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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扯下厚重的被子,氧气连同那股突如其来的勇敢,奋力地涨满了她的胸腔。

花知婉满头大汗,伸展双臂摸索床铺……兰戎不在了。

她丢下电脑,跌跌撞撞地往笼子边缘跑。

好不容易,顺着一根一根坚固的栏杆找到出口……笼子被锁了。

——兰戎是不是不要她了?

——她一点也不好,所以他去找他掳来的新娘了,对吗?

花知婉憋了一口气,歇斯底里地冲着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尖声喊叫。

“兰戎!兰戎!!”

房门“吱呀”一声,从外打开。

逆着惨淡的月光,有一个高大的人影,迟钝地往房里迈了一步。

看不清的五官隐没在阴森森的夜色里,他走路没有声音、叹息没有声音,他沉默得像一个没有生命的影子。

“兰戎!!兰戎!!!”

她在原地跺着脚,伸手去抓他的衣角。

影子怔了一怔,轻飘飘地朝她飞了过来。

她如愿以偿地碰到他的身体。

兰戎的体温比金属栏杆更低,不知道在寒风中站了多久。

发烫的指尖顺着单薄衣襟缓缓向上,捧住他冰凉的脸。

花知婉知道,兰戎在看她,那双灰色的眼睛或许带着些许的疑惑不解。

他站得很稳,但她没法确信,他下一秒会不会同样坚定地推开她。

她没办法,一点办法也没有。

没有思考,不加尊重,她对自己的自私感到绝望。

她踮起脚尖,在寂静的黑暗中,吻上他的唇。

——我爱你,是多么自私的一件事啊。

我爱你,也不管你要不要,固执地要把爱全都给你。

——如果感到亏欠,就还我一点点你的爱吧。

因为太冷,因为害怕,她在发抖。

花知婉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怕什么,怕成了这幅涕泗横流的样子。

她抖得厉害,只好更用力地抓住兰戎的肩膀。

一边小鸡啄米般亲他,一边分心地空出一只手,偷偷地、煽情地,往他的下身抚去。

※、65

“开、开笼子……”她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没见过猪跑,但猪肉,花知婉吃得是相当多的啊。

轻拢慢捻,这个被实际应用的成语,出自唐代诗人白居易《琵琶行》中的“轻拢慢捻抹复挑”。“拢”是用手指在乐器上按捺,“捻”是弹奏乐器的一种指法。

轻轻地,怀着忐忑的心抚摸乐器。颤抖的指尖弹跳着,划过表面、缓缓按压,带起一阵战栗的痒。然后,她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把它包裹在掌心,试图用自己的热度唤醒它的灵魂。

此情此情,演奏者心中一定是期待又迷茫的:乐器究竟能不能为她演奏出一曲美妙的乐章?

很可惜……

——寒冷的乐器摸上去就像是被冻过的面团,它的演奏之魂并没有觉醒。

“怎么会这样!我、我不相信!”

之前的言论,加上亲身验证的事实深深刺激到了花知婉。明明用了正确的方法,为什么没有出现想象中的结果……

——不爱就会克制,而爱就是无法抑制。

很显然,乐器与她,没有产生心灵层面的共鸣!!!

“不可以!他们说的不是真的!”

“我是不会放手的!才不要,才不要把你让给别人!”

她抹了抹沾上水光的唇,那泛着泪的目光明亮得就像是被水洗过。

她猛地蹲下身子,在一片黑漆漆的迷惘中,坚定地仰起了她的头颅。

是的,这就是爱的力量。

突破世俗的重重屏障,找到心中正确的方向。

花知婉,一个伟大的歌者,绝不会轻易放弃她的音乐梦想!

尽情吹奏起手中的乐器吧,魔法大婶!

这一刻,舞台属于你,世界在为你高歌!

唇部似乎触到了一块冰,呵气之下,表面像是要融化了、渗出滚烫的水汽。

难以驾驭的乐器感应到外界的灵力,剧烈地波动起来。

不同与刚才的面团,她似乎碰见一只冬眠的毒蛇。

但,总而言之,还是软的。

——这就很尴尬了。

花知婉松开萎靡不振的乐器,吸了吸鼻子。

她人生中少有的,忽然涌起一种想要抽烟的冲动。

——乐器没有反应,这叫他们怎么奏出一曲优雅的和弦乐?!

“我……”大魔王哑着嗓子,声音压得太低、有着几分模糊难辨的性感。

——他不喜欢她啊。

——那他喜欢谁呢?

凝固的空气仿佛是一块盛满水的薄冰,上面布满着裂纹,随时都会炸裂。

其实,因爱生恨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呢。

花知婉揪紧衣角,心中满是怨毒。

——她是作者的话,可以随便写死角色的吧。

兰戎垂着眸,欲言又止。

——角色什么时候去死,角色的死法,也可以由她决定的吗。

“我……”

兰戎难堪地开口,一句话未开头,自己又没声了。

“你想说什么?”

