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现在可正值新春佳节。”宗像礼司将手放进风衣的口袋中,看起来颇为文雅,“只要确认了没有人在这种与家人团聚的时刻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那我身为‘佩剑者’的工作也就到此为止了。”
——要是他的话能更少一点,就更文雅了。
周防尊懒得理他,抱着睡着的女儿出门逛街居然被认作拐卖小孩的人贩这种误会,让他多少有些在意。
他一言不发地便带着已经挑好了贴纸的爱丽丝往收银台走去。
然而没走两步,周防尊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抱着爱丽丝又飞快地回到了还站在原地的宗像礼司附近。
赤之王抓着女儿的手,往外宗像礼司所在的方向一伸。
宗像礼司怔愣一瞬,旋即打出一个问号。
“这是什么意思?”
周防尊嗤笑道:“我家女儿跟你打了招呼。你作为长辈,不给她一点压岁钱有些不合适吧?”
突然被讹钱的青之王:“……”
这种无理的要求当然是可以拒绝的。
可周防爱丽丝看起来格外期待,她甚至问周防尊:“礼司叔叔也会给我压岁钱吗?”
“当然。”赤之王扬起眉梢,挑衅意味十足地看向站在对面装模作样的惯犯,“他那么喜欢你。”
宗像礼司:“……”
这点周防尊倒是说对了。
周防爱丽丝的乖巧可爱远超同龄小孩,也自然远超他兄长宗像大司家里的两个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皮猴。
干净漂亮又听话的人类幼崽万里挑一,会喜欢她当然也是人之常情。
而这句话的言下之意很显然。
——不给压岁钱就是不喜欢。
那么接下来如果他真的不给周防爱丽丝压岁钱,周防尊大概就要趁势对女儿灌输你看这个小气鬼都不肯给你压岁钱,他对你的喜欢不是真的,以后离这种心口不一的青服王八蛋远一点!
不管给还是不给,宗像礼司都占不到什么好处。
那既然如此——
宗像礼司从风衣里侧的内袋中摸出一个提前给家里小孩准备的装着压岁钱的信封,递到周防爱丽丝眼前。
“新的一岁要好好吃饭,按时睡觉,认真学习。”
送给她的祝福是真心的。
爱丽丝眼睛亮亮地双手接过信封,脆甜脆甜地对宗像礼司道谢:“谢谢礼司叔叔!”
宗像礼司满意地“嗯”了一声,但你要以为他如此好打发,那可就太小瞧青之王了!
第四王权者绝不吃亏!
宗像礼司笑吟吟地看着如获至宝的爱丽丝,忽然又提了个要求。
“看在压岁钱的份上,我可以得到这位漂亮可爱的小小姐的拥抱吗?”
周防尊:“?”
“不·可·以!”
“哦呀,为什么不可以?”宗像礼司问,“难道是我的要求很强人所难?”
“少废话,就是不可以!”
“好吧好吧。”宗像礼司状似无奈地长叹一声,“那,请这位漂亮可爱的小小姐夸我一句总算不过分吧?”
周防尊:“???”
他这回也不跟宗像礼司继续斗气了,抱着爱丽丝直冲收银台。
然而宗像礼司紧随其后,趁着周防尊结账的时候接着引导爱丽丝夸自己。
“聪明的小朋友肯定记得别人教过她什么。”宗像礼司说,“周防爱丽丝是聪明的小朋友吗?”
她当然是!
爱丽丝一听这话,立刻仰起那张生气勃勃的小脸:“礼司叔叔超级无敌特别——唔唔唔?”
周防尊匆忙拎起装好文具的纸袋,将纸袋转交给抱着爱丽丝的那只手中后,他总算空出了手,阻止自家小笨蛋的问题发言。
他捂着女儿的嘴,恨铁不成钢地掐了掐她的脸:
“回家!”


