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记载表明噬心蛊是种非常歹毒的蛊,双修本来是对双方都有利的事,噬心蛊却是只对身怀母蛊的一方有利,对被下子蛊的一方毫无益处,甚至还有害。
噬心蛊十分罕见,中过这种蛊的人没几个,自然也找不到解蛊之法。
焦和玉无所谓地说道:“我看你也不用找了,要是都有人把解决之法写进书里去了,我那义父哪还会用在我身上啊,他又不是傻子。”他见长霄眉头皱出个川字,不由伸出手揉了几下,把那川字给揉平了,“别皱眉,皱眉你就不好看了,我最喜欢你这张脸啦。”
焦和玉凑得很近,他身上那淡淡莲香钻入长霄鼻端,令长霄竭力维持的理智瞬间崩塌。
长霄伸手紧紧地把人抱进怀里。
焦和玉身上依旧冰凉,他感觉自己仿佛抱着块冷透了的寒冰。
焦和玉把脑袋埋在长霄怀里,觉得还挺舒服。他微微侧头,余光却扫见元离一脸失落地站在不远处,怔怔地看着他们,一脸要哭不哭的委屈样。
焦和玉勾唇一笑,故意用正好能传到元离耳里的声音说道:“霄叔叔,要是有人知道你特意弄个分/身来和我偷情,他们会不会大吃一惊?”
哐当——
元离手里抱着的书摔到了地上。
长霄猛地回神,抬眼看向正弯身去捡书的元离。
焦和玉从长霄怀里退开,上前帮元离把散落一地的书捡了起来,毫不意外地看到元离滴答滴答落到地上的泪渍。
他抬手去摸元离爬满泪痕的脸颊,软软的,热乎乎的,这小孩怎么逗一逗就哭啊,难怪那么惹人爱怜。
焦和玉笑眯起眼:“偷听别人说话不是好孩子该干的事。”他收回手,把单手抱起来的书放回元离怀里,代替长霄和元离做约定,“你可要帮霄叔叔保守秘密,要不然别人知道他来给我当个厨子霄叔叔多没面子啊。”
“我会的。”元离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憋回去。
他知道自己不该哭,可是他就是忍不住,原来长霄不是焦和玉新认识的人,而是迟霄叔叔。一想到迟霄叔叔一直以这样的身份陪伴在焦和玉身边,他心里就很难过,焦和玉身边有那么多厉害的人在,他可能永远都没有机会更靠近焦和玉一些。
焦和玉唇边噙着笑,目送元离抱着书伤心离开。
长霄问道:“你为什么故意让他知道?”他不信以焦和玉的修为感知不到元离的存在,焦和玉肯定是故意喊破他的身份。
焦和玉抬眼望着长霄,一脸歉疚地说:“霄叔叔生气了?唉,我也知道和我这样的人凑在一起是见不得光的事,下回我知道啦,我一定不会再让别人知道您是谁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长霄对上焦和玉的双眼,分辨不出焦和玉是真心还是假意,却还是认真辩解起来,“你没有见不得光。”
焦和玉唉声叹气地说道:“那您可就吃大亏了,我们陛下最近好像喜欢上我了,非说什么他碰过的地方别人都不许碰,你刚才那样抱着我,他知道了肯定会很生气。”他伸手去抓长霄的手,“以后我们这样牵手都要偷偷摸摸的,要不然他吃醋了又该把我锁起来几天几夜不让我下床了。”
长霄早猜出焦和玉与魔尊之间已经有过肌肤之亲,亲耳听焦和玉这么说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他想说点什么,又想到焦和玉来者不拒的性情,别说噬心蛊还解不了,就算噬心蛊已经解开,焦和玉也不一定会拒绝与魔尊做那种事。
焦和玉当着魔尊的面肯定满口答应和他保持距离,等来到他面前又故态复萌地撩/拨他。这人看似处处留情,实际上却是最无情的,他根本不相信感情这东西,还以看别人困在其中为乐。
其实连他自己也不相信,自己会突然对一个比自己小那么多的少年萌生感情,如果他是一个旁观者,一定也会觉得自己是被人下蛊了。
“如果解了噬心蛊,”长霄哑声问,“你可以不再和他见面吗?”
