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还不能告诉你,我今天跟你说的话,你心里有数,不要跟任何人说。”叶小舫提醒向北。向北点了点头。

叶小舫的话让向北越想越疑惑,回到宿舍以后,忍不住打电话给时墨言,约他次日出来谈谈,时墨言答应了。

向北留了个心眼,没有去时墨言家,约了他在外面的一个咖啡馆见面。时墨言一向到的很早,向北到那里时,他已经坐了一阵。

“今天怎么想起来到这里喝咖啡?”时墨言放下报纸,看着向北坐下来。向北笑眯眯的捧着脸看他:“想你了啊,想见见你。”

“你这丫头,又玩什么花招儿?”时墨言淡淡的笑。向北不时有些奇怪的小心思,他对她虽然喜欢不起来,可也不讨厌,有时也乐意陪着她玩儿,解解闷也是好的。

“叶妈妈那天跟我说,我二哥在美国替我联系了一所大学,让我去考一下试试,那学校挺不错的,你说,我该不该去试试?”向北撒了一个谎,试探时墨言的反应。

“你说呢?”时墨言反问她。向北幽幽一叹:“我正烦着呢,机会虽然是好,可我也舍不得你,让你放弃国内的事业跟我去美国,恐怕你做不到。”

时墨言聪明剔透,如何听不出她这是在试探,冷笑:“既然你知道我的事业都在国内,又何必问我愿不愿意跟你去美国的话,你在国内一样能上好大学,也不是非得去国外镀金不可。”

“我就知道我在你心里一点也不重要,你为了区姐姐都能从上海追到北京来,却不会为了我去美国。”向北察言观色,知道不激怒他是不可能试探出他真实情绪的,故意把晗子搬出来。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跟晗子一点关系也没有,我到北京来也不是因为她。”时墨言有点不高兴,却仍当她是小女孩儿发牢骚。

向北见他脸有不悦,走过去抱着他胳膊:“那要不我们去上海吧,不要在北京呆着了。”向北心里琢磨,要是他回了上海,也许就不会再跟她哥对峙,两人多半是有些过节,眼不见心不烦最好。

“你还在上学,怎么去上海。”时墨言不知道向北怎么会忽然有这想法。向北道:“我明年就毕业了,到时候我们可以把家安在上海。”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时墨言不想跟她继续这个话题。“你根本就不爱我!”向北怒冲冲的说。

“你又来了,总是说这些任性的话,想一出是一出。得,你自己好好想想,我还有事,没时间陪你闹情绪。”丢下这句话,时墨言离开咖啡馆,把向北独自扔在那里。

从向北古怪的言行,他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叶小舫可能已经知道了什么,才让向北过来试探,说一堆不着四六的话。这出戏已经没法再演下去,他要真正开始和叶小舫正面对决了。

另一边,萧磊查出了给叶小舫发邮件那人的真实IP,把情况告诉叶小舫,对方人在广州。

广州……叶小舫陷入深思,难道是她?想来想去,也只可能是她了。时墨言这次的行动既然是有备而来,必然会跟当年沈阳那些人有所联系,她从中得到消息完全有可能。

只是她会发邮件向自己示警倒是他没想到的,以她当初的性格,即便是几年过去,她心里的恨意也不会那么快就消失。

叶小舫忽然很想打个电话给她,想想也就算了,余生已成陌路,何苦再增添彼此的烦恼。当初她跟自己决裂的时候说的明明白白,这辈子永不再见,这次她会这么做,恐怕也不是对自己还有多少情意,只是不想自己弟弟的事再节外生枝,以免勾起父母的丧子之痛。

谁知,萧磊在替叶小舫的电脑做了全面检查之后告诉他,他的电脑早就被人种了远程控制木马,也就是说,电脑里没有核心加密的资料都会被对方看到。

“幸好你的绝密文件用的都是加密文件夹,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萧磊替叶小舫把电脑杀毒之后重做了系统。

“有人动过我电脑?”叶小舫在这方面远没有萧磊那么专业。萧磊告诉他:“对方只要知道你的真实IP,就可以通过IRC或者别的即时聊天软件控制你的电脑,我要进一步查看对方服务器才能确定是不是内部的人。”

