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逸扑哧笑了出来,踏进花圃,容晴蹦蹦跳跳着过来把扑蝶的网兜递给她,结果一不小心,网兜上的细竹竿戳到了花逸的手腕。这本来没什么,只是那竹竿没弄干净,竹节处正好有个尖尖的凸起,这一划,花逸的手腕就出了血。

容晴慌了,扔了网兜连忙道歉,掏出手帕给花逸捂住伤口,“都怪我笨手笨脚,姐姐,快进屋包扎一下。”

她拉着花逸去了雅竹小居,唤来丫环拿来伤药,一边给花逸包扎一边道歉,眼眶都红了。花逸反倒劝慰她,“不碍事,一点小伤而已,也不怎么疼。”

花逸说着还嘿嘿笑了两声,容晴依旧愧疚,“要是让尊主知道我弄伤了姐姐,怕是要怪罪的。”

花逸心道,若他真知道了,说不定要夸你一声做得好。

也不知容晴用的什么药,黑褐色的膏体,一接触伤口,药膏像是往伤口里面钻,血立即止住,痛感也没了,花逸道:“你这伤药真不错。”

“前些日子尊主给的。”容晴说着又脸红起来,“尊主向来不温柔,做那事的时候每回都疼得厉害,他便给了这药……”

花逸心里又在骂滕风远,丫的也太偏心了,好吃的不给她,被蛇咬了连好药都不给她用,大男人怎么这么小心眼?

伤口包扎好,两人闲聊片刻,花逸有点犯困,便跟容晴告辞回屋去了。等她一走,跟着容晴陪送过来的丫环道:“看她精神这么好,该不会出现四姑娘的状况。”

容晴眼中娇憨褪尽,红衣似火,黑发如瀑,妖媚中透着一股邪气,“那女人体质太弱,承受不了阴蛊,就这样死了,浪费了我的好东西。”

她又幽幽地叹气,“男人不好色实在麻烦,我还要去猜他下一次招谁去侍寝。”

她想下手的对象自然不是招瑶宫的一干女子,花逸等人不过是个介质罢了,蛊虫种于女子体内,靠吸食女子精气存活,男人若与之交合,蛊毒于阴阳交口之处流窜到过去,在男人体内变为迷心蛊毒。不过这蛊要下成功,需在三七二十一天内连下三次。滕风远不好色,二十一天内要与三名中了蛊毒的女子交合着实让容晴头疼——谁知道他下次什么时候招女人,招哪位姑娘。

制蛊本就困难,容晴手中蛊不多,只好挑受宠的姑娘下手,有几分赌博押注的感觉。之所以挑花逸,原因是花逸来招瑶宫仅半月,容晴猜想滕风远对她的新鲜劲应该还没过,被招去发泄欲望的概率要大些。

当夜十一姑娘被招去了春风楼,云喜嘀咕一句:“最近十一姑娘被尊主招得很勤。”

花逸道:“她长得漂亮,尊主喜欢她有什么奇怪?”

“她来了快一年,现在还住在这个院子里,一向不得尊主宠爱。但近半个月,十一姑娘倒是被招了好几回,尊主打赏的东西也多,前天还送了些首饰过来。”

花逸对此丝毫不敢兴趣,“少管闲事。”

她佯装打个哈欠,把云喜早早打发了。在被窝里躺了一会,听外面没了声响,她又翻身而起,穿了一件外衫去了厨房,在灶头里抓了鸭脖子来啃。虽然江大厨的手艺从不曾送到她房里,但花逸夜夜来厨房,颇有几分“山不过来我就过去”的豪迈,吃得津津有味,不亦乐乎。

不知是不是最近吃多了,或是天气变暖的原因,花逸的胃口忽然差了,接下来的几个晚上都没再去厨房,早早上床会周公,早上也不想起来,应了那句春眠不觉晓的古话。

她不去厨房,倒有人失望,月上中天时,滕风远从厨房的大梁上翻身而下,黑色的身影在黑夜中隐去,带着几分遗世独立的恓惶。如此过了几日,他把江大厨叫了过去,不咸不淡说你的手艺似乎退步了。

