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等勾陈再睁开眼,黑兔勾陈就上线了,他顽强的勾住了悬崖峭壁上一株韧性极强的仙草,虽然后来没撑多久草还是断了。可有了经验的黑兔勾陈,就这样效仿之前的努力,开始了一次次尝试的攀抓,经过不懈的努力,虽然手指染满鲜血,甚至露出了白骨,但至少他得到了缓冲,最终帮自己捡回了一条命。

但这还不是最绝望的,最令勾陈感到绝望的是,当他好不容易恢复了一些,走出去回到凤族内部之后,他才意识到,根本没有人关心他的死活。不要说道歉了,他们甚至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既然勾陈还活着,那就继续来侍奉小凤凰吧。

不管勾陈活着与否,那个把他推下去的小凤凰都不会得到应有的惩罚。因为不管到哪里,他勾陈都是烂命一条,连娱乐他人都会被嫌弃如此没用。

也是在那一刻,勾陈萌生出了真正的反抗之意,凭什么他们就活该被这样对待呢?都是爹生娘养的,龙凤又比他们高贵到了哪里去?勾陈不服!黑兔勾陈不只有这颗叛逆的心,还有叛逆的资本,他学什么都特别快,不需要谁来告诉他,修为就开始了猛涨。

但白兔勾陈却始终继承不了来自自己的力量,他就这样过上了一会儿厉害,一会儿谁都能欺负的诡异魔生。

黑兔勾陈那个时候虽然有了反抗之心,却只是想着要逃跑,而不是要回敬龙凤什么。

在经过种种策划与努力之后,勾陈还是逃跑成功了。

而就在逃跑的路上,勾陈遇到了龙族一个新上任的河伯娶亲,强娶一些根本不愿意嫁给他的少年少女。越是不愿意,那龙族河伯就越开心,他很享受那种掠夺的感觉,对方想要反抗却根本没有办法。

简单来说就是一头变态龙。

也不知道是所有的龙凤都很糟糕,还是勾陈运气不好,总是遇不到好的龙凤。黑兔勾陈救下了一批祭品,那些祭品却反过来怪他多管闲事,让他们没有办法巴结上厉害的龙族大人。

是的,这些人的反抗根本就是演给那条河伯龙看的。

不管是黑兔勾陈还是白兔勾陈,从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直接傻在了原地,并差一点被重伤。他还要受到龙族的追杀,一路躲躲藏藏,最终才心灰意冷的躲入了深山。

勾陈这辈子的经历是真的很坎坷,没有人愿意救他,他救的人也不需要他…

而对比颜君陶和勾陈不同的遭遇,就能看出上古时期的特色了——阶级差距极大。它可以是瑰丽又壮阔的上古,同时也可以是野蛮又残忍的上古。它对你的友好程度,很大意义上决定于你的血统与出身。在上古当个小人物,根本没有活路。

没有对比,也就没有伤害。

以前颜君陶还觉得修真界和仙界已经足够看重出身,简直不给寒门出路,如今才意识到,至少在修真界和仙界,不管是你什么种族,你都还是有出头的机会的。

历史一直都在不断进步与向前,哪怕中间有反复有曲折,但它始终是在努力朝着越来越美好的一面在努力着的。

听完勾陈的遭遇,连笔耕辍都有点想要挑起龙凤大战了。

当然,只是想想。

勾陈在听到那圣人递过来的“善意之言”时,也只是稍稍有过一丝的心动,然后就拒绝了。

可惜,这是一桩强买强卖的生意,勾陈想不做都不行。

白兔勾陈和黑兔勾陈的矛盾点也就因此而生,白兔勾陈只想躲在山里继续过不被人打破的平静日子,黑兔勾陈却觉得如果不答应这件事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接下就接下呗,反正他们要挑起的也不过是一群渣滓之间的战争。

两个勾陈秉承着不同的理念,开始了反反复复的斗争。

至于那个红衣的圣人是谁…

“我不知道。”黑兔勾陈和白兔勾陈摇了两次头,他们根本没见过那样的大人物,对方的面容在他们看来也是一片模糊。

颜君陶却抓取到了几个关键词,一下就想通了什么:【混元圣人!】

容兮遂与颜君陶一拍即合,他也觉得就是另外一个他在搞事。

“…还有另外一个你?”笔耕辍都震惊了,一个容兮遂就已经够讨厌的了,还来一个?显然他并不知道,未来还有个道主在等着他们去救拯救呢。

【他们不一样!】颜君陶坚持这样认为,至少他的容兮遂就不会做出这种挑起龙凤大战的丧病事。

“你知道为什么另外一个你要这么做吗?他也和龙凤有仇?”笔耕辍问道。

容兮遂的脸上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在和颜君陶重逢后,容兮遂就撤去了脸上的迷雾,露出了本来的模样,那被笔耕辍暗暗认定为狐狸精一样的长相,怪不得把他弟弟迷的五迷三道的——不是容兮遂不知道他自己为什么那么做,而是相反的,正是因为知道,他才不想说,另外一个他做这些,只是因为…

