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过了好一会,才幽幽地问:“凶手真的抓到了?”

余太太点点头:“是程嘉美的爸爸自己投案自首的。”

他终于掉转头看着她,脖子却酸得发了疼,可再怎么样疼,也比不上心里的疼,钻心一样!他语调很沉:“我想要见见他,至少,我要知道他为什么杀我的女儿。”

余太太迟疑了一会,才勉强开口:“这事,我帮你问了,他说…他是失手杀的她。警察也带他去模拟了现场的凶杀案,真的只是失手。”

“失手?”他身子剧烈地震动,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只是这样简单的二个字,他就害我失去了最弥足珍贵的女儿。”他几乎支持不住,左手扶在墙上,指甲狠狠地抓进了进去:“我要他一命抵一命!”

罪恶的惩罚

余太太焦虑地扶住他:“你不要想太多了,这件事,警察会处理。”

他指甲里满满都是白色的石灰,石灰堵在指甲里,堵得心都难受。他目光凄凉地直摇头:“过失杀人,只是坐几年牢,我一定要想个法子,让他抵命!”他停了停,吩咐她,“替我打电话给何文轩。”

余太太扶他坐到床边,拿出手机,刚刚拨出号码,余先生就抢了过来。他烦躁地说:“何文轩,程明朗能判多久,能不能无期或枪毙?”

何文轩怔了怔,才回答:“他是过失杀人,《刑法》第二百三十三条:过失致人死亡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情节较轻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他恼怒地吼:“我不是在问你他能关多久,我是要他无期或枪毙。”

何文轩说:“这个,恐怕我帮不了你。”

余先生气得睁大眼,咆哮道:“你说帮不了?以前怎么可以?你拿我钱的时候,怎么没说帮不了?现在,我女儿死了,你竟然说,他只会关七年?你不是他的律师吗?你就不会想办法让他关无期或枪毙?”

何文轩语气更冷:“余先生,警察已经断定他是过失杀人。而且我作为他的辩护律师,当然是判越轻越好。”余先生胸口剧烈起伏,整张脸已经泛出死白,“你在故意袒护姓程的,究竟他给了你什么好处?”何文轩笑了笑,却不接话。余先生咬牙切齿地问:“何文轩,你不会做没好处的事,程明朗给你的绝对不多,我可以出三倍四倍,五倍都不是问题。”

何文轩漫不经心地说:“余先生,只怕你自己都会有麻烦上身,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一会就有警察会来找你,到时,请你自重。”

余先生眼里喷出火:“你出卖了我?”何文轩哈哈大笑:“余先生,眼下这情形,国家查腐败查得挺严的,我只是尽我良好公民的义务,将您举报而已。”余先生气得全身都在抖,骨骼都在咯咯作响,“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待你,一直都很好。我出事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何文轩笑道:“我和你,虽然是虎与伥的关系。可是,好像本末倒置了,因为我才是虎,而你,只是伥。”

罪恶的惩罚(2)

余先生简直无法相信:“你一直都在利用我?”何文轩说:“你这话太难听了,一直都是你在利用我,不是么?这么多年,我帮你的也不少,以后,咱们算是一刀两断,互不相欠。”

“何文轩!”余先生咬紧牙关,将手机往地上猛地一摔。余太太双手紧紧地箍住他的腰,箍得死紧:“尽管一切都完了,你也要顾忌下你的身体,你已经不能再折腾自己了。”

余先生涨红了眼,只是不敢置信:“他竟然敢在这个关头,将我给卖了,那个人,不对,他是狼,他真的是一条狼!他比我还狠,这么多年,我一直在照顾他,视他已出,他竟然敢这样对我!”他心里都是混浊的,整个人都快要发疯了“我女儿死了,我的前途完了,一切都完了。”

病房的门被敲响,他眼睁睁地看着门被推开,警察拿出拘捕令,亮在他眼前:“有人举报你贪污,现在麻烦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他像疯了一样,突然奔到警察面前,双手紧紧地掐住他的脖子,他口中大叫:“何文轩,你这条狼,我要和你同归于尽!”

