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拓海没有和往常一样把她放在床上,而是往着靠近门口的沙发那边走,她看他他也在看她,之后,他把她放在了沙发上。

他关掉了灯。

现在,整个房间就只剩下了一盏壁灯,而壁灯的光线也被调得极为暗淡,他拉着她的手来到了他牛仔裤的纽扣上。

此时此刻,古天蓝站在门外一动也不动,那扇门紧紧的关闭着,门里面的那个房间里在发生着一些什么他不知道,他唯一能做到的是尽可能屏住呼吸目光紧紧盯着墙上的钟表,五分钟过去了,房间那一边依然静悄悄的。

八分钟过去,古天蓝听到了房间里传来了细微的声响,仿佛是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了,再之后,又有东西掉落在地上的声音,然后,古天蓝听到了第三次东西掉落在地上的声音,第三次东西掉落的声音还伴随着女人的叫声,声音很低需要竖起耳朵倾听,那个发音很小很细很碎:嗯——阿——拓——

古天蓝目光往着墙上,正好,不多出一秒不少出一秒,距离他和安拓海打赌时间刚好为十分钟。

陆陆续续中,类似这样的声音从门的那一边传来,那些声音渐渐转变成为了更像是她在骂他的声音,她骂他的声音中稍微可以分辨得出来的是“混蛋”“别”“别弄”“那里”“求,求你了”

然后在那些类似于求你中她的声音染上了哭腔,古天蓝下意识看墙上,安拓海说的那些听起来毫无逻辑的话一一得到了印证,真的是二十分钟,他正在已经开始欺负她了吗?他欺负她欺负得厉害吗?

古天蓝把耳朵贴到了门板上,侧耳听,从门板那边传来的女人哭声听着仿佛被什么东西生生折断,听着好像很奇怪的模样,有时候甚至于连是哭还是笑都分辨不出来。

第四次东西掉落在地上的声音使得古天蓝把打赌的事情抛到了九霄云外,他急急的问出:“发生了什么事情,穆又恩他可是…”

可是在欺负你吗?接下来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古天蓝问不出来。

门那边很神奇的安静了下来。

“刚刚,我听到你在哭,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古天蓝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没…没事,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女声答腔,细细辨认的话可以听到她的声音在抖着。

没事啊,没事就好!

“半个钟头已经到了。”古天蓝开口提醒。

“你说的是画画的事情吗?我现在身体有点不舒服,画画的事情改天再说。”

“身体不舒服?要不要我打电话让医生来?”

“别…不用,古天蓝,我休息一会就…”

接下来接着“就…”后面的是她的那声“拓——阿拓…别,别伸进…”之后是呜咽声,低低的,细细的。

他可是在她和他说话的时候欺负她吗?古天蓝脑海里想起来了类似于男人骑在被用铁链五花大绑的女人身上,挥动着小皮鞭的画面,那么美丽那么可爱的又恩怎么可以得到这样的对待,古天蓝手狠狠的砸在了门板上,着急的唤“穆又恩,穆又恩。”

于是,房间里的呜咽声停了下来。

然后,古天蓝听到了来自于穆又恩的声音:古天蓝,你回你房间去,快!

那个声音所释放出来的讯息让古天蓝心里有那么一些的难受,就好像他在这里多呆一分钟都会让她很烦似的。

这个时候,古天蓝才想起了他和这家男主人打的赌,好像,一切都按着安拓海口中的那样在进行着。

是不是?他再问下去她真的会连续一个礼拜给他一张臭脸,他可不想变成这样。

想了想,古天蓝乖乖和里面的人说了一声“晚安。”

古天蓝是百分之百确定这家男主人对于女主人的珍爱,他为了她的身体千方百计不让她生孩子,他每天回家第一时间眼睛就开始找她然后目光围绕着她的身上转着。

所以,古天蓝想也许他们只是在玩着有趣的互动游戏,只是…他的发胶白涂了,他可是模仿了杂志上最时髦的涂法。

闷闷不乐的,古天蓝来到浴室洗掉了头上的发胶,目光无意识停留在两个紧紧挨在一起的杯子上,一模一样的杯子搁着一模一样的牙刷,亲密无间的模样,粉色杯子是女主人的,蓝色杯子是男主人的,手指轻轻去触摸粉色杯子,心在扑通扑通的跳着唇轻轻擦过粉色杯子的杯沿,就那么轻轻的一碰迅速离开,然后转身,心里美得冒泡,明天早上穆又恩的唇肯定也会碰到他刚刚碰到的地方,这样一来就达到了间接亲吻。

几步之后古天蓝脚步停了下来,想了想,手拿起了蓝色的牙刷,打开马桶盖。

哎呀——真不小心!古天蓝在心里大呼罪过,他怎么把安拓海的牙刷不下心弄到马桶里了,那是一位有洁癖的老兄,古天蓝用钳子把安拓海的牙刷捞了起来,然后他觉得他需要清理一下马桶盖,于是…

