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的凤血芽万花,就恰恰好地在此时此刻、此情此地,长至成熟,食之可涨百年修为,看破魔障,甚至能隐隐听到上古凤凰一族百年朝凤时的吟唱。周围方圆十里没有人,看守天材地宝的伴生凶兽也不知道去了哪里,那花就摇曳在平静的海面之上,仿佛唾手可得。

颜君陶本已经踏在海面上的一脚,又生生地收了回来,只是命一个黑甲战修道:“去用卷轴将那花封印下来,送给我的兄长。”

众人:“…”这颜尊者不是对医师临爱得深沉,就活脱脱是一个圣人啊。

只一天下来,就足够众人明白颜君陶到底有多招这个秘境稀罕了,各种天材地宝、功法宝具就像是不要钱地一路出现在颜君陶所走过的地方。

但颜君陶却什么也没有看上,也不会为任何东西驻足。只除了偶尔出现什么稀奇古怪有药用的植物,他才会停下脚步,让人将植物封印在卷轴里,准备带回去送给医师临。大概用不了多久,这卷轴就要不够封印的了。

总之就是,对于别的修士来说危险与机遇并重的加吉秘境,生生被颜君陶逛出了在宝藏里散步的奇怪感觉。

当然,除了这些自然之物,也会遇到各种狗血仇杀。什么身怀异宝遭到追杀的美少年,什么被凶兽袭击的漂亮妹子,要性格有性格,要脸蛋有脸蛋。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就是这么容易和颜君陶“巧遇”,还经常衣衫不整,露出半片春光。

颜君陶心情好了会救人,救完人直接明码标价,告诉对方出去后再补交多少手续费就好。

心情不好了,就直接面无表情地走过,一点他已经成为别人心目中的圣人的自觉都没有。

其实颜君陶救人的标准到底是不是看心情,龚宝宝等人也没有办法确定,就是因为太飘忽了,他们只能归类为心情。

最奇怪的就是颜君陶身边的那个容兮遂,他好像也对这些宝物没有任何兴趣,总感觉逗颜君陶笑一笑,是比得到什么能够起死人而肉白骨的宝物更加重要的事情。也算得上是另类的什么锅配什么盖吧。

颜君陶也问过容兮遂:“你不去碰碰运气吗?”

容兮遂笑眯眯地回答:“你就是我最大的运气呀。”

“哦。”颜君陶点点头,说句脸大的话,他也是这么觉得的。他一定会找到办法帮助容兮遂,和他一起飞升的,嗯,只飞升一次,就不去大荒体验了。

颜君陶有时候闲得无聊了,也会在心里想,这秘境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够帮助人实现愿望。要是可以,他希望能体验一下走火入魔,谢谢,真诚的。

然后,暴风雨就忽然到了,电闪雷鸣,大雨滂沱,甚至还有龙卷风在海上出没。

颜君陶当时正和容兮遂一行人站在一处地势险峻之地,旁边就是深不见底的山涧,仿佛有海水奔腾而过的声音。

忽然在山林里又起了一阵不知道哪里来的大雾,天塌地陷只在一瞬间。

颜君陶放开身心,随着空洞任由自己掉落,仿佛在玩什么极限运动。他的身边已经什么人都没有了,只有一片漆黑与随时有可能打中他的飞沙走石。直至落地,颜君陶还有点意犹未尽,觉得以后可以开发一下这样类似的自由落地的运动,还蛮好的。

等颜君陶定睛一看,他此时已经深陷在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溶洞之中,它并不是漆黑一片,反而是五光十色的,充满了大胆的…直男审美。

颜君陶的脚下是一个写满符箓的阵法,没等颜君陶看清楚,光芒与冲天的灵气就已经将他包围。

总而言之就是,颜君陶终于如愿以偿,被困在了一个心魔阵中。

想想还真的有点小激动呢。哪怕颜君陶知道这是幻术,也心甘情愿地让自己沉溺于了其中。

颜君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他再一次化形成了青年的模样。缓带轻袭,衣冠楚楚。眼前是通天的光梯,只有他隐隐可以看到光梯尽头的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以及仿佛再一次听到了阿娘颜夫人曾经总爱在哄他睡时唱的那句“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莫名的,颜君陶就知道了,他再一次即将飞升,只有六十六岁,比上一世还要早了好多年。

不得不说,这确实挺噩梦的。颜君陶想要实力拒绝六十六岁就飞升的“悲惨”命运。

但他眼前已是金光灿灿的天梯降下,不飞都不行。周围是送别他的亲友,有同门的不舍,也有父母的涕泪,还有掌门骄傲的目光。最重要的是,他再一次发现容兮遂不见了,始终遍寻不到的那种。

就在此时,本来是晴光大好的艳阳天,突然就变成了黑云压城,风雨欲来。容兮遂一身黑袍玄底,踏着黑云,猎猎而来。他好看的脸上再没有了温柔的笑容,只剩下了执着入魔的冰冷与阴狠。他拦住了颜君陶,声音里再没有一丝一毫人类的感情:“你以为你就能这样轻松离开?”

