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娘心情不好,脸上微霁,“三妹妹莫开这样的玩笑,咱们姐妹明白的是开玩笑,不明白的只怕对闺名不好,总归是一家人,我到是无所谓,只是哪一个有不好的名声传出来,总会牵连到其他的姐妹。”

娟娘一怔,秀娘可是从来不曾这样反驳过,不由得多看了秀娘几眼,以前众然是慧娘在挑拨,秀娘也会忍下去。

这次她也是知道慧娘的错,只是当着众人又在外面,就这样驳了慧娘的话,总是让慧娘没有面子的。

从小在府里众人就都宠着慧娘,发生这样的事情,娟娘也就不由得忘掉是慧娘错在先,而只觉得秀娘不给慧娘台阶下。

慧娘脸一阵青一阵白,只哼哼道,“二姐姐果然是知事了。”

秀娘笑笑,也不愿在与她争执下去。

薛氏也知不能在看热闹,毕竟是她带着人出门,若真出了什么事,罗氏那边无脸,大夫人那边更没面子,只怕也会怪罪到她身上下来。

“时辰也不早了,我已派人去寻你们表哥,这就下山”薛氏说着安排,一边上前拉着慧娘的手,“刚刚可没少费力气,一会可要多吃点。”

见薛氏对自己亲近,慧娘脸一红,也没时间去计较刚刚的事,只娇羞的应了一声。

几个人走到寺庙大门的时候,就见李兴健等在了那里,让众人一愣的是李兴健身边还有一陌生公子和一女子。

薛氏是认得的,娟娘也是认得的,那是第一个让她心动的男子,慧娘也认出男子正是救过秀娘的男子,然后看向秀娘,眼里闪过一抹嘲讽。

“二姐姐,这不是你的恩人吗?”慧娘的一句话,惹来了众人的测目。

秀娘众然不喜慧娘的坏心思,也得上前解释道,“来京城的路上,发生了点小插曲,还好这位公子相救,才没有命亡马下。”

薛氏忙上前来,“妹妹怎么没有说起这事?”

然后又上下把秀娘打量了一番,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纵然只是做给别人看的,秀娘也感激的笑着安抚,“也没有什么事,就没有说,让表嫂担心了。”

李兴健衣袖下的手一紧,虽担心却只是轻轻的扫了秀娘一眼,这才向一旁的王中岳握拳,深深的作了一个揖,“兴健在这里谢王兄了。”

王中岳被他这一作揖弄的也有些羞赧,伸手扶他,“李兄客气了,你们是同窗,哪里来这么些的虚礼,你表妹不也是我表妹嘛。”

这话一说完,王中岳就觉得自己话说错了,脸上又尴尬了几分。

一旁的娟娘听了,眼里的暖色多了几分。

薛氏眼睛动了动,到也没有说什么,男人们的事,女人是不得插手的。

李兴健眼神微动,也没往下深说,毕竟对方已尴尬了,自己在把话带起来,只会让对方更不好意思。

李兴健和王中岳又聊了几句,众人这才上了抬椅下山,上山容易下山难,只是这次下山是坐抬椅,秀娘只觉得不多时就到了山下。

薛氏领着几个人上了马车,外面李兴健又和王中岳做了别,一行人上了路。

回来的路上,可能是在山上累到了,车内四个人都睁着眼睛,只是娟娘却不如来时一般安静了。

遇到自己心动的男子是没有想到的,让她激动又有些期待,更多的是慧娘刚刚惹下的不安,来时路上的秀娘差一点命亡马下,姨娘去按抚了秀娘,娟娘也是知道的。

只是今日,慧娘竟然将这事扯出来,薛氏知道了,回去自然是不能不向大夫人禀报的,以大夫人对秀娘的喜爱,只怕姨娘少不得被说了。

若大夫人将这事在写封送到江南,或有一天江南的父亲知道了,那不知道又要起多大的风波。

想到这些,娟娘慢慢睁开眼睛看向慧娘,她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若在家也就算了,这可是在京城,若说关系的远近,秀娘是嫡出,她们这些妾生的才是外人啊。

暗涌(上)

第一酒楼是京城里最大最豪华的酒楼,里面的一壶茶也要一两银子,可见其奢华的程度,里面来的更是华官贵人,但是这里的菜品也是一流的,平日若不是提前去订,是排不上地方的。