正值壮年的江大厨吓得抖如筛糠,扑通一下就跪下了,“在下不知姑娘们的口味,求尊主恕罪,在下回去定当好好揣摩。”

江大厨本是宫内御厨,手艺不俗,无奈遭到小人排挤被逐出皇宫,被滕风远招了过来。当夜江大厨夜未睡,忙着研究新菜去了,心里怨叹,不知是哪个女人跟教主告了状,果真是女子与小人难喂也。

作者有话要说:教主大人闷骚别扭是有原因的,容我慢慢道来。

8 迷心

天气渐暖,夜晚虫鸣不歇,偶有流萤在草丛矮树间闪烁,一闪一闪,如星落凡间。

容晴把头上的朱钗都卸去,穿了一件红色薄纱,早早去了春风楼——今夜滕风远招了她。楼内烛火通明,寂静得落针可闻,她把玩着一支短箫等了近一个时辰,正晕晕欲睡,忽然楼中一阵穿堂风过,烛火尽数熄灭,突然而至的黑暗让双目连家具的轮廓都看不清。

等到眼睛适应黑暗之后,模糊看见屋子正中立着一个暗影,身材高大,面上的面具在暗夜中呈银灰色,容晴娇柔出声,蹲身作礼,“尊主,你来了。”

滕风远不作声,直接捞过容晴扔到床上,三两下除了她的衣服,再把人翻过来让其俯跪在床上。容晴皱了皱眉,想起之前几回的疼痛,有些不太乐意,讨好道:“尊主,让妾身来服侍你脱衣。”

她正想翻过身,男人却用更大的力气制住她,让她动弹不得,容晴遂不再反抗,这个男人太强势,不容女人有任何抗拒,上回她太疼推拒着他不让他进去,结果手肘关节直接被卸了,直到做完之后他才给她接上,容晴一想起这男女之事就头皮发怵。

滕风远解开腰带,衣服没脱,褪了裤子后狠狠地从背后进入她,没有前戏,没有怜惜,容晴痛得只想哭,她虽学了些异术,但武功是半分不会,身体格外娇弱,每回做这种事都跟上刑一样。她紧咬着牙,滕风远,若你以后落到我手上,我定要找几个男人让你也尝尝这穿刺之苦。

对方足足折腾了她半个时辰,直至浊物落入她的体内,男人才放开她,穿好衣服准备离开。容晴忍着痛拉住他的袍角,“尊主,再陪一会人家嘛。”

滕风远不理,丢开她的手朝大门走去。

容晴从床沿拿回那支短箫,放在口边低低地吹了起来,箫声极低,悠远绵长,走到门边的男人却退了回来,愣愣地站在床边。

容晴暗喜,就算武功盖世,还是抵不过迷心蛊毒。为保万一,容晴决定先试探一下,她从床上爬起来,撒娇道:“尊主,夜太黑,能否点盏灯?”

滕风远点头,说了个“好”字,面无表情地从身上拿出火折子点燃旁边一盏蜡烛。

容晴又道:“尊主,人家想看看你面具下的脸,可以吗?”

滕风远双目幽深似海,又轻轻点了点头,“好。”

容晴走上前,将他脸上面具揭下,看着那张光滑的脸心中暗奇:都说他当年被划花了脸,居然连条疤都没留下,看来穿云教有祛疤除痕的神药,这神药用来美容定然不错。

当然,现在不是考虑美容的时候,容晴替他把面具戴上,说了正题,“尊主既然喜欢人家,那把九罗紫金石取来送给人家,好吗?”

滕风远道:“好,我这就去取。”说完他从二楼一跃而下,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容晴倚在床头笑,九罗紫金石,穿云教镇教之宝,传言用来辅修真气,可事半功倍,看滕风远武艺进展如此神速就知传言不假。

夜色昏暗,身着黑色长袍、面戴银质面具的男人穿梭在亭台楼阁之间,目无焦点,径直向穿云教禁地奔去,因为他的特殊身份,自然无人拦他。

不过他刚穿过巍峨的石雕牌坊门,有人喝了一声:“路回头,你怎么来这?”

