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芊树和沐尘看着了了这狰狞的笑意不禁感到头皮发麻,很是同情的往屋檐上看去。

果然在听到两声闷哼之后,二人均是迅速停手,一人落在假山上,一人站在屋顶,长剑一绕之后,跃到地上。

看着二人明明头顶巨包还不忘很潇洒的收了剑,冷眼朝对方看去,花芊树只觉得好笑之极,却又不敢大笑出声,只微微抖动着肩,憋得辛苦。能在如此非常时期看到这么欢乐的场景,实属不易,要把握住!

“封左使果然是使剑高手,展某自愧不如。”展岳斜睨他一眼,挽了个漂亮地剑花,将宝剑入鞘。

闻言,封远冷哼一声:“展大侠客气了,小人不过一介莽夫怎可与你这官宦出身的大少爷相比较,还要多谢展大侠手下留情了。”

听封远有意突出“官宦”二字,展岳自是心中不满:“封左使还真是谦虚啊,有伤在身还能如此利落的用剑让展某佩服不已。”

“呵呵呵,哪里哪里,承让了。”封远朝展岳拱拱手。

“呵呵呵,不如下次有机会了再一决胜负如何。”

“自然自然,奉陪。”

“哐当——”

两人头上又挨了一包。

了了差点没气得吐血:“‘奉陪’?还想打么?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两个怎么这么孩子气啊?特别是你,展岳!我本以为你做事有分寸的,师父他眼睛不好,你还拉着他打架,万一伤到他怎么办!你,你真是,气死人了!”

展岳完全没料到被训的竟然是自己,但又知道封远眼伤,自己理亏,只得低声抗议道:“我不是……”

“算了算了算了。你们俩要是再这样下去,我就自己一个人去昆仑,谁也不带!我炉子上还煎着药,先回去了。”了了走了几步,又转身回来,很不放心地戳戳展岳。

“要是你再跟师父打架,我……”她想了半天,伸出食指,“我就这辈子不给你做饭吃!”

说完也不等展岳回话,气呼呼地一蹬脚又翻身跑回药房去。

这厢封远听着方才了了说的一番话,不由得心情大好,他拖着剑,带着“善意”的笑容朝展岳的方向看去,说道:“天色不早了,某某人回去洗洗睡吧。不然我若是心情不好伤了身子,那某某人明早吃饭的时候挨了饿,可就不好了。”

花芊树跟沐尘在一旁扑哧一声笑得快抽筋。

展岳沉着脸,冷冷扫过他们,只留下一声不大不小“哼”,拿了剑往住处走。

月夜之下,林荫如墨,淡云漂泊,好风似水如昨。

花芊树与沐尘二人相视一笑,恐怕这趟去昆仑有某个丫头好受的了。

亥时,温舟和了了端着几碗黑不溜秋的药走进房间。房间里的是御风门门主,了了还在门口就听见这老匹夫那恶心的呻吟声,一想起以前封师父曾经给他讲过这个门主的故事,她心里对这位门主的印象便只有一个词可以概述:龌龊。

推开门时,易楚萧正坐在他的床边,房间里还有不少其他掌门,下午吃了些药,现在已经勉强能恢复意识了。但了了能做的只有这些,她解不了毒只能暂且将这毒压一压罢了。

“门主,吃药吧。”

御风门门主的脸已经烂完了,那样子不是一般的让人犯呕,好在她跟温舟对这种事情司空见惯,也倒没觉得什么,只是几个跟在身后的小丫头吐得很厉害。没法子只好只开她们。

喝完了药,御风门主喘着气抚了抚胸口。易楚萧见他已无大碍也就准备告辞,没想到他竟然一把拉住他,温舟一个皱眉,就很想抄了鞭子把他捆个结实。

“门主可还有事?”