等清理完了马桶盖之后古天蓝把牙刷放回到蓝色的杯子里,拍了拍手,离开浴室的时候古天蓝觉得心情好多了。

次日,穆又恩打开房间门就看到站在浴室门口涨红着脸的古天蓝,古天蓝一见到就张开嘴一副想和她说话的样子。

走了过去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安太太,我…”小家伙支支吾吾的,他把一把新牙刷交到了她的手上:“我昨晚不小心把安先生的牙刷掉在马桶里了。”

一看到古天蓝的表情穆又恩心里暗叫不妙,打开浴室门,果然,安拓海正在刷牙,如果穆又恩没有猜错的话,那把牙刷…

“阿拓…”穆又恩下意识的叫了一声。

安拓海回头,目光从她脸上往下移动然后落在站在她身边的古天蓝身上,介于昨晚自己对古天蓝的失约,穆又恩觉得自己有必要罩他,于是,她挪动身体挡住了古天蓝的身体,然后硬着头皮说没事说阿拓你继续。

被打扰到的安拓海眉宇间的不悦已经挂在脸上,他冷冷的看了她和古天蓝一眼继续刷牙,偏偏…

老实的孩子从她的背后探出了头,鼓起了巨大的勇气交代:“安先生,我想我得让您知道一件事情,您的牙刷由于我昨晚不小心的关系曾经掉落在马桶上去,我本来想赶在您起床之前换回来的,可是没来得及…”

这下,完蛋了!

穆又恩很乖很乖的站在安拓海身边,半个钟头前她和安拓海说的那句你继续无疑宣布了她和古天蓝的盟友关系,也就是说为了维护那个孩子她背叛了她的丈夫,在事情没有被暴露出来之前让自己的丈夫用在马桶里浸泡过的牙刷刷牙。

现在,古天蓝正躲在他的房间里,犯了错误的穆又恩自然得乖乖呆在安拓海身边鞍前马后,大献殷勤。

好不容易,安拓海表情看起来缓一点了,穆又恩忙不送的递上了毛巾,安拓海恨恨的看了她一眼接过毛巾狠狠擦拭嘴唇。

安拓海每天都需要花上差不多十五分钟的时间刷牙,穆又恩可以确定的是今天早上在十五分钟前的十三分钟里他都是用那只泡在马桶里的牙刷在刷牙,穆又恩垂下脸,小心翼翼的憋气。

“穆又恩,你现在是不是在笑我。”冷冷的声音骤然响起。

慌张间穆又恩去捂住嘴,然,欲盖弥彰。

于是,罪加一等。

很近的距离,穆又恩眼看着安拓海一张脸越来越为的阴沉,咬着牙穆又恩张开手勾住他的脖子,奉献自己的唇,舌尖在他的唇瓣舔着,弄着,轻轻的含住,手沿着衣摆往上,手指抚上了粉红色。

离开浴室时,他们的手紧紧握在一起,穆又恩可是用了很多的心思才哄得安拓海给她好脸色看。

比如…类似于做了大亏心事情一样,穆又恩的目光不自然往着古天蓝的房间瞧,还好,他的房间门还紧紧闭着,刚刚他们忘了关浴室的门了,让孩子看到可不是一件好事情,她可回答不来类似于孩子们提出的“他把头伸进你T恤里做什么?”“你T恤里有藏了什么好玩的东西吗?”这样的问题。

除了早上发生的那点小插曲之外这个礼拜天还是和很多的礼拜天一样,穆又恩和安拓海去疗养院接回奶奶,他们陪着奶奶去了一会公园,然后中午在外面吃晚餐,晚餐过后他们回家。

和往常一样穆又恩在规定的时间里午休,安拓海在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奶奶和古天蓝在看电视。

电视上具体在播放什么内容古天蓝没有看进去,即使他今天成功耍了安拓海一回他依然还是闷闷不乐的,这一天里他都在纠结于安拓海告诉他的那个可爱的互动游戏,他花费了很多的精力从竞技体育到模拟游戏都搜刮不出来哪一种互动游戏符合安拓海口中的你逗我一下我回逗你一下会让人哭让人骂让人叫的互动游戏。

纠结间古天蓝听到了安拓海叫他的名字,毕恭毕敬的应答着假装照顾一边的奶奶,安拓海停在他身边,他脚踢他说古天蓝别装了,他问他古天蓝想不想知道我和穆又恩玩的互动游戏具体是怎么产生的?