“您在意的不是见面吧,”焦和玉凑到长霄跟前,鼻息轻轻喷在长霄脸上,“您在意的是我们陛下和我做过那种事对不对?您明知道我和我们陛下是那种关系,还亲我抱我、哄我和你私奔,算不算是第三者插足啊?我们现在是在偷情吧,好刺激啊。”
长霄猛地退后一步。
焦和玉没再逼近,只笑吟吟地望着长霄,仿佛一个恶作剧成功的小孩。
“谁都可以吗?”长霄忽然问道。谁都可以亲他抱他,谁都可以让他说喜欢,谁都可以听他说未来的打算。对焦和玉来说,陪着他的人是谁都一样,不一定要是他,也不一定别的什么人。
“对啊。”哪怕长霄没把所有话说出口,焦和玉明白他的意思,笑着答道,“只要有人陪着我,谁都可以。”谁会笨到指望哪个人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呢,笨蛋才会那么傻。
长霄默不作声地把刚才扔下的书放回原处。
这里的书他已经找完了,没有任何一本书提到过噬心蛊的解法。
他再不愿意承认都好,焦和玉现在都算是魔尊的伴侣,如果魔尊要追究,他确实算是插足者。他不该再这样不明不白地留在焦和玉身边……
“您要回去了吗?”焦和玉见长霄离自己远远的也不恼,还贴心地说道,“您到我身边当卧底这么久,为了什么事啊?看在我们一起睡了那么久的份上,只要不是过分的事,我都可以帮你哦,就当是给你结算一下薪酬好了。”
关于潜入魔宗的目的,焦和玉以前没追问过,长霄也没提。听焦和玉满不在乎地说要给他们这段日子的相处结算“薪酬”,长霄只觉心里生出一阵钝痛。
既然焦和玉想知道,长霄也没有隐瞒,把自己要找人的事告诉焦和玉。
焦和玉听完说道:“这么简单的事,您直接问我们不就得了,难道我们还会拦着你们相认不成?要是谁能有个仙君叔叔,我们还可以出去好好吹上一把呢。”焦和玉笑了起来,“我知道了,您肯定是想先看看您那侄子有没有学坏,学坏了你就不认他了对吧?说不准还要来着大义灭亲什么的,唉,你们这些正道人士就是这么大义凛然,我好佩服啊。”
长霄不知该如何辩驳。
若是那孩子真的堕落为作恶多端的魔族,他确实无法再带那孩子回去,不说各大宗门能不能容下他,便是天道也容不下他。
“您要找的那孩子是故人之子,元离也是您故人之子,”焦和玉一点都不在意长霄的纠结,又追问道,“您有几个故人啊?”
“他们是双生子。”长霄据实以告,“当时他们遇到危险走散了。”
“这么多年了,您怎么现在才来找人?”
“我们当时都中了禁咒,忘了那孩子的存在。”长霄说道,“我近来修为有新突破时才发现禁咒的存在。”
对那孩子,长霄心里是愧疚的。
当时他得知师妹的死讯去接两个孩子,路上遇到有魔族作乱,便叫随行的人守着两个孩子过去助战。他解决完那魔族返回后却发现留守的人被杀了,两个孩子不知所踪,他一路追寻,发现前面有两条岔路,两条岔路上都有小孩的足迹和气息,可以轻松分辨出两个小孩分别往哪边跑。
当时因为他觉得那孩子比较机灵,应该可以躲开危险多撑一会,所以决定先去找元离。后来他虽找到了元离,却也中了禁咒,再也想不起回头去找另一个孩子。
“原来是这样啊。”焦和玉噙着笑说道,“我会帮您留意的,等我找着人了就把他给你送去,要是他真学坏了,我也会帮您好好照顾他,往后不会让人欺负他的,您放心回去吧。”
长霄想解释自己坦白交待不是为了这个,却不知从何解释起。他顿了顿,终归还是默不作声地转身往藏书阁外走去。
焦和玉随意地从书架上拿下本书翻了翻,发现着实很无趣,又把书放了回去。他走出藏书阁,却见几个候在外面的下属兴冲冲跑上来争相邀功:“左护法,我挑到合适的位置了!”“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明明是我先找到的!”“胡说八道,是我先看到的才对!”
焦和玉被这群活宝逗笑了,心情颇好地说道:“带我去看看。”

☆、我不骗你

焦和玉去看完试炼基地选址, 对下属们的高效率一顿夸奖,随手扔给他们一堆丹药法器当奖励和启动资金,让他们抓紧时间把试练塔搞起来。
焦和玉也挺期待试练塔建成后学生们在里面欲/仙欲/死的画面,不过那还早得很呢,他把事情交代下去便溜达回去找魔尊复命。
魔尊见到焦和玉折返, 颇有些意外。他还以为这家伙会去把那些个小情人挨个会一遍,结果出去没多久就跑了回来。
魔尊放下手里的文书, 任由焦和玉熟门熟路地坐到自己怀里。
他低头嗅了嗅,嗅见焦和玉身上至少沾着两个人的气息, 一下子便知道这家伙确实跑去私会过。他收紧手臂, 轻而易举地把焦和玉禁锢在怀里,问道:“刚去做什么了?”
焦和玉本来想和魔尊汇报一下工作, 被魔尊这么一抱, 忍不住往魔尊怀里蹭了蹭,觉得又暖和又舒服, 就是感觉**的, 叫他想把手伸进里头摸摸那一块块精肉。他笑眯起眼, 像只刚偷过腥的猫:“我去和人偷情了,您要惩罚我吗?”
魔尊听他坦然承认,反倒不那么在意了。别人要是背着人偷情的话,大多遮遮掩掩心虚不已,这家伙倒好,生怕他不生气,总挂在嘴边反复刺激他。
这家伙完全是喂不熟的小狼崽, 当着面说喜欢说想念,转头可能就翻脸不认人,显然也是不担心他盛怒之下会把他那些个姘夫弄死。既然这些人没一个能真正让焦和玉上心,他又何必为焦和玉口上说的“偷情”生气。
魔尊淡淡说道:“不罚你。”
焦和玉觉得有点没趣,他还是更喜欢魔尊愤怒失控,现在的魔尊总教他有些捉摸不透,感觉这人又变回了一开始那高高在上、万事不上心的模样。
焦和玉环抱住魔尊脖子,往魔尊唇上亲了上去。
魔尊没有回亲他,却纵着他伸出灵巧的舌头舔奶糕一样舔自己的唇。等焦和玉的舌头胆大包天地往他嘴里探时,魔尊才抬手按住他后脑勺,冷不丁地反客为主加深这一吻。
“亲够了吗?”魔尊从焦和玉唇上离开,手臂仍是环扣着那纤细的腰,把人牢牢地困在怀中。
焦和玉也不挣扎,还仰起头追问:“您不在意我背着您和别人偷情?”
