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有法国人吗?”
“有……一个北非骑兵分遣队。”中士长回答。
“带我去见指挥官!”这个阿拉伯人只说这么一句话。
尼科尔赶到发出沉闷叫声的“切红心”的前头,回到绿洲边缘。两个北非骑兵走在后面。但是这个土著人一点没显出逃跑的意思。
他一穿过最后一行树,就被维埃特中尉看见了,中尉喊道:
“终于……抓到一个!”
“看!这位走运的尼科尔碰到好人了……”上尉说。
“其实,也许这个人会告诉我们……”德沙雷先生补充说。
过了一会儿,阿拉伯人被带到工程师面前,而北非骑兵则围在他们的长官周围。
尼科尔述说他在什么情况下发现这个人的……阿拉伯人走着穿过树林,他一看见中士长和他的战友,他就来到他们面前。然而,尼科尔认为应该添油加醋,说他认为这个来人值得怀疑,他认为他应该把他的印象告诉他的上司。上尉直接对自愿来的不速之客加以盘问:
“你是谁?”上尉用法语问他。
而这个本地人也用相当正确的法语回答:
“托泽尔的本地人。”
“你的姓名呢?”
“梅扎奇。”
“你从哪儿来?”
“从埃尔泽里拜那边。”
这个名称就是阿尔及利亚一块绿洲的名称,这位于距一条河流同名的盐湖45公里处。
“那么,你来干什么呢?”
“看看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呢?你是公司的一名工人吗?”德沙雷先生急忙问道。
“是的,过去是,而很长时间以来,我都在这儿守护着工程。因此,自从工头普安塔一到这里,就选择我与他一起守卫工程。”
其实,附属于法国公司的桥梁公路工程局的领导人就叫普安塔,他曾带领着人们期待着的,因不在场而令工程师深感不安的比斯克拉的施工队。工程师终于得到了该施工队的消息!
然后,这个当地人又补充说:
“我很了解您,工程师先生,因为,当您来到这地区时,我见过您不止一次。”
梅扎奇所说的没有什么可怀疑的,他是在挖掘拉尔萨与迈勒吉尔之间那段运河时,公司过去雇用过的、撒哈拉海新公司的代理人认真招聘的许多阿拉伯人中的一个。这是一个健壮的男人,但面貌温和,这是他的种族特有的品格,但是,他目光炯炯有神,从他的黑眼睛中发散出火热的目光。
“那么,应该安排在工地的你的工友们在哪里呢?”德沙雷先生问。
“在那边,泽里拜方向,”当地人用手指向北方回答,“在基泽普绿洲有100人左右……”
“他们为什么走呢?他们的营地受到袭击了吗?”
“是啊,受到一伙柏柏尔族强盗的进攻……”
这些当地人,柏柏尔人或有柏柏尔血统的人,占据了伊夏姆,这是一个包括北部图瓦特,南部通布图,西部尼日尔,东部费赞的地区。他们的部落众多,有阿尔采、阿哈加、马因加塔基马等部落,它们几乎一直与阿拉伯人争斗,尤其与阿尔及利亚的夏姆巴人争斗,视他们为自己最主要的敌人。
梅扎奇于是讲述起8天前在工地发生的事。
几百个游牧人,被他们的首领煽动起来,冲向当时到达工地的工人。当商船通过撒哈拉海进行阿尔及利亚和突尼斯的内部所有交易时,以引领驼队为职业的游牧人,就不能再从事这种职业了。因此,这些不同的部落达成一致,在工程恢复前要捣毁必将引来小沙洲湾水的运河。普安塔的施工队不能大规模地抵抗这突如其来的进攻。工人们几乎很快就被驱散了,他们只能去杰里德北部,才能免遭杀害。他们认为,返回拉尔萨,而后返回奈夫塔或托泽尔绿洲有危险,这些进攻者可能切断他们的路,于是他们往泽里拜方向寻求避难所。在他们走后,这些抢劫者和他们的同谋者捣毁了工地,纵火烧了绿洲,同那些与他们勾结在一起参与这起破坏事件的游牧人,破坏了工程。水渠一旦被堵塞,一旦它不再有坡度,一旦朝迈勒吉尔的运河出口完全被堵住,这些游牧者就像他们来时那样一下子就消失了。肯定地说,如果拉尔萨与迈勒吉尔之间的第二条运河,不用足够的力量来守卫,它就有遭受类似侵害的危险。
当阿拉伯人讲完了事情的经历,工程师说:
“是啊,在工程恢复的时候,军事当局必须采取措施保护工地……撒哈拉海将能够单独自卫!”