御风门主歇了歇,躺回床上,方缓缓说道:“我兄弟几人这几日想了许多,觉得这事情来得蹊跷,为何这魔教早不反攻晚不反攻,偏偏选了这个时候来。据以前探子的消息,魔教教主一直未采取什么大的行动,只是关在房间里炼药。而且即便是练了这魔药,由于药种稀有,也不过就死了我们几个老东西,天下还大着呢,他怎么就有把握赢得了。所以……我们怀疑,他是与多年前的某两位高手联合了!”

了了不禁问道:“哪两位高手?”

御风门主偏过头与另几位掌门交换了一下眼神,说道:“就是二十年前的‘江湖双怪’。”

了了跟温舟皆是一愣。了了端着的托盘更是差点没打翻,这不是她所谓的很抽风很抽风的爹娘么?他们没死?

随即了了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不对,十三猫所说的话她还是信的,毕竟这件事情江湖上都没几个人知晓,这些无聊的掌门也不过是猜测,肯定不知道双怪已死。

见他们都有不信的神色,御风门主接着道:“这话可不是平口瞎说的,上次据几个偷潜进魔教的人回报说,在魔教一处别院中发现一间屋子,里面没有床,却是只有一根绳子悬在空中。现在这些晚辈或许不知,可当年的事情,我还是记得清楚的,“双怪”所练的蝙蝠功,是不能正常睡眠的,只有用一根绳子倒挂在屋中,如蝙蝠一样方才能入睡。蝙蝠功是“双怪”二人独创的,问世间,还有哪个人会这样古怪的睡法?不是“双怪”又是何人?”

“砰”

众人看着声响的来源,了了弯着身子捡起地上的碎碗,抬头很不好意思的说道:“对不起。”

了了把托盘又端在手里,目不转睛地看着身边的温舟,一脸的探问。这种睡眠方式……她好像见过。

易楚萧轻咳一声,又转头道:“门主不必担忧,我定会派人查明此事,若真是魔教与‘双怪’联合,武林必将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不用了。”

温舟懒散地打断他,拢拢头发:“我曾经在魔教住过一段时间,那日所看见的,是我的房间。”

御风门主满脸不信,质问道:“这怎么可能,我说过,世间除了‘双怪’没人会以这样的方式入睡。你难道说自己是‘双怪’之一不成,小姑娘,我看你也不过年方二九,‘双怪’在二十多年前便有了,你这不是前后矛盾么?”

温舟冰凉地目光朝他一扫,声音更是冷到骨子里:“不好意思,我是‘双怪’的女儿,而且,我年方二八不是二九。再提醒你一句,‘双怪’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谢谢。”

所有人都被这句话刺激到了,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了了更是吃惊,张了嘴巴瞪着温舟。

舟啊,原来那很抽风很抽风的爹娘,是你的啊……

御风门主几近语塞:“你……你怎么可能是……”

温舟也懒得解释:“对不起,我就是。门主大人若是不信,我也不想多争辩什么,若是想要杀了我,却又拿什么为当年死去的广大同胞的报仇的话来做掩饰的话……没关系,尽管来好了。”

“温舟!”易楚萧厉声喝道,朝她皱了皱眉头,“你跟顾姑娘先下去,我还有要事与几位掌门商议。”

“要事?”温舟走到门口,回过头来又看着他,眼中居然是一片陌生的情感,让易楚萧心下一惊,她接着道:“是商议怎么除掉我的要事么?还是商议,怎么拿我去祭奠那些死去亡灵?哦……知道了,好了,没问题,不用开口解释什么,顾了了,我们走,还有很多人的药没有送呢。人家易庄主成日里事多繁忙,怎么可以浪费人家宝贵珍贵可贵的时间呢?”

言罢,不由分说地拉起还在发愣的了了,破门而出。

窗外,六月飞雪。

42、41° ...

几位掌门莫名其妙地看着在风中摇得吱吱作响的木门,疑惑地问着易楚萧:“那位姑娘,到底是谁啊?”

易楚萧不语,只是看着前方那个红色的身影渐渐消失。

她么?谁知道呢……

药送完的时候已经是子时了,了了锤了锤有些酸疼的腰准备往自己房间里走去。正准备开门,才发现对面展岳屋子里的灯是亮着的,这么晚了,他还没睡吗?