萧磊手指飞快的在键盘上输入指令,告诉叶小舫:“对方用局域网上的,海军内网,服务器加密过,密码有三重,全是军用级,时间有限,我得趁着他们没发现之前套出那台电脑的IP。”

“你等等,我打个电话。”叶小舫打了个电话给一个毕业于海军工程学院的朋友,从他口中得知了有用信息,有了这些信息,萧磊很快就破译了局域网服务器的密码。

萧磊最佩服叶小舫的就是这一点,他的关系网复杂到别人难以想象,哪一个关键的位置,他都有熟人,而且这些熟人都愿意帮他。

这绝对是本事,官场就是社会的缩影,做事情并不是最难的,难的是摆平各种关系,叶小舫就是那种能特别精准的判断出自己该结交那些人、该处理好哪些关系的那类人,天生的政治家头脑。

叶小舫将萧磊查出来的IP地址反馈给那个朋友,查出了那台电脑的主人。

“我就猜到是他。”叶小舫挂断了电话,有点气势汹汹。萧磊抱着胳膊,看他:“他是想帮尤砱翻案吧,事情过去几年了,他还不甘心。”

“尤砱的案子,军事法庭早就有了终审裁决,他翻不了案,他这么做就是想对付我,我说怎么纪委那些黑材料关于我的很多细节详细到可怕,原来他早就监控了我的电脑,可真是处心积虑。”叶小舫拳头重重的打在桌子上。

萧磊道:“我以前就提醒过你,少用电脑,少用手机,打电话用座机,手机和电脑是最容易被监控的,文字性的东西一定要及时销毁,回头让小航给你搞一个便携式干扰器,可以防止对方在和你交谈时录音。”

叶小舫拍了拍他的肩:“专业的就是不一样。”萧磊笑而不语。

思前想后,叶小舫决定动身去一趟沈阳,关于尤砱的死,他就算为了自己将来,也势必要去搜集足够的资料,以免再有人用这件事做文章。

晗子出差回来当晚,叶小舫把自己要去沈阳的目的告诉她,却隐瞒了幕后黑手是时墨言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男人能解决的事,不想让女人跟着担心。

“我觉得你也是应该去沈阳把这件事好好查查,总不能一直背着这个黑锅,毕竟关系到一条人命。”晗子知道这事始终是叶小舫的一块心病,不祛除了,他永远也不得安宁。

叶小舫叹了口气,眉头深拧:“我从沈阳回京以后,才听到尤砱自杀的消息,不想再管这件事,所以一直也没理会那些谣言,上回有人递黑材料,我才醒悟,迟早会有人利用这件事来做文章对付我。”

见晗子拧眉苦思,叶小舫不想让这种情绪继续扩张,家是他们生活的地方,烦恼的事情还是少说点好,于是转移了话题:“你这趟出国,还顺利吧?”“还行。”

“我爸没难为你吧?”叶小舫最担心这一点。晗子笑笑:“怎么会呢,他即便为了他的身份,也不会难为我。”“那就好。”

“小舫……”晗子欲言又止。叶小舫望着她,却见她眼中淡淡的惆怅和担忧,温和的问:“你想说什么?”

这些日子以来,彼此都能感觉到一份沉重的心事始终压在心头,不说破了,始终是个煎熬。

晗子理了理情绪,决定把她心里话说出来:“田参今天跟我说,大猫已经伤愈出院,他们家准备尽快把他送到美国他妈妈那里暂住,等学校联系好以后再去考试。”

“挺好的,大猫经过这一次,脾气也该收敛了。”叶小舫觉得对大猫这样的孩子来说,异乡求学未必不是个锻炼,让他也知道知道父母的辛苦。

晗子深吸一口气:“尤砱的事当年你闹得动静太大,现在看来,是祸不是福,假如真有人企图旧事重提,我希望你慎重对待,能不扩大范围就不扩大,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尤砱那件事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一旦出了事,人人自危,雪中送炭少,落井下石多,如果你再不明哲保身,只怕到头来吃大亏的还是你自己。”

叶小舫无声的低下头,半晌才道:“我知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除了面对,我没有退路可走。”

晗子握着他的手轻抚,泪水浸湿眼眶,可她也知道,女人的眼泪和脆弱只会动摇男人的意志,别过脸去等眼泪干了,才振作起精神:“你要记着,我永远在你身边,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愿意跟你一起去面对。”

