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嗯”了一声,也低声说道:“这倒真是奇怪,这边我们没有什么朋友。”
在这静谧的环境下,人都会不自觉的压低自己的嗓音。
“嗬嗬!嗬嗬……贱人!”
一阵低沉的嘶吼传来,那声音好似出自受伤的野兽,凄厉、悲悯而愤怒,让我毛发直竖。
蒋明瑶也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问道:“是什么怪物?”
“贱人……你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嘶吼声再次传来。
我和蒋明瑶面面相觑,相顾无言,那发声的,不是怪物,是人。
不,在这个时候,这种地方,发出这种声音,说出这种话的,也未必是人。
奇怪的是,对方却始终未发一言,到底“贱人”是什么人,我一无所知。
只有这阵阵嘶吼声,时不时的传来,就好像是只有一个人在发疯,在疯狂。
“哥。”要命的危险暂时消除,老二又跑了回来,笑嘻嘻的道:“是咱们的帮手来了吗?”
“我不清楚。”我摇了摇头,说:“咱们现在的处境,朝不保夕,我想你还是先走为好。”
“都有帮手来了,还走啥走?要走也是咱们一起走啊!”老二说:“哥,我知道你刚才是故意骂我的,我这人大度,不生你的气,来我背着你!”
不由分说,老二上来就要扛我,但是他只往前迈了一步,脚下却一个踉跄,“哎唷”一声,扑的摔倒在地。
“谁拌我了一脚?!”老二扭头去看。
第47章 不是人也不是鬼
早有一阵寒意袭来,还伴随着一股奇特的香味,那香味倒是熟悉的很,让我一下子就想了起来是谁,我不由的叫道:“阿罗!”
“啊?!”老二大吃一惊,连忙问:“在哪儿?在哪儿?”
鬼祟,如果不想让人看到,人是看不到的,除非生的有法眼。
但是,我可以肯定,就是阿罗。
“阿罗,我知道是你。”我说:“既然敢捣鬼,为什么不敢出来呢?”
“嘻嘻……”
我的话音刚落,阿罗的身影真的就如同鬼魅一样,从枝枝蔓蔓的灌木、草丛中冒了出来,一旋身,就到了我们跟前。
她笑道:“陈大哥,你怎么知道是我呀?”
我说:“你身上的温度和气味,我感知过一次了,不会忘了。”
阿罗眨巴眨巴眼睛,道:“你记我记得这么清楚呀。”
这话透着戏弄,我无言以对,蒋明瑶冷哼了一声,道:“我爹常说,龌龊小人难防,腌臜小鬼难缠。弘道哥记你记得清楚,是要提防着你,免得下次再吃亏!”
“我可不是什么腌臜小鬼哦。”阿罗扭过头朝老二浅浅一笑,说:“陈二哥,我腌臜吗?”
“不腌臜啊!”老二被阿罗那一笑勾的满脸兴奋,立即就巴巴的上前靠近。
“老二!”我大喝一声:“鬼迷心窍了?!”
老二被我喝的突然又一怔,醒过神来似的喊了声:“鬼啊!”然后急忙往后退。
“鬼要吃人咯!”阿罗见老二害怕,更出言恫吓,还装出凄厉的样子,张牙舞爪的作势去抓老二。
老二急的一头扎在地上,慌忙抬起脸来,看阿罗凑近了,更是吓得面无人色,连滚带爬的凑到我们这一堆儿。
“咯咯咯……”阿罗笑得前仰后合。
“你就是那个鬼妮子?!”蒋明瑶冷冷的看着阿罗,道:“我还以为有多好看,不就这样嘛!”
“那也比你的尊容好些呀。”阿罗笑嘻嘻的说。
“你!”蒋明瑶气得眼睛赤红。
“别理她!也别怕她!”我瞪着阿罗,对老二和蒋明瑶说:“鬼靠蛊惑人心来害人,只要咱们不受她蛊惑,不乱了自己的心,就没有什么祸事!”
这是老爹时常说的话,我铭记在心。
世上根本就没有无缘无故找上门来的厉鬼,更没有无缘无故要害人性命的恶鬼。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上门。
爷爷也曾经说过:“我善养我浩然正气,以祛百邪而莫敢侵!”
人这一辈子,但凡是行得正,坐得直,怕什么鬼祟来侵扰?
这就是——心中无愧,便无惧于天地。
至于鬼祟,它们也不敢无缘无故害人,否则也会获罪于天地,要受天谴地罚,就如同老话说的那样——老天爷会收了它!
我自问我没有做过什么恶事、坏事、亏心事,如果有人起了歪心,要存意害我、整我、伤我、杀我,或者是什么野兽怪物要咬我、吃我,那我只能自认倒霉,可是如果是鬼祟来害我,那我便不怕!
