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对方袖中真气再起,滕风远大喊一声:“慢!”

他爬起来,从怀中掏出通衍心经,“你们要的就是这个。”

聂弘归之前搜过他的身,虽不知他从哪里拿出这卷羊皮卷,但目光却被他手中东西吸引。

不光是他,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手上。

滕风远把花逸挡在自己身后,举起羊皮卷张扬地笑,“不就是神功秘籍吗?本座从来不稀罕!谁爱自宫谁拿去!”

他用力一扔,羊皮卷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聂弘归和玄火门门主同时从马上跳起,飞身抢夺。

滕风远拉着花逸就跑,前方就是断崖,大河从崖上奔涌直下,声响震天,滕风远喊了两个字:“闭气。”

他抱着花逸纵身一跃,滔滔江水瞬间淹没了他们的身影。

花逸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汹涌澎湃的河水从各个方向击来,她被撞得头晕目眩,她虽会游泳,但不是说能在浪涛中搏击,除了闭气,手脚根本挥舞不起来,在奔腾的河水面前一切都是无力。

激流撞的花逸几乎晕过去,眩晕中腰上有一股大力在拽着她往上,两人被水冲走不知多远,但滕风远的手却一直没松开,环住她的腰,尽力把她托出水面。

等花逸意识恢复时,周围的草木看得清清楚楚,东方的天空泛着鱼肚白,河水在耳边哗哗地响,她试着动了动身体,左右看了看,旁边躺着一个人,湿漉漉的墨发沾染了泥浆,遮住他大半张脸,他的右手扔握着花逸的半截衣衫。

落水前的记忆涌上来,此处河流仍然湍急,花逸知道大概是滕风远昨晚带着她上了岸,连忙唤他:“尊主。”

她费力爬起来,冷吸一口凉气,滕风远背上被划了一刀,伤口被水泡得发白,往两边狰狞地翻卷,他左肩还插着一支箭,脸上面具被水冲掉,面色苍白如纸。花逸拍了拍他,又唤了他几声,滕风远还是没反应。

花逸把他往岸边干燥的地方挪了挪,跑出高处远眺,周围全是山,虽然算不上巍峨高大,但几百个山头绵延不绝,有些长满松林,有些只是长着矮灌木,绿涛重叠不见人烟,花逸也不知道眼下该怎么办。

花逸本想找个山洞,或是干燥的空地,后来竟然看到一个小木屋,木屋极其简陋,说是木棚也不足为过,搭砌的木头大小不一,有两面墙用灰泥混着杂草涂抹,顶上全用杂草铺盖。花逸砸了门上的锁,里面只有简单的木板床,旁边放着几个土瓦罐,有两个还缺了边,应该是进山打猎的猎户暂时落脚的地方。

在屋中翻了个遍,花逸找到一把卷边的柴刀,提着刀回到河边,滕风远还没有醒,花逸砍了几根手腕粗的树枝,拖过来将枝叶缠在一起,口中唠叨:“要不是你昨晚没把我扔下不管,我现在也懒得管你。”

几根树枝绑成简单的担架,花逸小心翼翼把滕风远弄上去,还用枝条在他腰上缠了缠,拉着树枝费劲地拖着他往木屋的方向走,边走边抱怨,“要不是我没武功,我现在就把你的真气吸干了跑路……”

可惜只能是真气强的人吸真气弱的,花逸觉得这么好的机会被浪费了,一路上抱怨半天,后来又抱怨别的,“滕风远,你怎么这么沉?没事减点肥啊,累死我了……”

花逸回头一看,见一条断枝在他脸上刮蹭,已经刮出血痕,花逸连忙停下,把那断枝折掉,“这么好的脸,千万不能划花了,不过我看着会吐的。”

距离不算太远,花逸却足足用了半个时辰,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弄进木屋,又折腾半天把他弄到床板上,忙得全身大汗。

太阳已经升了起来,万道金光透过林中洒下,花逸摸了摸滕风远的额头,有点烫,她忍不住又叹一口气。

在木屋外生了火,用树枝搭了一个架子,花逸把滕风远的衣服全脱了支在架子上烤,脱了亵裤时,见到他腿间的东西,忍不住多看两眼,惊讶道:“艹,平时就这么小!”