闲的蛋疼。

☆、第99章 九十九条咸鱼不翻身:

容兮遂的解释一出,整个古香古色的房间都凝滞了。

还在断层空间里被困着的红眼勾陈同学表示, 他大概是太没有文化, 导致他连这些人在说什么都听不懂了。什么叫毁天灭地、挑起两族战争, 只是因为混元圣人太闲了?

容兮遂再一次沉痛的点了点头,别人没听错,他也没说错。

混元圣人就是这么一个神奇的人。

在又一次长久到窒息的沉默后,还是脑洞最大的笔耕辍最先开口:“能冒昧问一下, 这种闲的蛋疼的你,有几个吗?”虽然容兮遂只说了一个混元圣人,但以笔耕辍多年的写作经验来看,这事肯定没那么简单。

“我有无数个, 闲的蛋疼的也有很多, 不过闲的蛋疼就要挑起战争的只有这一个。”容兮遂根本不想承认混元圣人是他自己, 太神经了, 也太中二了。

【是他分出的道主?】颜君陶有个更加大胆的猜想。

容兮遂摇摇头,他不这么认为。说句公道话, 道主虽然性格也不算特别好,但至少他没那么爱搞事。道主大部分无处宣泄的时间,不是用来闭关就是用来沉睡。也是因为有道主这个打破平衡的存在,才让上界仙国维持了那么长时间的和平。

怎么看,道主都不像是混元圣人的分-身。

容兮遂合理怀疑, 混元圣人也许根本没有制造过分-身, 毕竟他不像其他的容兮遂, 闲的没事干只能折磨自己玩, 混元圣人的圣生不要太丰富多彩。

容兮遂给颜君陶着重介绍了一下混元圣人的生平。

这位在天地初开时就已经存在,与盘古谈天,和三清论道,撩龙逗凤,极其嚣张。但随着大部分圣人避去九霄碧落闭关修炼,混元圣人也已经很多年没有再出现过了。

上古的整个天地都是一体的,并没有像后世那样被切个细碎,成了一个又一个的断层。但只要是有智慧的生物,就爱和与自己差不多的人生活在一起,因为这样他们更能够理解彼此的处境与烦恼,至少你真心实意的抱怨时,对方不会以为你是在炫耀。上古圣人也是如此,他们集体居住在一个叫九霄碧落的地方,把大部分的舞台留给了龙凤。

九霄碧落和上古大陆是互通的,但非圣人之力不可及。换言之就是,圣人想去住九霄碧落就可以去,想回大陆就可以回,上古大陆上的生灵却只能默默仰望九霄碧落,以期有朝一日自己也可以去往那里。

事实上,要不是祖龙和元凤责任感浓厚,热衷于养本族的孩子,他们大概也已经迁居九霄碧落了。

混元圣人更是最早迁居九霄碧落的那一部分圣人,他成圣比祖龙和元凤还早,当时龙凤二族都快要夹道欢送这位祖宗了。从这里也可以看出,龙凤两族和混元圣人的关系在很多年前,就已经属于“十分讨厌,又打不死他”的感觉了。

至于混元圣人为什么再次出山,这个他自己没说,别人也就不得而知。

拥有差不多脑回路的容兮遂猜测,混元圣人大概是在漫长又孤寂、还无法突破的圣生里被困住太久了,才最终走上了这条毁灭之路。

但说的再怎么文艺,剥开辞藻的外衣,剩下的也就是容兮遂说的那四个字,闲的蛋疼。

容兮遂虽然和颜君陶是同时穿越,但颜君陶到达的时间却比容兮遂要晚的多。容兮遂不只利用这些时间成了圣、暂时性控制住了凤族,还顺便调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世。结果身世没有查清,却又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发现了好几个不同的自己。

这么说吧,这些分-身基本是容兮遂活的过长时间之后,会产生的种种可能的具现版。

有自我毁灭的,有直接沉睡的,自然也有“我不好过,你们谁都别想活”的。混元圣人就是所有分-身里最具有“奋斗”精神的那个,充分贯彻了生命不息,搞事不止的思想,一天不找点事就浑身难受。