就算是前世修得孽障,这辈子,我也要靠积德来消解!
它们凭什么来害我?
“弘道哥说的是!”蒋明瑶也道:“鬼不可怕,人才最可怕。”
“对,对!”老二也说:“我不怕,我不怕!这鬼又不是我害死的!”
“不怕吗?”阿罗说:“这辈子无怨,未必上辈子就没仇的呀?如果是你们上辈子欠我咯,所以老天爷叫我这辈子来报复你们的呢?”
“我上辈子是好人,上上辈子也是好人,跟你没怨,也没仇,我不怕,我不怕……”老二一边说,一边紧闭双眼,筛糠一样的哆嗦。
明明还是很害怕。
我低声提醒他说:“老二,镜子……”
“对啊!”老二得了我的提醒,立即壮了胆子,睁开眼睛,大叫一声:“阿罗女鬼,休要猖狂,二爷这里有照妖镜!”
老二一边叫,一边从怀里往外掏镜子,却听“砰”的一声响,一块石头突如其来,砸中了老二的手,老二惨叫一声:“哎唷!断了,断了!”
那石头是阿罗砸的。
我心中暗骂老二这货愚蠢,你拿镜子就悄悄的拿,怎么事还先喊上几声?提醒人家打你吗?那人家不砸你砸谁?
阿罗笑吟吟的走近,说:“陈二哥,别叫了呀,没断哦。”
老二吹吹手背,畏惧的说:“肿了!”
阿罗说:“要是你真敢拿你那镜子照我,我就把你的爪子真的砸断哦!反正你这爪子也不老实,总爱摸人家的手。”
“不拿了,不拿了……”老二惊恐的连连摇头。
我叹息一声,老二这货啊……
“鬼妮子,你真的不怕获罪于天地?”蒋明瑶冷冷的盯着阿罗,道:“祸害好人,罪过可不小。”
“好了,不逗你们了。”阿罗道:“我并不是鬼。”
“嗯?”我诧异的看着阿罗。
“陈大哥刚才说到温度和味道,鬼祟的身上会有温度和味道吗?”阿罗反问我说:“鬼祟全都是虚无缥缈的,除了在障眼法下,让人出现色香味的幻觉,真实的时候,又怎么会有温度和味道?”
我愣住了,确实如此啊。
但是之前我看她的时候,又确实像是没有影子的啊。
现在再看,依旧是没有影子!
没有影子,却有温度和气味,那是……
刹那间,我猛地醒悟过来,失声道:“你是变尸!夜尸!”
老爹说过,《义山公录》记载的十种变尸有:僵尸、湿尸、血尸、贪尸、活尸、天尸、昼尸、夜尸、噬尸、戮尸。
夜尸,是人在朔月之夜的子时正时怨愤而死,执念不消,尸受秽气,惊悸而变。它与常人几乎无异,唯昼伏夜出而已。
传说中,人在朔月的夜里,午夜时分怀着怨恨死了之后,执念如果太过于浓重的话,就不会消除,尸体如果再受到秽气侵扰,就会发生怪异可怕的变化,成为夜尸。
夜尸,在表面上看起来,跟常人是没有什么分别的,但是习性却不一样,它们只能昼伏夜出,这也是它称谓的由来。
还有一点与众不同的地方,十种变尸里,只有夜尸是鲜有影子的。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死尸那身体在异化为夜尸之后,已经起了某种变化,对光的感应也跟常人不同了。
传说中,月光照在夜尸身上时,很大一部分是能透过夜尸的身体传播过去的。
所以,在昏暗的夜里,光线不明朗的夜里,遮蔽物过多的地方,人们往往很难看到夜尸投在地上的影子。
如果阿罗不是人,又不是鬼祟,那么只能有一种解释,她是夜尸!
阿罗笑了笑,道:“陈大哥,你又说对了。”
“不是鬼啊……”老二嘀咕一声,低声问我道:“哥,夜尸能生孩子不能?”
“滚!”
“……”
蒋明瑶问阿罗道:“你是夜尸,你的父亲母亲呢?”
阿罗没有回答蒋明瑶的话,而是反问我道:“陈大哥,你真的是麻衣陈家的人?”
我愣了一下,蒋明瑶已经抢先说道:“是又怎么着?不是又怎么着?”
阿罗一笑,道:“蒋家姐姐,你不用替他们隐瞒的,是不是我都已经知道了哦。”
“知道还问?!”
“我刚才可是一直暗中跟着你们的。”阿罗瞥了我一眼,道:“陈大哥,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的呀,你们不说,难道是嫌自己的姓名说不出口吗?”
“哼。”我知道阿罗是激我。
“没有啥说不出口的!”老二大声说道:“我们兄弟是堂堂正正的麻衣陈家子孙!义山公的第三十五代传人,他是老大陈弘道,我是老二陈弘德!”
