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这些老鼠!!”洪世健拿手电一照,大吃一惊,“变异了还是怎么的,吓死人!”

只见棺材里的老鼠有的长着两只头,有的长着八条腿,其中四条腿长在背上,还有的脑袋上长满肉瘤,非常可怖。

林曦的铲子派上了用场,他三两下把老鼠赶走,因为计较自己刚才被里头的老鼠吓到了,就拍死了几只泄愤。

左擎苍戴上手套,捡起一块焦黑的物体,又看了一眼死老鼠,释然道:“这些是当年剩下的鸦片,最近有人动过棺盖,藏了点东西进来,由于力气有限,没推开后没能盖紧,这些老鼠偶然钻了进来,有的吃了鸦片被毒死了,有的吃得少,成瘾之后经常来,知道不能一次性吃太多,之后又带来了自己的同伴。老鼠繁殖很快,它们体内的毒性导致生下的后代变成畸形。它们集体染上了毒瘾,啃掉了里头的尸块,并已经开始因为鸦片所剩不多而开始自相残杀。”

“凶手把一部分尸块藏在棺材里?”林曦不解,“可这里为什么有棺材?!”

“这口棺材放在这里很久了。”左擎苍想到洪世健神神叨叨说的那个故事,“或许这家人中的一个良心发现,知道卖鸦片这种事损人不利己,死前留下遗嘱,把剩下的鸦片放进了自己的棺材里。又或许是有人也吸了毒,怕死后吸不上,干脆拿鸦片当陪葬品。一家人如何都死于非命,现在无从知晓,出殡前遇到了什么事,也不得而知。唯一可以解释的,是那些土匪的死。他们一定也发现了这口棺材,并且打开过,发现这里面有鸦片,想着被处死之前逍遥一次,于是有人直接被毒死,有人吸入过量,在幻觉中死去,所以他们有的面色惊恐痛苦,有的面带微笑。”

“原来如此!”洪世健一拍大腿,“毒品这东西,真是碰不得!”

警车呼啸而来,六十多年来无人敢踏足的鬼屋被警戒线围了起来,引来周边的群众议论纷纷。

“怎么了?”“鬼屋死人了!!”“太可怕了,哪个不要命的自己跑进去?”“你看你看…一包一包的,是被碎尸了吧?”“对对对!前阵子发现的也都是尸块!”“猛鬼吃人哪!”

一个人安静地站在人群中,没有参与大家的碎碎念,而是专注地看着忙碌的警察们和陆续被抬上车的尸块,脸上漾起冷笑。

没想到藏匿尸块的地方这么快就被警察发现了,他们还真是厉害,又或许是因为…左擎苍来了?这人的目光开始在忙碌的人们中搜寻着,几个来回,找到了站在警车边的一个高个子男人,警察们偶尔跟他说几句话,脸上都带着一丝尊敬,想必那个就是左擎苍了。

或许自己很快就会暴露?呵呵,有意思!你在明,我在暗,看是你破案的速度快,还是我杀人的速度快!

许是感觉到一阵不友好的注视,左擎苍的目光忽然扫向警戒线外围观的人群,那里的人伸长脖子看来看去,还低头神秘地叽叽喳喳,很是吵杂。

“你在看什么?”舒浔从一旁走过来。

“…没什么。”左擎苍甚至一侧,挡住了舒浔。刻意制造恐慌的变态杀手都喜欢混在围观人群中欣赏自己的“成果”,如果凶手真在那群看客中,那么最好不要让自己身边的舒浔引起他注意。

经过现场勘察,法医告诉大家,槐树下和棺材里的骨头都是人类的,从骨架上看,树下的是女人,在棺材里残骸的是男人。

法医们把骨头带了回去,验尸的结果令人震惊。树下的骨头是章晨芬的手和脚,棺材里的残骸是詹旭的躯干。其中,章晨芬的手脚骨头是熟的,从部分骨髓中发现了氯化钠和谷氨酸钠的成分,詹旭的躯干一部分被烹煮过,一部分没有。另外,法医按照左擎苍说的,对章晨芬的乳.房和詹旭的脚进行检查,发现前者有小叶增生的症状,后者患有脚气,就是俗称的香港脚。