余夫人彻底懵了,踉跄走到他面前,使力地掰着他的手:“你不要这样,你不要这样。他不是何文轩,他是警察。”他红肿了眼,回过头,目光直直地盯着余夫人,他突然紧紧地箍住她,箍得死紧,几乎用尽了平生最大的力气:“佳丽,爸爸再也不会逼你了,你不要离开爸爸。”

余夫人眼里轰然一热,泪流满面,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好,我这辈子,也不离开你。”他傻笑出声,箍得她更紧,紧得她快要窒息,“爸爸,一定会保护你,没有任何人能欺负你。”

她声音哽咽地应了声:“好。”警察也傻眼了:“余先生…”余夫人泣不成声:“你放心,我们会跟你走,会接受调查,可是现在,我要求医生先替他检查病情。”

警察想了想,只好说:“我先报告上级。”余夫人抹干泪,扶着余先生在床上躺下来,余先生死紧地攥住她的手腕,生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她未干的泪又溢了出来,轻声安抚他:“我不会走。”那泪打在被单上,打得湿了好大一块,余先生心里震震的,意识一片混沌:“你不要哭。”

她微微一笑,泪却涌得更厉害:“我一定会请人治好你的。”

如果天堂有回忆

余先生似乎觉得累了,微微阖上眼,死紧地捉住她的手腕,低低地自语:“佳丽,你别哭,爸爸在这里呢。爸爸哪都不会去,一直会在这里。”他嘴角有了丝浅浅的笑意,“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你跟爸爸玩捉迷藏,结果你找不着爸爸了,急得大哭,其实爸爸一直就在你不远处看着你,一直都在那里,动也没动,你怎么会找不着爸爸呢?我的女儿,我的佳丽,太爱哭了,从小到大,就爱哭鼻子。”

余夫人捂住嘴,不敢哭出声,生怕惊动了他。他不停地继续说,每一个字都叩进了她心里,叩出一种绝望的痛楚。这么多年来,他做了些什么,她都知道。好的,坏的,她都装作不知情,只是由他。

甚至连女儿死了,她连怪他的勇气都没有。

她还记得,初次遇他时,在大街上,四处人来人往,隔了那茫茫的人海,隔了那么多的车辆及喧闹,她一眼就在对街上看到他。他微微低着头,替人提着袋子,面无表情,似乎察觉到她灼人的视线,他抬起头,对她微微一笑。

他的笑,像是一把烙红的铁,一直往她心里烙去,留下深深的印,再也抹不掉,再也挣不开。

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吧?记忆里应该就是那时,他主动上来和她打招呼,要了她的联系方式。她虽然觉得唐突,却迷迷糊糊地给了他。事隔几天,他就约她吃饭,看电影,逛街。

爱情,来得就是这样突然,让人措手不及。

她一直都以为,这是老天赐给她的姻缘。

可是,如今,一切都变了。往昔的他,笑容灿烂,光洁饱满。现在的他,皱纹丛生,眉心已经有了个极大的川。她将耳贴在他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跳,一下一下,坚强而有力。

她微微一笑,只是泪流满面。

我们相爱着拒绝对方

何文轩看着早上的日报,才短短几天,一切事过境迁。他自己也仿佛做了一场梦,是一场挣不开,几乎令他窒息的噩梦。幸好,有程明朗救了他!

现在,总算是雨过天晴。

门铃突然响了,他呆了会才走过去开门。柳云声音冰冷:“何律师,是明朗叫我来找你的。”何文轩打开门,说:“你不来,我也准备去找你。”柳云走进屋里,坐到沙发上,开门见山:“明朗没有杀人,余佳丽死的时候是下午二点半,可是,那整个下午,明朗都在家里。”

何文轩替她泡了杯茶,眼里闪过一抹异色,快到让人无法察觉,他挑眉问:“你说的可是真的?那天下午,程明朗和你在一起?既然这样,他又为什么要认罪?”

柳云急急地道:“我刚才去见他,让他对警察说出真相,可是,他不肯。他让我来找你,说你会安排。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为什么要替嘉美背罪?”