顺手捏了一下,软绵绵跟虫子一样,不过长得依旧很黑。

湿湿的衣服穿在身上十分难受,虽然附近无人,但花逸也不敢把全部衣服都脱掉,她只褪了外衫,在不远处的小溪随便搓了几把,一并烤在架子上。

等滕风远的亵裤干了,她赶紧给他穿上,见旁边还有干稻草,抓了几把给他盖上,又提着柴刀,拿起旁边一个烂竹筐出了门。

滕风远平时身上会带常用药,但花逸却没找到,估计被水冲走了。他的伤总要处理,肩上的箭也得尽快拔掉,花逸没办法,只能出来挖点草药。

山中草木繁盛,草药也多,花逸寻到几种自己认识的止血退烧药,分类放好;路上见到能吃的野菜蘑菇,也一并拔了扔进筐里。

等她再回到木屋时,已经是一身脏污,头发蓬乱,活脱脱地变成了村妇。这种时候,花逸哪里顾得上形象问题,把止血药洗净,挂在树枝上先晾晾,又去洗其他东西。

等这些弄好,衣服也都烤干,她没忙着给滕风远穿上衣服,把他的中衣撕成布条,又把那些止血消炎的药草放在罐子里捣碎,把滕风远扶起来,敷在他背后的伤口上,用布条小心缠好。

包扎完毕,花逸看着他肩头的箭,有些纠结,“你说要不要拔掉呢?不拔的话你肯定会发高烧,当然拔了也会发烧,我认识的药又不多,也不知道能不能给你治病。”

思量片刻,她自言自语,“我帮你拔了吧,痛的话你忍着点。”

别说让她拔箭,实际上花逸看着都痛,头皮已经发麻,深呼吸几口,她握上那支箭,猛然拔出。

在昏迷中的滕风远发出一声叫声,他痛得醒了过来,手指微动,口中叫着,“花逸……花逸……”

他急切起来,似乎怕找不到人,双手乱抓。

“我在这儿,”花逸答道,见他伤口的血涌出来,连忙给他止血,拿过旁边的草药泥准备给他敷上。

滕风远趴在床板上,眼睛睁开一条缝,抓到她的手,“花逸……”

他的手还挺有劲,花逸挣脱不开,安抚道:“快放开,我给你上药。”

她说了几句好话,滕风远松一口气,老实下来不再乱折腾,花逸连忙给他敷草药,等把绷带上好,她准备出去时,滕风远却拉着她不让走,“别走。”

“我去给你熬点药。”

滕风远似乎不太清醒,仍然拉着她,口中声音很低,“你有没有事?”

“有,事大了,我跟你说,你看我这么辛苦,以后你不许再为难我。等这码事过了,你放我走行不行?当然如果你好的话,给我点钱……”

花逸在喋喋不休,滕风远觉得她好像真没什么事,闭上了眼睛。

花逸觉得十分无语,只能认命给他熬药,总不能把人扔在这里不管吧?

搬了几块石头搭了个简易的灶,从木屋中找来一个还算完整的瓦罐架在上面,花逸点火开始熬药,她这个人怕吃苦,野外生存能力不算强,多是看别人做得多,灶膛里的火弄了半天才燃起来。

熬药不仅困难,喂药更是困难。

来山里打猎的猎户都不富裕,在山里呆几天一切都是尽量凑合,是以木屋也没个勺子,连碗也没有,只有缺了的小土钵,等药汁纳凉,花逸开始小心喂他,哪知道滕风远这么一个威风凛凛的教主,竟然没有一点合作态度,喂一点吐一点,加上那个土钵沿口太大,半钵药汁滕风远也没喝下去两口,其余的全洒了。

花逸开始还自言自语劝他,“我挖药熬药容易吗?你好歹也给点面子。”后来就变成了气愤,踢着木板床,“滕风远,你别不识好歹!不想活就自己去死。”

骂完了,看着床上毫无反应的人,花逸又只能认命地把剩下的药汁端过来。

看他还是不合作,花逸心一横,甩了甩袖子,“我跟你拼了。”

她喝了一口药汁,堵住滕风远的嘴,在他快要吐出药汁时,反哺回去,慢慢地让他咽下。滕风远总算是喝了一口,但花逸却在原地乱跳,“苦死了,苦死了,你要给我钱才行……”

跳了一会她又继续喂他,折腾半天总算把药喂下去,她的衣服也干了,便躲进屋里把里衣全脱下来换洗,只裹了外衫。

木屋里还有点盐,中午花逸煮了个野菜汤,滕风远那时候烧得更厉害,浑身发烫,花逸又给他喂了药,找来山泉不时为他擦身,说不上喜欢他,不过她也不讨厌他,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掉。