魔尊垂首看向他被亲得染上艳色的唇,又对上那双宛如碧玉般的眼睛。这人明明狡诈又放荡,偏偏又透着种纤尘不染的天真,他自己恐怕不知道,他这模样会多让人想把他关起来独自享用。
魔尊抬手摩挲着自己刚蹂/躏过的唇,说道:“偷情首先要有情,你有吗?”
“我怎么没有,”焦和玉不服气,给魔尊举起了例子,“我好喜欢您,也好喜欢霄叔叔他们的。”
“口上的喜欢不算喜欢。”魔尊说道。
“那要怎么样才算喜欢?”焦和玉虚心求教。
听到焦和玉这个问题,魔尊一时也答不上来,他自己从未喜欢过什么人,哪能说得清楚。他能确定的是焦和玉根本没有喜欢上他那些姘夫,顶多只是被对方的色相勾/引,与他们有过几场露水姻缘,天一亮,那些个露水姻缘就该消散了。
魔尊没有回答,只说道:“没喜欢上才是最聪明的,你与他们不是同道之人,”他挑起焦和玉的下巴,“你可曾想过真喜欢上他们的话,要怎么排除万难和他们在一起?”
“没想过,谁要想那么长远的事。”焦和玉满不在乎地说,“说不定我明天就死了,那不是白想了?”他要的一向都是眼前的快活,可不会傻到把最甜的果子留到最后吃,万一自己吃不上就死了岂不是便宜了别人?所以他说长霄那家伙不会哄人,只要说点好听的不就大家都开心了嘛,非要想什么以后,以后的事谁会管呢?
“你不会死。”魔尊再次收紧手臂,莫名不喜欢焦和玉提到死字。
“对,我不会死,我现在可是您的炉鼎。”焦和玉笑眯眯地说道,“谁要想杀我,您一定会来救我的。”
“你不是炉鼎。”魔尊皱着眉纠正。
“那我是什么呢?”焦和玉仰头看魔尊,“我是您的伴侣吗?”
魔尊没有立刻回答。
他没想过自己会有伴侣,倘若他有找伴侣的想法,他的另一半应该也不会是焦和玉这样的。可有些事情往往很难控制,比如他忍不住占有了焦和玉,比如他一次次被焦和玉所吸引,他想要焦和玉从此对他忠诚,不再与那几个姘夫眉来眼去。
对上焦和玉的双眼,魔尊静默片刻,才说道:“是。”
“听起来很勉强的样子。”焦和玉昂起脑袋去亲魔尊冷硬的唇角。
堂堂魔尊,居然忍痛把一顶顶绿帽往自己头上戴,捏着鼻子承认这段关系属于正当的伴侣关系。
一想到这一点,焦和玉就忍不住笑了起来,眉眼都染上了盈盈笑意。他抱紧魔尊的脖子,脑袋在魔尊颈边一顿乱蹭:“怎么办,我越来越喜欢您了!要是哪天您不要我了,我一定会伤心死的。”
魔尊不太习惯这样的黏糊,不过他现在也算挺了解焦和玉的性情了,忍着没把他扔下去。他问道:“你那个厨子和迟霄仙君是什么关系?”
焦和玉眨巴一下眼,不太能跟上魔尊转换话题的速度。他说道:“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他们都最近都在研究蛊的资料,”魔尊既然对焦和玉上了心,自然会派人去查一查焦和玉那几个姘夫。
这两个人一个叫迟霄,一个叫长霄,出现在焦和玉身边的时间点差不多,又同时在搜寻同一个领域的资料,两人留在焦和玉身上的气息甚至还有极为相似。
这么多证据摆在一起,魔尊想不发现问题都难。
魔尊注视着焦和玉问道:“他们是同一个人?”
焦和玉目光灼灼地看着魔尊,一脸崇拜地说道:“您好厉害,这都能猜出来!”
“别装。”魔尊不太喜欢焦和玉在他面前演戏。
“您好无趣啊。”焦和玉趴在魔尊怀里不动了,一副“你不好玩我不和你玩了”的懒洋洋模样。
魔尊确定完自己的猜测,问出了他真正想问的问题:“他们想解什么蛊?”迟霄仙君早不找晚不找,只在这个时候开始找,还特意弄个分/身带着焦和玉到秋水书院来寻书,这事明显和焦和玉脱不了关系。魔尊抬手按在焦和玉背脊上,继续问道,“你身上被人下了蛊?”
焦和玉不吭声,趴在魔尊怀里不动。
“说话。”
“就不说。”焦和玉张嘴往魔尊胸口咬去,咬得很凶,隔着衣服也在上面咬出了一个深深的齿印。
他身上的蛊还不是这人的爹下的,这人虽然小时候也没人疼没人爱,最后还是有亲爹给他铺路,什么都替他准备好。
还跑来问他是什么蛊,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什么都不知道就了不起吗?什么都不记得就了不起吗?