何文轩眼底冰凉,坐到她另一端的沙发上,浅笑道:“他自己都承认杀人了。”

柳云笃定地说:“不是他杀的,一定还有别人。”

何文轩语气冷淡:“如果他没有杀人,怎么可能将整个现场都模拟出来?包括怎么样误杀到余佳丽,怎么去抹的指纹,以及凶刀的样子,他都可以辩得一清二楚。”

柳云有些急了:“所以我才来问你,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他要替嘉美认罪?”何文轩说:“你等等。”他走到卧室里,提出一个黑色的手提箱递给柳云:“这是给你的,也是程明朗应得的。”

柳云将箱子打开,箱子里,层层叠叠的无数捆,闪得人双眼都发酸的人民币整齐地放着。她看着这些钱,倏那间仿佛明白了一切:“你给钱,让明朗认罪?”

何文轩抽了根烟:“这里是一百万,拿着这些钱,你们母子可以安稳地活下去。”

窗外的阳光斜斜地照了进来,浅红的钱,仿佛都浮了起来,红红的,一团一团,闪着微光。那些微光,仿佛无数的钉子,齐齐地朝她眼里钉了过来,钉得她视线模糊。

何文轩看了她一眼,说:“我会尽量帮他减轻刑罚。”

我们相爱着拒绝对方(2)

她摇头:“我不需要这些钱,我只要他平安的回到我身边。”

何文轩淡然地说:“这是不可能的,单单贩毒那件事,他就吃不了兜着走。”他顿了顿又说:“顶多坐牢十年,如果表现好,还可以减期,这样对所有人来说,都好。”

她一直摇头:“不可以。”她红了眼眶:“只是为了我们母子,所以做这样的事,我简直没有办法承受。”何文轩静静地抽着烟,不吭声。最后,他终于说:“你这样闹不出什么事的,程明朗铁了心要顶罪,不管你怎么样,他都不会松口。不信的话,你只管试试。”

她低下头,极大的泪,一滴滴落了下来。他说的没错,前面,她已经和明朗谈过了,明朗像铁了心一样,最后,和警卫说,以后再也不要见她!

他心里究竟怎么想的,她真的不知道。

何文轩递了几张纸巾给她,她接过,什么也不能做,只是哭,只能哭。

嘉美挂下电话,有些莫名其妙。晚上七点,地铁口见?家俊怎么了?无端端的回家去,还打电话和她说,今天见个面,永别一下?他是怎么了?难道想给她意外惊喜?

可是现在,她已经身心俱疲,还有什么值得惊喜的?她看了一下钟,还有几个小时。她躺到床上,继续睡觉,不敢睁开眼,因为只要睁开眼,她就会莫名的想流泪。

她紧紧地闭上眼,泪还是沁出了眼眶。她蜷曲着身子,全身仿佛被人抛在刀刃上,只是痛不可抑。她双手颤抖地攥住被单,呼吸急迫的给家俊打电话,电话里传来漫不经心的一声:“喂”。她微微一怔,落下泪:“我不要晚上才见到你,我现在想见你。”

家俊的呼吸也很急,声音却是平淡的,没有温度:“你怎么了?”

她咻咻地吸着气:“我没有怎么了,只是想见你,很想…很想…”他语气平淡:“如果没事,那晚上再见。”她语气像是恳求,“现在不行吗?”他豪不犹豫地拒绝:“现在不行,我没时间过来。”

她身体一僵,钻心的痛,一阵猛过一阵,她痛得像是入了梦境,连声音都是恍惚的:“那你忙,晚上见。我…”他不等她讲完就挂了电话。嘉美静静地听着电话那头的嘟嘟声,更加恍惚。她将电话扔到一旁,只是难过,五年来,他从来没有在她前面挂过电话,每一次,都是她急冲冲地对着电话里的絮叨的他怒骂,然后用力挂电话。

分手之后,都不要流泪

一切都不同了,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就错了。或许是从余佳丽死的那天开始,或许是她出狱开始。总之,一切都错了。家俊一定隐瞒了某些事,而这些事,一定跟她无罪释放有关。

一定有关的,她太清楚家俊那个人。他认定的事,即使是死理,他也会坚持到底。

这一次,毫无预兆的回家去,然后她再被无罪释放。

这些,一定有关联。

她心里,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或许,家俊说的永别…是真的永别!

可是,如果那是真的,她应该怎么做?是不是应该若无其事那样,跟他说再见?还是她应该紧紧地抱住他,对他说:我不准你走。

一切,都错了。或许,从她遇见他开始,就已经错了!