第117章
爱丽丝被捂着嘴抱走了。
为了不让她对宗像礼司夸出那句“超级无敌特别帅”,周防尊把她摁在自己的肩上,力气大到爱丽丝的脸都被挤成了一团。
好在她本来就挺肉乎的,倒也不介意被爸爸捂得严严实实。
唯一让爱丽丝有点难为情的是她拿了礼司叔叔的红包,却连一声再见都没跟别人说。
——不会被当成不礼貌的小朋友吧?
爱丽丝对自己的风评有一丢丢在意,可她想了想,很快又放下了这一点点的在意。
因为她觉得礼司叔叔看起来很讲理。
他肯定能体谅自己没能和他道别。
不过话说回来,尊好像不太喜欢礼司叔叔和他的部下们。
可为什么偏偏看起来又跟伏见很熟呢?
讨厌的话不应该都讨厌吗?
伏见是例外的话,是不是说明伏见其实!很讨人喜欢?!
原来大家都喜欢伏见那种天天板着个脸啧啧啧的人吗?!
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世界客观规律的小学生趴在爸爸的肩窝,惊疑不定。
回去的路上她没再睡着。
经过商店街时,爱丽丝和八百屋还有熟食铺子的老板都打了招呼——草薙周末偶尔会带她出来买菜,小家伙人长得可爱嘴巴又甜,经常光顾的几家商店老板都很喜欢她。有时候还会多往袋子里塞两个西红柿或者一根香肠。
经过鱼店爱丽丝还闹着要下地。
这家店的老板她总算不熟了。
不过她在跟老板问过好之后,径直蹲在了摆放在门口的泡沫箱前,她今天穿的毛绒绒的,像一朵挨着泡沫箱长出来的小蒲公英。
爱丽丝老老实实地将自己的双手放在膝盖上,仰着脑袋眼巴巴地看着鱼店的老板。
啊,这世界上有谁能拒绝被这样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恳求地望着呢?
——反正已经是奶奶辈的鱼店老板显然不行。
周防尊看到店里的墙上挂着她的全家福,儿孙老伴加起来足有六口人。
接着鱼店老板一挥手,拿出了皇帝大赦天下那样的气势,恩准了爱丽丝想要玩鱼的请求。
得到许可的爱丽丝欣喜万分,摇摆起来。快乐得像是迎来了微风和煦的春日。
她伸出一根手指,放进水里戳了戳张开了蚌壳的月亮贝。
冬天的水很凉。
爱丽丝的手刚伸进去,就立刻拿了出来。
“奶奶,贝壳不会觉得冷吗?”她问。
“这个啊,奶奶也不知道呢。”鱼店老板对她笑,“但是它既然还活着,就说明还没有冷到受不了的地步吧。”
爱丽丝听后若有所思地盯着月亮贝。
周防尊站在她身后,低头看了眼正在玩月亮贝的爱丽丝,又抬头看了眼正笑容可掬地望着爱丽丝的鱼店老板。
错过了和对方问好的最好时机,赤之王感到了些许局促。
而这种局促并非是没有缘由的。
平心而论,周防尊很少会对谁产生现在这种“抱歉”“愧疚”“不好意思”的心理。
更不曾将某个独立于他之外的小不点给外人制造的麻烦,归咎到自己身上。
他看了看周围。
鱼店的生意挺好,来来往往的客人除了会看被老板解剖后整整齐齐摆放在柜台上的鱼排鱼骨鱼头之外,还会弯下腰查看被装在不断翻涌着气泡的泡沫水箱里的活鱼活虾活蟹,当然,还有活贝壳。
爱丽丝被来挑贝壳的客人挤开了。
但更准确来说,是她碍事了。
客人没有嫌她碍事,老板也没有嫌她麻烦,但反倒是对方如此友善的态度让赤之王感到了某种为人父的压力——又或者说,是感觉欠下了人情?