李兴健订的是二楼雅间靠窗口的位置,里面装修的很古仆带着淡淡的书香味道,到不像吃饭的地方,很像才子们品茶谈诗的地方。

菜是李兴健点的,薛氏虽从小在京城长大,却也是极少出过门的,像这样在外面用饭更是没有过,所以一切就全用李兴健来安排。

待菜色上齐后,摆了满满一桌子,秀娘只认识其中的糖醋排骨啊,鱼煮豆腐几个大众的,其它样式连用什么做的也看不出来。

毕竟在外面不比在府里,男女同坐一桌,没有老人在,李兴健也没有过多的解释,先动了筷,薛氏紧跟着夹了菜,秀娘几个人才动筷。

秀娘吃的顺口,虽只是一小碗米饭,菜式多,桌子小又够得到,所以多吃了些菜,在加上一小碗米饭刚刚好,在别人放下筷子时,秀娘也正好放下筷子。

这一顿饭虽没有在丞相府里吃的丰盛,却是秀娘在古代吃的唯一一顿饱饭。

肚子满了,秀娘也有了动力,一定要找一个和自己真心相对的男人,哪怕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只要餐餐可以不用受众多人注意着吃饱了就行。

娟娘吃的食之无味,慧娘也没有吃饱,一顿饭只顾着紧张了,跟本没有吃什么,一小碗饭也只吃了一点,到是薛氏不时的为李兴健布菜,整顿饭也只有她最忙。

吃过饭又移到雅间的屏风另一边喝了茶,众人才下楼往府里去,到了府里时,只见徐妈妈早就等在了外院,笑呵呵的脸上扫过众人,便明白了几分。

上了软轿一路进了后院的西跨院,显然是料到他们这会回来,正梅和欢喜等大外面,薛氏一下了轻骄,正梅就迎了过来。

“大奶奶们可算回来了,才老太太还念叨呢。”正梅笑着搀过薛氏。

帘子就被茹雪撩起帘子探出头来,薛氏也就没有在多说话,众人陆续进了次间,秀娘最后进去时,把身上的披肩在千青的帮扶下拿下来,递到小丫头的手才,才跟了进去。

内间李兴健已坐到了大夫人身边,大夫人笑着看到最后一个进来的秀娘,才问起李兴健来,“一路可顺利吧?在哪里吃的?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没逛逛吗?”

算算时辰,一路到了皇城庙,去掉吃饭的时辰,这才刚过了午饭就回来,显然是没有在外面多走的。

李兴健脸上的笑意就少了几分,就把在皇城庙遇到朋友,扯着将秀娘差点命丧马下的事情带了出来,屋内的几人听了脸都变了色。

大夫人忙叫秀娘到面前,李兴健退到一旁的软墩上坐着,位置空出给秀娘坐,秀娘不好不坐,这才坐半个软塌搭边。

“可怜见的,可没出什么事,不然我这把老骨头到下面时可怎么和你娘交代,你叔父也没脸见你父亲啊。”大夫人神情激动。

罗氏在一旁听了这话,也坐不住了,眼睛寻视向娟娘,见娟娘看向慧娘,才一眼瞪向不争气的慧娘,此时慧娘也垂下了头,哪知自己一句话竟把这事惹出来了。

平日里在府里比这闹的还大,也不见有什么,再看大夫人拉着秀娘一脸的心疼,慧娘心里也不舒服起来,越对垒起对秀娘的恨。

“都是妾身不好,没有照顾好姑娘们,让大夫人担心了”罗氏也坐不住,起身站起来认错。

大夫人神色微僵,只拉着秀娘说道,“也不知道你受了多少的苦,可见这脸也瘦的只有一条,我看晚上让你叔父修书一封,告诉你父亲,就不在回去了,等嫁了人后,稳定了在省家也不晚。”

听了这话,是几人脸色都不一。

罗氏被撂在一旁,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薛氏这才上前扶着罗氏又坐回软塌上,“姨娘别多想,娘平日里嘴上就总念叨着三姑娘,听了这事难免担心。”

罗氏讪讪的点头,“少奶奶开通,妾身本有没有照顾好姑娘们,夫人不高兴也是正常的。”