古天蓝一动也不动。

“故意把我的牙刷丢到马桶里的人怎么胆子一下子变小了?”他嗤笑着。

古天蓝还是一动也不动,直觉告诉他安拓海不安好心。

“不想知道就算了。”安拓海耸了耸肩。

古天蓝站了起来。

也许是由于昨晚安拓海的打破常规没有在床上做导致过度消耗她的体力穆又恩比平常多睡了了半个小时。

下午四点左右时间,穆里奇太太正在准备晚餐,穆又恩没有在客厅找到奶奶和古天蓝,也没有在书房找到安拓海,大多数都关闭着的客房房间门半敞开着,让穆又恩感觉到奇怪的是奶奶的轮椅就停在了半敞开的房间门外走廊上,奶奶脸面对着敞开的门缝,表情专注到让穆又恩感觉到无比诡异的样子,就好像房间里正在发生着对她有致命吸引力的事情,穆又恩蹑手蹑脚来到了奶奶的背后目光顺着门缝。

顺着门缝穆又恩看到了抱着胳膊斜靠在一边的安拓海,之后是正坐在电视机前的古天蓝,古天蓝脸上表情就好像受到了莫大的打击一样,穆又恩第一感觉是安拓海这个混蛋又欺负古天蓝了。

打开房间门,冲着安拓海就喊:“安拓海——”

随着房间门打开视野一下子开阔了起来,客房里的场景一览无余,巨大的电视屏幕正在播放男女的极限画面,穆又恩站停在那里,属于男女间在某种特定时刻又哭又叫配合着女人白花花的大腿刺激得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那样张开着嘴。

回过神来之后目光箭一般的射向了安拓海:“你——你——”

在她目光下安拓海表情尴尬。

“安…安拓海你这个混蛋。”穆又恩顿脚:“你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让一个未成年的的孩子…”

对了,未成年的孩子,穆又恩慌慌张张的关掉了电视目光转向了古天蓝,古天蓝也正在看她,呃…确切一点来说应该是瞪,是瞪,瞪代表的是一种愤怒的情绪,古天蓝看她的目光简直是把她当成大坏蛋一样。

这个孩子该不会是在责怪她关掉电视吧?

在古天蓝的目光下穆又恩板着脸,教训:“古天蓝,刚刚你看的是不健康的内容!”

那个孩子一副我知道的样子,只是目光又凶了几许。

“其实,也不是什么不健康的内容,只是,你现在这样的年纪不适合看那些,等你成年之后才…才可以观看!甚至于…”她要当民主开通的家长,穆又恩清了清嗓子,硬着头皮:“甚至于你成年之后也可以像他们那样做…做那样的事情,我这么说你懂吗?”

要命!古天蓝好像更加生气了,生起气来的古天蓝看在穆又恩的眼里有点害怕,再次硬着头皮:“古天蓝,你在生我的气吗?”

那孩子一副你答对了的样子。

穆又恩开口还想说什么,古天蓝蹭的从他的座位上站起来,小小的身体狠狠的撞过她的身体然后朝着房间门走去。

对着古天蓝的背影,穆又恩蹦出了一句:“古天蓝,你生我的气没有道理,你应该生安拓海的气,是他让你看那个的。”

古天蓝停下脚步,没有回头,没头没脑的冒出来这么一句“穆又恩,那个时候你为什么要打我手背,为什么要和我说出那样的话”之后头也不回的摔门而出。

靠,真是一位爱记仇的孩子!这一切罪魁祸首都是因为安拓海,还没有等穆又恩朝着安拓海发飙那种女人又哭又叫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坐在电视机前的从古天蓝变成了奶奶了。

安——拓——海!一步,两步,三步!扑了过去就像是猴子一样腿紧紧的夹住他的腰,手紧紧缠住他的脖子,整个身体紧紧贴在他的背上,用额头狠狠去顶他的后脑勺。

“砰”的一声。

那一刻,无与伦比。

穆又恩终于做了那样的事情。

以前,她大步的跑完三步之后会因为心肺缺氧导致她无法完成最后一跃。

可,刚刚,她做到了。

穆又恩用手去触摸自己的心,它有点激动呢。

这一晚,在安拓海肩膀上打盹的光阴里,穆又恩做了一个梦。

熟悉又陌生的繁华都市,世界很喧闹,空气里有霜,车灯拖着长长的尾巴,把长街装饰得宛如波光粼粼的河流,在不知名的路口她不经意的侧过头,所有的事物都在流动着,唯一停滞的就只有露天下倚靠在公车车椅上的青年,青年面目模糊,手中挂着红酒杯不经意的在摇晃着,那姿态在华灯初上的暮色中生动而肆意,美好得她聚神凝望。

光阴如梭。

慢慢的,她闭上了眼睛。

手指轻轻擦拭去挂在她眼角的泪水。

“别哭,赵香侬,所有不好的事情都过去了。”他低声和她说着。

挂在他指尖上的泪水,一如既往,勾动着他的心。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