“好!”阿罗喜笑颜开的拍手说道:“我找的就是你们哦!”
“找我们?”老二怔住了。
我也稍稍一愣,诧异的看着阿罗,我们初来乍到这个地方,跟这里的人物从无交往,她找我们干什么呢?
“陈大哥,你是很明事理的人哦。”阿罗看着我,幽幽的说。
我不知道阿罗打的是什么主意,也没有接话,只是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
阿罗继续说道:“其实,就如蒋家姐姐刚才所说,真正可怕的,不是鬼怪祟物,而是人哦。你说是么,陈大哥?”
我摇了摇头,道:“我不明白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阿罗说:“意思很简单呀,真正要害你们的是人,可不是我呀。”
“没有害我们?”蒋明瑶愤愤的说:“你用障眼法,迷惑他们兄弟夜宿墓地,诱骗他们喝你的鬼茶,还用那鬼茶玷污了他们的法器!”
“对!”老二估计是想起了鬼茶的事情,又张嘴干哕了几下,也义愤填膺的指责阿罗,道:“你们还用鬼遮眼的法子害我明瑶姐迷了路,让她差点死在那吸血的藤蔓手里……”
阿罗瞥了老二一眼,老二立即噤若寒蝉,不吭声了。
“你用不着吓他!做都做了,还怕说?”蒋明瑶冷冷道:“我们现在能这么狼狈,可全是拜你所赐!”
“蒋家姐姐,这真不是要害你们的……”
“你这还不叫害,那叫什么?!”
“你误会了呀。”
“误会?!难道非要害死我们,才叫害?!”
“其实这些真的都是误会呀。”
蒋明瑶越发的声色俱厉,道:“是什么误会非要你这么下做?!”
我在旁边看着,听着,感觉自己完全插不上嘴,心里头暗暗的想:明瑶可真是个厉害的姑娘。
第48章 鬼话还是真话
阿罗有些焦急的往远处看了看,道:“你们要相信我呀,我真的没有害你们的心呀。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带你们到安全的地方,再听我解释?”
“又想耍什么鬼蜮伎俩?”蒋明瑶冷笑道:“不解释清楚,就请动手!一个变尸而已,也不见得有多厉害!”
“好。”阿罗蹙着眉,道:“我们开始把你们错怪成坏人了呀,所以一来要防备,二来想先下手为强的。”
“错怪我们?”蒋明瑶道:“你凭什么错怪我们是坏人?”
“你们明明是走江湖的术界人士嘛,却故意装成是普通的外地客人,谁晓得你们是要干什么的呀?”阿罗说:“所以说,我们心中才嘀咕,才错怪你们,才要试探你们呀。”
“我们来这里人生地不熟的,编个假身份也是正常的。”老二躲在蒋明瑶旁边,奢着胆子说话,道:“我们可都是好人,我们也没干啥坏事,你这么着就错怪我们,我们不太冤了嘛!”
“常言说的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嘛。”阿罗道:“我们也是被人害的多了,所以才不得不防着你们呀。”
蒋明瑶道:“那你就敢拿有毒的鬼茶来害他们?”
阿罗道:“谁说的那茶水里有毒了呀?”
老二道:“我大哥说了,那那瓦罐里的水,是太湖的脏水,里面的茶叶也是假的,又腥又臭的,是太湖里的水草……呕!水草是不是缠死过人的水草?”
“那茶水是真的没有毒的。”阿罗说:“如果我真的下了毒,陈二哥你现在还能活吗?”
“这……”
这话说的倒也让人无言以对。
老二他确实是没有什么大碍,除了恶心之外,别无他样,活蹦乱跳好好的。
老二自己也想了想,又挠了挠头,说:“没毒为啥我会约摸着肚子疼,嘴里还恶心?”
阿罗又远远的望了一眼,然后说道:“我跟你们实话讲了,那茶水里其实是下过一味药的,但不是毒药哦。”
“你瞅!”老二嚷嚷道:“你还说没下毒?是药三分毒哩!”
“哎呀,不是啦!”阿罗连忙又辩解道:“真的不是毒药啦,那只是让你们说实话的**药啊。”
“啥?**药?”
阿罗说:“这道茶又叫清魂汤,意思是说喝了之后,灵魂里不干净的东西,假的东西,虚的东西,全都会被清掉的哦。”
“清掉灵魂里不干净的东西?”蒋明瑶冷冷道:“简直是鬼话连篇!世上哪有这样的茶水?”