那边大夫人这才看望向罗氏,“也是我老糊涂了,只要姨娘不多想才是。”

听这语气,不如以往热情,罗氏也只是谈谈一笑。

众人又聊了一会,才散了,大夫人又单独下秀娘说话,这次可是明着就说是‘说话’了,也没有找上次那样的借口。

屋里正梅也带着丫头全退了出去,大夫人才悠悠叹了口气。

“叔母莫担扰了,这事都过去了,我这不也好好在您面前嘛”难得,秀娘带着小女儿的撒娇的语气。

大夫人抬手点点她的鼻子,“你呀,要我说你什么才好,你虽不说,我却看得出来这罗氏是个厉害的,在看看那三姑娘,一个姨娘生的,就没了规矩,可见平日里在府里是什么样。你父亲让姨娘带着你们三个来我是没有想到的,原本写的信里也只是叫你一个来,这里怕一半也是罗氏的意思吧。”

秀娘哪懂得这些,所以只低着头听大夫人说,见秀娘这样老实,大夫人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深深的叹了口气。

“你娘和你爹是相爱的,你爹更没有纳妾之意,只是那时家族的产业遇到了麻烦,罗家主动上门,愿拿出资金,只有一条件就是让你爹收罗氏进门。你爹当场就给回绝了,你娘事后知道了,主动去找族内的老人去罗家传了信,应下了这门亲事,为些你爹和你娘可闹了一阵子脾气。也就是那时,。罗氏怀了现在的娟娘,至于慧娘也是你娘没了那段日子,才有的吧。”

大夫人说出来的过往,秀娘是真的不知道,听了也是一怔,不想自己那个未见过面的爹竟然如此痴情,不过转念就又疑惑了,既然是这样,那二姨娘又是怎么来的?

听千青说过,二姨娘还曾是娘身边的大丫头。

对这些过往大夫人早就不在江南自然也就不会知道,也想到了这里,“后来听说娘没有后,爹又纳了你娘身边的大丫头王氏,又生下一子,这些就不知而知了。”

听着大夫人说这些,秀娘就觉得她似乎在给自己解释人走茶凉这句话是的,见大夫人一脸的阴郁,劝慰道,“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若不是叔母和秀娘说起来,秀娘还不知道有这样的过往,只是常言说的好,人要往前看,总不能想着过去过日子,娘若在地下有知,也是希望爹能过的开心吧。”

大夫人眼里闪过惊呀,望着秀娘,“原来你也是个玲珑剔透的,枉我还以为你是个愚笨的,这样我就放心了。我说这些,也只是想告诉你,男人给的情最不实惠,女人这辈子能依靠的就是嫁个好人家,有个好的归宿,老有子女孝顺。”

秀娘抿嘴偷笑,“叔母的心意秀娘明白了,只是秀娘还不想嫁人,想在多陪叔母几年呢,叔母可不要闲秀娘吃闲饭就成。”

大夫人也被她逗笑了,点着她的鼻子,“你个鬼机灵。”

果然是个聪明的女孩子,今日听到儿子说将军府的少将军改日要到府里来坐客,大夫人心里就明白了几分,定也是救秀娘那日看了秀娘的外貌了吧?

虽然自己有意让儿女娶秀娘,只是若真有好更好的,她还是不打算委屈秀娘的。

不过秀娘毕竟出身在江南小地方,到了京城难免不会遇到那些富家子弟,凭她的美貌自然有众多的追随者,这样最容易被眼前的利益迷失方向。

今日这才谈这样的一番话,不想文静的秀娘很让她意外,心思剔透,也是个有心思的人,这她就放心了。

秀娘对大夫人这样关心自己,又感动了几分,拉着大夫人的手,望着她,一字一句道,“秀娘知道叔母是真心疼爱秀娘,所以叔母放心,秀娘定不会让你操心。”

见秀娘这么懂事,大夫人是又喜又心疼,从小就没有了娘的孩子,一个人在府里要面对姨娘和姨娘的孩子,这么懂事,只怕没少受苦啊。

又聊了一会,秀娘见大夫人也累了,这才退了出来,见正梅陪着的是芷巧不是千青,神情一顿,眼里暴风雨闪过。

笑着和正梅点头后,也没有问芷巧千青在哪里,早就对一切心知肚明,两人一前一后往东跨院而去。进了东跨院的中间过道,秀娘见李兴健等在那里,微微一顿,才快步迎上前去。

“表哥”秀娘福了身子行礼。

李兴健一摆手,后面的无名拿着东西上前一步,“这些是上等的燕窝,让下面的婆子做着吃。”