焦和玉咬够了便松了嘴,抬起雾蒙蒙的眼睛看魔尊,眼睛红通通的,看着怪可怜的。
“是那个人下的。”魔尊猜了出来。
他并不愿意称呼那个人为父亲,因为他的生命里从来没有父亲的存在。而且回忆一下他苏醒那日经历的那场夺舍,输给他的明显是他那位“父亲”。
现在想来,对方在焦和玉身上恐怕做了许多“准备”,准备好夺舍之后自己享用。
对方恐怕也没想到,他这个“儿子”会比他强悍,最终是他这个“儿子”在那场残酷的夺舍之中活了下来。
魔尊在自己体内找寻起来,不一会,他在心口找到一样异物。
比起难缠的子蛊,想取出母蛊要简单得多,他心念稍动,那母蛊便出现在掌心。
他手掌宽大,实力又强横,母蛊躺在那里显得很乖顺也很不起眼。
魔尊问焦和玉:“是这个吗?”
焦和玉愣住。
解蛊方法之中有一个最简单粗暴的万能法子:只要毁了母蛊,子蛊也会随之消亡。
只要弄死这只温顺地躺在魔尊掌心的母蛊,他就不用再受困于这个噬心蛊。
焦和玉没贸然出手抢那母蛊。他兴致勃勃地给魔尊解释了一番:“对,就是它,您不知道吧,这叫噬心蛊。您留着这母蛊的话,就可以随时控制我哦,我只要和别人做点什么不该做的事,子蛊就会发作。我试过了,老疼老疼的,弄得我都不敢再亲别人了。”
魔尊一顿,想到焦和玉当着他的面亲元离时的情景。
这家伙哪里不敢了?
“我跟您说,这蛊可坏了,我不和您做那档子事的话每个月都会发作,早晚会给疼死;我经常要是和您做那档子事吧,很快会把子蛊喂熟,到那时它就会破体而出,我自然也死了。”
魔尊环在焦和玉腰上的手顿住了。
他缓缓问道:“这就是你缠着我的原因?”
焦和玉唉声叹气地说:“对啊,我想了想,还是勾/引您一下好了,疼着死不如爽着死。”他凑上去亲了亲魔尊,“还好您不是坐怀不乱的真君子,要不然我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魔尊不说话了。
焦和玉说道:“我再告诉您一个秘密,要是您把我体内的子蛊喂熟了,它体内会长出开启秘境的钥匙哟。”他笑眯眯地环抱着魔尊的脖子,语气软绵绵的,像是在和魔尊说情话,“秘境里有历代魔尊积攒下来的宝贝,还有您母亲的尸首,接下来您只要每天和我翻云覆雨,很快就可以拥有秘境里的一切了。”
魔尊掌心魔气运转,那母蛊忽地剧烈地挣扎起来,疯狂想要逃生,连带焦和玉体内的子蛊也开始躁动不安。
焦和玉又一次愣住。
他转头看去,只见魔尊掌中那只母蛊正一点点失去生机。
“您不要那些宝贝了?”焦和玉有些不敢置信地问。
“我不需要。”
“您母亲的尸首您也不要了?”
“正好可以让她入土为安,再也没有人去打扰她。”
说话间,那只母蛊已经彻底从魔尊掌中消失。
焦和玉体内那只子蛊也随之消亡,再也没有动静。
焦和玉还是不太相信魔尊就这样把噬心蛊弄没了。
“您是不是在骗我?”焦和玉抱着魔尊小声问道。
“我不骗你。这样的事你和我说就好,不用让外人帮忙,”魔尊认真说道,“我是你的伴侣。”
“今天您才承认的。”焦和玉窝在魔尊怀里嘀咕。而且是魔尊单方面承认,他还没承认呢!
魔尊一顿,也知道他们在此之前没什么信任可言。或者说,他们现在对彼此也没多少信任。
可不管焦和玉是因为什么原因而勾/引他,他这都被勾上了,总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魔尊沉声说道:“以后别找别人。”

☆、完结终章

焦和玉本也没指望别人, 不过魔尊这么正儿八经地要求,他自然也正儿八经地答应。
魔尊毁了母蛊,焦和玉就自由多了,可奇怪的是在那之前他逮着好看的人就想亲一亲试试看,真没了噬心蛊却没了这种想法。
难道他中了魔尊的套路?
焦和玉心里犯嘀咕, 面上却没说什么,每天勤勤恳恳地去当监工, 不时提个损建议,让学生能更充分地享受被妖魔们按在地上摩擦的乐趣。
没了长霄, 焦和玉也没觉得不习惯, 每天在外面呼朋唤友玩耍,从秋水书院的新生老生之中听取他们的建议。新生们面皮薄, 很多人不太敢和焦和玉说话, 老生们就自在多了,反正他们快毕业了, 坑起师弟师妹们一点都不手软, 给焦和玉提供了许多新鲜玩法, 哦不对,试炼方法。
没过几天,元离来和焦和玉辞别,说是要和师姐回玄冥宗去了。元离比一开始成长了不少,不仅是实力上的,还有心性上的,看起来沉稳了许多。他还是很舍不得焦和玉, 但也知道自己现在还太弱小了,没有资格和魔尊他们争,所以他听师姐的话回去勤加修炼。
焦和玉瞧见元离这模样,笑了笑,抬手揉揉他的脑袋,说道:“回去吧,好好修行。”他眉眼柔和,语气鲜有地没带上惯有的撩挑,而是正儿八经地和元离道别。
当年之事对他而言已经太遥远,他本已忘得差不多了,那日长霄提起来了,他才勉为其难地回忆了一下。
其实也没什么好想的,哪都他们都是任人宰割的孩童,遇到那样的事谁都不愿意抛下谁,可不分开跑肯定要是死一起的,那不是什么都没了吗?
