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湖畔。

突然他敏锐的鼻子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腐朽味。

他疑惑地抬起头,竟然发现,黑沉沉的湖边,有一道鹅黄色的身影,直挺挺躺在那。

他走近一看,居然是廖妙臻呈大字型“悠闲”的躺在湖畔。

晒月光?有病啊,以为自己是公主!

“廖妙臻,你太过分了吧,一大群人约起来替你庆生,你把自己躲在这!”耍刁蛮啊?!

他的语气尽量客气。

很奇怪,这一年多,他已经很努力克制自己,但是,他还是很不喜欢廖妙臻。

可能,世界上有一种人,叫天敌。

死般空寂寂的环境,一道讲话的声音恍惚的飘进她的耳里,将一直拽着妙妙不断往下拉的力量,蘧然而止。

蓦地,妙妙的左眼看到整个湖边变得金灿灿。

那道正想继续吞噬她的阴魂,被烫得龇牙咧嘴。

“喂,廖妙臻。”白立人再进一步。

四周的热度,很强了。

再也忍受不住这热度,那阴魂被烫得浑身冒烟,随即惨叫一声,腾空疾飞而逃。

妙妙微喘着气,额角沁出细汗。

太好了,太好了。

“白……”她用细微的声音,感激的喊着。

神经兮兮的!

白立人终于看出有点不对劲,又向她走近了些许,“你到底是在晒月光?还是身体不好?”身体不好的话,他通知她的室友来接她。

顿时,因为他的靠近,妙妙觉得自己阴寒失了二魄的体内,象冲入了一团灿烂、温暖的光亮。

好舒服。

阳男。

外表冷傲又鬼毛的白立人,居然是正阳极旺的阳男!

一个意识,闯入她的脑海。

有救了!有救了!

“你到底怎么了?大家都在准备为你过生日!”白立人强压不悦。

他需要这场生日宴,乘气氛很好时,“自然”又“愉快”的提出自己的“建议”。

所以,不许她生病!如果可以,他扛也要把她扛去生日会!

生日?呵呵,估计,这是她人生最惨烈的一个生日。

她已经丢了二魄,估计就算今天活过来,也不见得过的了今年的鬼节。

除非——

“白、立、人……你有、准备、礼物、给我吗?”妙妙还躺在地上,很吃力的断断续续问。

她的手指因为这团温热的亮光,好象能开始动弹了。

“好啊,你要什么?”还有这样厚脸皮的人?

白立人彻底无语了,不过还是假惺惺的强装耐心的问。

既然她敢要,那么只要不是太过分,他就送给她。

“我要,我想要——”妙妙牵强的勾勾手指。

“你要什么?”她说的太轻,白立人只好俯下身子。

“我要借你的一口气!”目标已经靠近,对生的渴求,让妙妙强制住狗屎的道德观和羞耻心,迅雷不及掩耳之姿,勾住他的脖子。

白立人错鄂,有洁癖的他,皱起眉头,正想强推开她。

妙妙的速度更快,用尽所有仅剩的力气,按住他的后脑勺,迅速飙快将自己阴冷的气息,强压上他的薄唇。

啊啊啊啊啊!

她快速的用舌入侵到他的口腔,让他能张唇,让自己能很顺利很顺利的用力再用力,猛吸他一口气。

她属极阴。

天地之间,极阴极阳,本就是天造地设的圆融。

这口“圆融”之气,让她全身复温,也跟着金光闪闪,牢护住了她剩余的三魂五魄,不让其他妖鬼轻易察觉,已经“不完整”的她很好欺,很容易就能上身。

她这口阳气吸得很深,充沛肺腑,甚至因为太贪心,差点噎毙。

白立人瞪眼,嘴唇传来的重量和湿润的触感是那么的真实,真实到让他一股反胃,急冲冲的涌上心头,而这廖妙臻居然象只水蛭一样,牢攀着他,使劲强吻他,怎么用力甩也甩不开。

更可恶的是,他甚至能恶心的感觉到,口腔里都是廖妙臻的口水。

怒然,板住她的肩,用武力,重重甩开。

“啪”的一声。

妙妙俏脸一歪,再次着地,腰间传来一阵巨痛,“窃香”的她,让被“侵犯”的受害者,重重甩了个过肩摔。

第七章

他吞了她的口水!