秀娘应‘是’,让芷巧上前接过东西,无名也松了口气,少爷在这里可等好久了,少奶奶那边怕是早就知道信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秀娘才带着芷巧回了左边的院子,进去后见千青正摇头往这边看,一看到她们,这才迎了上来。

“姑娘”千青福了身子。

秀娘‘嗯’了一声,不停步往屋里走,“你和芷巧把燕窝放好了都进来,我有话要说。”

千青看小姐进了屋,才又一次忍不住问芷巧,“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芷巧看了千青一眼,将燕窝递给千青,“我在门口等你。”

说完往前走,千青拿着东西这才往小厨房去,不多时走出来才和芷巧一同进屋。

进了内间就见秀娘正坐在小炕上,手里端着茶,抬眼看了两人进来,扬手将茶就摔了下去。

这一动作,千青直接的反应就是跪到地上,芷巧是看千青跪下了,才慢一步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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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是会写秀娘写成如颜,貌似还没有从上本书中恢复过来,阿门。

暗涌(中)

秀娘静静的打量着跪在地上的千青和芷巧,最后目光在芷巧 身上停了下来,千青身子抖的头也不敢抬,相比芷巧的冷静,让秀娘眼里的眸光又冷了几分。

时间一点点过去,虽是夏天,但是地上的凉意还是透过衣物传进了膝盖,千青没有动,芷巧却终忍不住动了动。

只这一下,便引来了秀娘更大的火气,随手拿着桌上的东西,也没看是什么,就向芷巧抛了过去。

抛出的瞬间秀娘看到那是一盏羊角灯,灯被芷巧身体本能的避开,秀娘也暗暗松了口气,她这是怎么了?来到古代怎么也学起古代的那些女子了?

是的,这样的举动幼稚而让她自责,心下的火气也消退了一半,难怪古人发脾气多是摔东西,就是这个原因吧。

“姑娘、、、”千青说了一句,嘤嘤哭了起来。

她是真的没有见过姑娘发这么大的脾气,这一天她就觉得姑娘是生气了,几次问芷巧,都被芷巧回绝,如今姑娘生这么大的气,还是在外人府,若这事闹大了,可让外人怎么看姑娘啊。

到时传出张扬跋扈,这样的恶名来,她到时又怎么像老爷交待啊。

千青是一心为了秀娘好,这哭一半是吓一半是愧疚。

秀娘冷眼看着没有一点反应的芷巧,这才开了口,“芷巧,你说说,你是怎么到 府里的?”

千青一顿,抬起头看向姑娘,转头又打量芷巧,可芷巧低着头,跟本看不到什么表神。

等待中,秀娘的手指有节奏的敲打在方桌面上,低弱的声音,在这里寂静的屋里,听得让人发慌,胸口也有些憋闷。

“奴婢知错”芷巧好声的声音传了出来。

千青松了口气,不管怎么样只要芷巧先认了错,姑娘的面子也有了,这事情就不能闹大,转念也不知道芷巧到底做错了什么。

“知错?”秀娘一笑,目光犀利冰冷,“我可听不出你认识到自己错了,先不说往日,只说今日,你就犯了三个错。第一,你做为奴婢,本应护主,你看到陌生男子拿着许愿条,竟然不故自家小姐的颜面,就将这许愿条接了回来,若此事换成千青,千青定是不会承认下此事,毕竟事关自己家主子的名誉。第二,你偷看主子写许愿条,这样的胆子又是谁许给你的?莫不是我这个主子好欺负,才让你越发的没了王法了?第三,回府后,我将千青留在外面,你私自将千青换走,越主子私自做事,到底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

秀娘慢条斯理的将事情一件件列出来,千青听了脸色已泛白,虽然知道芷巧是有些高傲,甚至心气也高,可是这些若不是一件件事姑娘说出来,她是一定不会相信的。

让她惊呀的是去寻许愿条时,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而且芷巧竟然敢偷看主子私密,又当陌生男子面让主子失了颜面。