天花板上尽是灯,一排一排,一条一条,煌煌的照着,照得地铁明亮如白昼。嘉美面带微笑,用尽全力地微笑。郝家俊看着她,颇不自在,过了好久才抬眼看了下表,说了句:“你迟到了。”

嘉美睁大眼,尽量语气轻松:“才迟到五分钟,不要那么小气了好不好?”他低下头,沉默了下来。她问:“为什么要在地铁站见面?”他支支吾吾:“因为…”

她看定他,若无其事地说:“我们分手吧。”他像被雷电击中,只觉轰然,不由睁大眼,问:“你说什么?”她看着他,极力地微笑:“我们分手。”她扫了四周,笑道,“地铁站,很好的分手地方。”

他突口而出:“你为什么要跟我分手。”

她低下头,将眼泪咽回肚里去。她抬起头,静静地微笑:“因为我觉得,我们做哥们比较合适,做情侣,感觉怪怪的,你觉不觉得?”

他不敢置信:“你说什么?”他恍惚之间明白了过来,也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对,我也这样觉得。”她笑着说:“那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他心里难过,点头说:“好。”

她说:“以后,就算碰到,我们也当作不认识。做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

“好。”

“不管在什么地方,不管在哪里,不管任何时候,你都不要想我。因为是我抛弃你的。只要想到这个,你就不要想我。”

他没做声,久久,才慢应:“好。”

分手之后,不要流泪(2)

她呼吸艰难:“以后,你一定要乖乖听家里人的话,别到处乱跑,别没事乱忽悠人家,也不要乱对人大吼大叫。”她几乎落下泪,“最重要的,找一个好女人过完这辈子。”

“好。”

“我一定会找到一个比你还好的男人,幸福快乐的过完这辈子,所以,你也一样,一定要幸福。记得什么时候,都要幸福,比我还要幸福…”她伸出小手指,“我们拉勾。”

他转过脸,眼里泪光闪闪:“小孩子做的事,我才不要。”

她微笑:“行,既然是我抛弃了你,你有理由不跟我拉勾,现在,我们分开走。”她笑中带泪:“希望以后,再也不要碰到,不管怎么样,都不要再碰到。”

他目光灼人,只是舍不得。她轻耸肩:“我走了,再见。”她一路都在跑,不知天南地北的乱跑。她走到售票机,胡乱按了个地址,放进二个硬币,吐出地铁票。

地铁票是圆型的塑料片,她紧紧攥在手心里,像是攥住了一堆石子,只觉硌得难受。她漫无目的的上了车,到处都是人,拥挤不堪。她抓住扶杆,人慢慢地蹲了下来。

她知道他想说什么,所以等不及他开口就抢先说了出来。这样,或许,他会好过点。她捂住嘴,尽量不使自己哭出声,只是身子在抖,不可控制的发着剧烈的颤抖。

家俊站在车里,极力地忍住满眶的泪。心口处传来阵阵绞痛,他手使力地抓着旁边的扶杆,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减少些痛苦。这不对,一切都不对。明明那些话应该是他说,可是她却抢先说了。她说以后要做一对陌生人,只要知道对方幸福就好。

可是,他做不到。

心口处涌上了一抹腥甜,越来越抽紧,从心里,一路紧到了嗓眼,堵住了喉咙。他呼吸急迫,只觉眼泪滔滔落了下来,他仰起头,将那泪一点一滴逼了回去。

这样的大庭广众,他不能哭。

车一站一站的,下了许多人,车厢里,顿时了空旷了。一个六七孩的小女孩,突然大声说:“哥哥,姐姐你们干嘛都在哭。”

分手之后,不要流泪(3)

他只是愣住,慢慢地回过头。原来,她就在身后,只是隔了那么点点的距离,他就可以抓住她。只是他不能够。嘉美尴尬地抹干泪,站起身,对他笑了笑:“真巧。”

“是啊,真巧。”他努力着微笑,眼里却湿湿的,只想要流泪。

她话语哽咽:“你在哭什么?”

他声音颤抖:“你在哭什么,我就在哭什么。”

她微眯着眼,只是难过:“你要去哪里?”

他不说,只问:“你要去哪里?”