想一次,恶一次,刷了起码十次的牙齿,扔掉了起码五个牙刷,白立人烦躁到几乎一夜无眠。

第二天早上,和他关系不错的室友纪小伟,见他又在洗手间里磨蹭了半天,还一停的漱口,忍不住打趣,“要不要给你买漱口水?”

他早买了!

但是,他实在不想再给同学们娱乐的话题,毕竟,昨天他通知那群人来接廖妙臻的时候,大家看着他们的眼神都一片暧昧。

偏偏今天晚自习的时候,廖妙臻还一直主动靠过来。

“你想干什么?”白立人暗暗恼怒,又基于这一年多以来好不容易建议的形象,不能将傲慢表现的太明显。

同学们偷笑着,自动让出一个空位,妙妙顶着强烈的羞耻感,却不得不厚脸皮的坐在白立人一旁。

她知道,同学们都在想什么,昨天宁宁还因为这事差点和她单挑,但是,她完全没有选择。

今天是农历十四了,外面的飘飘已经越来越多,就算有白立人一口阳气能暂时护住自己的魂魄,但是,难保不会再遇见“恶势力”。

现在的她,肯定很容易被阿飘纠缠住。

所以,她只好内心流泪的接受室友们的鼓励,和宁宁“公平竞争”。

“你别小媳妇一样,行吗?”妙妙闷到内心快吐血了。

如果不是因为那“金灿灿”,她才不要一直不要脸的贴上去。

她也很伤,好不好!

如果目光可以把人冷冻,妙妙早已经被冰封千年。

“好拉,昨天是我对不起你拉,占你便宜!”妙妙真诚的道歉。

四周大家都拉直了耳朵,白立人径自看书,面容有点冷淡。

还在生气?有没有搞错!就算她真的强吻了他,但是这种事情不是女生吃亏比较多?

“气够了没?又不是你的初吻,原谅我算了,别计较了!”妙妙用同学们听不到的声音,低声下气着。

这个金光闪闪大老爷,今后,她都得罪不起。

白立人僵冻了,露出僵硬的古怪模样。

“听说,你希望宁宁她们拍几组照片,以做产品宣传册?”妙妙主动提这事。

“恩。”白立人敷衍着。

“你看我行吗?行的话,我也替你打工吧!”妙妙拍拍自己,主动请缨。

白立人的眸底精光一闪。

从小到大,妙妙从来不占别人便宜,一旦不小心“占”了,她就会十倍还回去,不然良心不安。

为了能让自己睡得安稳,“我不需要拿酬劳,当义务帮忙,我更没有宁宁那样约会的要求,我纯粹当同学之间的帮忙!”

白立人终于肯正眼看她,语气变得很客气,“我们已经大三了,我有点想法想替今后的创业打点基础,我和小伟会申报一个新品牌,以贴牌加工的形式成立一个小公司,我负责管理、生产、开发、财政,小伟负责营销,现在我们会先做几本宣传手册,我们目前需要一些相貌皎好的同学做模特。”

“只要不太暴露,我都没问题。”妙妙很讲义气的说。

既然如此,白立人就不客气,准备把她利用个彻底,“我们第一期产品有个系列,很适合你的形象,需要你的帮助。”

“好啊,没问题!”妙妙一口答应。

“那好,欢迎你加入我的创业计划。”迟疑只有一秒,白立人对她伸出手。

太好了!她的小命保住了,在她的二魄“长”回来之前,终于有个很正当的理由,可以跟着这个金光闪闪大老爷了!