几个警察便衣开始在周鼎巷44号附近盯梢,看看有没有可疑人物。但当时拉警戒线的行为可能已经打草惊蛇,所以几天下来,毫无收获。

大嘴巴的洪世健把林曦被几只老鼠吓得屁滚尿流的事反反复复说给很多警局的同事们听,以至于跟刑侦支队少有来往的出入境管理窗口的几个小姑娘都知道了林曦的孬事,都说他看起来高大威猛,其实败絮其中。林曦气得要死。

重案讨论会在验尸报告出来后召开。

左擎苍坐在小会议室里,看完两份验尸报告,眉头好似打了一个结。

部分骨髓中发现了氯化钠和谷氨酸钠…前者是盐,后者是味精的主要成分,如果不是为了吃,放这么多调味品干什么?丢掉患有小叶增生的乳.房和脚气的足部,是因为他认为这不能吃;躯干部分被抛弃,是因为他认为不好吃!

——果不其然,这次遇上的,是个有吃尸癖好的超级变态!

左擎苍脑中迅速调出几个震惊世界的杀人吃尸案件——2008年8月,加拿大一个巴士上发生暴力砍杀乘客事件,一男子被捅50多刀后死亡,凶手把他的头颅割下,剖开肚子吃内脏和肉;2012年,美国一个21岁的黑人将他37岁的舍友杀掉后肢解,吃掉了他的心脏和大脑,剩下的尸块被家人发现后,恶行败露;同年,一个男子袭击一个流浪汉并啃食了他大半个脸,警察到现场后仍不停止,最后被击毙。

吃尸案中最著名的当属日本的“爱情汤”事件,一个女人将移情别恋的男友杀了之后,挖出内脏煮汤喝,起名为“爱情汤”,再用极度残忍的手段把小三虐待致死,并将自己杀人吃尸的经过写进日记。警察来逮捕她的时候,她正在用勺子吃男友的脑子,并镇定地对警察说:“我吃完这些就好了,一会儿就跟你们走。”

左擎苍停止回忆,看向舒浔,她随意地扎了个马尾辫,还在看报告。让未出世的孩子接受这样的“胎教”,真的好吗?大狗不禁为未来的狗宝宝捏一把汗。

“两个遇害者死亡时间间隔一个月左右,恐怕就是因为上一个死者吃得差不多了,开始捕捉下一个。”说罢,舒浔又感觉一阵反胃,推开验尸报告,闭着眼睛按压着太阳穴提神。感觉好一些后,她说:“心理变态都有个渐渐发展的过程,忽然变成一个吃尸狂是不可能的,就算是精神疾病,不能控制自己,也会有个病情发展过程。但这两个案子的凶手反侦察能力很强,行为虽然疯狂但思路很清晰,不是个精神病患者。”

一组的警察们听说这个结论后都感到一阵深深的反胃,即使他们见惯了各式各样惨不忍睹的尸体,但一想到有人居然会烹制人肉后津津有味地吃掉,都觉得不可思议。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他们不约而同吃起素来。

因为还有大部分尸块没有找到,按照左擎苍说的排查范围,大家开始在旧城区展开地毯式搜寻,一方面排查有冷藏条件的独立处所,另一方面,继续寻找方便抛尸、埋尸的地方。

大家心里都明白,这个案子的第一现场一天找不到,就一天破案无望。

凌晨两点,舒浔一觉醒来,望着还在电脑前梳理案件资料的左擎苍,不禁有点心疼——他不是神,破案迅速准确都是建立在勤奋的基础上。她起床,披上衣服,按下烧水开关,走到左擎苍身边,捏了捏他的肩膀。

左擎苍头也不回,“医生告诉我前三个月不能碰你,我才选择这种分散注意力的方法。别担心我,好好休息。”

舒浔无语,重重捏了一下他的肩膀。

“你是在提醒我,你可以用手?”