当然,他身体较强悍,估计也没那么容易死。

滕风远的高烧在半夜退了下去,他似乎醒了过来,双手又到处乱摸,摸到花逸才放了心,微微翻了个身,侧睡压在花逸身上。

花逸被他压成煎饼,自然不满,用力推他,“有伤就好好睡着。”

也不知他是不是又晕了过去,毫无反应。

花逸推了他几下推不动,又怕用蛮力拉扯到他的伤口,嘟囔抱怨几声,凑合着睡了。

翌日滕风远醒过来,他身体十分虚弱,唇色苍白,花逸忙倒了水给他,滕风远似乎连爬起来都困难,花逸也没让他起来,端着水凑到他唇边喂他。

花逸又给他端来药,递过去他却不喝,直直地看着她,花逸拉长尾音道:“尊主,喝药了。”

好歹也是堂堂一教之主,搞得跟小孩子一样。

滕风远不再说什么,就着她的手喝下去,喝完后轻声问她:“你昨天是不是喂我了?”

“是啊,”花逸连忙邀功,“你都不知道喂你吃药多麻烦,尊主,看在我这么尽心尽力的份上,要不然出了这座山,你把我放了?”

滕风远道:“如果不是为了保住你的命,那晚我自己能逃掉,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花逸没话说了,出去煮野菜汤。

煮好一锅盛在土钵里,花逸给滕风远端了过来,递给他一双用树枝削的筷子,滕风远试着去接,手指虚弱无力,刚握住筷子又掉了下去,他表示很无奈:“你喂我。”

花逸也很无奈,把筷子捡起来跑出去洗洗,回来认命地喂他。

那野菜微苦,汤里又没有半点油星子,花逸昨天吃了一天,现在看着都反胃,滕风远却吃得挺带劲,吃完一钵问“还有吗”,花逸又去盛了一钵,夹着野菜往他嘴里送的时候,看他似乎吃得舒心,忍不住问了:“有那么好吃吗?”

滕风远微微点头,“尚可,吃多了大鱼大肉,换换口味也不错。”

花逸翻个白眼,她觉得野菜多加点调料偶尔吃一下味道还不错,这么吃起来除了苦味,什么味道都没有,对滕风远的味觉表示严重怀疑。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白和求之不得的地雷。

30无力

滕风远不睡觉的时候,花逸也和他聊聊天,她看得出来他受了内伤,想起那晚真气如剑一样打在他身上,忍不住问他要不要紧。

滕风远眉间紧蹙,声音低低的,“你觉得呢?”

花逸看他爬都爬不起来,知道问题比较严重,跟他商量:“要不然我出去探探路,能找到你的部下来接应你最好,找不到的话雇几个人把你抬出去。”

“这里应该是微山一脉,山头上千,猛兽横行,走一两天都未必遇得到人烟,你一个没武功的人在这山里乱转,也不怕被老虎吃掉。”滕风远不允,“我不会死的,养几天带你一起出去。”

花逸觉得他好歹会武功,比自己一个人出去乱闯强,又问:“你怎么被聂弘归给害了?”

滕风远便一五一十跟她说了,花逸叫起来,“他给你跪下了你就原谅了他,那我也给你跪下,再给你磕几个头,你也不跟我计较成吗?其实我真觉得我没做错什么。”

“一念之差,我差点丧命,你觉得我还会让同样的事上演一遍吗?”滕风远不咸不淡道。

花逸又无语了,打量他几眼,“那你的真气什么时候恢复?”

滕风远琢磨着她没听过隐灵散这东西,思量一阵,答道:“大概七八天。”

花逸放了心,“能恢复就好。”

不知为何,滕风远忽然想窃窃地笑。

花逸想去再挖点草药野菜,两个人还不知要在这里呆几天,滕风远却拽着她的手不让她去,“花逸,陪我一会。”

他眸中漾着浅光,声音低低的,那样子像极了病重患者生怕被人抛下,花逸就没去,在床板上坐下,滕风远抓着她的手,直至闭上眼睡过去也没松开。

花逸趁他睡着,小心地抽出手,还是出去了一趟,听滕风远说山里猛兽多,她也不敢往深处走,随便挖了点草药和野菜就急匆匆赶回去,刚回木屋,却见滕风远已经起来,看她回来了,他眸中闪过光华,又费力地撑着床板,口中训她的声音却不低:“叫你不要去,一点都不听话。”

花逸低声嘀咕,“我不去,难道你去啊?这么虚弱的样子,自身都难保。”

滕风远耳尖,“你说什么?”