她坚定的握住白立人的手。

后来,妙妙回想起来,觉得当时的自己真的是很傻很天真。

手与手只是碰触两秒而已,白立人收回手,用她的位置看不到的角度,抽出手帕擦干自己被她碰过的手指。

第八章

这六年,她特怕见到鬼,而且,鬼也特别爱纠缠她。

幸好,她有两样神秘武器。

妙妙情不自禁的摸摸自己脖间一直佩戴着的护身符。

“妙妙姐,这些写真画册上的人是你哦,拍得好漂亮啊!”小应拿着公司前几年的宣传画册,咋呼着。

以前的妙妙姐,是清汤挂面的学生发型,现在的妙妙姐把头发染成了棕色,一头的波浪卷发,乱挑挑的看起来比以前更容易招惹桃花的样子。

妙妙叹口气,也翻看着画册里那青春踏过的痕迹。

大三和大四那两年,大家做什么都在一起,但是临近毕业,很多现实问题不得不考虑。

小伟和晓雨要分手了。

夏天有她要奔的前程。

宁宁没能挨得住白立人一直以来的若即若离,准备留在上海。

只剩下她。

“妙妙姐,你当年到底是占了老板什么便宜,让他把你利用成这样?”才半天的时候,活波的小应已经从廖秘书的称呼变到妙妙姐,相当的自来熟。

说到这点,她也很疑惑。

不就是吞了他一口气吗?当时她也报应到,很恶心不小心吞了他的口水啊,她都这么有诚意道歉了——

很多时候,她都怀疑白立人还在为了当年的事故意整她。

“妙妙姐,其实——”小应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的试探,“你有考虑过去其他公司上班吗?毕竟,以你的能力,我觉得不应该一直停留在一个地方啊。”

前两年,真的很艰辛,没有任何员工,只有她和几位室友,还有白立人和小伟。

每次接“任务”的时候,她装秘书,宁宁装销售员,晓雨她们各就各位,再请来一些同学,一起打人海战术,这样度过了一次又一次风波。

公司的第三年,临近曲终人散的毕业礼,最后白立人和小伟出于种种因素考虑,一致决定结束上海的办公室,迁至温州,大展拳脚。

当时,公司已经有一笔运作资金,于是回温州后,他们正式结束贴牌加工的生涯,进入实质的战场。

妙妙恋家,没有留在上海工作,所以,马上又被他们拐去了新公司。

因为,几年接触了下来,他们都发现她挺能吃苦。

于是,大热天的七八月,她在人才市场和公司两头不停的跑,太阳底下一跑就是一整天。

当时的公司是一间民居房,一二楼是生产车间,顶楼的位置是大家的办公室,那时,她和白立人大汗淋漓,在酷暑的顶楼工作,没有空调,只有一台电风扇。

什么事都焦头烂额,小伟热得根本不见踪影,白立人脾气大到过火,她几乎“行行行”全包了所有行政事务,甚至苟延残喘到一得空闲,就会被白立人赶到车间去盯着流水线上的工人。

第四年,公司的情况渐渐得到改善。

但是,她不想再待在小工厂。

外面的世界,很宽,就算他是金光闪闪大老爷,也吸引不住她的脚步,她想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闯一闯。

廖妙臻,你安心留下来,我和小伟决定,给你百分之三的干股。

第五年。

公司不断的在壮大,帐面上的数字越作越漂亮,但是,她居然没有拿过一分钱的分红。

白立人说,所有的资金必须用在刀口上,所以,他们搬了厂房,又扩大了营业。

她看得到他们的雄心,但是看不到自己的未来,于是妙妙又挣扎着想辞职。

廖妙臻,你是不是相亲一直失败,都遇不见适合的男人?担心自己得孤独终老,却无瓦遮头?

她才刚递了辞呈,白立人一句话就戳破了她长久以来的担忧。

这几年,妙妙交往了好几任男友,不是遇人不淑,就是“临门”一脚踢不进去。

你留下来,万一你嫁不出去,等你老了,我给你买个房子。

虽然,白立人那讨厌的家伙没说是等到她多“老”,更没说要给她买的房子是多大,但是他确实是聪明的画了个大馅饼出来,冲着温州这房价,她又很不争气的被拐着,又留了下来。

“我会继续留在这里,替老板效命!”忍住吐血的内心,不能扰乱军心,妙妙和新人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