至少,最后他们都活了下来,虽然活得不算好,但比起那些早早命丧黄泉的人来说,他们也活得不算差。
好歹这一次,他们没有相见不识、反目成仇;他没有和那本乱七八糟的书里写的那样用血肉滋养噬心蛊到它破体而出;这个从血缘上来讲是他弟弟的人也不曾辗转于那么多人身下,成为那么多人争抢的对象。
至于当初迟霄仙君选择救谁,那种时候谁有空反复衡量,当然是先救最可能遇到危险的要紧。事实证明迟霄仙君也没选错,他们兄弟俩这不都活得好好的。
这些乱七八糟的过去,没有人记得也好,反正他也不打算记多久,往后见面少了,自然也就不会想起来了。
元离脑袋被焦和玉的手按住时,微微地愣住了。他仰头看着焦和玉,眼泪不知道为什么又涌了上来,盈满他双眼。
“你可真是个爱哭鬼啊。”焦和玉嘲笑道。
“不,不是。”元离哭了起来。他感觉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被他忘掉了,可是他越是急着想回忆起来,脑袋就越是一片空白。他不是爱哭鬼,他只是好难过,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特别难过。
“你这样哭,你师姐要来找我打架了。”焦和玉看了眼立在不远处的凌秋霜,递给元离一张手帕让他把眼泪擦干,径直朝凌秋霜走了过去。
元离抓紧焦和玉递来的手帕,想追上焦和玉,又硬生生忍住了,安静地站在原处看着焦和玉走到了凌秋霜面前。
凌秋霜一脸警惕地看着焦和玉。
焦和玉提醒说道:“你要是不想害了元离,就要注意不要让人有可乘之机。”
凌秋霜顿住。
焦和玉说道:“你的身体很适合当强大灵魂的载体。”
对于玄冥宗留女不留男这种简单粗暴的做法,焦和玉其实不太赞同,大不了把小孩扔去魔宗自生自灭,也比自己把孩子弄死要强。再说了,凌秋霜长这么大都没被夺舍,不正说明那不是绝对的事。
“以后不要轻易被外界影响。”焦和玉说道,“你自己不被动摇,自然不会让那些玩意有机可乘。”
凌秋霜定定地注视着焦和玉含笑的双眼。他总觉得焦和玉和从前不太一样了,仿佛一下子收起了所有棱角,整个人都变得柔和起来。
是什么让他改变的?
凌秋霜不知道。他看向立在不远处的元离,回想着这些时日的痛苦挣扎,过了好一会才说:“你的话,我记住了。”那样的劝告从焦和玉这样的人口里说出来其实有些荒谬,可他们三个人之间发生的一切本就荒谬得很,多这一桩也不算多。
凌秋霜带着元离走了。
焦和玉一个人在路上溜达,发现杏花快要谢了,百无聊赖地踢着地上的碎石去打枝头剩下的杏花。就在离他最近的那株杏花要被他祸害光时,他踢出的石子被人伸手抓住扔到一边。
焦和玉抬起头,见到了不知什么时候找了过来的魔尊。他笑弯起眼,跳起来扑到魔尊身上,整个人挂到了魔尊怀里,说道:“你也出来看花吗?”
魔尊看了眼地上那些被焦和玉打下来的花枝:“你管这叫看花?”
焦和玉振振有词:“它们的同伴都快掉光了,它们孤零零挂在上头多寂寞,我是在帮它们快些回归大地的怀抱。”他说完又搂着魔尊一顿瞎蹭,“你这两天去哪了,我好想你啊。”
魔尊说道:“去让迟霄仙君不用忙活了。”他抱着焦和玉往回走,丝毫不在意沿途一些学生投来的探究目光。
焦和玉自然也是不在意的,他软趴趴地把脑袋搁在魔尊肩头,瞧着像个没长大的小孩。听了魔尊的话,焦和玉弯起唇笑道:“你这是背着我去向情敌示威吗?你心眼好小。”
“这种事情,本来就容不得第三个人。”魔尊说道。
魔尊去见迟霄仙君,自然不仅仅是去向迟霄仙君示威,要不然他也不会一去两天。他们这次见面,魔尊告诉迟霄仙君噬心蛊已消失,迟霄仙君则感知到他身上同样存在禁咒,提醒了他这件事。
魔尊闭关两日,就是解决迟霄仙君所说的那个禁咒。
禁咒一除,魔尊清晰地得到了两份记忆,一份关于是儿时的,一份是关于另一个时空的。
前任魔尊挑中了他这个儿子作为“继承人”,实际上是把他当成载体来培养,准备等他成长起来便对他进行夺舍;焦和玉也是被挑上的,只是焦和玉是被挑中作为噬心蛊的容器,前任魔尊对焦和玉不吝于奖赏与培养,目的是等将来夺舍之后用焦和玉作为炉鼎汲取补养,同时也用焦和玉的血肉滋养噬心蛊。
为了让他们的身体更适合作为载体和炉鼎,前任魔尊还把他们的一部分灵魂通过秘法剥离出来扔进另一个时空。
就这样,他们“四人”被放在不同的环境长大,直至前段时间才两两融合起来。
魔尊紧紧环住焦和玉的腰。
命运对焦和玉总是不太公平,他在两个时空都在正道人士抚养下长大,焦和玉却生长在两个最危险也最肮脏的地方——
在魔宗这边,焦和玉得直接面对他那位“父亲”,虽然焦和玉提起来总是满不在乎,可那人既然做得出用焦和玉的血肉滋养噬心蛊这种事,自然不会是个对焦和玉这个“义子”亲切和善的长辈。