于是,阿尔迪冈上尉向梅扎奇提出不同的问题:
“这个匪帮由多少人组成?”
“400至500人左右。”阿拉伯人回答。
“有人知道他们朝哪个方向撤退吗?”
“朝南方。”梅扎奇果断地说。
“不是有人说,图阿雷格人参与了这次事件吗?”
“不,只有柏柏尔人。”
“阿迪亚尔首领没在家乡再露面吗?”
“他怎么可能呢?”梅扎奇回答,“既然三个月前他被抓起来被关在加贝斯的要塞里。”
这样看来,这个土著人对阿迪亚尔越狱的事一无所知,从他那里,我们不会了解是否逃跑者在这地区被人看到。但是,想必他能说的,就是有关普安塔的工人的事情,于是工程师就询问这方面的问题,梅扎奇答道:
“我再说一遍,他们向北方,向泽里拜方向逃走……”
“普安塔与他们在一起吗?”德沙雷先生问。
“他没离开他们,”当地人回答,“工头儿们也在那里。”
“现在在哪里?”
“在基泽普绿洲……”
“远吗?”
“离迈勒吉尔20公里左右。”
“你能够去通知他们,说我们带着一些北非骑兵已到达古莱阿工地?”阿尔迪冈上尉问。
“如果您愿意,我可以去,但我若一个人去,大概队长普安塔会犹豫不决……”梅扎奇回答。
“我们马上商量一下。”上尉最后说。
他让这位土著人吃些东西,土著人显得极需吃饭和休息。
工程师和两位军官在一旁商量着事。
看来,由于这位阿拉伯人肯定认识普安塔,也认识德沙雷先生,就没有必要怀疑他的诚实性。他肯定是在运河路段上招募的工人之一。
然而,在目前情况下,最迫切的,像大家所说的那样,就是找到普安塔,并把两个探险队结合起来。此外,大家要求比斯克拉的军事当局预先派出增援部队,这样,大概就能把施工队送回来干活儿。
“我再说一遍,在大水淹没盐湖地带后,就再也没有什么可怕了。但首先应该恢复运河,为此,必须把失踪的工人找回来。”工程师说。
总之,这就是工程师和阿尔迪冈上尉,针对形势打定的主意。
甚至按梅扎奇的话说,也用不着再害怕柏柏尔匪帮了,他们已向迈勒吉尔西南方向撤退了。因此,人们去347公里处不会再有危险,最好是在那儿建立一个营地等待工人们返回。维埃特中尉,尼科尔中士长和所有空闲的人要随着梅扎奇到基泽普,即他说的目前施工队长普安塔和他的施工队所在的地方。在区域的这部分,有驼队经过,因此甚至会遭到劫匪的袭击,只能谨慎行事。第二天天一亮他们就出发了。维埃特中尉打算上午就抵达绿洲,下午再出发,天黑前到工地。也许普安塔就会和一位为他备马的军官一起回到工地。至于工人们,他们徒步走,48小时内会重聚在工段,如果他们明天能出发,工作马上就能恢复。
这样,在迈勒吉尔周围进行的勘察行程,暂时就被搁置起来了。
这些就是工程师和阿尔迪冈上尉达成一致的安排。梅扎奇对此没有任何异议,并极力赞同派遣维埃特中尉和一些骑兵前往基泽普绿洲。他保证,一旦工人们了解到工程师和上尉都来了,他们就会毫不迟疑地回到工地。况且,人们会看看,是否应该在那里征召比斯克拉的一支强大的马哥占人的分遣队,来守卫工地,直到加贝斯湾的第一批水淹没迈勒吉尔的那一天。