他对镇目町的感情其实不能说有多深。
当年会选择驻扎在这里,很大原因也是因为吠舞罗就在这里。
他确实是王。
可只是吠舞罗的王。
他的疆域很小。
毕竟也不是什么兼济天下的圣人。
除了自己必须清理掉那些来此捣乱上不得台面的小丑外,周防尊也从不认为自己对这里的居民负有什么额外的责任。
以及,普通人不应该靠近一个随时都可能会爆发的王权者。
而又因为普通人不知道、也无从知道世界上还有另外一群特殊份子的存在,所以“避免祸及他人”的压力便来到了身为王权者的人这边。
主动远离这些脆弱的普通人,自觉待在他该在的牢笼里,就是周防尊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再加上他本来也不是个擅长交际的人……
“……给您添麻烦了……”
能对鱼店的老板说出这种话,对周防尊而言也属实相当崭新的体验。
多一点关心,多一点陪伴。
看着女儿玩鱼玩贝壳那副不亦乐乎像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想了想,发现他们好像确实没怎么带爱丽丝去外面玩过……
对鱼感兴趣的话……
之后找个时间带她去水族馆好了……
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将爱丽丝稳稳当当地带回吠舞罗。
赤之王弯腰将女儿捞起来。
“鱼……”
爱丽丝湿漉漉的手指轻轻地在水箱边缘上抓了一下,在意识到这玩意脆弱到连她都能掐碎之后又很快松了手。
最后的最后,自然是抵不过女儿可怜巴巴的盯着鱼看的样子,周防尊给她买了个月亮贝和一条成年人巴掌大的花鲫鱼。
宗像礼司给的信封鼓鼓囊囊的。
不过直到回到吠舞罗,爱丽丝都没有拆开看里面到底装了多少钱。
这倒不是因为爱丽丝不喜欢小钱钱,而是她有更加重要的事要做。
而这回外出总算没把女儿再弄丢的赤之王立刻躺到在了沙发上。
他有点困了。
他今天三点多才睡,十点钟就被爱丽丝喊了醒来。
七个小时的睡眠对于赤之王而言完全不够。
他很需要补个觉。
而恰好,他觉得现在没有头疼的自己应该能睡得着。
可带孩子从来都不是那么轻松的事情。
没躺下一会,不知道为什么在远处蹦跶的爱丽丝开始推凳子。
凳脚在地上摩擦,发出异常刺耳的声音,周防尊不得不睁开眼睛,看向她:“你在做什么?”
“开空调。”爱丽丝指了下她脑袋顶上的控制面板。
周防尊拧眉望去,发现控制面板所在的位置爱丽丝确实够不到。
可让她这么搬凳子也不行。
比起忍受可怖的穿脑魔音,周防尊深吸一口气,还是站起身,走过去帮这只怕冷的小熊把空调的暖风打开。
他回到沙发,这次没有躺下,而是枯坐在那里。
爱丽丝却依然没有消停。
她带着装在塑料袋里的月亮贝和花鲫鱼走到厨房。
很快周防尊听见了一阵很短暂的水声,以及后来水龙头被打开的声音。
大概是把月亮贝和花鲫鱼倒进盆里养着了吧……
周防尊盯着吠舞罗悬挂在深木色天花板下的旧式电灯,上面漂亮的玻璃灯罩有金色的描边。
然而没过一会,爱丽丝又噔噔噔地跑了出来。
“尊……尊……!”她拉着周防尊的手,焦急地想把他往厨房里带。
“……又怎么了?”他问。
“鱼、鱼翻肚皮了……!”小姑娘眼泪汪汪地看着爸爸。她在课本上学过,鱼翻肚皮就是死了的表象。
周防尊:“?”
刚才不是还活着吗?
他跟着爱丽丝走进厨房,然后看见了一个正冒着蒸汽的水盆。
……蒸汽?
周防尊靠近那个水盆,将手伸了进去,随即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这个、是热水啊……
他就说这个小不点之前为什么在鱼店老板说不知道鱼和贝壳会不会冷之后,若有所思了那么久……
“尊、我的鱼……”爱丽丝盯着那条已经翻起肚皮的花鲫鱼,吞声忍泪。
周防尊:“……”
他该怎么告诉这个小傻瓜养鱼不能用热水养?
告诉她,她的好心不光是多余,而且还让她的鱼没了命……想来会难过很久?