“左擎苍!”

左擎苍清了清嗓子,表示自己知错了。

舒浔无奈地捶了他一下,“我在想,凶手把章晨芬的人头寄给你,第二个死者詹旭又是你的学生,他杀人会不会是专门针对你?”

“如果要针对我,可以选择跟我关系更亲密的人。虽然我不常交际,但也有一些亲戚朋友对我来说很重要。”左擎苍抬头看她,拉住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常言道‘一孕傻三年’,你说对不对?”

“不对。”舒浔马上否认,努力想证明自己的头脑还很好用,可刚醒来,脑子朦朦的,一时还真难发表什么让人醍醐灌顶的结论。

电脑边有两份个人资料,来自两名死者。舒浔瞄到几行,詹旭身高179,大学时还是摔跤冠军这个信息在她眼前仿佛挥散不去,忽然脑中灵光一现。她站起,“你接着办案,我先睡了。”

左擎苍颔首,亲昵地拍拍她的背。

舒浔假装离开,又悄悄回来,站在他身后,忽然伸出食指顶了一下他太阳穴。他有点诧异地转头,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她,见她得逞似的一笑,本是有点疑惑,却有忽然顿悟,“原来如此。”

“谁说的一孕傻三年?”舒浔佯装生气地质问。

“我收回刚才的话。”巨型犬投降,并开始摇尾巴。

第68章 最掉以轻心之处

舒浔与左擎苍心有灵犀,刚才那个动作让他想通了一件事——

普通男人想袭击并制服在学校就获得散打冠军的詹旭并不容易,他身高179,在中国男人中已经算是中上等身高了,在光线不足的地方,要准确扎进他太阳穴才能一招把他制服。且不说一个章晨芬一个女人走夜路会不会警惕些,刑警詹旭一个人在发生过凶案的旧城区巡查,必定时刻警惕,更何况他还会路过传说中的鬼屋“周鼎巷44号”。

只有在詹旭完全放松警惕的时候,才可能猛地刺向他而让他措手不及。就像刚才那样,左擎苍对舒浔毫无戒备之心,且背对着她,所以她能轻易偷偷站在身后“袭击”他。

这说明什么?说明章晨芬和詹旭都不是在路上被人袭击的,而是去了一个他们认为可以放松下来的地方,这个地方光线充足,且在室内。比如,认识的朋友家、餐馆、澡堂、超市等等。考虑到章晨芬独自回家时是凌晨5点多,不可能去朋友家做客,普通餐馆也不可能那么早开门,那么她和詹旭去的地方很可能是通宵营业的澡堂、超市或者餐馆。

这三个地方都具备杀人、分尸的条件。澡堂最让人放松,价格便宜,疲劳时谁都会产生洗澡放松一下的念头,有大量的水可供冲洗血水、尸块,私人储藏柜可暂存尸块,分批运走,但缺点是容易暴露,但如果凶手就是其员工,那么可以做得更加隐秘;超市最吸引人,里面货物齐全,章晨芬可进去买食品、生活用品,詹旭可进去买烟,另外,它拥有大型冰柜设备,方便用来藏匿尸体;餐馆也有大型冰柜设备,章晨芬和詹旭都有可能因为肚子饿选择进去吃点东西,凌晨5、6点仍开业的餐馆数量较少,排查起来相对比较容易。

这么说,明天基本可以确定下一步的排查范围——旧城区所有通宵营业的店铺,重点清查其中的澡堂、超市、餐馆,里头有医学、屠宰背景的人都要一一记录。

功臣舒浔刚躺下没多久,感觉身边床垫一沉,左擎苍终于打算睡觉了。

“即使你再迫切地要找出凶手,也不该每天熬到这么晚。”舒浔一时没有睡意,找了个话题。

“我还没到需要养生的年纪。”左擎苍伸手搂过她,让舒服地枕着自己的手臂。

“不久的将来,你会获得全国劳模奖。”