第十一章 12小时远足
早晨7点钟,维埃特中尉和他的士兵就离开驻地。这天闷热预示着有暴风雨,这样猛烈的暴雨往往突然袭击杰里德平原。但是,不能浪费时间,德沙雷先生有正当理由一心想找到普安塔和他的人。
不言而喻,中士长骑上“争先”,“切红心”在马身边跑。
出发时,北非骑兵在马上驮着他们当天的粮食,况且,如果不到泽里拜,而到基泽普绿洲,食物还是有保障的。
在等待维埃特中尉返回的时候,工程师和阿尔迪冈上尉,在皮斯塔什下士和弗朗索瓦先生的帮助下,着手安排宿营地,4个北非骑兵没参加维埃特中尉的护送队和马车的驾驶工作。绿洲牧场上的草极充足,流向盐湖的一条小河滋润着这片草场。
维埃特的远足想必只能维持12小时。事实上,这段距离包括347公里处和基泽普之间,不超过20公里。用不着太催马,在上午就能走完这段距离。然后,休息两个小时后,下午就足够把分遣队和工地施工队长普安塔带回来。
人们给了梅扎奇一匹马,并且看到他像所有阿拉伯人一样,是位好骑手。他跑在前头,靠近中尉和中士长,一旦绿洲被甩到身后,他就朝东北方向走。
长长的平原,这处那处生长着一丛丛细长的树,小溪从大地上流过,流向远方。这正是阿尔及利亚处在干旱期的景象。几乎只有几撮淡黄色的植物从这过热的土地里冒出来,地上的沙粒闪着光,就像阳光下的宝石。
杰里德的这一部分一片荒凉。此时,没有一支驼队从这里经过去撒哈拉边上的某个重要城市,如瓦尔格拉或图古尔特。没有任何反刍类动物会来此跳入干涸的河水里。恰恰是“切红心”这条狗跳入水中,当“争先”看到狗满身淌着水滴蹦跳着,对它投去羡慕的眼光。
小分队登上的正是这条河的左岸。梅扎奇对军官提出的一个问题这样回答:
“是的,我们沿河一直走到基泽普绿洲,河流穿过绿洲的纵长……”
“这个绿洲上有人居住吗?”
“没有,”土著人回答。“因此,离开泽里拜镇,我们不能不带着食物,既然古莱阿工地上没留下任何东西……”
“因此,”维埃特中尉说,“你们的队长普安塔的意图,肯定要返回到工段同工程师会面……”
“那是当然的,”梅扎奇声言,“我回来是要确证,是否柏柏尔人已放弃了那个工段……”
“你能肯定,我们在基泽普会找到施工队?”
“是的,我把施工队留在那里了,普安塔应该在那儿等我……要是快马加鞭,我们在两个小时后就能到。”
在这酷热难熬的天气加快脚步是不可能的,中士长对此也提出了指责。此外,就是以不紧不慢的速度,到达绿洲也要中午了,休息几个小时后,中尉就会在天黑前返回古莱阿。
的确,随着太阳上升。穿过地平线的热蒸气,气温越来越高,肺只能呼吸到灼热的空气。
“热得真要命!我的中尉,”中士长反复说这句,“自我到非洲后,我认为还从来没这样热过!我们吸进去的火,在我们胃里把喝进去的水煮开了!……而且,是否能像‘切红心’一样,把我们的舌头伸出来减轻点儿痛苦!你们看,它那红红的舌头都触到它的胸脯了……”
“你也这样做吧,中士长,”维埃特中尉笑着应答,“学狗吧!虽然这不是个处方!”