在另一个时空,焦和玉出生在以犯罪率高闻名的三不管地带,从小接触的都是三教九流之人,对所有人都心怀警惕,甚至得提防路上遇到的孩子会不会突然掏出把刀扎过来。
焦和玉跟着黑医学了几手,慢慢混了个温饱,后来当地一个老大受了伤,没人敢上去动刀子,焦和玉眼也不眨地上去操刀。老大痊愈后对焦和玉另眼相看,给了他不少优待,还不时地把他带在身边让他露露脸,让其他人不敢对焦和玉动心思。
焦和玉也争气,认认真真学起了医,花了几年便混成了老大的专属医生。正是因为焦和玉这重身份,他装作手上的下属去找焦和玉治伤,一来二去和焦和玉熟悉起来,利用焦和玉获取了不少有用的情报。
一来他一心要完成卧底任务,后来却逐渐被焦和玉所吸引。他们时常躺在床上,你一言我一语地勾画着属于他们的未来:等他们攒够了钱就离开那个三不管地带,找地方开个小店,小超市也好小饭店也好,只要两个人好好过,总能养活自己的。到那时,他们就可以像普通人一样活着,再也不必在枕头底下藏着枪。
再后来,他带人端了那个老大的老巢,把焦和玉作为线人带回去保护起来。
焦和玉却不愿再和他在一起。
两个人每次见面都会吵起来,吵到最后总是不欢而散。他不明白焦和玉为什么能和那个一无所有的“自己”约定未来,却无法接受他,甚至开始质问焦和玉是不是喜欢那个作恶多端的老大。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他最后一次出勤时出了意外,再也没能回去与焦和玉相见……
魔尊紧抱住怀里的人。
小时候给他馒头的人确实是元离,可那馒头却是焦和玉弄回来的。焦和玉也还是个孩子,养不活两个只会拖后腿的人,想办法给他治好伤之后便把他送到一处宗门外,自己领着元离走了。
那天风雪很大,他掏出自己从小带着的玉佩犹豫了很久,还是追上去把它塞到元离手里许下承诺。焦和玉就安安静静地站在不远处一株树下候着,等他们说完话后才对元离说:“别磨磨蹭蹭,该走了。”元离听焦和玉开口,马上听话地跑了过去。
从始至终,焦和玉都没有看他一眼,仿佛他永远是个不相干的人。
一路上他明明和元离更要好,分开以后他却时常想起焦和玉凶巴巴的眼神,直至有一天,所有关于焦和玉的记忆忽然从他脑海里彻彻底底地消失了,他所想的只有好好修炼,成为天底下最强悍的存在,再也记不起焦和玉这个人。
这些事,始终只有焦和玉一个人记得。
不管被迫面对什么样的环境,焦和玉都努力想要好好地活着,可他得到的永远是抛弃和欺骗,所有他想要相信的人,最终都是别有所图;所有他想要拥有的东西,最终都会离他而去。
“等这边的事忙完了,我和你去找你的家乡。”魔尊缓声说道。
“你还记着这事呢。”焦和玉笑眯眯地说,“可是你又不会做菜,你没法和我回家乡开酒楼。”
“我们可以开个西点店。”魔尊环抱着焦和玉说道,“你说过的,西点好学,随便学学就会了,我们店里的蛋糕要一天一个样,看心情卖给客人,要是客人长得不好看,我们就不卖给他。”
焦和玉顿住了。
他仰头看着魔尊,睁圆了眼睛:“是你?”
“是我。”魔尊哑声说。
焦和玉挣扎着要下地,魔尊却牢牢扣住他不放开。
他冷不丁地张嘴往魔尊颈上咬去,咬得很深,血慢慢渗了出来。
血腥味在焦和玉口腔泛开。
热乎乎的。
人是活的。
焦和玉伸手回抱住魔尊的脖子,眼睛慢慢红了。
“你骗了我,我不原谅你。”
“那你罚我一辈子给你做牛做马,不给工钱的那种。”
“想给我做牛做马的人多了去了,我又不缺你一个。”
“那我还是要给你做牛做马,怎么赶都赶不走的那种。”
“你变油嘴滑舌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喜欢的人特别油嘴滑舌,我跟他在一起久了就学会了。”
-完-
作者有话要说:
小番外
西点店开业当天。
一条巨蛇戴着蝴蝶结在门口迎宾,吓得很多好奇的人不敢靠近。
过来凑热闹的季辰仙君倒是不怕,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西点店里哪怕没有客人,看起来也热闹得很——
天下第一美人凌秋霜穿回了已经脱下很久的女装,正带着师弟在店里等着招呼客人(据说他们和焦和玉打赌赌输了)。
迟霄仙君在做蛋糕胚(据说魔尊试图把他赶出去)。
魔尊和焦和玉在给蛋糕裱花(虽然成果花里胡哨惨不忍睹)。
这一屋子的美人(元离除外)看起来特别赏心悦目。
季辰仙君决定了,以后他要当这家店的常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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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啦
第一章就说过是瞎鸡儿写
下面开始甜了!
