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清没有说话。

他大约明白了接过毛毯说了声谢谢清姨。

卓清一看就知道宋玉泽丝毫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里,她得提醒这位年轻人:“宋玉泽,芝加哥每年一月份都出过有人被冻死在车里的新闻。”

透过车前玻璃去宋玉泽目光落在了赵香侬的房间上,淡淡的说着:“如果可以我希望明天的雪最好大一点?”

“为什么?”

“雪下大一点的话,那么清姨明晚手中的毛毯就有可能是她让您交到我的手上了。”宋玉泽说。

疯子,真是疯子!

那场强降雪在第二天傍晚如约而至,强降雪让宋玉泽的车比平常时间晚到了半个小时,宋玉泽没有如愿等到赵香侬交到他手上的毛毯,他也拒绝了卓清的毛毯,眉头清透的年轻男人淡淡的用这样的理由回绝了她“清姨,以后不要给我送这个了,我愿意等,等她一点点的变得不生气,等她想起来我了,然后就会舍不得我在这里。”

卓清抱着毛毯回到自己的房间。

疯子,不折不扣的疯子!

第三天中午,有一位女人给赵香侬打了一通电话,一个多钟头之后赵香侬在赖斯的陪同下离开了农庄。

乡村风格的咖啡磨坊,坐下赵香侬对面的是兰沁,不久前兰沁打电话给赵香侬,她告诉她她在这里等她,她会等到她出现为止。

落座五分钟过后谁也没有说话,在这五分钟里赵香侬仔细的观察兰沁,发现在兰沁的脸上她怎么也找不到朱润的影子了,也不知道是她把朱润的模样忘了,还是兰沁某种的特征没有了。

是兰沁先开的口:“来这里之前我去了一趟芝加哥警署,两个星期前,五个男人在我的水里下药,醒来之后医生告诉我,我的子..宫受到了极其恶劣性质的破坏损伤。”

说到这里她垂下了眼眸,泪水滴落在桌上,她继续说:“我从小就在父母亲的呵护下长大,这样的遭遇对于我来说是毁灭性的,幸好,宋先生那个时候拉了我一把,也正因为遭遇到这一件事情让我做出了任性的事情。”

“现在,我正式为我的任性行为和你道歉。”

那天,兰沁离开的时候脊梁挺得直直的,临离开前她还告诉赵香侬在她住院那阶段宋玉泽过得很累,他好像还在帮忙处理她爸爸的事情,她爸爸好像被卷入陈年的一启谋杀案之中。

兰沁走后赵香侬依然坐到原来的地方,透过窗外看不停落下的雪花。

许久,许久,赵香侬打电话给李柔,她问李柔爸爸的事情都过去了吗?

电话那头李柔淡淡的应了一句“嗯”,末了她说小侬帮我谢谢宋玉泽。

于是,赵香侬知道了随着相关部门下达的秘密文件,那段总是会时不时的被拿出来炒作唯一嫌疑人为赵延霆的成年旧案被永久封存。

赵香侬离开咖啡磨坊时天已经暗沉,雪越落越大。

午夜,赵香侬站在窗前,看着宋玉泽的车,他的车上已经被厚厚的雪花所覆盖,赵香侬来来回回在房间走着,在她走动的小段时间里覆盖在宋玉泽车上的雪花又铺上了一层,拿起了雨伞,赵香侬打开房间门。

敲响了宋玉泽的车窗,她和他说,宋玉泽进来吧。

和她一起进入屋里的宋玉泽已经冷得连话也说不清了。

她给他煮咖啡,他站在她身边煮咖啡,他从试探性的去握她的手到最后从背后环上了她的腰。

她没有挣脱,她和他说:“宋玉泽,我现在还没有办法做到原谅你,清姨说这世间的每一份情缘都来之不易,我只是不想太容易放弃,你懂吗?”