花知婉的脑袋在爆炸,但她的语调却是无比平静的。

她甚至耐着性子站起来,往兰戎的方向稳稳地逼近。

她要听解释,如果他有的话。

犹如遇上了洪水猛兽。

魔头捂着身前的衣料,有点不安地退后了一步。

薄冰层嘎吱作响,伴随着响声发生了大规模的,令人头皮发麻的碎裂、坍塌。

——呵,竟是在为别的女人守贞了啊。

“哈哈哈,安慰我的话有那么难说吗?”

花知婉捂着嘴,开怀地笑了起来。

阴沉的月色中,这么一串畅快的笑声着实是有几分渗人。

“倒也不用你安慰,刚刚我只是在兑现,你打败曲千奏的奖励,”她语调轻佻,显得十分没心没肺:“兰戎的年纪也不小了,肯定不会因为这么点小奖励就大惊小怪的吧?”

纵使这是一个设问句,他也没有跟她有说有笑地一问一答。

兰戎沉默地望着花知婉,各种复杂的情绪掺杂在一起,最终凝成了一种黑洞洞的目光。

“啊,那我已经兑现奖励,可就彻底跟你算清楚了。”

她态度潇洒,自顾自地说完她要讲的话:“现在,我再也不欠你什么咯!”

直至这一句,花知婉彻底开始了“傻白甜亲妈”,到“虐心虐身虐死情敌”的鬼畜后妈蜕变之旅。

※、66

幼年期的大魔王喜欢烟花。

他在盛大的节日里看到漂亮的烟花,他奋力地仰着头,目光中满是惊奇。

在那个人主动亲吻他、靠近他、喊他名字的时候,大魔头的脑中也浮现出了嗞啦一声窜上天际的繁花。

灿烂萤火裹着他漆黑的灵魂去往天界,眼前耀眼的亮光几乎要将他灼伤。

他们的双唇只接触了短短的时间。魔头一动不动,怕自己惊醒了这个美丽而虚幻的梦。

——“啊,那我已经兑现奖励,就彻底跟你算清楚了。现在,我再也不欠你什么咯。”

长大的大魔头不想再喜欢烟花了。

明亮的烟火迅速坠落、冷却,只余下空寂无垠的夜幕。

——两不相欠?

——呵,两不相欠。

看到“法器”上的文字、结合之前见过无数次的使用方法,兰戎推测它具有“观天下事”、“改变未来”的功能。

怀着卑劣的心思,他用学来的拼音成功写下了“花知婉喜欢兰戎”。

看到她一反常态的亲近,他以为,他的心愿成了真。

不想……花知婉的“喜欢”就是那转瞬即逝的烟火,她的热情燃得轰轰烈烈,走时却连一丝余烬也不剩。

——他在她面前,暴露了自己无法人道的隐疾。

真恶心啊。

这样的他,连男人都不算了吧。

阴魔功给予魔头无与伦比的力量,作为代价,它改造了他的身体,使他成为一个恐怖的活死人。

——不仅不能拥有后代,兰戎的寿命也将比常人的短。

当初,一无所有的少年为了变得强大,无所不用其极。

现在,她回来了。

他竟在渴求上天给他更多。

他不是她的弟弟,他不想当她的弟弟。

……

花知婉和兰戎陷入了一种怪异的相处模式。

他们无止尽地对彼此好,彼此之间却像憋着一口气一样,对话少得离谱,无法正常沟通。

浸了黑的眼神发狠,配上惨白的脸色,大魔王看上去就像一只鬼。

房间里挤满了他搜刮的民脂民膏、金银财宝,各种稀奇物件跟不要钱似地堆在地上。

而桌上所有能放碗盘的空隙,则摆放着花知婉精心制作的满汉全席。

她从网上找菜谱,再自己出门买材料,研究用古代的炉灶做出现代料理,极尽全力地为兰戎展示她“贤惠”的一面。

——出门买菜可不止是字面意思这么简单,花知婉利用着这个机会,打入人民群众内部、获取情敌的情报。

劫亲那天发生的事、魔头与新娘的隐秘情史,她从民间听取了一部分,又用电脑从“江湖百晓生”口中了解了一部分。

那是一段,不容于世的惨烈爱情故事。

来自正道望族的美娇娘爱上了臭名昭著的大魔头,以一己之力反抗父母之命、承受流言蜚语。等成老姑娘了,也照样坚定着心中所属,迟迟不肯出嫁。

魔头对她也是有意。

不愿她与自己同背骂名,他没有娶她过门。以“寻姐”之名,四处抓人回宫,实则是借此与娇娘相会。因此,魔头不近女色、且不滥杀无辜。

那日,美娇娘为了激他,应了婚事。果然,魔头忍无可忍地出现。在众目睽睽下,他问她愿不愿意跟自己走,新娘当即娇娇地应了声好。二人夺了新郎的马,共乘一骑,轰轰烈烈地私奔了。