了了随即关上门,蹑手蹑脚朝展岳屋子走去。才走到门口,屋内的灯又忽的灭了,了了的手停在半空中,又只好垂了下来。有些泄气的转身回去,她还说找他谈谈事情呢……

才走没几步,却又听见屋内传来几声轻咳。

了了纳闷的转过头,盯着那窗子看了半晌,又回到门口。

“喀喀喀”

“展岳,你睡了吗?”

“喀喀喀”

依旧没人回。按常理来说,若是有人敲门,以展岳的耳力,这么大声不会听不见的啊。了了顿时觉得有些气,便没再敲了,转身又准备走。

屋内那声轻咳又传了出来。了了不禁觉得更加气,她索性几步走到门口,也不再敲门,直接推开门进去。

屋内黑黑的,什么都看不见,她夜里的视力又不好。没走多久就碰了桌子,然后又是椅子,最后非常狼狈的摔在地上。

听到了了喊疼,展岳这才急忙起身来,伸手过去扶她。

“怎么样?摔到哪儿没有?”

“展岳!”了了气急,不管不顾地推开他,展岳吃了一惊,却又担心她摔伤,又复凑过来。

“是不是脚伤了?”

“你不是不开门的么?”了了劈头就是一阵质问。

“我……”

“你还灭灯!”

“先让我看看有没有伤到哪儿?”

“不看了,绝症,明儿个就准备棺材吧!”

“你还真是……”展岳好笑地捏捏她的鼻子。

了了没好气:“我真是怎么了?”

知道说不过她,展岳起身点上灯,又扶着她在椅上坐了下来。

了了脸黑得很,嘟着嘴不说话。

展岳替她倒了杯水,递到她面前:“我错了还不行么?”

了了接过杯子,却也没说话,只闷闷地喝着。展岳坐在她对面,一时间却也有些尴尬起来:“了了?”

某人别开脸。

“了了……”

某人转过身。

“……”

了了玩着手里的杯子,猛地回头看着他,仿佛豁然开朗一般:“我知道了,展岳,你吃醋了?”

展岳一愣,怔怔的说道:“我没有。”

“那你就是气我了?”了了把头放在桌上,抬眼看着他的表情。

“我没有气你。”

“你还说没有。”她眉心一索,振振有词道,“你明明就是气我傍晚时候在师父面前不给你面子,你气我!”

展岳说不出话来,只听了了继续道:“一定是,你是被气得睡不着觉了?所以这么晚了灯还亮着,等我一过来,你气我,就把灯灭了,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被她一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昏黄的烛焰下,一张小脸照得红嫩嫩的。展岳轻叹一口气:“我只是担心你这么晚还未回来,才没放心睡下。你怎的想了这许多。”

了了僵了僵,瘪瘪嘴:“是真的么?”

“难不成我还逗你?”

了了低头喝了口茶,嘟囔道:“呆子。”

“什么?”展岳一头雾水地看着她。

了了嘴角一弯,张口往他脸上咬去。很快,一排整齐的牙印出现在展岳的左脸上。了了咬完,还不忘扯过袖子擦擦他脸上的口水。

展岳呆呆地看着她,惶恐地捂着左脸,脸上瞬间烧成了酱紫色:“你……这……了了……”

了了笑了出来:“你生气可以说啊!下次再这样,我就咬另一边,还要狠狠地咬!”