“我懂,我明白,我会珍惜,我也愿意等你。”

赵香侬没有再说话。

他更紧的拥抱住她,声音从她淡淡背后透露出来:“刚刚,你敲响我车窗户的那一刻,我很感恩。”

咖啡的香气在周遭淡淡晕开。

喝完咖啡之后赵香侬把宋玉泽带到了清姨隔壁房间,自始至终他的目光都聚焦在她的身上。

宋玉泽次日一早就离开农庄,接下来的几天里宋玉泽都按照赵香侬说的那样没有再把车开到这里,可是,礼拜四他还是出现了。

礼拜四晚上赵香侬很早就睡觉了,午夜,她被手机吵醒,一边接手机赵香侬一边按照宋玉泽说的那样拉开窗帘。

临近午夜的时光,连续几天几夜的雪把世界变成了白色的童话王国,她的窗前有用烛光陈列出来的象征着心的形状,被烛光包围的心的中央有着戴帽子和围围巾的雪人,戴帽子叫赵香侬,围围巾的叫宋玉泽,他们手拉着手,烛光把它们的脸衬托得红红的,很是可爱的模样。

窗帘再拉大一点,赵香侬就看到了宋玉泽,他在她的窗台前,痴痴的瞧着她。

午夜,有霜,霜气凝结在她的玻璃窗上,他呵出来的气体让那些霜气淡淡晕开,他修长的手指在他晕开的所在写:赵香侬,我想你。

手里握着手机,他的呼吸在电波中淡淡的传达着,嘴一动,就说出了:宋玉泽进来吧。

她打开门,他就进来了,他身上有着外面的风和雪的滋味。

赵香侬把睡衣递给他:洗个澡吧。

洗完澡,她把他带到之前的房间,想离开的时候他把她堵在墙上。

“我每天要到纽约出差,所以我就来了。”

“嗯。”

他低头吻住了她,她没有回避也没有回应,他的吻很热烈,热烈到他最后趴在她的肩窝上喘息。

“我走了。”赵香推了推他。

他一动也不动。

赵香侬再推了推他。

“别走,今晚留下来。”暗哑的声音就从她肩窝里渗透了出来。

几分钟时候,赵香侬回到自己的房间。

宋玉泽离开芝加哥的第二天,雪终于停了下来,她窗前戴着帽子的赵香侬和围着围巾的宋玉泽依然手拉着手站在那里。

礼拜一,天空难得出现了大太阳,阳光把她窗前戴着帽子的赵香侬和围着围巾的宋玉泽融化成了一滩水,水渗透进了泥土里,看着空荡荡的所在,赵香侬心里怅然若失。

周四,赵香侬一觉醒来就看到了半跪在她床前的宋玉泽。

那么的一眼间,赵香侬心里生出了恍惚,仿佛,那个半跪在她床前的男子把他所有的好时光都用在等待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

伸出手想去触摸他的脸。

手在半空中被接住。

“阿侬,我们有孩子了。”他说。

宋玉泽说这句话眼睛里含有浮光,浮光越聚越多,然后从眼角袒露,变成类似于露珠的物体掉落在他和她的手上。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和大家说一下吧,就是和朋友倾诉一样: 写文这么久了,想进步了,你们会这样说宋玉泽是因为他不讨喜,如果我还写出那种一味讨喜的人物的话我想我只能在原来的地方停留,我还想说的是到了现在我依然对于宋玉泽从来没有失去信心过,因为我对于我的故事依然充满信心,也只有我才知道故事的发展,所以,请相信我吧,就像我的编编说的那样,我的故事眼看就要水穷山尽的时候总是能杀出一条血路来。

如果你们再仔细看了,就会明白我对于这个桥段的用意,一直以来小侬都处于和朱润不对等的情况下,一个死人一个活人,这一个桥段是利用兰沁把小侬和朱润放在一个对等的空间里,然后去解开心结,虽然过程残忍。

PS:最近峦哥哥被发牌发得很惨,就请温柔妞们温柔一点吧,写虐文的作者很苦逼的。

第94章晋江独家发表(上帝之城)

老中医是宋玉泽找来的,清姨给宋玉泽打电话说根据她的观察小侬可能怀孕了,老中医采用了古老的把脉方式,给出了宋玉泽百分之百的肯定,他要当爸爸了。

于是,赵香侬一醒来就看到了宋玉泽。

周四对于赵香侬来说是忙碌且幸福的,那种幸福在医院更是达到了无与伦比的高度,看着她长大的医生微笑和她说祝福说赵香侬你要当妈妈了,得到肯定之后宋玉泽开始手忙脚乱起来,一下子紧紧的拽住她的手,一下子摸她的脸,他的目光长时间停留在她的小腹上。

从医院离开赵香侬没有再回到农庄,她和宋玉泽当晚去了赵公馆见了李柔和赵延霆,之后清姨也和他们回到了那幢象牙色的建筑里。

等到所有人退散,赵香侬和宋玉泽回到他们的房间,赵香侬坐在床上宋玉泽缓缓的在床边蹲下他把头深深的埋在她的腿上。

许久,许久。

“谢谢你。”他说。

赵香侬垂下眼睛。

他的声音很缓慢,慢得仿佛看到了光阴在午后静静的流淌着:“宋玉泽比赵香侬早来到了这个世界二十一天,你信吗?那二十一天一定和等待有关,那二十一天他一定在等着另外一个人的到来,只是…”