这些错拿出哪一条,都够将芷巧打得皮开肉绽,丢出府自生自灭的了。

千青一脸紧张的望着芷巧,可见芷巧跟本没有一点反应,越发的紧张,终鼓起一点勇气,抬头看向姑娘,却被姑娘那双寒眸冻得忘记了反应。

秀娘笑了,笑声很轻,震得千青身子又是微微一抖,这才听到秀娘的声音又传出来,“我是不记得你怎么进府的了,也不想记得这些,不过千青说你是从小被我救进府里的,那么我就当你是我救进府的,你今日越主子之上行事,不怪你,到是我这个做主子的错,错在太过于娇重你,让你连自己的身份都忘记了。”

说完,秀娘一支胳膊支撑在方桌上,手托着下巴,思忖了一会,“你今年也不小了,若是府里平常 的小丫头,早就有婆子管事给配了小斯,只是你是我身边的大丫头,自然与那些小丫头不同,到又是我这个做主子的错,也没有想到这些,你看这样好不好?”

秀娘的语像似在征求,却又带着不可驳回的坚定,“叔母是疼爱我的,你们也看得出来,若我求叔母给你在京里找个好人家配了,可好?”

秀娘的话音刚落,那边芷巧就慌乱的磕头,“姑娘,奴婢知错,是奴婢平日里被猪油蒙了眼,没有看到自己做的事,奴婢是姑娘救回府的,姑娘真的要把奴婢推进火坑吗?求姑娘看在奴婢伺候姑娘这些年的份上,就饶了奴婢 这一回吧,奴婢一辈子不嫁愿伺候姑娘。”

千青抬头见姑娘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忙拉着芷巧,打断她还要说下的话,“芷巧,你在说什么?都这个时候了,还说这些,莫不是真的被猪油蒙了双眼。”

然后一边又给秀娘磕头,求情道“姑娘,看在芷巧年岁小不懂事的份上,就饶了她这一回吧。”

“火坑?芷巧啊,我还真是小气了你,我看把你送出去不是火坑,我当年救你进府才是让你进了火坑,不然也不会让你今日看不清自己的身份,你一个奴婢像小姐似的养着,到真是害了你”秀娘此时更觉得自己是对的。

好一个奴才,竟然拿话来指责主子,到这古代虽接触的还不多,可在丞相府这两日,她看到的规矩和礼数,也知道这个社会奴才的地位有多低。

秀娘望着千青,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无奈,在这样的深门大院,千青这样的性子哪里会有活路,只怕到最后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吧。

见千青一双满是期盼的眸子,秀娘知道差不多也该场了,毕竟不是在自己家,若真处置了芷巧,传出去怎么会不好说。

今日她也是打算就这样吓吓芷巧,不然真不知道芷巧又会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秀娘这才看向一旁嘤嘤低哭的芷巧,“好了,看在你往日也是近心伺候的份上,我就饶了你这一回,只是你记住了,我是轻易不会在说你,若让我下次开口,就是你离开这里的时候。”

其实秀娘原来还想说是千青求情的话,转念一想,芷巧的情子这么傲,只怕打算让她念着千青一份情这样的心思,最后弄不好会换来芷巧怀恨上千青。

这才收了口。

芷巧忙谢恩,秀娘这才摆摆手,让千青带她出去,内间只有自己时,这才叹了口气,希望芷巧能真正认识到自己的身份和位置吧。

不然、、、

暗涌(下)

再说罗氏带着两个女儿回了院后,直接把两个女儿全带进了自己的屋子,消退了四下的丫头,独三个人留在屋里。

罗氏放下手中的茶,坐在小炕上望着站在地中央的两个女儿,才悠声道,“我是个做姨娘的,你们是府里的姑娘,我虽是你们的生母,可生起来,你们总归是我的主子。不管如何,我是不该多说话的,又是在他人的府里,可今日这话却不得不和两位姑娘挑明了。”

娟娘在听到罗氏说她们是主子后,就跪到了地上,百事孝为生,纵然罗氏是个姨娘,却也是她们的生母,慧娘看了才尾随跪下来。

罗氏看了娟娘心下越发的怜惜,娟娘这样的秉性,若是个嫡出的,那就好了,可惜终归是一个妾,日后嫁出去,这样的性格,怎么能不让人担忧呢。

“你们这是做什么?都起来吧,只是我今日要说的话,无非也是给两位姑娘的见意罢了”罗氏语气谈谈,就换来娟娘的低柔声,“姨娘莫在说这些话了,不然女儿们是真的无地自容了。”