你不能走!我不会让你就这样离开的!你明明已经决定为我留下!

颜君陶立刻:“太好了!”

容兮遂:“…”

众人:“???”

整个世界在颜君陶喜出望外的惊喜表情里,有了那么一刹那的停滞,仿佛不知道该如何演下去。

这也确实演不下去了,明明应该是道友反目,争斗不休,最好是颜君陶一怒之下杀了容兮遂,再痛心疾首一番;或者是不敌容兮遂,被他囚禁,饱受这样那样的折磨也凑合的剧情。但偏偏颜君陶却开开心心地等在了原地,真的不打算再登上天梯一步,甚至很主动的伸出了双手,配合着只待容兮遂把他从天梯上带下来。好像飞升是一件多么令他为难的事情似的。

面对颜君陶这样脑回路不正常的,心魔都傻了。

场景破碎,快速变换。

一阵空间扭曲之后,颜君陶发现他竟然回到了上一世,那是他还在仙界的时候。在没有了容兮遂这个道友之后,颜君陶越发把一切精力都用在了专注修炼上。当然,偶尔也会有人来找他聊天喝茶,好比就住在隔壁的医师临。但总体来说,颜君陶在仙界的六百年过得还是十分乏善可陈的,他的人生除了修炼、出关去喝茶、再修炼以外,好像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的朋友不会在他修炼的时候打扰他,来了也只会和他说一些他们自己的事情。不需要颜君陶安慰,只是一个倾诉而已,末了还要加一句:“还是颜仙君这样幸福啊,无欲无求,无忧无虑。还望您早日摘取道果,成就圣位。”

颜君陶的仙界生活寡淡得就像是用最精美的骨瓷茶具,承载了整整一盏的白开水。

虽花团锦簇,却索然无味。

颜君陶再一次感受到了当年那种对什么东西都渐渐失去了任何兴趣的麻木,不管是该生气的,还是该高兴的,他都只有一句,这又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极品的亲生父母找上门来?

所以呢?他们很重要吗?

亲生父母所带来的种种同父异母、同母异父的后遗症?

哦,原来他生母也有孩子啊,还是比他更早的孩子,这些人也是够惨的,为了配合母亲的人设,从未被承认她生下过他们。

不过,也所以呢?冤有头债有主,要怨恨就去找生你们的人呗,出门左拐,不送。

甚至连上界仙国的各方天帝因为不知名的原因争斗再起,开辟战场,颜君陶都是一脸的冷漠。

打就打呗。你们随意,我要闭百年死关了,你们开心就好。

颜君陶知道各种各样的恩与怨,但却总感觉像是在透过话本看别人的故事,很难有带入感情。听过了也就算了,根本没有想过要插手。

哪怕直到今天,重新审视自己的上辈子,颜君陶也不觉得他做错了,那些人愿意来找他倾诉,就是因为他嘴巴严,也从不会打着为对方好的名义胡乱插手。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情感的发泄口,而不是解决办法。他们要是想要解决办法,直接问身边的谋士门客大概会更快一点。

‘就没有一丝一毫的遗憾吗?’心魔问他。

颜君陶奇怪反问:‘遗憾什么?’

那么波澜壮阔的故事,就发生在你身边;那么多注定名扬天下的大能前后来找你倾诉,也许你一句话就能改变整个进程,甚至投身入赢家的阵营。

但如果那样,他就保持不了中立,也就听不到这些故事了啊。

谁又能肯定,处于这样一个听故事存在的他,不是命运的一环呢?

心魔不甘心地再一次败退。

第三次,就是大荒了。

上古大荒,相传是一切神魔诞生的地方。盘古开荒,三皇治荒,圣人之居所。但曾经代表了一切美好的这里,已经被预示着不详与恐惧的灰黑之气笼罩,混沌之气已铺天盖地而来。那是本该被镇压排斥到大荒之外的东西,它早已与九千魔神一起退出了历史的舞台,但是如今它又突然卷土,声势浩大,快如破竹。

颜君陶坐在洞府内,身着龙形银纹法衣,佩石渠玉戒,举手投足间仍是行云流水的自然洒脱,仿佛有法则之气在周身跃动。

隔壁的邻居来找颜君陶,白玉似的眉宇间跳跃着火焰:“你就这样坐看外面的一切发生?!”