“对不起,赵香侬,在认识你之前我先对别的女孩动心了。”

赵香侬很仔细的看着埋在自己腿上的那颗头颅,头型极好看,头发乌黑,手指去触摸他的头发,很柔软很柔软。

她不知道她原谅了他没有,她只知道这个人,这个男人身上多了一个身份,她孩子的爸爸,她的孩子也许也和他一样有着极好看的头型,头发乌黑,发丝柔软。

“宋玉泽,你会很爱很爱我们的孩子吗?”

“嗯。”

“如果说,我们的孩子不喜欢那种一成不变的成长,当别的孩子开始学习算数,我们的孩子一个阿拉伯数字也不愿意去认识,他就只喜欢到草坪上和小虫子逗乐,而且还把小虫子们带回家呢?”

“那就在他的房间里弄几个小虫子住的家。”

“宋玉泽如果说,我们的孩子不像别的孩子上进,他把他学习的时间都用在旅行、听音乐、看电影玩游戏、做一些别人眼里毫无意义的事情上呢?”

“只要是我们的孩子,他做的所有事情在我眼里都会变得有意义,包括把学习时间花在旅行、看电影、听音乐玩游戏上。”

“那如果我们的孩子做了错事,我说的是那种真正的错事呢?”

“那我会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然后等待他,并且一直相信他总有一天会真正长大。”

赵香侬笑了起来。

午夜来临,那个小生命的到来让赵香侬和宋玉泽依然毫无睡意,他们躺在床上,赵香侬都记不清楚宋玉泽第几次把耳朵贴在她的小腹上了,他甚至装模作样的说孩子踢他了,搞得就像是他自己怀孕一样。

次日,宋学汝也从堪培拉抽空来了一趟芝加哥,老爷子笑逐颜开,宋玉泽乘此机会以孩子爸爸的名义向他表示他要每天回家住。

赵香侬度过了极为安静的一个礼拜,这个礼拜宋玉泽每天准时回家,李柔偶尔也会来看她,赵香侬还接到来自于柏原绣的电话,本来是极为普通的问候电话,可宋玉泽一听到柏原绣的来电就抢过她的电话,然后电话再次回到赵香侬的手上柏原绣声音黯然:小侬要当妈妈了。

“嗯。”赵香侬看了一眼正在虎视眈眈的宋玉泽,应了一声。

那一声之后宋玉泽的眉头松开了,眉头松开,嘴角扬起,那张脸比起任何一张脸都还要来得赏心悦目,于是,赵香侬想她的孩子如果是男孩的话一定要像宋玉泽,假如是女孩的话也一定要遗传宋玉泽的明亮的眼神,这么一想,赵香侬发现她又有一点不生宋玉泽的气了,或许应该也说恨。

她的那声“嗯”让柏原绣匆匆忙忙的挂断电话,宋玉泽向着她身边靠近一定,手小心翼翼的去触她的唇,她垂下眼睛,他低头,吻住她,浅浅的尝试之后舌尖撬开她的牙齿,一点点去逗她的舌尖,温柔的卷住。

赵香侬头往上仰一点,他用唇瓣取代他的舌尖,含住她的舌尖,轻轻的吸吮,他的手伸进她的睡衣里,这次她没有向上次在农庄一样阻止他,这个男人是她孩子的爸爸,她相信他会很爱很爱他们的孩子。

宋莲素和她说:时光会告诉你一些的事情。

这样安静的夜,赵香侬仿佛听到了来自于时光在她耳边轻轻耳语,说着和清姨一模一样的话:小侬长大了,大到可以安静下去倾听心灵四季的声音。

几分钟之后,赵香侬听到了来自于房间浴室水哗啦啦的声音,约半个钟头之后宋玉泽在她的身边躺下,他抬起头看她,赵香侬和她笑,看到她笑他也笑,笑容傻傻的,赵香侬在宋玉泽傻傻的目光下似乎瞧见了他们孩子的模样。

这刻光阴就像是被顺了毛的孩子。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周一,赵香侬接到了让她几乎要忘掉的人的电话。

小野颜和她说:“嫂嫂,我明天要回去了。”

赵香侬来到了别墅,小野颜仔仔细细的把她看了一番,垂下眼睛:“那些新闻我看到了,我很难受。”

小野颜看着似乎比她嘴里说得还要难受的样子,她也似乎因为自己哥哥做的事情愧疚得一直不敢看她,她把那个时候赵香侬交到她手上的车钥匙、卡一一交还给她。

赵香侬把那些东西放进自己的包里,等她抬头的时候看到小野颜正在看着她,她的表情有很明显的挣扎痕迹。

“怎么了?”赵香侬问:“是不是有什么话和我说?”