于是周防尊决定隐瞒。
他摸了摸女儿的脑袋说,鱼可能是睡觉了。
有的鱼睡觉的时候也会翻肚皮。
“真的吗?”
“……嗯。”
周防尊把她抱到沙发上,想着等下给草薙发个消息,让他再买一条花鲫鱼回来,然后找个机会把爱丽丝支开,把她的鱼给替换一下。
反正鱼都长得大同小异。
再一次坐回沙发前,周防尊将电视打开,调到了爱丽丝平时最喜欢看的动画片频道。
现在正在播放《光之美少女》。
周防尊对这种小女孩喜欢的动画片没兴趣,看得睡意沉沉,最后还是没忍住阖上了眼睛。
偶尔周防尊也会有一场还算不错的睡眠。
不会被头疼折磨,也不会被满是断壁残垣的焦土与燎烧着猩红火焰的噩梦侵扰。
他睡得很沉,眉头也会随之舒展开来。
而当周防尊再次醒来时,从窗外渡进来的光线已经变得有些黯淡。
时针指向了3,分针夹在6和7之间。
电视被关上了,把毯子全部卷了过去的爱丽丝蜷在他身边睡得很香。
这个小东西是抢被子的一把好手,得亏吠舞罗里的暖气开的足,周防尊也不怕冷,否则换个普通人在这,大概过不了多久就要头疼脑热了。
他缓慢地坐起身,绕开睡在身边的爱丽丝,并将她往沙发的里侧推了推。
随后他看见沙发旁的茶几上,放着上午刚给爱丽丝买的水彩笔和水钻贴纸。
周防尊嗤了一声,才不会帮她收拾。
转身去给自己倒了杯加冰的水,然后坐在吧台前,将手臂搭在吧台边缘,盯着木地板之间的缝隙,继续神游天外。
恰好这时,草薙回来了。
而来的也不光是草薙。
他身后跟着两个人。
更准确的说,是少年人。
为首的两个,周防尊记得其中之一。那个红头发的,好像是叫赤司。
至于那个紫灰发色还不断点着自己眼下泪痣的。
周防尊毫无印象。
他抬手捂住额头,深吸一口气。
领着两名少年进门的草薙出云,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从他抬起手的那一刻开始,神色便扭曲诡异了起来。
而那群变得安静的少年,本来周防尊还以为他们是注意到了有小孩子在睡觉,结果没想到他们都纷纷挪开了视线,紧紧地绷住了脸。
周防尊:“?”
做什么?
赤之王用眼神问。
“尊……”草薙冲他摆了摆手,“你的手……”
他的手怎么了?
周防尊放下撑着额头的手。
然后,整个世界都变得安静了下来。
周防尊的手——又或者说,指甲盖上,被人(绝对是爱丽丝)用不知道什么东西(绝对是水彩笔)涂成了红橙黄绿青蓝紫黑棕粉等十种颜色。
并且,贴上了,相当,耀眼的,水钻。
周防尊:“……”
草薙出云:“咳……”
吠舞罗的二把手忍住笑,转身向身后的少年们解释道:“不好意思,家里孩子太调皮了,两位……嗯……
“还请不要见怪。”
周防尊:“……”


第118章
迹部景吾输了。
啊,不。
准确地说,是他的狗输了。
得知Peter在那个什么[最可爱的毛茸茸]比赛中落败的时候,迹部景吾正坐在自家的阳光房里悠哉游哉地享受他的下午茶。
茶是初摘的大吉岭红茶,芬芳馥郁。
茶具是他母亲相当钟爱的Wedgwood蔷薇花骨瓷杯。图案精美,做工细致,连镶在茶杯边缘的金边都是24k。
而摆在铺着白色丝绸桌布的铁艺茶桌上的甜品塔高达五层。迹部景吾倒也不是吃不完,但吃这么多也没必要。
甜品塔刚被搬上来,他就让管家把最上面的三层给撤了,只留下底下的玛德琳和泡芙。至于撤下去的甜品放回厨房也只会被倒掉,还不如分给家里的其他佣人,让大家一起享受糖分带来的幸福感。
今天东京的天气并不是很好。
但迹部景吾还是按照自己从小在英国养成的必须要喝下午茶的习惯,优雅自如地端着茶杯,一边啜饮杯中浅褐色的茶水,一边望着天边一点也不华丽的阴云,开始发散,思考着如果自己想要使用炮弹驱云的话,需要动用哪些工具、在事后向那些部门报备、以及在此过程中会遭遇哪些方面的阻碍。
这就跟他在训练休息的期间,在脑子里给自己预设一个假想敌,并预演接下来的比赛局势是相似的,也是一种思维训练。
迹部景吾从小便开始接受这种训练。而他的老师自然也是这方面的权威,放眼全世界也是首屈一指的人物,有这么大能的老师领路,从小便展露出惊人潜能的迹部景吾却没能成为老师心目中最优秀的学生。
他也是后来才知道,在老师手下,他只能算是对方最优秀的学生“之一”。
而“之一”又意味着,和他同样优秀的人在这世界上起码还有一个。
他是谁?