混元圣人不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反派,他不需要别人害怕他、知道他、敬畏他,他只是单纯都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所以他千辛万苦在无数个候选人里考察出了最合适的勾陈,又费劲巴拉的从凤族内偷出了元凤,之后自己就什么都不需要做了,只要敲开了勾陈的大门,把元凤交给他。

剩下的就是等待与围观。

不管勾陈选择怎么做,混元圣人都无所谓,他就是享受这么一个无时无刻不在有事做的过程而已。

当混元圣人察觉到容兮遂的存在后,他的兴趣立刻就从龙凤身上转移了,他一边和容兮遂斗智斗勇,一边想尽办法要得到颜君陶,因为只光想想就已经兴奋到不行。

颜君陶担忧的握紧了容兮遂的手,虽然混元圣人只是一种比较偏激的可能,但颜君陶还是有点心疼容兮遂。

小时候颜君陶身边的人总在告诉他,他是千年、万年难得一见的修炼之才,他的人生目标就该是追求大道长生,成为不死不灭的永恒存在。可是说实话,当圣人那短短一年的经历给颜君陶的感觉并不算特别好,他在一边积极自救的时候,一边想的却是除了笔耕圣人,他身边连一个熟悉的朋友都没有。

空荡寂寞到他在变化莫测的命运里看到什么很搞笑的事情,想要转身与人分享时,却只会落寞的意识到他已经是孤家寡人了。

这还不算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他很清楚的知道,曾经熟悉的那些人,早晚有天会彻底离开这个世界,不是不同界的区别,而是生与死的鸿沟。只有他守着那些记忆,独自一个人活着。

颜君陶忍不住想,这样的圣生又有什么意义呢?

“放心,我不会变成那个样子的。”不同的分-身会有不同的想法,虽然他们脑回路相似,但也会在人生的岔路口,只因为一个细小的偏差而做出迥异的选择。容兮遂觉得哪怕没有颜君陶,他应该也不至于变成混元圣人那个模样。道主更像是容兮遂会做出的选择。

颜君陶却摇了摇头:【我不是担心你会变成什么样子,是我担心你会难过。】

颜君陶只当了一年的圣人就已经有点受不了那样的冷清了,容兮遂呢?他又活了多久?经历过什么?从一开始为长生开心,到后来的因为聚散悲伤,再到后来的因无法死去而愤怒,最后周而复始。

上辈子看着他飞升时,容兮遂又会是怎么样的心情呢?不了解容兮遂的过去,就永远没有办法理解他在做出放颜君陶离开的这个决定时付出了多少。

【对不起。】颜君陶环抱着容兮遂的腰,把头埋入了容兮遂的怀里,像小动物一样不安的拱来拱去。上辈子他真的错过了太多珍贵的东西,公子阳的温柔体贴,赵掌门和师弟们的拳拳爱护,以及…容兮遂。

容兮遂哭笑不得的抱着颜君陶,感受着那份软若无骨的温暖,他的陶陶就是这么甜啊。

笔耕辍也难得没有再去打扰容兮遂和颜君陶。他转而开始反思,大道长生真的是好事吗?这到底是一种奖励,还是一个诅咒?

当然,不管容兮遂的分-身们经历了什么,都不是混元圣人可以这么做的理由。

“我会去阻止他。”容兮遂早已经做好了这方面的心理准备,毕竟是他自己惹出来的烂摊子,他会负责收拾干净,就像是他再不甘愿也要救道主一样,毕竟颜君陶就在一边看着啊,这是他绝对不愿意辜负的存在,颜君陶觉得他是个好人,那他就会努力成为一个好人,“我已经摸清楚穿回去的规律,我先送你们离开,等我收拾了上古的事情,我就回去找你们。”

上古的龙凤注定了命有一劫,躲不开,逃不脱,就像是颜君陶的上辈子,大荒的圣人最终都会被混沌所吞噬。这不是谁能够改变的。

但至少容兮遂可以做到不让他自己成为这个□□。

“我已经把公子阳救下,妥善安置好了。”容兮遂能够出现来找颜君陶,自然是因为他已经让他和颜君陶都没有了后顾之忧,“勾陈也交给我就好。”

然后,容兮遂才想起来什么,一手搂着颜君陶,一手拿出元凤的蛋,他知道它听得到。他传音给那颗蛋——记住了,没有颜君陶你就死定了,你欠他一个因果。

如果没有颜君陶,容兮遂才懒得去搭理什么龙凤二族。

元凤蛋很识时务的微微亮了亮,青色平滑的蛋壳,闪过了搭配色彩很接地气的金红之色。好像真的在给出他已经记下此事的回应。

颜君陶从容兮遂怀里抬头时,容兮遂已经把元凤重新放回了瓦罐里。颜君陶的眼角微红,没顾上其他,正愣愣的看着容兮遂。

他没想到容兮遂的解决办法竟然是这个!