要是没有“硬不起来”事件,花知婉肯定是不会相信这个故事的。

但经历了那个打击,她怎么想这个故事都觉得合理。

兰戎对花知婉没法产生生理欲望,说明他是把她当成姐姐,或者妈妈。

所以,在蛊血成瘾发作时,他形影不离地照顾她;所以,他建造了笼子保护她,收集好东西报答她。

这么重要的“姐姐”,在他们分别了十年后,他仍旧选择在她回来的第二天早上,负着伤去掳新娘,可见那个新娘对于他的重要性。

——深感挫败的同时,花知婉和兰戎的身体接触开始变得肆无忌惮。

她抱着“反正我对他没有吸引力”的消极心理,破罐子破摔。

逼兰戎吃完自己做的,具有补肾助阳功能的“韭菜生蚝羹”后,她甚至恬不知耻地向他发出了邀请。

“兰戎,我们一起到小溪边沐♂浴吧。”

※、67

魔宫建在高高的山林之上,山林中有一处小溪,水源清澈、风景秀丽。

花知婉知道这里,是因为大纲的设定中有这个地图。

大反派的结局,是被正道杀死。他死得孑然一身、一生无人相伴,但这不代表他心里没人。

相对于曲暮酒的爱情线,兰戎的爱情线被当初的作者菌设置得十分单薄。

一次大战中,魔头身负重伤。在回魔宫的路上他昏倒在山脚的小溪边,被浣纱的农家女所救。

农家女不知自己救的是恶人,对他悉心照料,二人日久生情。

这段短暂的爱情被追来的正道人士终止,农家女死于曲千奏的剑下。

之所以设置如此悲惨的剧情,是为了激化人物的矛盾。

以花知婉对全文面目全非的改动来看,它已经缺失了事件发生的前提。

可是,她还是莫名其妙地想去那条用农家女名字命名的“柳郁溪”看看。

仿佛她去了,就能代替这个人物出现在兰戎的爱情线里。

行走在虫鸣此起彼伏的山涧,兰戎与花知婉各怀心思,一路走来,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午饭后,时间临近正午。

深秋的阳光不冷,也没有暖的温度。风不是安静的,瑟瑟的落叶在歌唱。

眼见她拎着洗浴工具走到溪边,兰戎终于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嗯,你说的……”

他的脸上露出了略微困窘的神色,一字一顿地问她:“你之前说的,沐浴,是真的吗?”

花知婉招手,唤他坐到临近水源的大石块上:“是啊,我来帮你洗澡,就像小时候那样。”

吃定他总是不会反抗自己的要求,她把自己荒唐的话说得理所当然。

兰戎迟疑一阵,终是迈开步子,朝她走去。

……

他目视前方、正襟危坐,她则没个正经地一点一点解开他的衣裳。

“我不是小孩了,你知道吧?”他呐呐地说。

“知道啊。”她痛快地答。

“……”

他沉默了一阵,用极小的、又足以让她听见的声音,做出一副蠢兮兮的模样提醒着:“如果我是姑娘的话,你都得娶我过门了。”

密密麻麻结痂的伤处在被她的指尖滑过时,隐约地感觉到了细细的痒。

兰戎知道,她的肆意妄为源自于他“某方面的无能”,即使是这样,他仍旧无可救药地因为她的亲近欣喜若狂。

溪涧的流水声轻快。

男人精瘦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中,日照下,散发着一种类似冰块的光泽。

花知婉把手中的内衫放进带来的竹篓里,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她的小宝贝兰花,一夜之间就长大了。

从前,她看过他光着屁股乱跑的样子,也曾抱着、背过这个软乎乎的小孩。

那时,他是她的贴心小棉袄,抱在怀里时就像抱了一个小火炉。那时,小孩的皮肤光滑细腻,被她养得健健康康。

如今,他长大了。

他周身冰冷,他受了伤,会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是她没有保护好他。

受自动补齐给出的“花知婉喜欢兰戎”这句话的影响。这些日子,她的所见所感,朝着一个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越变越古怪、越来越偏激。

如今见了裸身的兰戎,她倒没有生出旖旎的心思,反而被激起了心底的怜惜、找回了些许理智。

她本想借着洗澡对他一番调-戏,现下,动作和目光都规矩了起来。

洗澡还是要洗的,但她的抚摸不再带有特殊意味,温柔得就像是小心呵护宝宝的妈妈。

及腰的银发乖顺地披散开,凉凉的发丝萦绕在指间。

花知婉掬了一捧干净的溪水,浇到他的发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