“站起来也于事无补啊。”颜君陶面无表情地盘坐于蒲团之上,实事求是道。他们都被困在了大荒,迎接末日,扛不住,走不脱。

邻居被气得拂袖而走,以身饲气,顷刻间就消失在了茫茫的黑暗之中。

大荒,日月所出,圣人冢墓。

那一刻的无能为力,就像是洪水,把颜君陶溺毙在时间与空间也到达不了的地方。颜君陶终于明白了,哪怕是圣人,也有做不到的事情;哪怕是圣人,也会死;哪怕是圣人,也有挽回不了的事情。他一辈子的追求,就是一场毫无意义的努力。

真气突然开始涌动,灵力在体内横冲直撞,这一回,颜君陶终于有点走火入魔的感觉了。任谁也没有办法去面对自己白做工的一生。

直至,容兮遂破开一切黑暗,带着光明与温暖,飞入了颜君陶的眼帘。

他紧张地一把抱住了颜君陶:“你好吧?”

颜君陶怔怔地看着容兮遂,他想说他一切都好,但出口的却是:“我不好。”

我不想去仙界,也不想当圣人,我只想留在这里,留在阿娘与你的身边。你们不要离我太远,我怕我再没有办法回来。

大荒并没有你们说得那么好,它,太安静了。

我喜欢热闹,喜欢说笑,甚至连被不知所谓的人找碴都觉得是那么地鲜活有趣。他们有浓烈的恨,有缠绵的爱,有着所有七情六欲与无端变换。

大概是一个人真的太久了,颜君陶也会渴望无时无刻不与大家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做,就只是走在这秘境之中。

“我在,我在,我会一直都在。”容兮遂一遍遍对颜君陶保证。

最终,颜君陶还是没有如愿以偿地心魔缠身,但他却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失望。因为只要有容兮遂在,他就已经开心得不得了了。

没有办法产生心魔,那就不产生吧。

有些事情是强求不来的。

…然后,颜君陶就感觉自己的灵台再一次有了一些变化,比上辈子同期更加凝实,更加强大。清气入,浊气出,留下一片澄明。神体纯净,炉火纯青,修行至此,方位道源。

外面已是雨过天晴,泥土的芬芳伴随着清风拂面而来。

一众等在外面的黑甲战修,都已单膝下跪,对颜君陶行礼,恭喜他的修为又有所精益,祝他能够早日飞升,得证大道。

虽然这话在颜君陶看来更像是诅咒_(:з)∠)_。

就在他们站起来还未决定接下来要去哪里继续这场“饭后遛弯”的时候,一个一身狼狈的女子,就引着一只白面绿猿朝着他们直直地冲了过来。

颜君陶一行人对此真的已经见怪不怪,甚至可以说是麻木了,总有机缘或美女要投怀送抱,这种需要颜君陶拔刀相助、落单孤身一人的女修不知道遇到了凡几,或娇媚或清冷,或御姐或软妹,只有他们想不到的,没有对面的女修来不了的。

“不用帮忙!”

这回这个大概走的是自立自强的路线,英姿飒爽,巾帼须眉,倒也确实是更对颜君陶的胃口,但如果对方不是刻意在伪装给颜君陶看的,那就更加完美了。

那白面绿猿就被妹子亲手斩落在颜君陶眼前,巨大的头颅在泥泞的土地上滚动,与鲜血混成奇异的画面。而在那头颅里,藏着一个核桃大小的玉石,哪怕不知道是什么,从那流动的光彩里也能猜到此物定然不凡。

颜君陶却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女修也没有着急上前,而是戒备地看着颜君陶,她这样的举动还算合理,毕竟猿头滚落的方向就是颜君陶这边。是个人都会警惕颜君陶想要杀人夺宝。

女修一拱手:“此物对小女子有很重要的作用,我愿用其他等值的宝物来换,还望这位前辈…”

“姑娘,算上这回,这已经是咱们第五次在这个秘境里‘巧遇’了。你换了五张脸,五种性格,上一回还在河边湿身,面对三阶水生异兽,胆小如兔,请我搭救;这一回你一剑劈了五阶绿猿首领,让它尸首分家,就不怕群起而攻够的上六阶实力的猿群报复了吗?”