“你最讨厌话本里那种拖后腿的队友了,不是吗?”容兮遂抬手,轻轻抚过颜君陶柔顺的长发,颇有些爱不释手。他尽量用一种相对来说比较委婉的语气告诉颜君陶,金仙这个修为在上古,约等于龚宝宝那个修为在上界仙国,留下真的没什么意义。而且,容兮遂还会因为颜君陶在身边而忍不住分心。

“我保证,我一定会回去找你的,好不好?”

☆、第100章 一百条咸鱼不翻身:

【就我看话本的经验来说, “在开战之前先来看一下我道侣和孩子的画像”、“干完这一票我就金盆洗手”和“肯定不会有事的”, 都是必死名句。】颜君陶在空中如是写道,并不那么委婉的对容兮遂直言,【你有意识到, 你刚刚也立了个差不多的旗吗?而你知道最大的问题就是乌鸦嘴。】

一路走来, 颜君陶都不想细数容兮遂到底应验过多少话了,毕竟他可是“咒塌”过大荒的奇人, 旗力可怕。

颜君陶不能否认他的实力确实不够, 他自己也十分讨厌那种明知道自己不顶用还非要留下来、最后拖累死一整个团队的剧情角色, 但他觉得那并不适用于他和容兮遂之间。

说句蛮不要脸的话, 颜君陶自我感觉他虽然武力值不够, 但幸运值却绝对是他认识的所有人里最高的。

而容兮遂…他虽然不是冯胜君那样的非酋吧, 但好的不灵坏的灵的乌鸦嘴却总是高高挂起, 准的让人瞠目。颜君陶觉得他很有必要站在容兮遂身边,中和一下容兮遂身上隐隐冒出来的不详黑气, 至少他可以在容兮遂说出什么寓意不好的话之前,捂住他的嘴。

好吧,说了那么多, 其实就是一句话——哪怕当个讨人厌的角色,颜君陶也不要在这种时候离开容兮遂。

颜君陶越来越理解为什么小说里会设置那样的情节了,因为真的投入进去的时候,你怎么可能抛下队友独自离开呢?那与什么性价比、利益最大化都无关, 人毕竟是一种感性的动物。既然在现场什么也做不了, 不在现场也什么都做不了, 那为什么不选择留下来呢?

容兮遂与颜君陶双眼对视,不出意外的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与自己相同的坚定。一个非要送颜君陶走不可,一个打死不肯走。

他们的出发点是一样的——爱。

谁也不能阻止他们想要带给对方幸福的决心,哪怕是对方自己也不可以。

颜君陶还以防万一的对容兮遂又补充了一句:【你要是想瞒着我,先斩后奏的送我离开,那我一定会讨厌你的,我发誓。】

什么“我都是为了你好”、“我是有苦衷的,可我就是不说”是颜君陶最讨厌的情节,什么时候精神伤害可以不算做一种伤害了?那种被蒙在鼓里、最后才得知爱人为保护自己牺牲良多的感受,并不比让活下来的人直接被砍一刀好受多少!如果真的爱一个人,就应该至少保证对方的知情权,并尊重对方的意愿。

颜君陶已经无数次的表达了希望大家能够好好说话的想法,如果容兮遂一意孤行,那他真的会生气的,不开玩笑。

他俩从认识开始,还没吵过架呢。颜君陶突然想到,他不喜欢和容兮遂争吵,但那并不代表着他不会。

最后,颜君陶又软硬兼施的仰头看着容兮遂,用和勾陈学来的可怜兮兮道:【如果真的有危险,我一定躲起来,不给你添麻烦,好不好?】又不是只有躲去未来才算是一种躲,上古这么大,哪里不能藏个他?他占的空间很小的!