“劳模奖里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这话听起来真像歌词。

舒浔被逗笑,他的手不安分地在她腰间抚摸,她笑着扭动了一下,“不要老是摸我,很痒。”

“你不是说我要得‘老摸奖’吗?”左擎苍在她耳边吹了一下。

“你还真会乱发挥。不理你了。睡觉。”舒浔知道自己说不过他,干脆结束聊天。

左擎苍轻轻在她额上吻了一下,也闭上眼睛。

☆☆☆

第二天,林曦听完左擎苍再一次给出的排查范围,忍不住说:“我觉得那个‘即康诊所’也特别可疑,保不齐他们那天又借口给什么患者挂水通宵不关门,章晨芬进去买药、詹旭去排查,结果被里面某个变态医生杀了。在诊所里,普通人也没什么提防心。”

“我靠!谁说没有!”洪世健跟他抬杠,“我小时候一被我妈拉去什么卫生院、保健站的,就巴不得穿上铁罩衫来防着他们给我打针!还说没有提防心?”

“你从小就孬不代表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林曦不屑地说。

洪世健冷笑,“也对,也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被几只残疾老鼠吓得尿裤子。”

林曦拍案而起,“我.操!你他.妈…”

吴一飒重重咳了一声,瞪他俩一眼,他俩互相哼了一声,别过头去,火药味依旧十足。

左擎苍无视他们的争执,“林曦说的也有道理,所有诊所都列入排查范围。”

旧城区一到晚上人流量就小了,加上一些娱乐场所是有营业时间限制的,所以通宵营业的店铺本来就不多。

澡堂两个,一个是某工厂的员工福利澡堂,虽是通宵开着,但是规模很小,只有厂里员工可以进去,有的工人下了夜班会过来洗澡,衣柜少且都很小;另一个同福澡堂营业时间为早晨六点到晚上十点半,恰好在章晨芬和詹旭失踪时间范围内。这个澡堂里提供搓背、按摩服务,老板的儿子吕志强是某中医学院的应届毕业生,一时没找到工作,就在这里帮忙给客人搓背,因为手法到位,很受欢迎。

超市一个,连锁品牌ke超市,不单卖日用百货和香烟,还有一些关东煮、烤香肠、粽子之类的即食小吃。在超市门口及货架、收银台上方共有摄像头三个,案发当天均没有拍到被害人进店购物的画面,排除。

餐馆通宵营业的只有两家国际连锁快餐店kfc和m,他们开在旧城区最外街,相距不过五十米。其他餐馆、小吃店开的时段不同,专做早餐的铺子六点开张,中午十二点前就打烊了,提供午餐、晚餐、夜宵的店铺的大约上午十点半开张,最迟凌晨两点也会打烊。唯一进入警方视线的是一家有名的廊临小吃店“何记酱爆面”,从早上六点开到上午十点,期间歇业午休,下午五点再开门,直到晚上十二点左右。这家开了三十年的何记酱爆面以前生意很好,许多食客慕名而来,饭点时这里通常还要排队,节假日更不用说。

酱爆面是廊临小吃之一,用的是细面,浇头现炒,可多选。何记最著名的是鱿鱼、牛肉和排骨酱爆面,大白菜、彩椒佐以秘制的酱汁加主料爆炒,最后浇在烫好的细面上,趁热拌好开吃,一口何记酱爆面,一口汤,是许多廊临人回忆里挚爱的早餐和夜宵。

何记的老板是一对父子俩,父亲六十多岁了,两个儿子何发、何财一个四十,一个三十几,他们是这家小吃店的主厨,学徒负责配料、捞面,以往父子三人一口大黑锅,猛火快炒浇头,不到一分钟就能做好一道浇头。听说几年前父亲身体不太吃得消,店里都是何发、何财顶着,貌似因为继承店面的事,两兄弟不太合,甚至一度影响了口味,老廊临人都很怀念老何的手艺,这家店的生意渐渐差了下来。