只见对面站着一人,广袖黑袍在夜风中颤动,黑白图案的银质面具分外吓人,他站在石板上,双目紧盯着对面的同样打扮之人。

被称作路回头的男人却似没看到他,径直往前走,滕风远见他不听,一道掌风打过来。

路回头闪身避开,似乎此时才看到对方,未行礼,反而抽出腰上短刀朝对方袭了过去。

两人缠斗在一起,身影快如鬼魅,释放的真气白光阵阵,旁边的石桌石凳轰然炸开,飞落碎石无数。但路回头绝计不是滕风远的对手,不过几招就被打飞出去,他却丝毫不觉得痛,快速翻身爬起,再次冲向对方。

他出手狠辣,滕风远也不再留情,气沉丹田聚敛浑身真气,白光如日出般耀眼,路回头被打飞几丈远,跌在地上口吐鲜血。

滕风远又问了他两句话,他口中只低低念着九罗紫金石,其他一概不答,撑着身体还想爬起来,滕风远自然看出他中了道,一手刀把他砍晕。

夜风习习,春风楼帷幔轻扬,窗户漏进来的风吹动烛火款款摇曳,容晴靠卧在床头,青丝散乱,一身红衣裹住雪白肌肤,说不出的妖娆妩媚。露台外传来声响,她寻声望去,见一墨发黑衣男子推门而入,手中捧着个东西,用黑布罩着,看不清明细。

容晴坐起身,“回来了。”

“嗯。”来人简短回答。

“东西带过来了吗?”

“带来了。”滕风远揭开黑布,手中出现一颗的浑圆石头,比西瓜略小些,泛着幽幽蓝光,如夜空般深邃,内中又有暗金色流质在奔涌澎湃,瞬息万变,仿佛内中蕴藏万物。

容晴从床上跳起,快步走过来,正欲伸手去接石头,不妨一只手如铁爪扣住她的喉头,滕风远双目阴冷,“你做了什么?”

“你……”容晴似乎难以置信,心道滕风远不可能摆脱迷心蛊的控制,转而柔声道:“尊主快放手。”

滕风远扣得更紧,看她面色发青时方松开手,直接将人扔在地上,“再问你一次,你做了什么?”

容晴面色发白喃喃自语,“怎么可能?”

滕风远朝她走过来,居高临下,声音冰寒,“不肯说实话吗?我用一百种方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容晴面上杂揉着不甘与恐惧,哆嗦着问:“你怎么能自己解了迷心蛊?”

“原来是迷心蛊。”滕风远沉吟半晌,他在典籍上看到过这种蛊毒,种起来不容易,解法倒不算太麻烦,是以江湖上用得用不多。滕风远对路回头的情况放了心,缓缓踱步到容晴面前,“我没有解,因为我没中蛊。”

容晴更不相信,“那我当时让你做什么你都照做了,明明已经中了。”

“那不是我。”滕风远睨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带着他惯常的冷清和高傲,居高临下道,“是我的替身。”

容晴吐血了,连房事都替,干嘛不让他替你活着?

他把容晴扔了出去,唤来手下将人带去地牢,又把容晴带来的那个丫环一起逮了,严刑逼供,两个女人到底熬不过酷刑,不多会便一五一十全招了。

当夜招瑶宫一阵吵闹混乱,穿云教朱雀护法肖承亲自带人搜查雅竹小居,时间本已不早,但这么大的气势让招瑶宫的女人们八卦之心如火堆一样熊熊燃起,睡意全无,站在自家院门口看热闹,有幸灾乐祸的,有窃窃私语的。

容晴的东西被全扔了出来,蛊毒这东西邪门,留着怕不干净,肖承命人直接在竹居前面的空地上点了火全烧了。随即,他让人转向各个院子,带走了几位姑娘,花逸也在其中。

花逸不知出了何事,看侍卫各个面沉如水,她心里没底,小跑追上走在最前面的肖承,“肖护法,这大半夜的,你要带我们去哪里?”