☆、第39章 三十九条咸鱼不翻身:

颜君陶之前选择性救人的真正原因终于水落石出。

他救的都是真正需要救的, 并且很谨慎地要了救命钱,生怕天道再降下点什么功德。而他无视的, 就都是这位女修倾情演绎的角色。从对方利索的身手里就能够看出, 她并不需要任何人搭救, 还能够一心二用地演好自己的角色。

看破非要戳破的尴尬, 在空中蔓延,于每个人心头回旋。再青山绿水、丛林密布的美景,都分散不去一丝一毫的注意力。

那一刻,女修妹子看上去好像大脑直接一片空白了,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龚宝宝同学则在想着,怎么就没有好看的妹子对我这么执着呢?不知道我师兄是伊耆药宗的姜宗主吗?我要不要表现得再明显一点?

黑甲战修们在想,临大人知道后一定会发飙的,必须把这个女修和颜尊者隔开!

容兮遂…他没有什么任何想法, 因为对方在他这里已经是一个死人了。他还没有杀死对方,不过是因为他一直陪在颜君陶身边, 还没有来得及抽空动手。

最终, 打破这份尴尬的是一群愤怒的巨大绿猿, 四肢粗壮, 犬齿发达,准确无误地就找上了那个杀了他们首领的女修, 击胸咆哮,凶猛异常。这些绿猿算得上是当世最大的猿类之一了, 肌肉健硕, 骨骼坚硬, 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都不是普通修士能够抗衡的。

在一巴掌就能够把一个金丹修士扇飞的绝对力量面前,所谓的战斗技巧,根本毫无意义。

更不用说这些白面绿猿还拥有天生强大的灵力,聪明到懂得团体协调作战,可以越级杀人。

女修似乎这才知道怕了,吓得是花容失色,连连后退,转头想要向颜君陶求救。

容兮遂却已经抬手,祭出一个网状的灵器,往天上一抛再落下,包括颜君陶在内的所有人,周围就撑开了一道金光结界。这结界可以阻止一切外物入内。

好比白面绿猿,也好比那个引来猿群的女修。

女修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她也考虑过自己频频换身份出现会暴露的可能性,但这不也正好可以引起颜君陶的注意吗?

在对方的剧本里本应该是这样的,她在颜君陶面前独立斩杀绿猿首领,展现自己实力高强又性格坚贞的一面,然后的路线有两种,被颜君陶发现自己之前的身份,或者不被发现;但不管在哪种设想里,当白面绿猿群集结而来的时候,颜君陶都不可能不出手相帮!

这给了颜君陶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也给了他们两人一个不打不相识、感情迅速升温的机会。

计划是个好计划,可惜,在第一步的时候就出了问题。

容兮遂笑眯眯给予对方“鼓励””:“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你娘没有教过这个道理吗?”

女修睁大一双杏眼,颇有点被风吹雨打的孱弱风情,那双会说话的眼睛仿佛在说,她真的不敢置信这个世界上竟然会有这般恶毒之人。

但女修还是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颜君陶身上,希望颜君陶能够看清楚他身边人的真面目。

颜君陶…

颜君陶拒绝配合表演,他只是转身问容兮遂:“我们为什么不离开,还要在这里看戏?人兽斗很无聊啊。”

女修:“…”敲里妈!

龚宝宝叹了一口气,唉,姑娘,你是眼瞎吗?我颜师叔这么明显的不解风情、不会怜香惜玉的性格,你第一次发现?

女修可以说是真的很生气了,她到底是遇到了怎么样一个渣男啊?!基佬都去死吧!

容兮遂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他本都已打算带着颜君陶走人了,暂时放过这个总爱作茧自缚的蠢货了。但在听到女修不小心把心中所想说出来之后,容兮遂冲着对方与猿群周旋的背影,嗤笑一声:“不接受你的勾引就是渣男了?那姑娘这么不知羞耻地勾引‘渣男’,又算什么呢?”

说话的时候,容兮遂还不忘几次动用灵力,给正快速在林间移动的女修使绊子,既然她都敢这么说颜君陶,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本来还藏着实力,是能够对付这一整个猿群的女修,这回却是真的差一点就翻车了。那种直面野兽剽悍的气势,与力大如牛的压迫时,所感受到的来自死亡的恐惧,让她不自觉地收缩了一下瞳孔,捂紧剑柄的手一转。

终于,她解封了身上全部被刻意压制的修为,露出了本来面目。

赫然便是这些天与景铄书生关系十分亲密的异域妹子,她是所有姐妹里个头最矮、身材最娇小的那个,却绝对也是最漂亮的那个。昂着白天鹅一样骄傲的脖颈,展示自己得天独厚的合体期巅峰的修为。也就怪不得她有那个底气对景铄书生说,她可以保护他了。

这妹子叫周鱼赤,红色的那个赤,不是鱼翅的翅。一个可以说是再奇怪不过的名字。

就在周鱼赤以一敌不知道多少的猿群,差点灭了人家一族之后,她衣着清凉、但颜色火热的姐妹们,这才姗姗来迟,从林中钻出。

最聪明的大姐看着这满地死的死、伤的伤的绿猿,哪怕当时并不在场,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周家大姐脑子也是最灵活的,她立刻抱着妹妹道:“是不是你体内的那个玩意儿又跑出来了?”