展岳捂着脸,低头不语。

笑过之后,了了却瞬间变得忧郁起来:“只是,有一件事情,感觉很不甘啊……”

展岳看着她眼里那深深的神伤,只皱了皱眉头,未说话。他知道她有很多话要说。

了了扬起头看着窗外的夜色:“我本以为,我找到亲生爹娘了,原来是别人的。果然我的爹娘是乞丐吧?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虽然我记得我爹死前曾经对我说,我只是他们捡来的,我不是乞丐。可我总觉得,与其这样还不如告诉我我就是他们亲生。便是作乞丐又何妨,总好过像现在这样从来不知道自己来自何方,这样的感觉,真不太好。”

展岳伸手,紧紧把她的手包裹住。低低道:“别多想。我只知道,你是你,是顾了了,这就够了。”

“嗯!”了了开心的点点头。片刻后,又怯怯的开口:“展岳……对不起。”

展岳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摇摇头:“没关系。”

“了了,等这里的事情了解了,我们就成亲好不好?”

了了只觉得手上的温暖渐渐扩散到全身,满满的,切实的,她记得,人们称这种感觉为,幸福。

“嗯!”

……

作者有话要说:我想说,本来因为最近自然榜过期了,点击又不景气,我准备打算两日一更的。后来想想还是算了。

看见亲们这么多留言,虽然我知道我只是一小真空心里还是很高兴了。真的很高兴了!

所以,管他什么榜不榜的,上不了就算了。为了乃们,我也要继续日更!什么积分点击什么的,都一边儿去!掉收什么的,就掉吧!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插播一则新闻:某市某重要精神病医院近日有一重病患者出逃,据说此人笑时十分欠揍,请有目击者迅速拨打860*****,以避免出现伤亡事故。)

43

43、42° ...

虽说了了几番推辞,易楚萧等人还是坚持送到了城门口。

天空的颜色很蓝,万里无云,夏日里的风干干的,但又有些凉爽之意。夏末了吧,她想。

“顾姑娘此行要多加小心。”

易楚萧朝她拱拱手,神色倒是坦然。

有两个高手在身边保护,即便封远眼睛不便,对付一些中上资质的,却还绰绰有余。至于展岳,就更不必说了。一个擅长用戟的人,连剑都能使得如此好,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了了摸了摸鼻子,答道:“多谢易庄主关心,此去或许没个十天半月是回不来了。但我一定会想法子弄到解药的,易庄主无需太过担忧。至于药……我已经把方子交给药房的丫头了,还有熬药的方式她们也大致都会了,按这个方子吃下去,可以保命至少……嗯,十月有余,期间我们应该能够拿到解药的。”

易楚萧万分感激的点点头:“如此,实在是麻烦顾姑娘了。”

了了挠挠头,笑道:“哪里哪里。”

枣红色的马在风中嘶鸣,马蹄溅起的野草纷纷扬扬。了了抬头看着苍茫的天,为毛她总有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感觉?

魔教丹房。

大红的火焰把阴森的石壁照得光亮,四周有些长相狰狞的奇花异草,清澈的泉水从四周的岩缝中缓缓淌出,乍一看,会觉得像血水一般诡异。

流芳手里把玩着一颗鲜红色的丹药,拇指与食指来回搓捏,眉头却皱的死死的。

蓝衣的女子端着托盘站在他身边,托盘上是满满一盘子的红色丹药。

“主上,所有的药都在这儿了。没有一颗是紫色的。”

流芳轻轻应了一声,没说话,只在脑中仔细琢磨了那本医书许久。没道理啊,他所有的步骤都是按照书上所写的,为什么秋觉能练出来紫色的,他却只有鲜红色的?芦皇果已成熟,他虽然有不少原料。但用于毒药花去了一些,现在配置长生不老之药又花去了不少,他手里的芦皇果已经没剩下多少了。

按照书上所写,只要练上个大半月,百颗丹药中若是有紫色的一颗便是长生不老之药。可如今没说有百,却也相差无几了,还没见到一丁点有紫色的倾向。红的依旧那么红。

难道说,真是自己搞错了?

沉思了片刻,他又摇摇头。既然不是寻常之物,自然是没那么容易练出来的。这个理由倒是说服了他,流芳站起身来拍拍衣衫上的灰,吩咐道:“继续练,剩下的药草全部用上。实在不行……继续放些血进去吧。”

蓝衣的女子低身行了一礼,流芳把手里的丹药随手一扔,大步流星垮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