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怎么样?!”叶南不满地瞪他,“你还看不出来,她早就变了!”

“无所谓,她喜欢做什么就去做吧。”

“那你以前立下的那些大志呢?要做独立品牌的汽车,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

“呵呵,我不做,别人也会去做,用不着担心。”

“行!你能想开就好!但还有一点,郗萦喜欢什么我管不着,我的意思是,你别老惦记着她了!她跟从前可不是一回事了。她现在连姚乐纯都疏远了,我觉得她是要跟我们所有人都一刀两断!”

宗兆槐还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架势,停下来,眯着眼看看远处。

“也许她将来会清醒过来,也许她失败了想找个地方落脚…我得给她守着这地方。”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让着她?”叶南无法理解,“你已经不欠她了。”

宗兆槐陷入稍长时间的沉默,然后说:“只有这样我才觉得内心安宁…我现在吃得香睡得好,也不再做噩梦,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叶南哑然,叹口气问:“如果她一直春风得意呢?”

宗兆槐抬头扫他一眼,笑问:“你在圈子里也混这么多年了,见过常胜将军么?”

“那…她要是一辈子不醒呢?”

“不管她怎么样,我总是在这里。”宗兆槐低头,将一块土坷垃扔回地里,轻声说,“这是我的事......我自己的选择。”

太阳洒下第一道光芒时,宗兆槐已经坐在顾山山顶的小亭子里,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农庄,它是一块微带弯曲的长条形,有点像腰果的形状。坐落在山脚,有一条山道从农庄后门直通山顶。

他每天都很早起床,沏好一壶茶,慢悠悠地沿着山道爬上山顶。

上山时,天还只是微微露出一点曙光,山不高,登到山顶不过半小时,他喜欢坐在亭子里等日出。这样的生活他已经过了两年。

两年来,他从一个成天忙于算计的商人,蜕变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人。从前他只感叹时间不够用,然而时间是有弹性的,当你的生物钟缓慢下来,时间陡然就多了出来。

也有些时候,他在田间专心播弄庄稼,一小时下来,恍若过了一个季节。

在这儿住得久了,和周围的邻居也渐渐熟络,他们添了新电器却不懂怎么操作时,就会来找宗兆槐,他也乐于向邻人们提供帮助。得到的馈赠则是自酿甜酒,粽子,腌肉。

山野闲居适合没有野心的人,现在,他就是这样一个别无所求的闲人。

但也不是一点寄托都没有。谁也无法超脱自身情感的束缚,就算你鄙视它,也不得不被它牵引左右。

空闲时,他喜欢坐在这个小小的凉亭里,望着山脚下那条弯弯曲曲通向市镇的环山公路,他的农庄就在环山公路边上。门前不远处有个车站。

他的目光在公路、车站以及上山的小道间穿梭。他长久地望着这些地方,等着有一天,那个熟悉的身影会出现在视野里。尽管这希望显得很渺茫,但人活着总得有个盼头。

而公路上总是车流不断,回旋往复,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