能说的不能说的,都被颜君陶一个人说完了,他堵住了容兮遂所有的借口与理由。容兮遂还能怎么办呢?只剩下了轻轻一声叹息,以及…

稍稍有那么一点点的心中欢喜。

容兮遂独自留下来面对一切,这他做的是心甘情愿,但听到爱人愿意陪他的时候,他还是会控制不住的感到开心。

因为真的会感觉很幸福啊。

勾陈和笔耕辍默默一起吃了一嘴又一嘴的狗粮,单身狗毫无狗权。最终,黑兔勾陈实在是忍不下去了,敲了敲断层的空间表面道:“可以先把我放出去吗?”他在哪里都可以被强喂狗粮,真的。

在这种断层空间里待着,可并不是什么很好的魔生体验。窒息感和憋闷感都在其次,真正可怕的是那种很明确的知道自己的生命就掌握在另外一个人手上的感觉,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刻都安心不了。容兮遂是真的很会把握那种心理上的微妙差异,会以极其刁钻的角度让人坐立不安。

就在容兮遂把勾陈放出来的刹那,一阵地动山摇也随之而来,声势浩大如天劫。这当然不是因为勾陈,而是有人来了。

天外有阵阵鼓声传来,震耳欲聋,直破云霄,从未有过的龙压犹如一柄巨锤,重重砸下。

哪怕从种族角度来说,能够与龙凤抗衡而没有什么压制的人族出身的笔耕辍,都感觉到了这股山雨欲来的不善之气。勾陈更是控制不住的颤抖了起来,一个说来挺奇怪的事,魔性一面的勾陈,其实比人性一面的他更加会受到龙凤气息的影响。

只不过魔性的勾陈一直在努力抗争,而是人性的他却更愿意用一种假意的臣服来免去不必要的烦恼。

两种都是生命的韧性,无所谓对错。

地动山摇并没有随着可怕的、不知道来了多少头龙的气息而停止,反而一颤又一颤的加快了,仿佛有巨人在走路一般,越来越重,并越靠越近。

直至颜君陶等人所在的小院,真的被人从上面一下子掀开了屋顶,谜底才终于揭露,真的是巨人。

瓦砾碎石撒的到处都是,在见到蓝天时,颜君陶知道,他有了一个敞篷屋。

一只和巨鲸少年有的一拼的橙黄色大眼,从缺了顶的上方突兀出现,骨碌碌转动,看向屋内。与之一起的,还有一股腐朽的恶臭之气扑面而来,这就是上古的另外一个特色了,巨人族终身不爱洗澡,也不爱刷牙。他们和魔族不同,没有在上古大劫中被灭族,但在未来已经很少能够见到了,一般只有人迹罕至之地才有可能看到零星的一两个巨人。

在巨人的眼睛出现的下一刻,容兮遂已经保护着所有人,跳跃到了不远处的空间,远离了那个穿着虎皮裙、大脑不太够数的巨人。

“咱们为什么不直接走?”勾陈不懂的问了一句。

“因为走不了了。”容兮遂与笔耕辍的面容是一样的凝重,有人施法封锁住了整个终北国的空间,也就是容兮遂断层困人的放大版。

无论是笔耕辍还是容兮遂,他们最远能够跳跃瞬移的距离,也就是空间被隔断的最边缘。

巨人的背后,是漫天穿着银蓝间色甲胄的龙族,以及一身烈烈红衣,张扬到了极点的混元圣人。他身下是一架可坐可站的黄金小车,镂空雕刻着不知名的浮雕。拉车的是奇形怪状的上古神兽,面目狰狞,却闪着金白色的圣光。

“惊喜吗?”混元圣人笑眯眯的看着颜君陶所在的方向,他的声音放大到了所有人都能够听见。

容兮遂了解混元圣人,混元圣人自然也了解容兮遂。虽然颜君陶一再强调他们不一样,可他们自己心里清楚,他们的本源力量是相同的。就像是龙凤,哪怕有一些不同,但诞生之处肯定是一样的,他们都是某个人的分-身。

至于这个人是谁,容兮遂暂时还没有搞清楚。

可不管是招式方面的化用,还是手段的种种施展,他们都不需要掐诀一算,就可以把对方猜个七七八八。剩下的输赢就全看天意了,两人基本就在五五之数。

好比容兮遂成功从混元圣人手上带走了公子阳。

也好比如今混元圣人带着一群因不知名原因而被他所用的龙还有巨人,围困住了容兮遂,以及…他最喜欢的颜君陶。

和道主一样,混元圣人在没有真正见过颜君陶的时候,总觉得自己有病才会像容兮遂那样去疯狂的喜欢某个人,疯狂到了甚至影响到了他们这些与容兮遂有联系的分-身。但在真正看到颜君陶的那一刻,他们又会被疯狂打脸,开始想着为什么颜君陶能够喜欢容兮遂,却不喜欢他们。明明大家都是一样的!