“喔唷!我再也不热了,”尼科尔反击道,“最好还是闭上嘴,别呼吸!”
“当然,”中尉附和着,“今天如果不下一场暴雨,将不会结束……”
“我也这样想,”梅扎奇响应着,他作为当地人,对于这样极常见的气温并不感到受罪,他又补充说:
“也许我们能先到基泽普……在那儿我们会找到绿洲的歇脚处,我们能躲过暴风雨……”
“这正中下怀,”中尉又说。“刚才乌云开始向北涌,到这里就感觉不到风了。”
“哎,我的中尉,”中士长叫起来,“非洲的这些暴风雨,几乎不需要风,就像从马赛到突尼斯的大客轮——它自己走!依我看,它们肚子里有机器!”
尽管天气炎热,尽管因热而疲劳,维埃特中尉还是加快脚步。他匆忙结束了这段路——20公里长的一站,马不停蹄地穿过了这个无隐避处的平原。他希望赶在暴风雨的前头,在基泽普休息时,暴风雨随时都会爆发。他的北非骑兵可以在那里休息,他们可以享用他们随身带的布背包里的食品。然后,中午的酷热一过去,将近下午4点钟时,他们又重新上路,在黄昏前,他们可以回到宿营地。
然而,马匹在这段路受不了,骑手们不能让马坚持跑步。受这场即将来临的暴风雨的影响,空气变得令人窒息。这些厚重的乌云,虽然可以遮住太阳,只是极慢地上升,而中尉肯定要在它们冲到天顶前到达绿洲。在那边,地平线后面,云层并未彼此放电,耳朵还听不到远处滚动的雷声……
人们走着,一直在走着,而被大阳炙烤着的平原仍然荒无人迹,似乎它无穷无尽。
“嗨!阿拉伯人,”中士长重复着招呼向导,“可是大家怎么看不见你那该死的绿洲?……当然了,它在天上,在云层里,只有当它在我们头上爆炸时,我们才能看见它……”
“你不是搞错了方向吧?”维埃特中尉问梅扎奇。
“没有,”土著人回答,“我们不会弄错,既然只要沿着直达基泽普的河往上走……”
“既然什么都不挡我们的视线,我们应该能看见它了……”军官提醒着。
“这就是,”梅扎奇用手指向地平线,只是这样说。
其实,当时只有几个树丛出现在一里以外。这是绿洲最早看见的树,小分队跑一会儿,就能到达绿洲的边缘。但是需要马作最后的努力,这不可能了,“争先”应该被叫做“争后”了,尽管它有耐力,却沉重地在地上爬行。
因此,当中尉走过绿洲边缘时,已接近十一点了。
看来可能令人相当惊奇的,就是小分队从这个平原的远处,并未被工地的队长和他的同伴们看到,按梅扎奇所说,这些人应该在基泽普等他。
“他们已不在那儿了吗?”这个至少装作惊讶的阿拉伯人说。
“为什么他们不在那里了呢?”军官也问。
“我对此解释不了,”梅扎奇声称。“他们昨天还在那里……大概,他们担心暴风雨,也许到绿洲里面寻找避雨的地方!但我可以找到他们……”
“且慢,我的中尉,”中士长说,“我认为最好让咱们的人喘口气
“住嘴!”军官命令道。
在离那里百步之遥,展现出被高大的棕榈树围起来的一块林中空地,马可以在那儿恢复体力。用不着担心它们会从那里出去,至于水有一条以其一边为界的河提供充足的水。从那里流向东北,兜过绿洲流向泽里拜方向。
在骑手们照料完他们的坐骑之后,就料理自己的事,他们把应在泽里拜吃的唯一的一份饭吃完。
在这时,梅扎奇上到河的右岸上,距陪伴他的中士长有几百步远,超过了“切红心”。按阿拉伯人的看法,普安塔的施工队应该呆在附近,等着他返回。
“你就是在这儿离开你的工友吗?”
“就是这里,”梅扎奇回答,“我们在基泽普呆了几天了,除非他们被迫返回泽里拜!”