叶小舫早已注意到她情绪的波动,听到这番话更是心里动容,笑道:“如果我这一生命若琴弦,你就是那根弦上最强的颤音。”

彼此依偎,他一直跟她笑,那笑容,仿佛风雨过后崖顶上的一隙阳光,冷冽却清澈,苦涩中带着温暖,那种温暖叫相依为命。

☆、第六十章

第二天一早,叶小舫醒过来的时候看到晗子正站在窗前,像是在伸懒腰,乌黑的长发披散着,身上只穿着他的白衬衣。阳光照进来,衬衣里几乎能看到美好的胸型,两条纤细的长腿又白又美。

他悄悄的穿好睡衣,走到她身后,一把抱住她,她惊了一下,但是立刻意识到是他,按着他手臂。他的手抚探着摸到她胸口。

“干嘛呀,天都亮了。”晗子推他的手。“谁让你一大早就穿着我的衣服引诱我,我不介意早上再运动运动。”叶小舫笑着在她颈上轻咬,隔着层软软的衣料感受娇嫩肌肤的软滑香腻。

“不要,一会儿还得上班呢。”她往下赖,想从他手臂下逃脱。他像扛麻袋一样把她扛在肩上:“要,时间赶得及。”

男人在床上就像个没进化好的野蛮生物,两人闹扯一阵,晗子香汗淋漓:“一大早就发神经,不让人家安宁。”

“我嘛,怎么高兴怎么来,我在我自己家里都不能自由,去哪儿才能自由。”叶小舫亲吻她眉眼,带着点逗弄。

晗子扯他耳朵:“我先申明,不许在我脖子上留东西,我们上午要开会。”“行,我在别的地方留。”叶小舫往下蹭蹭,从她的锁骨开始往下吻。晗子轻抚他宽实的肩背,他的背上也是浅浅的一层汗,手指抚到肩头那个被碎裂的弹片划出的伤疤,她轻轻的咬上去。

四目相对,深深的望进对方的眼眸,似乎要将彼此激情最深处的样子看个分明。叶小舫凝视着晗子的明眸,那里面有他的倒影,如花般娇艳的粉颊是一朵为他绽放的桃花。

闭上眼睛,脑海里都是她的样子,他会永远记住这一刻,自己在用心爱着,有这么一个人,她是他灵魂深处的另一个自己。

“我给你看样东西。”叶小舫在晗子耳边低语。“什么?”晗子问他。他不说话,轻轻地放开她下床而去,就那样走到衣柜边蹲下,像是要找什么东西。

宽肩窄腰、后背到臀部硬朗的线条让他看起来充满了男性魅力,晗子坐起来,把睡衣套在身上,走到他身后,恶作剧的用脚趾踢他屁股。

“哎呦,踹我干嘛。”叶小舫侧过身仰脸看着她。“看看你搞什么名堂,也不穿件衣服,光着身子像什么样子。”晗子抿嘴一笑,心里却觉得他性感的不行。

叶小舫神秘的笑笑,拿着一个精致的盒子,走到床边把睡衣穿好了才坐下。晗子看着他郑重的打开那个盒子,揭开一层黄色丝绸,大盒子里装的是两个放奖章的小盒子。

其中一枚奖章看来是意义特殊,郑重其事的用黄绢包起来。叶小舫拿起那枚奖章,打开包裹其上的黄绢给晗子看。这是一枚二等功奖章,中间一颗红色五角星,上面写着八一两个字。

“这是我在特种大队突击连时立的那次二等功军区发的勋章,那时我们的连队还是总参直属,外界都称为老虎连。”叶小舫摩挲着那枚勋章。

“就是北北的爸爸牺牲那一次吧?”晗子很聪明的猜到答案。原本金银相间的颜色看起来有些旧,可见这十年里他经常拿出来看。

“就是那一次,原本定的是一等功,我没要,那功劳不是我一个人的,还有向连长。”叶小舫把奖章托在手心里,很珍视的拿黄绢擦了擦,长长的睫毛微微的颤动,晗子觉得这个画面看起来很神圣。

在东北那几年,无数个日子里,每当他熬不下去的时候,他都会把这枚奖章拿出来看看,仿佛奖章上凝聚着一股力量,能给他披荆斩棘的勇气。

握着晗子的手,叶小舫郑重的把奖章放到她手里,晗子惊讶不已:“你把它给我了?”叶小舫点了点头。

晗子说不出是感动还是惊奇,作为军人,军功章是他最珍贵的东西,不仅是荣誉,也是一种信仰,一种代表着坚强和毅力的信心,他居然送给她了?