所以!完结了!
甜的部分大家随便脑补一下完事(bushi


番外

“没娘养的小畜生, 又来偷我们家馒头了是不是!”
馒头店老张的叫骂声响彻整条街,还伴随着一阵扫帚挥舞的咻咻声响。
小小的孩童不过四五岁,抱着几个馒头撒腿便跑。小镇的人都认得这小孩了, 他俩的娘重病缠身, 带着他们住在破烂的山神庙。
算起来他们娘原先应该是个美人,只是病得厉害, 再美也会脱形,何况还带着两个拖油瓶,这种情况下谁都没兴趣接盘, 因此他们娘也就一直病着, 病到今年年初终于撒手人寰。
可怜两个小的,不过四五岁的年纪便没了娘,爹也不知道是哪方人士, 反正没人见过。
那小孩爱去偷老张家的馒头, 也不算是新鲜事了,老张骂得响, 却没真打过, 都是骂给他那抠门婆娘听的。那么小一孩子, 谁真下得了手?
小孩抱着馒头回到山神庙, 扔了两个给坐在那里眼巴巴等着的弟弟, 说道:“我要去钓鱼, 你自己好好待着, 不许乱跑。”
“我也想去钓鱼。”弟弟委屈地说道。
“在我回来前把书背完,要不然钓到的鱼没你份。”小孩头也不回地揣着自己那份馒头往外走。他弟弟太笨了, 他看一遍就背完的书, 弟弟却老背不熟。
弟弟“喔”地一声,把两个馒头塞进衣兜里放好, 他还不饿,可以放着一会再吃,他好好把书背完,下次就可以和哥哥一起去买馒头和钓鱼了。
小孩今天运气不错,钓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弄到两尾鱼,还有好几只大虾。他带着丰厚的收获回到山神庙,却发现弟弟旁边多了个男孩。
男孩年纪和他们差不多大,身上好像受了伤,他饿得厉害,弟弟分他一个馒头,就狼吞虎咽地把它给吃了。
小孩顿住。
伤员是不可能干活的,他养活弟弟可以,再养活一个陌生人是不可能的。
小孩凶巴巴地叫弟弟处理好那几尾鱼,自己出去找药草,等弟弟捡回来的废物伤好了,就可以让他有多远滚多远了。
因为他们母亲一直生病的缘故,小孩认得许多药草,很快便采好了治伤的药。他边给那男孩敷药边警告他别想赖着混吃混喝,等伤好了赶紧滚蛋。
弟弟却和那男孩越来越要好,两个人一起读书一起嘀嘀咕咕,看起来仿佛他俩才是两兄弟一样。
小孩打听到邻城有宗门招收弟子,决定把男孩送过去试试。
至于他和弟弟,肯定是不能贸然加入这些宗门的,这事儿他们母亲临去前拉着他们的手告诫过他们:“你们体内可能有一半魔族血脉,要是被人发现可能会招来杀身之祸。”
母亲病好些的时候,曾对他们说,她的故乡是个开满杏花的地方,她准备带他们回去定居,春天来了,杏花漫山遍野地开,可以随意摘一些来做杏花糕;再过些日子,杏树就会结果,一个个趴在枝头上满满熟透,变得金黄诱人,不管是直接吃还是做成杏脯都很不错。
可惜后来母亲病重,便再也没提过家乡的事。
他看着母亲眼里的光一点点熄灭,最后永远地闭上了。
他知道,母亲带着他们在这里等他们父亲,可惜她终归没等到。
那个他们该称为“父亲”的男人兴许已经死了吧。
有时候他常常在想,父母如果无法养育儿女,为什么要把他们生下来呢?
这两个人既不能陪伴他们长大,也不能保护他们不被伤害,为什么要生下他们兄弟俩呢?他们死得倒是干脆,只是给他留了个拖油瓶,他要怎么样做才能把弟弟养大?
小孩收起思绪,带着弟弟把人送到宗门外。
天簌簌地下飘了大雪。
“你进去吧。”小孩凶巴巴地对那个赖在山神庙好久的男孩说道,“不管你通不通过入门考核,都不要再回来。”
男孩不看他,而是问弟弟:“你们为什么不试试?”