“真见鬼!”尼科尔骂道,“应该把我们带到那儿!”
“总之,”中士长说,“我们还是回到营地……如果我们拖延不归,中尉会担心……我们去吃饭,然后我们在绿洲巡视一遍,如果施工队还在那里,我们就能找到它……”
然后,他对狗说:
“你没有任何感觉,‘切红心’?”
听到主人的声音后,这动物重新直起身子,尼科尔不断地说:
“找……找……”
狗只是蹦跳着,不能告诉人们任何碰到的迹象。然后,它的嘴张开,打了一个意义深长的呵欠,中士长不会因此而弄错。
“对……明白了,”他说,“你饿得要死,你可以随便吃一块……我也一样……我的胃已经沉到脚跟了,最终我可以在它上面走了!这无关紧要,我奇怪,假如普安塔和他的人在这里露营,‘切红心’怎么找不到痕迹呢?”
阿拉伯人和他,又走下河的陡岸,又走回来。当维埃特中尉了解了情况,他并不像尼科尔那样感到惊讶。
“但是,总而言之,你肯定没有弄错?”中士长问梅扎奇。
“没有……既然我是从你们称为347公里的地方来,去那里我走的是同一条路。”
“这里肯定是基泽普绿洲吗?”
“是,基泽普,”阿拉伯人断言,“沿着流向迈勒吉尔的河,我不会弄错……”
“那么,普安塔和他的施工队在哪儿呢?”
“在树林的另一块地方,因为我不懂他们为什么返回泽里拜……”
“一个钟头后,我们就可以跑遍绿洲……”中尉最后推断。
梅扎奇从他携带的布背包中取出食物,然后坐在河岸的僻静处,开始吃起来。
中尉和中士长两个人靠在一棵椰树下一起吃饭,而狗则守候着主人扔给它的食物。
“可是,这就奇怪了,”尼科尔又重复这句。“我们还是没看见任何人,也没发现营地的任何遗迹。”
“‘切红心’也没发觉什么吗?”军官问。
“没有。”
“告诉我,尼科尔,”中尉看了一眼旁边的阿伯人又说,“有什么理由怀疑这个梅扎奇吗?”
“确实,我的中尉,我们不知道他从哪儿来,也不知道他是谁……刚一接触时,我就怀疑他,我不隐藏我的想法。但是,直到现在,我没看出有什么怀疑他的理由……况且,他骗我们有什么好处呢?……为什么他把我们带到基泽普……,假如普安塔和他的人从未到过那里呢?我很了解这些阿拉伯鬼,从来不可靠。总之,自我们来到古莱阿,是他自己来的。毫无疑问。他见过工程师,所以他认识工程师。这一切都让人以为,他是公司招募的一个阿拉伯人!”