其他姐妹也收到信号,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她又做了什么需要你收场的事情?”

“这分裂之症在合体期本应该就好了啊,咱们妹妹怎么就这么苦命。”

“不要怕,我们都在呢。”

很显然的,她们这是准备让自家妹妹走精神分裂或者说是多重人格的路线了。在修士修炼的阶段里有个境界叫分神,炼气为神,身化万千。简单点来说,就是会可以变化出很多个自己,一分二用甚至是多用地去做不同地点的不同事件。

但在这个阶段也很容易出现一些有关于自我认知方面的精神问题,一个不慎就容易造成多重人格。

等跨越分神期,进入合体期,情况一般会有两种,要么不药而愈治好了,要么就是更严重了。

这群妹子这么解释周鱼赤反常的行为不是不可以,但…颜君陶拿出了他哥医师临给他准备的一套检测类法器,名字起得相当随意——“你有病”。法器功能如名字,就是检测自己或者他人有没有病的,不管是身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都能被“你有病”给检测出来。特别是精分和多重人格,简直一测一个准,甚至还能准确检测出对方此时处于哪种人格。

不得不说,医师临为了对付他娘有蟜毒女,真的是捣鼓了不少东西。

如今,“你有病”却并没有在周鱼赤身上检测到任何精神分裂或者多重人格的征兆,甚至可以说是相当健康。

整个世界在这个检测结果面前都安静了。

周鱼赤还有姐妹想要反驳法器也有失灵的时候,就看到了颜君陶拿出来的法器上,刻着医师临的标识。整个下界唯一一个玄级医师,谁敢说他有错?

“那、那你也不能放着我们妹妹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去只身对付猿群,自己在这边站着啊,你和她什么仇什么怨?”这明显就是解释不通,决定胡搅蛮缠转移注意力了。

颜君陶无奈极了:“我与这位周姑娘无亲无故,她却几次三番出现在我面前,引来种种异兽、魔修,到底是谁和谁有仇?”

“那也是因为我们妹妹爱你啊!她是为爱做了很多不理智的事情,我们为此向你道歉,但你怎么忍心这么去伤害一个深爱你的人啊。”这次开口的妹子可以说是声泪俱下,梨花带雨。

“…你们妹妹是恋童的变态?”颜君陶看这群妹子的眼神也古怪了起来,“而你们明明知道,还纵着她?”

一群妹子被噎得不轻,好一会儿才道:“你内里已经五十多岁了,怎么能算小孩子?你才是变态吧?整天维持孩子的外表?”

“那你们妹妹是喜欢变态的变态?”颜君陶顺着对方的思路说了下去。

“…”

“不管你是什么模样,我都喜欢你!”周鱼赤终于忍不住地冲着颜君陶喊了出来,全然一副为爱勇敢的恋爱脑模样,“我见过你在龙冢法会上真正的样子。我知道我这样来打扰你不对,但我真的只是想认识你。”

“抱歉,龙冢法会上我的样子才是幻化的,这才是我本来的模样。”

“???”

周鱼赤纵横情场几百年,第一次遇到颜君陶这么一个情话黑洞。她也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不管是什么人设,在颜君陶这里好像都没有办法很顺利地进展下去。但她还是要硬着头皮继续勾引,如若不然,她就要失去…

“我可以等你长大。”周鱼赤的眼睛里写满了认真。

“我需要飞升之后才能重塑仙体。”颜君陶实事求是道,“恕我冒昧,虽然姑娘你修为不错,但以你的心性,并不足以飞升。”

听说过天衍宗一个天才因为广开后宫而拖延了飞升寿数的事情吗?那就是前车之鉴。

颜君陶其实也在刚回来的时候考虑过要不要学一学这位前辈,开个后宫,掉个修为什么的。但几乎只是在刚有了这个想法后,颜君陶就放弃了,因为他哪怕只是想一想,都觉得这种以爱之名玩弄别人感情的方式很恶心。

所谓的都爱,不过是谁都不爱,最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