肖承看她一眼,“你反正都活不久了,又何必在乎去哪里?”

“你,你什么意思?”花逸差点跳起来。

“不妨告诉你,你被容晴那个妖女下了蛊毒,难道你最近没觉得有什么不适?”

花逸这两天她胃口忽然差了,精神也不如以前,她本来没当回事,被肖承这么一说,面色大变,蛊毒,似乎是很厉害的邪毒。

肖承见她面有惧色,倒是心情大好,还呵呵地笑出声,梁花逸,你这种没良心的女人也会害怕。

“肖护法,尊主准备带我们去解毒吗?”花逸小心问起,她倒是察觉出来,身后的几位姑娘近来面色都不好,中毒的恐怕不止她一个。

“你觉得尊主有那么闲吗?”肖承面上带着诡异的笑。

不多会,花逸就见到了滕风远,他负手站在前侧方,身姿挺拔如松,火把的火光打在他脸上,半明半暗。远处的空地上,有教众正在搬柴火,架得老高不知要烧什么。

肖承走上前,对滕风远作了一礼,“尊主,中蛊毒的都带过来了。”

中了蛊毒的女子一共五人,其中三人已经和路回头交合,残毒入心,已是风中残烛。剩下的梁花逸和十五姑娘最近虽然未被招去春风楼,但蛊虫在体内吸食精气,殁命也不过是迟早的事。

滕风远侧过脸淡淡地看了一眼,“把那三个已经没救的带下去,给她们个痛快,烧掉尸体。”

旁边站立的侍卫谨遵吩咐,过来带走十一姑娘等人。花逸看着侍卫把人带走,心里忐忑不安,和剩下的十五姑娘面面相觑,听到不远处的肖承大声道:“剩下两个也没救了,蛊毒这东西麻烦,为了干净,还是一并烧了好。”

他说完还回头看了一眼花逸,似乎很期待看火烧梁花逸的场景。

旁边的十五姑娘还一脸莫名,花逸却吓了一大跳,她知肖承早就看她不顺眼,没想到此时落井下石,恨得牙齿作响。

肖承还在继续,“身为介质,本就用完就弃,从中蛊毒的那刻起,她们就没救了。早点解决了也好,再寻几个美女,招瑶宫倒不会缺人。”

说着他转过身,朝远处正在搬柴火的侍卫道,“再多架点柴,待会还要再烧两个。”

滕风远唇线紧抿,还未来得及开口,梁花逸已经奔了过去,跑得太快没刹住脚,差点摔个狗啃泥,“尊,尊主……”

花逸拽住了他的衣袖,巴巴地望着他,“你别烧我,尊主,人家一直老老实实呆在招瑶宫,本分做人,安分守已,你别烧我……”

滕风远脊背微显僵直,微微撇开脸,“本座并未下令。”

“那尊主好人做到底,找人替我解毒好不好?”她殷殷地看着滕风远,见他不答心里慌了,拽得越发地紧,“留着我有很多用处,以后我可以帮你洗衣啊,做饭啊,无聊的时候还可以解闷啊……”花逸力图发掘出自己的可用之处,又指着不远处的十五姑娘道:“尊主你不是很喜欢十五姑娘吗?你看她长得多漂亮啊,性子又好,你就救救她顺便救一下我嘛……”

旁边肖承发出一声冷笑,“贪生怕死,梁姑娘真是无耻。”

花逸横他一眼,蝼蚁尚且偷生,她好好一个青春年华的少女凭什么要死?她继续撒娇一样摇滕风远手臂,“若是尊主嫌麻烦,那你放我走,我自己去找办法……”

“你休想。”滕风远打断她,声音依旧凉漠,“我会想办法救你。”