旧城区饮食店竞争挺激烈,大家吃夜宵也不会专门跑到何记去了,还有一条小道消息说,兄弟俩因为嫉妒一些近几年新开的店分走了客源,多次向12315举报,一会儿说这家店无照经营,一会儿说那个店用的都是病死猪肉。

然而质量不过关的却是何记自己,有一次有一桌三个老主顾吃完他们的鱿鱼酱爆面上吐下泻,就近去了即康诊所,最后因为医药费的赔偿问题还打了12315。为此,兄弟俩还去找过即康诊所的麻烦。

林曦想到一些尸块是在一个饮食店老板陈宇的电动车上发现的,怀疑这里头也有打击报复的意思。

至于林曦一直怀疑着的即康诊所,则是由孙剑焘、孙剑波兄弟俩合伙经营的,春夏和秋冬的经营时间不一样,且打烊时间不固定。据孙剑波自己说,案发那两三天,他们在正常时间关门。但是问诊所的药剂师和附近的群众,他们都不记得那些天诊所到底什么时候打烊。

“吕志强、何发、何财、孙剑焘、孙剑波。”林曦把嫌疑人的名单拟了出来,一人发了一份,“两个被害人失踪时可能还在营业,能够吸引他二人进去并放松警惕,有医学、屠宰、烹饪背景的人就是这几个人了。发案时,尤其是第一起案件发生时,他们都没有确切的不在场证据。”

洪世健接着说:“吕志强一大学生找不到工作只能帮人搓澡,何发、何财生意越来越差心里不平衡,孙剑焘、孙剑波因为帮人看病被人找麻烦,他们都有可能产生那种反社会倾向的心理。其中,何发和何财,孙剑焘和孙剑波可以合作杀人,合伙把尸块带到鬼屋,一起抬起棺盖抛尸。”

一直关注着排查进展的左擎苍低头看着嫌疑人名单,眉头没有丝毫松懈的迹象。

林曦做了个呕吐的表情,“如果杀人的是何发和何财,那真相就太恶心了。你们想,他们店里生意虽然不如以前好,但每天肉啊菜啊消耗也是很大的,他们自己吃不了,可以加在面里给客人吃,吃完了骨头和剩排骨混在一起扔了,谁知道那是什么骨头!”

“我靠你别说了!!”洪世健给林曦比了一个中指,“前几天我还去何记吃了牛肉酱爆面,我老婆觉得肉有点老!”

“对,你吃的说不定就是章晨芬的肉,冻了一个月了,当然老。”

“操.你祖宗!吃你的jb!!”洪世健大骂。

林曦一笑,“好,来吃啊。”

在场之人无不留下一滴冷汗,觉得这两个人简直就是在丢支队的脸。

左擎苍望着舒浔,有询问意见的意思。舒浔很满意,他越来越尊重她的看法了。她清了清嗓子,说:“真正的心理变态不关心自己的行为会对社会产生什么影响,我们认为的‘反社会倾向’只是从正常人的角度去看待他们行为的后果,那就是——引起社会恐慌。但,他们自己不这么认为。他们不关心社会,因此不会刻意报复社会。凶手有我们不知道的心理历程,仅仅从五个嫌疑人受到过一点挫折就判定他们具有杀人动机和变态倾向,是比较片面的。当然,这起案件的凶手不会把真实的自己暴露在人们面前,所以,应该继续对他们深挖下去。”

巨型犬暗地里摇了摇尾巴,那眼神分明在说:你们看,这个女人是我老婆,我最最聪明的老婆。

私下自豪了几秒,左擎苍接下去说:“因此我们必须确定几件事——在近半年,尤其是凶案发生前的三个月里,他们遇到过什么大事,比如重要亲人离世、离婚、绝症、被殴打、脑部受伤等等;他们之中谁有过虐猫、虐狗或其他动物的前科;在案发日前后,有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举动,如特别兴奋、行善捐款等等。”