花逸又带上笑,“没说什么,尊主,你好好休息,身体养好了我们俩才能出去。”

好在他们运气不错,黄昏时有两个猎户来了木屋,三十出头的年纪,两人都长得身强力壮,裸-露在外的肌肤呈古铜色,手上拿着弓箭,他们正是木屋的主人,这两天又来山里打猎,本想晚上宿在此地,见到屋中有人也有些诧异。

花逸本来编排他们是兄妹,滕风远直接就说了,“我们是夫妻,遇到马贼跌落大河,被冲到岸上才来了此地。”

花逸忙问,“你们住的村子离这里远吗?”

其中一猎户道:“不近,要走上一天,来去麻烦,我们才在此搭了木屋。”

花逸知道他们打猎也是为了挣钱,把手上的镯子褪了递过去,“我……夫君受了重伤,急需治疗,还麻烦二位帮忙。”

那“夫君”二字花逸说得十分拗口,滕风远在旁边听得十分满意。

那镯子是纯金的,镂空花纹刻得极为精细,说起来也能值点钱。

那两猎户正好是兄弟,为人淳朴,又有钱收自然乐意帮忙,“今日天色已晚,走不回村子,我们明天一大早就出发,晚上也正好给你夫君做个担架。”二人还道,“你这镯子挺值钱,不需要这么多,随便给几钱银子就行,我兄弟俩也不能趁人之危。”

“去了村子还要麻烦二位安排个住处,请个大夫,多有叨扰,花钱的地方也多,你们也别客气。”花逸身上没银子,滕风远的钱她花得一点都不心疼。

收了钱,猎户兄弟干活也麻利,砍了树枝,拿了两件衣服出来做了个像模像样的担架,晚上他们还让滕风远二人睡屋里,他们在外面火堆将就一夜,山野壮汉,倒不在乎这些。

翌日一大早,一行人就早早出发,因为抬了滕风远,脚程自然就慢下来,加上花逸本身也走不快,太阳都落了山,几个人才回到村子。猎户兄弟已成家生子,名义上分了家,但依然住在同一个院子里,房间倒是不少,院门前堆着高高的一垛稻草,房檐下还整整齐齐码放了劈好的柴。

他们收了花逸的金镯子倒不曾怠慢她,忙去请村里唯一的大夫,大夫给滕风远看了伤,重新替他敷药,等到包扎好时,猎户家的晚饭也做好了。

晚上煮了鱼汤,还给花逸煎了鸡蛋,饭香四溢,花逸早就饿了,但她见滕风远虚弱,仍先给他盛好汤喂他,肚子却开始咕咕叫。

滕风远知她饿了,摆手道:“你先去吃,吃好了再喂我。”

花逸就欢快地去吃饭去了,吃了两天没油水的野菜,此时喝着鱼汤,果真是幸福无比。

夏日天热,滕风远也要擦擦身,晚饭过后,花逸提了温水过来,拧了毛巾脱掉他的衣服,小心地给他擦身,滕风远躺在床上安静地看着她,眸子浅浅流淌清光。

落难时节,花逸跟他比较随便,擦着他的手问:“尊主,要不然明天让猎户去一趟县城,找找穿云教的人。”

“不要。”滕风远反对,他找了个理由,“那晚穿云教遇到了袭击,恐怕人已经不在县城。若让其他门派知道我受了重伤,肯定会想除掉我,那猎户兄弟老实敦厚,很容易被人套话,说不定他们还会惹上麻烦。我们在此安心养伤,等我好了再说。”

花逸“哦”了一声,又听他道:“这几天不要叫我尊主,我们既然称夫妻,你还是叫我夫君或者相公比较妥当。”

花逸觉得一阵恶寒,“不用了吧?”

滕风远坚持,“这里是小山村,你想让人人都知道他们救了一个大门派的教主?”

花逸面上妥协,其实心里在想:我就不叫,我就管你叫“喂”不就万事大吉了?

滕风远后背受了伤,他却不喜欢俯卧着睡觉,侧着身把花逸捞在怀里,花逸被他箍着,睡得不舒服,想推开他,他还道:“不要乱动,会碰到我伤口。”

伤员最大,花逸没话说。

这村子位于山弯中,人家不算密集,约摸有二十来户人家,四周青山环抱,附近的竹林青翠茂盛。清晨时,小鸟的啾啾声像潮水一样从山林的松柏间涌出来,像轻快的乐曲。

在这里,花逸倒没有睡懒觉的习惯,太阳早早地从窗户照进来,她还没起床时,猎户家的三个孩子已经在院子里打闹嬉戏,吵吵闹闹跟外面的鸟雀一般,猎户家的媳妇就在训孩子:“出去玩,客人还在睡觉呐!”