“你替我保存着,我放心。”叶小舫只说了这么一句,就没再说什么。晗子握着手里的奖章,她知道,这枚奖章早已刻在他心里,他把它给她,是把他的心放在她手里。

“我会好好存着的。”晗子把奖章用黄绢包起来,握着叶小舫的手,在他手背上深深的吻,此刻她的心虔诚而又纯洁,那是对一个男人、一个军人最深的敬意。

“我在向连长的坟前发过誓,一定会好好照顾他唯一的女儿,这些年,我一直把北北当成亲妹妹。”叶小舫谈起这件事。

谁说他的心冷漠坚硬,他的情意都深埋于心,晗子明白他心意,嗯了一声:“以后她也是我妹妹。”

“我不在北京的时候,你帮我照顾她,我怕时墨言会对她不利。”叶小舫忍了一晚上,还是决定把事情跟晗子交代一下,就算让她有个思想准备,也不能瞒着她。

“你的意思是,他跟尤砱的关系匪浅,所以他这回是替尤砱报仇来了?”晗子觉得这事儿挺不可思议的,但她也的确听时墨言亲口承认在大连的舰队服过役。

“我不知道他俩除了是战友还有没有别的关系,这种事部队里也不是没有,姑且说他俩是生死之交吧,我查过他的资料,尤砱出事的时候,他还没有转业。”叶小舫若有所思。

这个猜测早就萦绕在他心头,这些天他也暗中调查过时墨言,他的私生活出人意料的干净。

“这样一说,他是在利用向北?难怪我觉得他有点怪怪的。”晗子联想起之前时墨言每次提起向北时的态度,人前看着倒还好,人后真是冷淡的不行。

“肯定是利用,他知道我们家人都挺喜欢北北,他跟北北在一起,一方面可以知道我们家的情况,另一方面也可以通过折磨北北来体会报复的快感。”叶小舫猜测的说。

“那之前他对我……”晗子想了想,没有说下去。叶小舫却明白她意思,顺着她的话道:“他一开始可能是想过利用你来报复我,但是接触之后发现你比较难缠,他跟你接触多了,没准会被你发现什么,所以他才转向北北。”叶小舫瞅着晗子。

晗子也瞅着他:“我比较难缠?”“嗯,我这是夸你。”叶小舫诚恳的说,脸上却不知不觉的带着点笑,让他看起来有点狡猾。晗子这才拍了他一下。

叶小舫去沈阳以后,茜子和陈没从国外度假回来,茜子告诉姐姐,陈没的伤已经好了,他俩已经在国外注册结婚。

晗子见到妹妹,感慨万千,之前听说她被人下毒,就要担心死了,打了好多电话给她,确信她没事才放下心来。

姐俩儿说起这件事,晗子告诉茜子,叶小舫差点因为他俩闯的祸被人陷害。茜子不知道她离开的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惊讶之余问姐姐:“那你跟叶哥的婚事不会受到影响吧?”

“那倒没有,只是他爸爸因为这件事对我有了点看法,好在小舫很坚持,他爸爸也没办法。”晗子一想起这事就特别温暖。最困难的时候,叶小舫也没有丢下她。

“这才像个男人,跟我们家陈没有的一比。”经历过之前一系列事件,茜子对陈没死心塌地,认定了他就是自己一辈子的伴侣。有钱的男人是不少,有担当而且那么爱她的却是凤毛麟角,茜子觉得自己很幸运。

“我和陈没回国之前去了一趟比利时,爸妈说起姐夫,也挺满意的。”茜子想的很周到,注册结婚之后带陈没去见了自己父母。区氏夫妇一向开明,对女儿的婚事并不怎么干涉,见陈没人才不错,自然是不会反对。