一组的十几人纷纷点头,干劲很足。林曦和洪世健互相瞪了几眼,分头去做事。

第69章 蒙面真凶

然而,在大家全力以赴地调查五个嫌疑人最近一段时间的遭遇时,又一起凶案发生了。

一天夜晚,廊临110指挥中心及119、122同时接到几个醉汉的报警,说他们看到市区营口路一辆汽车正在燃烧。

消防人员赶到现场把大火扑灭之后发现,整辆汽车烧得扭曲变形,面目全非,里面有一具男性尸体,烧得焦黑。从汽车残骸上可以看出,这是一辆出租车,死去的男子大张着嘴,腹部被剖开,舌头和腹腔中一些脏器不翼而飞。

“我们(喝完酒)出来时,听到爆炸(的声音),过来一看,这车就烧起来了。”醉汉对赶到的派出所民警说,虽然语无伦次,但也能听出个大概,这几个人在一家大排挡里喝得醉醺醺的准备各自回家,听到了汽车油箱着火之后爆炸的巨响,酒醒了一半,按着火光的方向而去,随后报警。他们报警时并不知道里头有人,只是在慌乱之中分别拨了110、119和122。

因为处理尸体的方式和最近两起案件有点相似,所以支队通知技术科和一组人员前去现场查看。

林曦正跟女朋友亲亲呢,接了电话马上就得走,被女朋友挠了好几下,脸变成了花猫。开车赶过去的路上,他想,詹旭走了还不到一个月,为何类似凶案再次发生?这次的地点不在旧城区了,难道上次鬼屋那儿动静太大,让凶手更加兴奋了?虽说随着犯案次数增多,留下的线索和痕迹就越多,但每次都要以一个市民的生命作为代价,未免太得不偿失了。

燃烧后的现场有许多有害气体,左擎苍这次出现场坚决没让舒浔跟,只身下了楼,坐进来接他的警车里。坐在副驾驶的吴一飒无奈地说:“多事之秋啊…如果出租车里的男人也是‘他’杀的,那么‘他’两个多月里就连续杀了三个人了!杀人、开膛、取器官,他这是向杰克致敬?”(注:开膛手杰克,伦敦白教堂区连杀几名女性,开膛并取走一部分内脏)

“这次的案件跟前两起不同,如果凶手是同一个人,将给我们留下很多有用的线索。”左擎苍言简意赅地分析道,“一,他把一具几乎完整的尸体留了下来,只带走一部分;二,死去的男子是司机还是乘客,出租车的所有者是谁;三,烧毁整辆车没那么容易,我预感这是推断凶手身份信息的关键点之一。”

他们到达事故现场时,还能闻到空气中刺鼻的味道,这种有害气体吸入后刺的气管好似针扎,到场的警员不得不用带上湿口罩。空气中隐隐飘着一股汽油味,消防人员告诉一组的警察们,可以初步推断汽车起火系人为,有人用汽油泼遍了汽车,打开油箱盖子,点火后火势蔓延得很快,点燃了油箱内的汽油,引起了突爆,所幸油箱不满,否则后果将更加严重。

拍照之后,大家合伙把尸体抬出来,法医上前检查一番,说:“头骨多处骨折,口腔内舌头,腹腔肝脏、脾脏、胃缺失,颈部被割开,避开颈总动脉,割断了颈内静脉放血。一般来说,放血以割动脉为主,放得快,但是容易喷溅,静脉则不同,像水龙头一样,没那么激烈。凶手显然怕身上沾到大量血迹,故意先放血再取器官。颈内静脉和颈总动脉挨得很近,非专业人士根本分不清楚,可见凶手具备外科手术能力,跟前两起案件的凶手恐怕是同一个人。”

一组的警察们互相看了看,眼中尽是愤怒。

“查一查这辆车的车主和所属公司;调看附近交通探头,查一下这辆车曾经经过了什么地方,为什么会停在这里!”吴一飒当机立断,左擎苍说得没错,突破口来了!