9 资格

十五姑娘名唤燕菡,当晚她和花逸没再被带回招瑶宫,安置在外面的屋子,花逸严肃又恳切地对她进行了教育,大意是我们俩都是命悬在刀口之下的人,你要施展出全身解数把教主迷得七荤八素,这样他才肯不嫌麻烦帮我们找人解毒。

燕菡听闻自己中了蛊毒,也吓了一跳,她对自己相当不自信,紧锁双眉面露忧色,“尊主也不是很喜欢我,恐怕……”

“没有恐怕,你不去讨好他,我们倆就等着死。”花逸义正言辞打断她,又给她打气,“你看你啊,长得多漂亮,这瓜子脸,这柳叶眉,简直是天仙下凡。你看尊主还给你拨了一个靠池边的小院子,夏日荷香幽幽,招瑶宫谁不知道你最得尊主喜欢?”

饶是花逸一张嘴舌灿莲花,燕菡也不确定教主是否喜欢她,招瑶宫的女人都没近距离接触过滕风远,所谓的得宠不过是侍寝的次数多些,住的院子大些,其实根本就没和滕风远说过两句话。教主在她们心目中是威严冷漠的,是不可肖想的,是和天边的云彩一样可望不可及的。

所以翌日大早燕菡被梁花逸推到滕风远房里献殷勤的时候,她的腿都在打颤,彼时滕风远晨练完毕,回头见门口边站着的人有点眼熟,只当是个丫环,正眼都没看一眼,洗着手道:“手巾放那里就行了。”

燕菡颤颤巍巍地“哎”了一声,走进来把自己的手绢递了过去,滕风远不悦地瞟她一眼,燕菡吓得直哆嗦,差点给跪了,“妾……妾身见过尊主。”

滕风远方才想起来这是昨晚见过的,站在梁花逸身后的那个女人,冷冷道:“谁让你进来的?”

“是……”燕菡被滕风远的气势吓到,直接把梁花逸给卖了,“是梁姑娘让我来伺候尊主。”

“吱嘎”一声,两扇大门从外面打开,扑进来一个女人。

滕风远住的大殿旁边没有守卫,花逸想听听墙角,看燕菡进展如何,结果听到被卖了,一紧张没平衡住,就把门给扑开了,她快速从地上爬起,讪讪笑道:“尊主,早啊。不好意思,好像打扰到你们了。”

她转身往外面退,被冷冷地喝住,“梁花逸——”

花逸回头,正好和滕风远的目光相遇,她看不出他的情绪,而他像是始料未及,匆忙挪开,口气也略略有些不自然,“既然来了,就进来。”

燕菡如释重负地退了下去,花逸走过去,早上练功时滕风远换了一套纯黑色劲装,衬得他更加挺拔,但也更加严肃凌厉。虽然两人几年前就认识,但此时的滕风远已经是另外一个人,花逸有点怕他,抬起头十分狗腿地笑,“不知尊主有何吩咐?”

滕风远呼吸略有些不匀,半晌才道:“你让……”他想说的是刚出门去的十五姑娘,可他根本就不知对方是谁,只好道:“你让她进来做什么?”

“自然是伺候尊主。”花逸答得十分自然,“尊主既要操持教务,又要勤于练功,十五姑娘身为尊主的侍妾,伺候尊主乃是本份。”

“本份?”滕风远转过头看她,抿了抿唇,“应该也是你的本份。”

他从旁边拿过一条毛巾扔给她,“伺候本座洗浴。”

大殿穹顶高两丈,屋内宽敞明亮,从右边侧门出去的庭院中有一方清泉,流入铺满卵石的池中,水清见底,周围修竹掩映,滕风远走到池边,“过来,替本座宽衣。”

花逸如今身染蛊毒,自然要百般讨好他,立即上前地替他解开腰带,拔毛蜕皮一样把他外衫给脱了,动作利索,她被他下媚药的时候面子里子都没了,自然毫无矜持。等她把他上衣脱光,滕风远的好身材就展示了出来,胸膛结实,六块腹肌紧致有型,花逸看着他的腹肌,目光不断往下,不要误会,她只是在揣测腰下的另外两块腹肌有没有练出形状。

不过,总有人会误会的——女人老盯着男人腰下看,是谁都会想歪。

“你想看?”滕风远问。

“想。”花逸点头,又觉得不对劲,猛摇头,“不想,真不想。”她转移话题称赞他,“尊主身材是越来越好了。”

滕风远唇线微勾,“比以前好?”