她的提问好像让小野颜下定决心似的:“嫂嫂,我想,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情。”

赵香侬静静的等待着。

然后,她听到小野颜说了这样一句话:“朱润的妹妹在澳洲,而我哥哥是她的监护人,他一直负责她在生活上的一切开支,也就是说哥哥一直在照顾朱润的妹妹。”

赵香侬安静的想着。

“嫂嫂,怎么了。”她问她,声音有些的不安:“是不是我刚刚说的话让你难受了,你不要往坏处想,我哥哥只是因为对朱润愧疚才会去照顾她妹妹的。”

“小野,你很喜欢你哥哥,你和你哥哥感情很好吗?”赵香侬反问。

小野颜因为她的话表情讶异:“当然。”

赵香侬看了小野颜的脸数秒。

“怎么了,怎么了?”一边摸着自己的脸一边急急忙忙的问着。

赵香侬说:“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打电话给自己的哥哥提醒他把这件事情由他亲口说出来。”

她的话让小野颜呆怔片刻之后然后表情呈现出一派的懊恼,她扯着头不停咒骂自己怎么这么笨,她一边扯着头发一边喃喃说着这样她肯定把自己哥哥害惨了。

“嫂嫂,你生气吗?你现在一定很生气对不对?求你不要生气好不好?”小野颜可怜兮兮的问。

赵香侬摇头。

“你真的不生气,我哥哥瞒了你这么大的一件事情。”她问。

赵香侬想了想:“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你哥哥只是忘记告诉我了,我想过几天他想起来的时候一定会告诉我。”

赵香侬的话让小野颜一脸的欣喜她深深吐出一口气,表情写满了这下我放心了,她亲昵的来拉着赵香侬的手露出标志性的小虎牙:“嫂嫂是可爱女人,可爱且大方,哥哥是一个有福气的男人,这件事要是落在我身上我肯定会和我男人掰,我讨厌被欺骗。”

赵香侬听着她絮絮叨叨说着低头看着她握住自己的手,也不知道怎么得心里一阵的反胃,她挣脱开小野颜的手朝着浴室走去,手撑在浴室的墙里干呕了起来。

好不容易,赵香侬把那阵反胃压下去,回头,看到小野颜站在浴室门口,她的脸看着有些的苍白,小野颜眼睛直勾勾盯着她的脸,从她的脸上到她的小腹上再到她穿着的鞋子。

赵香侬在小野颜的目光下下意识皱起眉头。

“嫂嫂,你是不是怀孕了?”小野颜问,她的声音好像随时随地会断裂一样的。

那句是的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可也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态来到喉咙口的“是的”变成了“不要瞎想。”

有人说孕妇的反应是敏感的,那一刻赵香侬充分的感觉到属于散落在周遭若有若无的敌意,那种敌意使得她手下意识去挡住自己的小腹,简单交代几句之后赵香侬匆匆忙忙离开了哪里。

晚餐过后赵香侬坐在自己的房间里。

十点多时间左右,宋玉泽推开房间门,他西服也没有脱就来到她面前把她仔仔细细瞧了遍:“清姨说你今晚吃得很少,是不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嗯,今天脸色比起昨天是差一点,我打电话让医生来。”

说完之后宋玉泽拿起手机就想打电话。

赵香侬抬起眼睛看着宋玉泽:“不要打了,我没事。”

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两双眼睛对视数秒钟之后宋玉泽想避开眼睛,他继续想拨打电话,赵香侬拿下宋玉泽的电话把电话放回原来的地方。

这次宋玉泽没有再去拿电话。

他的声音又苦又涩:“我想,我一定是又做了惹赵香侬生气的事情了?对不对?”

赵香侬目光从宋玉泽脸上别开落在了一边的落地台灯上,一些的话就这样从她的口中流淌了出来:“宋玉泽,为了我们的孩子我已经在很努力的原谅你了,可你总是让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位被迫去登山的登山者,这名登山者好不容易爬完了一座山却发现原来还有另外一座山要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