢,小女子沈意欢,看姐姐一进门,气势非常人所能及,所以不小心偷听了下两位的对话,更是对姐姐心存佩服,忍不住的出声结交。”心中暗喜,我拿起面前的杯,作势一丢,扬起声音高喝,“小二,拿两个大碗来。”

瞥见她欣赏的眼,我故做潇洒的拿起酒坛,“若不是妹妹手伤了,抱坛子不方便,也不取碗与姐姐对饮了。”

“妹妹的手?“她刚出口,我立即一付欲言又止的样子摆摆手,“不提不提,今日只求开心,来,喝!”

“喝!”她毫不犹豫的举碗,两人咕咚咕咚连灌三大碗。

“妹妹!”她一袖子擦去嘴边的酒,“妹妹真乃爽快的人,等姐姐一会,去去就来。”

刚抬腿,被我一把扯住了袖子,“你我有缘难得相见,若这么走了,实在扫兴,我知道姐姐所为何事,行走江湖,岂能被这小小银钱所制?”

站起身,我对着一旁的小二抛出一大锭银子,“将姐姐以前的酒帐全给消了,她要的酒菜做好送去,顺便再给我弄几坛好酒,几个好菜,送我房里。”一拽洪羽达的手,“这人堆人喝酒不爽快,上我房里,放开了喝,喝倒了睡。”

“走!”她倒不含糊,抬腿跟我上了楼。

这家伙,分明是个酒鬼,坐下连客气话都没,抓起酒坛子就灌上就口,直到打出一个长长的酒嗝。

“妹妹啊,以前没见过你,莫非不是京城人氏?”抓起筷子,她腿一架,吃上了。

我摇摇头,故做深沉,“不是,小妹家在红羽边境的山沟里,尚算殷实而巳,这次来京城,一来想看看京师繁华,长长见识,二来想寻个亲戚,只是刚入京师,也不知得罪了什么人,被打了一顿,来人一没抢银子二没拿包袱,看样子也不是抢劫,不知是不是认错了人,让我摊上了这倒霉事。”

认错人?就我这付尊容,认错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也就只有这样一条脑筋的女人才会相信。

“还有这等事?妹子莫怕,京城游玩,姐姐陪你,保证没人能再伤得了妹子,只是不知道妹子寻的什么亲?”

“这个嘛?”我‘脸红’的低下头,“说实话,小妹自幼与表弟定了亲事,二人青梅竹马一直到了十五,三年前,姑母一家移居京城,曾言明三年后,待我满十八便来此完婚。”

“哈哈哈给!”她一阵大笑,震落房梁上的灰尘,簌簌的落进菜里。

用力的在我肩膀上拍上几拍,差点将我唯一健全的胳膊给拍折了,“恭喜恭喜啊。”

我一叹气,苦着脸对着她,“恭喜什么啊,我来之前曾修书一封到他们留下的住址,谁知道到了以后才发觉,姑母一家早搬了地方,新住户不肯告诉我她们搬去了哪,便将我轰了出来,接着屋漏偏逢连夜雨,挨了顿打。”

“别伤心了,大不了这些日子,姐姐陪你看看风景,再找找人,总能找着的,莫担心。”

我长叹一声,端起酒愁闷的灌下,眼中,却是精光一闪而过,唇角,弯出一道几不见的弧度。

接下来的几日,我在她的陪伴下,走遍了京城的大小角落,风景看了不少,她的朋友也见了不少,我那个传说中的姑母,却是人影渺渺,徒留我声声长叹,酒入愁肠。

与她约好了晚上喝酒,我借口买东西出了门,围着城溜达了半圈,望望时辰差不多,在井边捞上些水扑上脸,猛的撒开腿,一路狂奔着的冲进客栈,扑进房中,在她惊讶的眼神中用力的抓着她的胳膊,喘着粗气,“找,找,找着了……”

她精神一振:“找着你的姑母表弟了?”

我说不上话,只是不断的点着头。

“走,见见你未来的岳母去!”她一声郎笑,抓着我就往外拖,没走出一步,又被我用力的拖了回来。

“不,不行!”艰难的挤出几个宇,我摇摇头,“现在不能去见姑母了。”

“怎么了?”粗神经的她也在我的神情中看懂了什么,“到底发生什么事?”

“那,那个打我的人,和他们在一起!”我终于喘过了气,“刚才在河边,我看见表弟和一女子在一起,那女子身后跟着的人,居然有几人我认识,正是那日在城边打我的,后来趁着表弟落单的机会,我与他碰了面,才知道事猜的原委,原来那女子现在居住的正是我姑母原先房子,我送来的信都到了她的手中,而她正猛烈的追求我姑母,因为生意上给了不少帮助,我姑母最是记人恩情,加上和我们断了联系,也就有意将表弟许配给她,现在我表弟无论怎么反对,都驳不了姑母的意思。”

“那怎么行,定了亲,岂有反悔之理!”她一拍桌子,一道裂痕在我眼前伸展开来,越裂越大,最后……

“哗啦!”彻底宣告生命的终结。

“现在上门去闹,若是彻底翻了脸,岂不是给她一个悔婚的借口?而那女子若是知道我寻上门,说不定又会玩出什么花样,一个不留心,得不偿失。”我摸着下巴,在房间里转着圈。

“那你想怎么办?难道活生生的让你表弟嫁与他人?这劳什子闷气我可咽不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椅子立即传来一声痛苦的呻吟。

“我表弟说,姑母最是看重自己身家性命,生性怕死,我倒是想了个法子,只是可能要委屈了姐姐。”

“说吧,只要能帮上你的忙,你要我干什么都行,为姐妹两肋插刀。”她呼的站起,抓着我的手,那脸诚恳,不禁让我小小的内疚了一下。

“不知姐姐能不能帮小妹妹假扮一次贼人,在路上打劫于她,然后妹妹装英雄出来救姑母,这样,因为救命之恩,又有曾轻的婚约,我表弟定能用以身相许的借口,而姑母也再无法反对,不知道姐姐……”我偷眼望着她的表情,声音越来越低。

她傻傻的张着嘴,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让我的心不断的下沉。

难道,她根本无法接受我的提议?

难道,这几日的策划就要打了水漂?

难道,我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方向?

“啪!”她一拍大腿,“好主意,实在是好主意啊,妹妹的脑子,比姐姐强上百倍。”

我试探的张口,“那姐姐是???”

“就按你说的做,这个忙,姐姐怎么可能不帮?一定帮,一定帮!”

我心如今已经是飞上了天,轻快的蹦达着,脸上却是更加沉痛的表情,“姐姐,一旦您露了行迹,妹妹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再与姐姐把酒言欢了,妹妹舍不得姐姐。”

“你怎的如此扭捏,不能见就不能见,安全起见,等你的事一了,姐姐先藏起来几个月,让人无法怀疑我,等你新婚之后,姐姐再出现。”

“我的好姐姐啊……”一声大嚎,我做势欲跪,在她手忙脚乱的搀扶中哆嗦着掏出两张银票,“你我姐妹一场,姐姐若不在,那些好姐妹一定少了帮助,这些银子姐姐替我给他们,也算替姐姐照料了他们,剩下的,姐姐买些酒,喝酒之时,也定要想想妹子。”

“一定,一定!”她眼圈都红了,把我扶起身,狠狠的一咬牙,“告诉姐姐,你要我们几个假装抢劫的姑母什么样子?叫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