姐俩儿聊了一会儿,晗子接到向北电话,向北在电话里哭着问她,知不知道时墨言在上海的住处,自从那天两人不欢而散,他像是消失了一般,没有再跟她联系过。向北没有办法,只好找晗子问问。晗子跟向北约定了地点见面,想着要把这件事好好跟她谈一下。

在约定的地点,晗子见向北面容憔悴,人像是瘦了一圈,不禁有些担忧,问她到底出了什么事。

向北便把之前叶小舫找她谈话,让她跟时墨言分手,她找时墨言试探的事一五一十告诉晗子。

“自从那以后,他就不理我了,我给他打电话他也不回,后来我去他住的别墅找他,别墅区保安告诉我,已经有一段时间没看到他的车进出。”向北说着说着哭了起来。

晗子忙安慰她:“也许他因为生意上的事出国去了,他不是在海外也有公司吗,没准就是出国去了。”“出国也可以接电话呀,他连我的电话也不接,区姐姐,你帮我打个电话给他试试。”向北恳求的看着晗子。

晗子没办法,只得拨通了时墨言的号码。隔了很久,他才接听,问她有什么事。“你在不在北京?”晗子问他。

“我在上海。”时墨言倒也没有对她隐瞒。晗子想了想:“向北有话想跟你说。”“对不起,我没什么想跟她说的。”说罢,时墨言就把电话给挂了。

“他回上海去了。北北,他并不爱你,你不要再为他揪心了。”晗子直言坦陈自己的想法。“不会的,他说他很爱我的,但是我哥不喜欢他,他才会对我有看法。”向北固执起来也很固执。

“你知不知道他在上海的地址?”

“我不知道。”

“那你帮我问问他,我想去上海找他。”

“你别傻了,你哥不会答应的,再说你一个人去,家里也不会放心。”

向北趴在桌子上大哭,晗子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心里却认定了,时墨言在这件事上绝对不是什么好角色,而这件事有一个人一定知情,晗子打电话给茜子。

送向北回学校以后,晗子回家,看到茜子和陈没已经坐在客厅里,向他俩走过去。茜子叫姐,陈没便也跟着叫了一声姐。

晗子向陈没道:“你现在是我妹夫,又叫我一声姐,但是跟你说,我对你没有好感,你有太多事瞒着我们。”

茜子见姐姐忽然发难,不禁有些着急,把她姐按在沙发上坐着:“姐,你怎么了,干嘛一回来就训人。”

陈没却猜到是有什么事东窗事发了,沉默不语。在没有弄明白晗子知道什么之前,不说话就是他最好的应对。

“茜子我跟你说,陈没那个好朋友时墨言不是个好东西,在背地里使坏,写材料到纪委诬告小舫涉黑的幕后黑手就是时墨言,不仅如此,他还勾引小舫的妹妹,那么一个单纯的女孩子,他也下得去手。”晗子声色俱厉,狠狠的瞪着陈没。

陈没还是没有说话,心却渐渐的沉了下去,时墨言的事,到底还是被她和叶小舫知道了。晗子继续道:“要不是因为你俩闯的大祸,小舫怎么会被人告了黑状,你自己想想,时墨言要是把你当朋友,他怎么会利用你的事做文章,买凶杀人未遂,够你坐牢十年八年都不止。”

说到激动处,晗子不禁站了起来,指着陈没的鼻子。眼见陈没还没有说话,茜子拉着他胳膊摇晃:“陈没,你倒是说句话呀,我姐说的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

“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不要问了!”陈没终于开口。茜子却不答应:“那是怎么样,你说话呀,难道你还想替他瞒着?”陈没不说话,茜子就跟他闹个不停,没办法,他只得把他知道的情况交代了。

☆、第六十一章

“他原先在大连时有个战友叫尤砱,死在叶小舫手上,当时他跟随舰队出海,得到消息已经是几个月之后,没有赶得及救他一命。”陈没把当年那段恩怨简要的说了一遍,很多细节倒是和叶小舫前前后后透露给晗子的差不多。

“他跟尤砱在新兵连就是战友,有一次舰艇在海上遇到风浪,尤砱救过他,那以后两人就成了生死之交,后来尤砱比他先转业,据说在地方上玩的挺大,得罪了不少人,墨言说他劝过尤砱很多次,尤砱就是不听,最终引来杀身之祸。”