慧娘也知是自己错了,认错道,“女儿知错,姨娘莫伤心了。”

罗氏盯着慧娘,双眸幽深,“你若真是知道错,那我今日这些事也就不必说了,可偏你是个不安份的,这才进府第二日,你就惹下一件件事,昨儿见你那番举动,枉以为你会想明白,可不想这才出府一会的功夫,你就犯下这种错,你自己不想好也就算了,却也牵连到你姐姐也跟着受不待见,我自小就知道不做让人讨厌之人,怎么三姑娘明明是个聪明的人,怎么做这样的事情?”

恨铁不成钢,此时的罗氏真不敢去想,这就是自己宠到大的女儿吗?怎么一出了府,就变成这样了?真是自己的错啊,若当日在府里不放纵她,今日是不是会好些?

罗氏悠悠叹了口气,“好了,你们起来吧。”

或许这就是命吧,这些年在府里,自己看着秀娘被欺负而不管,甚至是放任,如今秀娘变得懂事招人喜欢,而慧娘让人讨厌,这就是老天爷的报应吧。

慧娘不敢起,可膝盖却跪的生痛,看见一旁的娟娘先起来了,这才跟着慢慢站起来。

“坐吧”扫过慧娘皱起的眉头,罗氏的心又一次软了。

娟娘和慧娘应了声,这才小心翼翼的坐到椅子上。

“你们是不是怪我对你们太严格了?”罗氏喃喃道,“昨天的话若你们真往心里进几分,就会明白我的苦心。我是做姨娘的,最明白这些道理,所以才不希望你们走我这样的路,可是又不做妾又能做什么?看着你们进小户人家吃苦,这样我心里更难受,还不如进大户人家里当个姨娘。相府里少奶奶两年来没有子嗣,这次老夫人让秀娘来,指怕也有纳秀娘进府的心思。这是个好机会,若你们两个其中谁进了丞相府当了姨娘,第一个生下孩子,那就是丞相府里的大功臣,位置也是不能动摇的,日后母凭子贵,做一个正妻又算得了什么,这丞相府都是你的了。”

娟娘低着头,对一切并不感兴趣,慧娘却抬起头,双眼带着兴奋,“姨娘说的可是真的?”

其实慧娘问的是丞相府真有纳妾之意吗?

罗氏误以为慧娘觉得这事不是真的,才又解释道,“你们都是我生的,我怎么会骗你们,这事是早上我从一小丫头那里打听来的消息,听说少奶奶进府两年,肚子一直没有动静传出来,大夫人急了,这才有了纳姨娘的心思。”

然后冷冷一笑,“还好当日老爷说秀娘进京城时,我多了心眼说让你们一起来见识一下,不然这好事岂不是又让秀娘占了去。”

娟娘衣袖下的手紧紧握成拳,又听身边的慧娘附和道,“是啊,秀娘到这里后可真是长脾气了,今日在皇城庙还和我顶嘴了呢。”

罗氏了眼神一凛,“因为何事?”

娟娘实在不喜欢自己的生母看不清自己的身份,而一再的纵容妹妹,这才冷声插话,“这事若慧娘不说,我也是要和姨娘说说的,总是姨娘把慧娘宠坏了,到外面嘴也没有把门的,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什么话都敢说出来,这时还不知道大奶奶在背后怎么偷笑呢。”

然后,娟娘就把事情的经过学了一遍,罗氏听了神情也冷了下来,确实是慧娘的错,可是听了娟娘这样说慧娘,心里总是不舒服。

“我知道大姑娘是怪自己是姨娘生的,不然今日也不会这么尴尬。”罗氏语气不善。

娟娘一听脸色就更阴了,从椅子上站起来,“那就算我说错话了吧,看姨娘还能把慧娘宠成什么样,别有一天哭着都找不到地方哭。”

说完,娟娘一甩衣袖转身离开,罗氏扬手指了半响,气的愣是没有说出一句话。

她是气娟娘不维护慧娘,当然也知道慧娘也错,哪知娟娘就这样一甩袖子走了,是又羞又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