弟弟呐呐地看了眼哥哥,不敢和男孩说起他们血脉之事。虽然他和男孩玩得很好很开心,可他和哥哥才是一家人,他们一家人的秘密是不能对外人说的。
小孩也不再多说,牵起弟弟的手走进纷飞的大雪里。
他们走出一段路后,男孩追了上来,拉住弟弟说道:“我有话和你说话!”说完他还看了小孩一眼,意思是“我想单独和他说话你能不能走远点”。
小孩看了眼期期艾艾看着自己的弟弟,默不作声地走到不远处一棵树下。
他定定地看着男孩塞给弟弟一个玉佩,两个人似乎在依依不舍地话别。
其实,弟弟留下也不是不行,弟弟那么笨,血脉肯定没多特别,明显就是个普通人来着。要是能把弟弟一起扔在这里,他就轻松了,他一个人怎么活不是活,往后的日子不知多快活。
只是这样的想法很快便被小孩压下了,他答应过母亲要护着弟弟长大成人,不能就这么随随便便把人扔下。
见两个小的快说完话了,小孩上前拉着弟弟径直往回走,看都没看另一个拖油瓶半眼。
甩掉一个负担本来应该挺高兴的,偏偏瞧见他们刚才那依依不舍的模样心里又不太得劲。都怪他俩太黏糊,凑一起时一天到晚嘀嘀咕咕个没完,现在少了一个总觉得静悄悄的。
“哥哥,这是他给我的玉佩,要不你收着吧?”弟弟见哥哥看起来不太高兴,小心翼翼地开口。
“谁稀罕个破玉佩,你自己拿着。”小孩凶巴巴地说。
弟弟不吭声了。
两个人回到山神庙,却看到个风姿卓绝的青年立在门前。
小孩把弟弟挡在身后,警惕地看着那个凭空冒出来的青年。
两边说上话以后,兄弟俩才知道这是他们母亲的师兄,他们本来该喊“师伯”的人。他自称自己叫迟霄,由于他们母亲已经被师门除名,所以师伯不能喊了,他们可以喊他“迟霄叔叔”。
小孩还是不太信任迟霄,接连问了许多问题,才确定这人真的是好意来接他们回去抚养。不过他们体质特殊,可能不适合留在他们母亲的师门,所以有可能被送去另一个叫玄冥宗的地方。
不管怎么样,总比现在这种靠偷馒头挖蚯蚓度日来得好。
小孩牵着弟弟的手郑重其事地朝迟霄道谢,乖乖跟着迟霄出发去玄冥宗。
一路上,小孩试着和迟霄套近乎,向迟霄了解他们母亲的事、玄冥宗的事,迟霄为人清正方直,能答得便都答了,一来二去,小孩已摸清了迟霄的性情,开始进一步提出一些迟霄可以答应的要求。
不过他到底还小,所讨要的也不过是兄弟俩需要的小物件,算不得出格,迟霄怜他小小年纪就学会了看人脸色行事,能满足他的大多会满足他,有些他没索要、自己想到的也都塞给他们,三个人相处起来倒也还算和谐。
不想半路上却出了点意外。
不远处的城镇有魔族作乱,那魔族的气息十分强大,明显有屠光一城的实力。
迟霄想着两个小孩不太惹眼,思量片刻便将他们托付给随行之人,自己赶去助阵。
迎接迟霄的果然是一场恶战。
等恶战终了,迟霄身上也负了伤。他处理好伤口赶回落脚点,却发现随行之人被杀害了,两个小孩不知所踪!
迟霄追寻着两个小孩的气息去找人,转眼便追到个分岔路,地上留着两行凌乱的足印,看得出逃跑的人十分慌张。
到这个分岔路口时,两个小孩似乎决定分开走!
迟霄和两个孩子相处多日,已能分辨出两个小孩的气息。他站在分岔路口犹豫片刻,决定先去追弟弟,哥哥聪明机敏,应该可以多撑一会,等他救下弟弟,立刻折返去救哥哥,这样两个孩子都能获救……
迟霄心里有了决定,不再犹豫,抬脚飞快右边的岔路追去。
另一边,小孩一路狂奔,心如擂鼓。他不敢停下来,哪怕被绊倒在地也马上爬起来往前跑,他和弟弟刚才看到那妖魔把人抓在手里硬生生掰成两半,血直接溅到了他们脸上――
太可怕了!他们必须逃,他们必须快点逃!
遇到分岔路的时候,他看了眼弟弟,把他推往右边的岔路,说道:“我们分开走!它只有一个,追不了两个人!它犹豫了,我们就有机会活!”
想到弟弟,小孩想抬手抹掉脸上的泪,手却抬不起来,他刚才给手划了一道口子,血一直往外涌,他已经没多少力气了。可他得跑,只有跑得够远,弟弟才能得救,弟弟那么笨,跑得又那么慢,不把这妖魔引远一点,一会它就能折返去活撕了弟弟。
迟霄叔叔是个好人,只要弟弟能等到迟霄叔叔,以后就不会再遇到危险了。
至于他,反正怎么样都无所谓,他还小呢,还没来得及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也没来得及有什么想做却没有做的事。
顶多,顶多也只是没能看到母亲所说的家乡,他们住的那个破镇子连棵杏树都没有,他都不知道杏花长什么样子……
母亲说的漫山遍野的杏花,到底长什么样的啊,他好想去看一看……
小孩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视线越来越模糊,脚下很快被不知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他直直地往前栽去,本以为会摔得很疼,却蓦然落入一个陌生的怀抱之中。
“真可怜啊。”那人把他抱了起来,“我和你们师祖约好了,你们兄弟俩我们一人分一个,从此两不干涉。你迟霄叔叔没选你怎么办?小可怜,以后你可就归我了。”那人在他颈边嗅了嗅,不太满意地说,“你身体里流着一半人类的血,我不喜欢。我杀几只莲妖,把它们的血换给你怎么样?到时候你身上讨人厌的人类气息就没有了,还会变得香香的,特别舒服。乖,别害怕,不会很疼的,也就一开始你会难受一会,以后疼着疼着你就习惯了……”
那人说话间已把小孩抱入魔宗境内,从此魔宗之外再也没有人记得曾经存在过那么一个小小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