“那当然,宽肩窄腰,肌肉有型,跟司空骞的身材有得一拼。”

话出口,连花逸自己都颤了一下,听到滕风远在她头顶寒碜碜道:“是吗?”

那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他把她拎了起来,带着人回到寝殿,直接把人扔到床上,翻身压住她,“梁花逸,你还想我带你去解毒吗?”

他的鼻息喷在她腮边,花逸觉得痒,心头又有点怕,“当然想。”

“那就老实一点。”他低低道,一只手去解她的腰带,并开始细细地咬她腮边嫩肉,不是舔,也不是吻,是真的咬,虽然很轻很细不会带来疼痛,但却让花逸觉得又麻又痒。

他紧紧地压着她,强势而不容抗拒,花逸听到“嘶”的一声,胸口一阵凉意,原来是滕风远撕了她的衣服,上身只剩下肚兜。他的一只大手在她腰侧摩挲,花逸瞪大了双眼,“别这样。”

他不听,用结实的胸膛去蹭她的胸前柔软,整个人趴在她身上,从她腮边啃咬到颈侧,留下细细的痕迹,花逸感觉到有硬物抵在她的腿间,在不断磨蹭,她要哭了,“可我中了蛊毒,不能做,做了就没救了……”

滕风远停下来,撑起双手看着她,眸色幽深。良久,他翻了个身,把花逸趴到自己身上,“既然想我带你去解毒,那,讨好我。”

他目中已经染了情-欲,拉着她的手往下,准备探入裤腰之下,花逸接触到他的皮肤,浑身僵硬,手抖了起来,“别这样,我会讨好你,但今天别这样……”

她今天脑子很清醒,颇有些抗拒他。

滕风远叹息,松了手,侧躺在她身边,扯过旁边的被子盖上,“有点困,我睡一会,不要乱动。”

他一条腿依然压在她身上,腿间硬物抵在她的臀侧,两手紧紧地抱着她,花逸自然不敢动,更不知道他脑子里怎么想的。

他闭上眼,但是没有睡着,那硬物也一直没消下去,偶尔轻蹭一下她,花逸几乎能感觉到那灼热的温度,嘴角抽了抽,体贴道:“尊主,你不用忍着,我可以去帮你叫别人。”

“你要帮我叫别人?”他的喉中发出低低的笑,带着嘲讽的味道,似乎在嘲笑花逸,又像在嘲笑自己,“你真大方,那当初逼我的人是谁呢?”

他睁开了眼,看花逸满面莫名,一副绞尽脑汁在努力回想的样子,他嘴角那抹嘲讽笑意更甚,那些往事于她而言不过和吃饭睡觉一样稀疏平常,谁会记得三个月前的某个中午吃的是叉烧肉还是红烧鸡?就像有些人不会记得三年前跟一个路人甲说过什么话一样。

有人忘了,可有些人却总觉得昔昔如昨日。

“风远发誓,此生只爱花逸一人……”

“停,停,”她打断他,“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只爱我?万一你说爱,我觉得那不是爱怎么办?这个标准不好判断。”她想了想,道:“改成你这辈子只能和我一个人做,不能染指别的女人。”

“哦。”他举起右手,“风远发誓,此生只和花逸行男女之事,若染指其他女子,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她满意了,“很好,很好。”

……

那时候的话,有些人只当是个玩笑,早已忘却;而有些人忘不掉,就成了一个人的誓言。

他也不想再提,只是抱着她,嗅着她颈侧的淡淡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