“他俩仅仅是战友?没点别的?”茜子忍不住插话。陈没瞥她一眼,自然知道她话里的意思,正色道:“他在部队的时候我在美国上学,不知道他俩有没有别的关系,就算有什么,那也是他的私事,我管不着。”

“好吧,就当他俩是纯洁的战友,我要问你,你有没有帮着他害过我姐夫?”茜子最关心的是这个,也知道她姐最忌讳的就是这个。

“没有。他知道咱俩的关系,早就开始防着我了,不会让我知道太多。”陈没如实道。茜子点了点头。

晗子坐在一旁想了想,觉得他这话说的也不是没道理。他和茜子的关系,时墨言不可能不知道,知道了就不会不防他。

“他差点害了你呀。”茜子握着丈夫的手,因为担心而握得紧紧地。陈没见她担忧的看着自己,心里动容,嘴上却道:“不会的,他这个人很讲义气,我们那件事他没少出面帮忙。”

陈没说这话时,看了晗子一眼,见晗子气势汹汹的瞪着自己,把头转向另一边。茜子向晗子道:“姐,事情已经清楚了,时墨言是因为尤砱的事跟姐夫记仇,才会报复他,这事儿跟陈没没关系。”

晗子叹了口气:“尤砱的死跟小舫没有关系,是他的同党怕被他出卖才会想办法逼他自杀,小舫替那些人背了多少年的黑锅。”

“可当初也是叶小舫把尤砱送进了监狱。”陈没在一旁道,不顾茜子暗中拉他胳膊。晗子道:“难道不应该?尤砱倒卖军资走私军火,多行不义迟早有这么一天,他只是遇到了厉害对头。”

陈没不说话了,再说话茜子得把他胳膊掐紫了。晗子长出了一口气:“小舫这次去沈阳,就是为了当年的事搜集资料,等他回来,一切真相大白。可时墨言利用向北这本帐,他会不会跟时墨言清算,我也没有把握,你要是还在乎跟我妹妹的婚姻,就不要参与到这件事里来。”晗子说完这话,摔门而去。

茜子想拉住她姐,可是为时已晚,晗子已然啪的一下把门关上。茜子正待开门去追,却被陈没抓着胳膊,不让她跟去。

“你别拦我!”茜子想甩开他。陈没却不放,紧紧地抱着她:“这事儿不是你我能管得了的,咱俩都不要再参与,让叶小舫和时墨言他俩去解决。”

“可我姐夹在里面……”茜子不无担心的说。陈没叹口气,半晌才道:“你姐不会有事的,时墨言不会怎么着她,叶小舫就更不会了。”

“你怎么知道?”茜子撅着嘴。“他要真想怎么着你姐,不会等到现在,当初有的是机会。”陈没安抚她。

“你说这事儿整的,我姐本来就不喜欢你,这下子更不喜欢你了。”茜子一想起这事就闹心。她和晗子姐妹情深,要是因为各自的丈夫而产生了嫌隙,岂不是糟糕。

“干嘛要她喜欢,你喜欢我就够了。”陈没才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我姐不喜欢你,我就不喜欢你,我从小就听我姐的。”茜子故意歪着脑袋逗他。

“你个傻丫头,将来谁陪你一生,是你姐还是我?等你老了拄拐杖了,老年痴呆生活不能自理,是我拉扯你还是她拉扯你?”陈没没好气的说。

茜子哼一声:“我能指望你吗,别说等我老的要拄拐杖,就说再过几年我姿色没了,你不跟年轻小姑娘跑了才怪。”

“你个没良心的,我对你够好了,你是不是非得把我的心挖出来看看才罢休?”陈没把茜子抱起来走了几步,才又往沙发上一扔。

茜子坐起来,捂着肚子报怨:“这才结婚几天你就对我用家庭暴力,把你儿子摔没了,你不要跟我鬼叫。”

“我儿子?有吗?什么时候的事?”陈没一听这话,紧张不已,赶紧坐下来看茜子的肚子。茜子哈哈一笑,指着腹部:“以后的事啊,你儿子迟早得在里面呆着吧,把他的小窝摔坏了,你就别想有儿子了。”

“好老婆,你以后可别这么吓我,要是真把我儿子摔没了,咱俩老了可就没依靠了,成了孤寡老人,可怜着呢。”陈没搂着茜子,哄她。茜子扭过头看他:“那你以后做事情悠着点,别再乱来,也替我和孩子想想,我和孩子这辈子就靠你了。”