对于吴一飒的布置,左擎苍没有提出什么补充意见,大家也就分头行动去了。洪世健站在左擎苍身边,不解地问:“仅凭凶手具备外科手术能力,就能判定能并案吗?如此说来,九年前的9.25案也能并了。”

“你也觉得这次犯罪和以往不同?”左擎苍沉思着,因为戴着口罩,他的低语只有他自己听得见,“查到车主和车号后,我们就能在交通探头录像中看到这辆车的行动轨迹。因为凶手烧车使用了汽油,而这种东西不可能随身携带,所以他必定在某个加油站买了一桶。如此,加油站里的探头就可以拍到他——这很危险,他为什么这么做?”

“可是我们从来没有对外公布过案子的细节,比如分尸到什么程度、找回了多少、凶手分尸的专业性,市民都不知道。因为影响恶劣,我们悬赏10万,找寻知道两个死者失踪当日异常情况的知情人,并没有提到其他,因此有人模仿作案是不可能的。”

“或许,这只是凶手一次临时起意。”左擎苍原地等待着找寻车主的结果。

两个小时后,烧毁出租车的车主被找到了,他是廊临安达公司的司机谷超,今天恰好上的是晚班,所以,车内的男尸极有可能就是他。根据交通探头的录像,这辆车于晚上10点半驶入了这条路,十五分钟后,又驶出来,在附近的一个加油站,一个戴帽子、口罩、墨镜的男子从驾驶室出来,接了一桶汽油,付钱后离开,于11点20分又驶入这条路,不多时就闪出微微火光。

从身材上看,这名男子并不是车主谷超,而且,大半夜戴着鸭舌帽、口罩和墨镜,明显就是为了遮掩相貌。他穿着黑色的夹克,灰色牛仔裤,腿部较粗,看上去很是健壮。加油站的工作人员小姜说,当时这个男的让她觉得有点奇怪,其一就是因为晚上戴墨镜,其二是他说车子没油跑不到加油站,所以装了一桶油走,可之后又没有开车回来把油箱加满。小姜告诉警察,这个男子身高大约175,声音听起来不老,对她说话的时候很有礼貌。她虽然感到不对劲,可并没有往其他地方想。

大家看着加油站探头拍到的那名男子,心情都很澎湃。虽然目前还不知道这个男子是谁,可凶手如此堂而皇之出现在镜头下,这已经是个突破了。

视频截图马上被送到了技术科,与五个嫌疑人照片进行对比。

第二天,洪世健拿着打印出来的截图,打了个哈欠,说:“说实话,有点像孙剑波。”

“不,孙剑波偏瘦,我觉得像何财。”林曦向来爱跟他抬杠,现在也不例外。熬夜一晚,他的双眼遍布红血丝,“你看那腿,明显就是切墩儿练出来的。”

“哼,是不是何财咱们去他店里问问昨晚几点打烊就知道了。”洪世健不以为然,因为案发时间为昨晚11点多,按理说何记还没打烊,只要有人见到何发、何财兄弟俩,那么他们的嫌疑就可以排除。作为前阵子刚去店里吃过牛肉酱爆面的顾客,他多希望这兄弟俩不是杀人犯!

林曦偏跟他过不去,说:“没准儿今天何记的特价限量菜单就是‘猪肝酱爆面’和‘肚儿酱爆面’呢?”

洪世健听得直反胃,甩下一句“老子这就去核实一下”就出门了。

一个小时后,洪世健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怎么,你惊奇地发现何记昨天根本就没开门吗?”林曦幸灾乐祸道。

“何发告诉我,何财昨天晚上九点多出去买第二天要用的鱿鱼。”洪世健黑着脸回答。

“晚上九点出去买鱿鱼?”林曦嘿嘿一笑,“一定是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