维埃特中尉任凭尼科尔说,他所说的证据似乎总有道理……然而,当发现基泽普这个绿洲一片荒凉,而阿拉伯人却说有许多工人聚集在那里,这至少是很奇怪的。假如昨天普安塔与一部分人还在这里等梅扎奇,为什么他不等他回来呢?他怎么不回来迎接这北非骑兵小队呢?他应该在老远的地方就看见这个小队?假如他撤到树林较深的地方,他是被迫的吗?有什么理由呢?我们能否假设他又回到泽里拜了呢?在这种情况下,中尉应该把他的侦察推进到那里吗?……不,肯定不应该,普安塔和他的施工队被证明不在那里,他应该以最快的速度赶上工程师和阿尔迪冈上尉。因此,不容迟疑,不管他在基泽普远足有什么结果,当天晚上,他会回到营地……
当维埃特中尉吃完东西,休息过后又起身时,已经是一半点了。他看了天空的状况,云扩散得比较广了,他对阿拉伯人说:
“在再上路之前,我要巡视绿洲……你给我们当向导。”
“遵命,”梅扎奇回答,“随时准备上路。”
“中士长,”军官补充道,“找两个我们手下的人,你们陪我们去,其他人在这儿等着……”
“一言为定,我的中尉,”尼科尔边答应着,边挥手让两个北非骑兵过来。
至于“切红心”,不用说它会跟着主人,没必要对它下命令。
走在军官和他战友前的梅扎奇向北走。现在离河远了,也就是说,大家下到河的左岸走,这样,整个绿洲都可以巡视到。况且,绿洲不到25至30公顷,定居的当地人历来不在这里住,这里不过是从比斯克拉到海滨的驼队的歇脚地。
中尉和他的向导朝这个方向走了半小时。树枝还未浓密到挡住视线的地步:天空上滚动着阴沉的涡状云,现在已冲到天顶。在地平线那边,暴风雨的低沉的嘈杂声已经传过来了,北部远处地区的闪电已划破天空。
从这边来到绿洲的最边缘,中尉停住了。在他面前,伸展着淡黄色的、寂静而荒凉的平原。根据昨天离开那里的梅扎奇的断言,如果施工队已离开基泽普,想必施工队已经远去了,普安塔已经取道去泽里拜或奈夫塔。但是,必须肯定,它并不在绿洲别的地方住下来,这似乎不太可能回过头来朝河那边继续寻找。
军官和他的士兵进入树林中,又花了一小时,也未发现营帐的踪迹。阿拉伯人好像很惊奇。大家用询问的目光对着他,他仍回答:
“他们就在那里……昨天还……队长和其他人……是普安塔派我去古莱阿的……准是从早晨动身了……”
“到……哪儿去?按你的意见?……”维埃特中尉问。
“大概去了工地……”
“但是,在回来时,我们并没碰见他们,我设想……”
“不,假如他们没沿着河走……”
“为什么他们要走一条与我们不同的路呢?”
梅扎奇无法回答。
当军官回到休息地,差不多4点钟了。寻找毫无结果。狗没扑向任何痕迹。似乎绿洲很久没人光顾,无论施工队还是任何卡非拉人。
于是,中士长抵不住一个念头的纠缠,靠近梅扎奇,正面看着他说:
“嗨!阿拉伯人,你要把我们弄到里边去吗?”
梅扎奇面对中士长的眼光,并没垂下眼睛,他轻蔑地耸耸肩膀,以致要不是维埃特中尉拉住他,他会掐住阿拉伯人的喉咙。
“镇静,尼科尔,”他说,“我们马上回古莱阿,梅扎奇跟着我们……”
“那要在我们两个人中间走……”
“我有准备。”阿拉伯人冷冷地回答,他的目光一下子气得激动起来,而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马在草地上吃饱了,饮足了河里的水,能够走完基泽普和迈勒吉尔之间的距离了。小分队肯定能在天黑之前返回。
当中尉下达出发的命令时,他的表已指向4点40分了。中士长走在中尉旁边,阿拉伯人走在两个北非骑兵的中间,时刻受到监视。应该对他留心,尼科尔和他的战友现在也赞成对梅扎奇怀疑了,毫无疑问,他已经感到对他不信任了。因此,他匆匆赶上工程师和阿尔迪冈上尉。于是大家决定,既然明天施工队不能重新回到工地,就应该干该干的事。
马快步走。大家感到很快就要来到的暴风雨对马的刺激了。电压到了极高点,现在乌云从这个地平线扩散到另一个地平线。闪电划破云层,穿过空间相互交织,可怕的雷声轰轰作响,尤其在荒凉的平原,没有任何回声折射回来。此外,没有一丝风,也没有一滴雨,在这种似火烧的天气里,大家都透不过气来,肺只能呼吸火热的空气。
可是,即使天气状况并未变得更差,维埃特中尉及其战友,还是甘愿受大累,不太晚地返回来。他们大概主要担心的是,雷雨会转为狂风暴雨,首先是风,接着是雨,会突然出现,在连一棵树都没有的干旱平原上,到哪儿去寻找避雨的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