孩子的声音就渐渐远了,花逸也起了床,滕风远早就醒了,花逸洗漱过后打来水给他洗脸,然后又端饭喂他。

猎户家姓吴,吴老大天还没亮就起床去镇上给滕风远抓点治疗内伤的药,一来一回几十里山路,回来时已经是中午,不但买了药,还给花逸买了换洗的衣服,虽然只是粗布料子,但花逸也感激不尽。

滕风远面色好一些,但依旧虚弱得连碗都端不动,花逸还得给他喂药喂饭喂水,滕风远似乎十分享受被她照顾,他倒没有挑三拣四,花逸喂给他什么他就吃什么,嘴角噙着淡淡的笑。

下午滕风远在午睡,花逸和吴家媳妇一起去溪边洗衣服,吴家媳妇道:“看你们小夫妻俩感情挺不错。”

花逸拿着木槌捶打着滕风远那件黑袍子,嘟囔抱怨,“好什么呀,我这不是被他奴役吗?”

吴家媳妇笑,“你相公长得又俊,一双眼睛老盯着你瞧,像怕你飞了一样。”

花逸听到那声“相公”就全身恶寒,她是想飞,不是飞不了吗?花逸在认真琢磨要不要趁着这个机会跑路,反正滕风远也有猎户兄弟照顾,肯定死不了。

她想了一阵又打消这个念头,滕风远那个变态万一迁怒猎户兄弟就不好了,他们为人淳朴,被滕风远炮灰掉自己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

等她端着洗好的衣服回到屋中,滕风远也醒了,不知谁把他扶了起来,坐在床上透过窗户看着花逸在屋外晾衣服,花逸侧头看见了他,晾好衣服进屋,“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像村妇?”

“有点。”滕风远眉目淡淡,“不过,挺好。”

他的声音不大,像山间叮咚流淌的清泉。

翌日,吴家媳妇杀了一只老母鸡炖汤给滕风远补身体,滕风远身体在好转,至少已经能自己端碗吃饭。

夏季天气本就多变,这日上午烈日炎炎,下雨却下个雷阵雨,未到一个时辰雷收雨住,太阳又露了脸,却没了之前的热度,阳光打在树叶的水珠上,晶莹多芒。

雨后空气清新,花逸便扶了滕风远到院子里的竹制躺椅上坐下,她跑去和吴家的三个在院子里玩,笑得好不开心。

吴家一共两个男孩一个女孩,最大的男孩七岁,已经能干点简单的活,比如烧火捡柴洗衣服,玩了一会,他便提着篮子要去地里摘晚上吃的菜,花逸没事做,便跟滕风远说了一声,跟着去了地里。

滕风远觉得她纯粹就是想玩,自然不会阻拦她。花逸一走,剩下两个孩子也不吵他,他便靠着躺椅,看着天边棉絮般的白云轻拢慢涌,最远处的山勾出淡淡轮廓,活似工笔画被晕开。

忽然一阵喧闹声打破村庄的宁静,惊叫声,呼喊声在村内响起,夹杂着惧意,吴老二带着自家媳妇匆匆忙忙跑进院子,面色惊惶,“快,你们快进屋里躲着。”

吴二媳妇拉着孩子进了屋,滕风远问:“发生了什么事?”

“有只猛虎不知怎的进了村,刚才咬人了。”吴老二去拿屋里的弓箭和砍刀,一面催促滕风远赶快进屋。

山谷中传来一阵猛啸,声音浑厚。

女人们发出惊叫,飞快地朝屋子跑,滕风远慌了,“花逸去地里了,她在哪边?”

吴老二拿着工具急匆匆出门,才发现还有个孩子不在,吼道:“你进屋,我去找。”

滕风远哪里坐得住,冲出院门往外面跑,吴老二说菜地在东面,滕风远脚下星挪斗转,风一样朝东面跑去,边跑边大喊:“花逸--”

花逸还在地里摘芸豆,她不知道村里发生了什么事,但听到了猛兽的叫声,心中隐隐升起危机感,她站起身四处张望,没看到异样又弓身摘芸豆。不多会,又听到有低低地咆哮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