迹部景吾问,然后很快从与母亲的闲聊中得到了答案。
另一个是赤司家的少爷。比迹部景吾大两岁。
和张扬的迹部景吾不同,那是个沉静又内敛的少年。
“对方是赤司财阀的御曹司,以后和你免不了要有交流合作的。当然,虽然现在他和我们家还没有多少利益冲突,但谁也说不定以后会不会有。”
老师的评价与迹部夫人的话都充分地挑起了迹部景吾的竞争心。
他想要的位置一直都是第一,而不是“之一”。
且不管在那一个阶级,但凡形成了社交圈子,有了各种沟通交流八卦,父母们所能攀比的除了自身的财力之外,孩子的优异与否也是能让他们面上增光的大事。
毕竟即使财阀的规模再大,继承人要是百无一用的草包的话,等待他们的也只有衰退沦为他人谈资笑柄的结局。
迹部景吾从来不介意在自己前进的道路上多一个竞争对手。
而这不仅是因为他的心胸足够宽广性格也很阔达,更是因为他有足够的自信成为人群中最闪耀的那个赢家——虽然这种自信在许多时候,都会过度外放并因此带给迹部景吾身边人浓浓的羞耻感。
不过让管家带着Peter去参加那个什么[最可爱的毛茸茸],则只是迹部景吾的一时兴起。
比赛消息他是从队友宍户亮那里听说的,主办方是他姐姐的大学同学。
“最可爱”虽然听起来没有那么豪奢华丽,但迹部景吾只思索了一秒,便拍案决定让他心爱的Peter也去参加这个民间组织的非官方宠物选美比赛。
毕竟无论如何,这个头衔里都带了个【最】字。
能够获得大众的认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一种自身实力的体现。
比赛要填报资料并且递交一张毛茸茸本茸的照片。
全程以网络方式报名参赛的迹部景吾精挑细选出了一张Peter的靓照,上传,帮爱狗在自己的各个社交平台上拉了一波票之后,迹部景吾便没再关心之后的事情。
比赛嘛,尽人事知天命,拉票属于正常范畴的应援,而要是再做多余的事情,那就叫舞弊了。
作为一名运动选手,迹部景吾是个相当注重比赛公平公正性的人。
他发自内心平等地蔑视这个世界上所有以不公正手段窃取他人胜利果实的混账。
可在看到比赛结束之后的统票结果时,迹部景吾震惊了。
名单上,Peter的名字排在第二。
然而这并不是最让迹部景吾在意的。因为审美本就主观且私人,有的人更喜欢柴犬不喜欢古牧,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可排名第一的这条叫“丽兹”的小狗以9431票,将他的Peter甩开了多达两千票的差距是怎么回事??!!