她轻轻摇头:“我不知道。”

他用力地微笑:“我也不知道。”

两人都沉默了下来,过了不知几个站,他才轻轻地问:“我可不可以…”她直直地截断他,“我下一站下车。”他“哦”了声,仿佛又想起了什么。“如果到你家,应该再过二站。”

她抽噎:“我不回家。”

他急了:“半夜你不回家去,你要去哪里?”

“你管我。”她习惯性地回了他。

他几乎咬着牙:“程嘉美,没事就乖乖的回家。女人真是麻烦,半夜不回家,想出去买醉找男人。”嘉美绷紧脸,“什么?买醉找男人?”她怒气冲冲,提高音量:“拜托,这是大半夜吗?还有,我出去干嘛关你屁事。你是我什么人,你算老几?”

家俊轻轻咬着牙,低低地骂道:“可恶!”他小声嘀咕,“明明才刚分手,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嘉美发出一阵冷笑:“是我抛弃的你,当然有理由翻脸不认人。”

四周的视线齐齐射向他,他面子挂不住,只好叫道:“什么你抛弃的我,嗳,是我先提出分手的好不好?搞什么嘛,成天乱说。”

她直瞪着他:“行,算你抛弃的我。”

他说:“什么算,本来就是。”

她懒得和他吵:“好,是你抛弃的我。”

车门开了,嘉美钻了出去,家俊也紧紧跟着她后面,不停劝她:“你应该回家去。”她突然停下脚步,没好气地问:“你干嘛跟着我,不要一直跟着我好不好?”

“我怕你做错事。”他说得在情在理。

她叉着腰,转过身,目光直直地瞅着他:“你一直跟着我,我才会犯错。只要你乖乖的回家去,我就会什么事都没有。”他没好气,“我在关心你。”

分手之后,不要流泪(4)

她心里难过,却扬起拳头,吼道:“真的关心我,你就应该消失在我面前。你难道没有看过电视,在这一类分手中,分手了就没必要缠着人家了,连见面都没必要。”

他咬牙切齿,眼里像要喷出火:“就因为看过电视,知道女主角通常都会去买醉乱找男人一夜情,所以我才必须跟着你,直到你安全的回家为止。”

“混蛋,我和那些女主角不同,这不是在演电视!”她睁大眼,目光恐怖地瞪着他,“你以为,我会去买醉?我只是不想跟你同一个地方下车,所以提前下车而已。”

他问:“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选在地铁分手?”

她恨恨地瞪着他,气呼呼地说:“不知道。”

他目光骤然热烈,像烧了一把火:“就是方便你回家。”

她心里一震,语气软了下来,一切防备轰然而倒,她迟疑地说:“谢谢。”他却突然不习惯这样的语气,嗓音颤抖:“你会不会怪我?因为要救你,所以选择分手。”

她低下头,难过得直想落泪:“我不怪你。我早就晓得这件事不简单,爸爸自首得太突然。”他眼里泪光闪闪,“可是程嘉美,就算我们分手了,就算天涯各一方,也没关系。因为总有一天,我们会在一起的。这辈子不能,下辈子,下下辈子,也一定能在一起。”他笑了笑,那泪沁出了眼眶:“只要相信能在一起,只要相信有奇迹,那么,我就能心里住着你,然后过一辈子。”

她几乎不能开口,害怕一开口,那泪就披满脸。他吃力地说:“程嘉美,我们现在分手吧。从今往后,只要让我知道,你真的幸福,这就够了。”

他说完,转身就往外走。她依然不敢动,二条腿都麻木了,还是不能动。

大学操场上,他站在台上,对着麦克风大声叫:“程嘉美,我喜欢你,做我的女朋友好不好?”

家里的厨房地上,无数的水注纷纷落下,他声音轻浅有力:“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

酒店的饭桌前,他突然使力捧住她的脸,直直地对视着她:“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除了我,你不可以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医院的长廊上,他低低地一直说:“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牢里的见面室里,他慢慢地说:“程嘉美,即使这一辈子错过了,也没关系,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们一定会在一起。”他将头抵在她脑袋上,忍不住落下泪,他轻轻呢喃:“我爱你…”

心好痛,像是被人在拼命刮着,她捂住胸口,几乎痛到快不能呼吸。她蹲在地上,不管周遭的目光,不管这是人来人往的大厅,只是呜呜地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