“说的跟真的似地,孩子在哪儿呢?”陈没莞尔一笑,手在她肚子上轻拍。茜子搂着他脖子:“只要你努力,总会有的,我就是提醒你,以后别再惹事儿了,你的钱已经够多了,不行你就提前退休。”

“我还不到三十,你就让我退休,专职伺候你是吧,你想得倒美。”陈没宠溺的点点她脑袋。茜子嬉笑:“那我也回电视台上班去。”“不行!除非你转幕后,不然不许你再回去抛头露面。”陈没绝不答应再让茜子回到那个名利场。

茜子知道他是不喜欢自己在外应酬,不想惹他生气,也就不再多说,两人商量着改天再把她姐约出来吃顿饭,亲姐妹不能就这么生分了。

晗子回到家里,把从陈没那里了解到的情况打电话告诉叶小舫,又把时墨言跟向北分手的事也告诉了他。

“看来他已经察觉到什么,不然不会这个时候放手。这样也好,免得北北再受牵连。”叶小舫听说向北跟时墨言分手,倒是很欣慰。

“你什么时候回来?”越是这个时候,晗子越惦记叶小舫。叶小舫告诉她,事情进展的挺顺利,还有两三天他就可以回京。

“晗子……等这事儿了了,咱俩就结婚。”叶小舫忽然冒了这么一句。晗子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这是在电话里求婚?

“你说什么?”晗子追问。叶小舫顿了顿才道:“谢谢你在我最烦恼的时候一直陪在我身边,等我回来,咱俩结婚。”

“我不同意!”晗子拒绝了。叶小舫大惑不解:“为什么?你不想跟我结婚?”“结婚不是你用来谢我的筹码,你求婚的态度不够真诚。”晗子这么告诉他。

“可我戒指都买了。”叶小舫在晗子跟他爸爸去欧洲访问的时候,就已经买好了求婚的戒指。

“你怎么知道我手指的尺寸?”晗子反问一句。叶小舫道:“你睡着的时候,我拿线量的,你戴十二号戒指。”

还有点浪漫心思,晗子忍住笑:“你可以先留着,等你有足够的诚意向我求婚时,没准我会答应。”不给他继续追问的机会,晗子把电话给挂了。

电话那边,叶小舫有点愣,没想到自己头一次求婚就碰了一鼻子灰,晗子还真是个古怪的女人。最困难的时候,她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等到柳暗花明了,她反倒有了别样心思。

仔细思索了一遍自己之前的话,叶小舫想,可能那句谢谢让晗子觉得自己对她生分了,两人心心相映、彼此扶持,哪里用得着说谢谢,晗子对他的爱,又岂是一句谢谢能回报的?叶小舫想到此处,倒也了然于心,她并没有真正拒绝他的求婚,她是等他给她更大的惊喜。

叶小舫回到北京没两天就接到了去大连军演基地出差的通知,临行前他把从沈阳收集来的所有资料都锁在自家的保险柜里,交代晗子,一旦时墨言那边有任何动静,立即通知他。

“这些资料得来不易,我找了磊子他爸以前的一个旧部下,好不容易才从他那里了解了当时的情况,怕替他招惹祸端,音频我处理过,这事只有你我知道,没我的话,任何人都不要说。”叶小舫郑重其事的把保险柜的钥匙交给晗子,晗子接过去,答应替他好好保管着。

晗子恋恋不舍的看着他:“才刚回来又要出差,这回起码得大半个月,你在基地不出来,我能不能去看你?”

这段时间,不是她出差,就是他出差,两人一直聚少离多,连好好说说知心话的机会都没有。

“我们这次过去是后勤装备例行检查,那边都是野战部队驻扎,你去不方便,耐心等我回来吧,军人就是这样,哪里有需要去哪里,服从命令是天职。”叶小舫把晗子抱起来,进卧室。

“干嘛呀,才八点多,我还想看会儿电视呢。”晗子不肯就范。叶小舫挑眉轻笑:“就剩两晚了,不能错过,你不答应跟我结婚,我这心里拔凉拔凉的,你得安慰安慰我这颗破碎的受伤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