“宍户!这个不华丽的比赛还能刷票么?!”翌日,前往学校处理事务顺便参加训练的迹部景吾质问道。
“理论上是能的。”同样被断层的票数差距所震惊的宍户亮,向参赛选手Peter的饲主做出了相当严正的回复,“但是我姐的同学也留意过,给这个‘丽兹’的小黑柴投票的,都是注册时间在两年以上且活跃度很高的账号。”
“比起刷票,更大可能是拉票了吧。”
忍足侑士摸了摸下巴,瞥了眼坐在办公桌后的迹部景吾——冰帝实行学生自治,能进入这所贵族学校学生会的学生虽然生在罗马,但对于整个学校的学生而言其实也说得上是牛马,毕竟他们要包办各种大小事务——心想:可谁会跟这位大爷一样无聊到去参加这种比赛,而且还大张旗鼓的给自己的狗拉票?
这个比赛的一等奖也只是台质量不太好市价仅有两万円的电动猫砂盆,能拉到近一万的投票……不管是从人际关系还是精力的层面出发都……很没有必要吧……
忍足侑士轻轻地叹了一声,而另一边的迹部景吾则盯着手机上那张歪着脑袋的小黑柴的照片,久久无法言语。
不是他输不起,也不是他认为这只小黑柴不可爱——事实上这只小黑柴的品相,在柴犬中完全可以说算是上乘,哪怕是迹部景吾眼光这么挑的人也可以夸上一句“不错,华丽”——但这不代表他能接受以这么大的比分差距输掉比赛啊?!
毕竟输也是分情况的。
惜败与被人碾压是两种完全不同的输法。
“宍户。”迹部景吾站起身。
“嗯?”宍户亮看向自家部长。
“把那只小黑柴的家庭住址给我。”
宍户亮:“?”
“你已经恼羞成怒到要线下真人快打了吗?”
“笨蛋!说什么不华丽的话!本大爷是那种人吗?啊嗯?!”迹部景吾瞪他一眼,“本大爷只是想亲眼去看看那只小黑柴到底有多可爱!”
宍户亮:“……”
“你等等,我去联系一下我姐的同学……”
迹部景吾重新坐回自己的办公椅里,点了点泪痣:“尽快。”
奖品寄出需要填写地址,宍户亮没花太多时间就要到了小黑柴的家庭住址,迹部景吾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的办事效率给予了一番赞赏之后,立刻让司机带他前往。
可不曾想天有不测风云。
载着迹部景吾的这辆、据说是丢进水里都发动机都能照旧运转的迈巴赫竟然半路抛锚了。
“我让人从宅邸那边重新派辆车过来吧少爷。”司机建议道。
然而迹部景吾却拒绝了这个提议。
“我自己搭计程车过去好了。你先回去吧。”他走到路边,想试着拦下一辆计程车,结果一辆劳斯莱斯无声地离开了车流,滑到他面前。
漆黑的车窗缓缓摇下。
“迹部?”
里面坐着的人是赤司征十郎。
他向后看了眼停在路边的迈巴赫,然后继续注视着迹部景吾。
“要载你一程么?”
迹部景吾看了眼劳斯莱斯行进的方向,往西,赤司宅在西边,镇目町在东边,不顺路。
可那又如何?
“麻烦了。”
欠人情虽然不太好,但赤司家的少爷格局大概也没有小到拿着“我曾经绕路搭过你一程”这种事斤斤计较。
迹部景吾从另一边上车,将自己的目的地道出:“镇目町三丁目12番1号。”
旋即他敏锐地察觉到,赤司征十郎的眉头蹙了起来:“迹部君。”
“请说。”面对实力相当的前辈,迹部景吾的态度还算好。
“可以冒昧问下你去镇目町做什么吗?”
“一点私事。”他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听说那里有最可爱的——小动物,慕名前往罢了。”
“因为你的Peter只拿了第二名?”赤司征十郎忽然笑道。
迹部景吾:“……”
迹部景吾:“????”
“抱歉。帮那孩子拉票的是我。”说着抱歉的赤司征十郎脸上毫无歉意,“我还以为你会偶尔关注票数差距,就让他们尽量争取——当然,也没有特别刻意——结果没想到你只是稍微拉了一下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