在梦中的时候,混元圣人其实就已经对颜君陶表现出了一些兴趣,但毕竟那就像是隔着一层纱,他会被颜君陶合胃口的性格所吸引,但还不至于对他产生什么过深的爱情。

直至这一刻。

“我的弟弟,拐走了我的爱人,多讽刺啊。”混元圣人睁着眼睛开始说瞎话,“不过我愿意原谅你们,谁让你们是我最亲爱的弟弟和我的爱人呢。只要把陶陶还给我,我就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混元圣人的操作和道主差不多,都是先占便宜似的占了兄长这个身份,他们都很谨慎,不会把他们其实是一个人的事情暴露出去,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会不会成为别人可以攻击他们的弱点。

道主在认了哥哥的身份时,也认下了容兮遂和颜君陶的关系,而混元圣人却倒打一耙。无所谓别人信不信,只要他自己爽了就可以了。

“你!该!死!”

这是容兮遂在失去理智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第101章 一百零一条咸鱼不翻身:

然后?然后, 笔耕辍就按照约定,在众目睽睽之下,先一步带着颜君陶和勾陈跑了啊。

之前在活色城外笔耕辍就和颜君陶提过的, 他有自己的底牌——打不过, 至少跑的过。容兮遂在察觉到情况不对的时候, 就已经提前和笔耕辍传音沟通过了,赶在他开大之前, 带着颜君陶离开。

只要能够脱离终北国的范畴, 不管他们去了哪里, 外面都会有凤族的兽接应。

事实上, 凤族有一部分就在终北国之外, 容兮遂一开始没让他们进来是怕他们破坏了终北国的宁静,在听说了终北国是怎么一个理想乡之后, 容兮遂就知道颜君陶肯定会喜欢这里,不想它被任何人打扰。

结果, 凤族没进来,而混元圣人明显并不在乎颜君陶是怎么想的,打扰的特别理所当然。

以一对这么多龙和自己,容兮遂也没再怕的,他唯一的担忧是, 这样他就顾不上身边的人了,他需要笔耕辍以颜君陶的安全为第一要务。

如果是对上其他任何一个人, 哪怕是圣人呢, 容兮遂都有信心可以一边斗法一边护住颜君陶。可是面对另外一个不管是法力、经验还是智力方面都与他在伯仲之间的自己, 容兮遂就没那么肯定了。但容兮遂又实在是不太想放过这个绝佳的反杀时机,因为一旦失去,在不愿意以颜君陶为诱饵的前提下,以后容兮遂还能不能找到混元圣人,逼着他和自己斗法都不一定。

所以,在混元圣人还没有来得及挑衅、只是刚刚出现的电光火石间,容兮遂就已经做出了决定——让笔耕辍等他的手势,找机会先带着颜君陶和勾陈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他要在这里直接解决了他自己。

在未免夜长梦多方面,容兮遂和颜君陶很有共同语言。

本来容兮遂还打算先和混元圣人周旋一番的。结果混元圣人嘴贱,触碰了容兮遂绝对无法忍耐的底线,或者说是混元圣人其实是在故意挑衅,他也想尽早解决了容兮遂。两个面容一致、只有法衣不同的黑发青年,一言不合就开了大招。

因为太过了解彼此,所以也无所谓试探,直接就是一阵山呼海啸、呼风唤雨的对决。

与此同时,笔耕辍也随机应变在第一时间捏碎了自己手中只能使用一次的保命玉牌。一道白光闪过,颜君陶一行三人就趁着容兮遂和混元圣人对抗时产生的刺眼光芒的遮掩,消失在了祥和的终北之国。

值得庆幸的是,容兮遂和混元圣人的斗法是发生在龙族聚集的一排小院附近的旷野,终北国的居民轻易不会靠近,只要在大战的时候他们能够躲好,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

笔耕辍的玉牌是他在得到镜湖花海旁边山上的竹屋时,和屋子一起配套得到的仙器。这仙器没有太多的功能,更类似于一个便携式的传输阵,只要捏碎玉牌,不管笔耕辍当时身在哪里,他都可以在下一刻无差别的回到竹屋内,并被层层严密的保护起来。

而只要是笔耕辍手上抓着的人或者事,都可以和他一起被传送走。

这样的玉牌笔耕辍手上一共有三个,正面刻着竹屋的模样,背面写个笔耕辍的名字,不到万不得已,轻易不会动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