“听起来玄,其实效用就是让人说实话的。”阿罗说:“我让他们喝这道茶,就是想听他们说实话的,想弄清楚他们的真实身份和来头呀。”
阿罗这么一说,我猛然的想了起来,在睡觉的时候,老二乱说梦话,嘴里一个劲儿的往外吐他的种种不堪,诉说他的斑斑劣迹——
当时,我还奇怪他是做梦梦到什么了,所以才会这么絮叨,现在想来,居然事因为那清魂汤的缘故!
如果是这样的话,阿罗的所作所为,倒是都合情合理,虽然不是很妥,但也不是很不妥。
蒋明瑶却道:“鬼茶的事情暂且不说了,那你**男人又算怎么回事?”
我一个激灵想了起来,对啊,阿罗还**我。
这一点,我和老二怎么都给忘记了?
倒是难为蒋明瑶只听我们说了一嘴,还记得这么清楚(后来我才知道,女孩子就爱斤斤计较这些东西)。
阿罗一笑,说:“我不试试他,怎么知道他是正人君子呢?我最恨的就是那些**的下流男人,遇见一个就要祸害一个的,不吸干他的元阳之气,绝不罢手的哦!”
老二无声无息的打了个寒噤。
“那都是借口!”蒋明瑶说:“说一千,道一万,不安分就是不安分!无论是变尸还是人,只要是不安分的,就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尤其是变尸,死了就是死了,好好长眠于地下就行了,跟活人打什么交道?”
“那你呢?”阿罗反唇相讥:“你要是安分,怎么会独自一个女孩子家,跑到太湖来呢,又怎么跑到这片荒山野岭里来的呢?”
“我是来找仇人的!”
“恐怕不是?”阿罗说:“你既然是找仇人的,那为什么一路都跟着陈大哥呢?这话可是你之前亲口说的呀。”
“你……”蒋明瑶又急又气:“你偷听我们说话!”
“这位蒋家的姐姐,你不用处处针对我的,我也请你放心,我是知道人尸殊途的。更何况,如果论年龄的话,我可比你们都大得多,只死得早些罢了。”阿罗冲着蒋明瑶一笑,说:“所以,我是不会跟你抢陈大哥的,抢来能做什么呢?他又不喜欢我嘛。”
“你胡说什么呢!?”蒋明瑶脸色大为窘迫,语气已经不像刚才那样盛气凌人玏,而是心虚似的,低声嘟囔道:“真是鬼话连篇……”
阿罗又是一笑,道:“现在算是解释清楚了?你们该相信我了?”
“还没完全弄清楚呢!”蒋明瑶收起窘态,道:“你千方百计的,非要弄清楚我们的来历,到底是想干什么?”
“为了报仇!”阿罗本来光洁干净的俏丽脸颊上,猛地涌现一股戾气,嗓音也变得凄厉起来。
“我们死的好惨好惨!全家都死的好惨!所以过去很多年了,也全都阴魂不散,怨气难除!”
阿罗那神情,真的是吓了我一跳,因为她原本的样貌,是个俏丽可爱的女孩子,而此时此刻,五官扭曲的真像是个女鬼!
阿罗道:“我们在东山等了许久,想着有朝一日,老天开眼,能盼来好人替我们伸冤!眼下,就只有你们,才能替我们报仇!”
我与蒋明瑶对视一眼,只见蒋明瑶轻轻摇了摇头,我领会了她的意思,不能就这样轻信阿罗的话。
“你不信我?”阿罗见我默不吭声,反问了一句。
蒋明瑶接口道:“素未相识的,凭什么相信你?”
“凭什么?”阿罗收回了扭曲的模样,道:“陈大哥,陈二哥,蒋家姐姐,你们应该知道的,现在可是我们救了你们呀。就凭这一点,你们就该相信我的呀。”
“你们救了我们?”蒋明瑶狐疑道:“你们什么时候救过我们了?”
“你瞧这个。”阿罗伸出手来,摊开手掌,掌心中放着一枚漆黑如墨的骨刺。她道:“这就是刚才对头打陈二哥的骨刺。”
我诧异道:“刚才是你出的手?”
老二也伸长了脖子去看。
阿罗说:“这种骨刺是从死人尸身上弄下来的,又毒又邪性的,打在陈二哥这样没本事的人身上,一根就能要了命的。这一点,想必陈大哥也是能瞧出来的。”
我默然的点了点头,阿罗说的不错,确实如此。
“这根骨刺是被我丢出的一块树皮给拦了下来。”阿罗说:“如果不是我,陈二哥现在已经死了,会变得跟我一样,死人。所以说,难道不是我救了他吗?”
阿罗这番话说的言辞凿凿,而且骨刺就在她的手中,让人不得不相信。
但是阿罗前番戏弄我们,还是让我心中有所疑虑,我不由得沉吟起来。
“陈大哥,驱赶獭怪伤你们的人,可是存心想要你们命的呀。”阿罗说:“那对头之所以现在还没有得逞,是因为我弟弟在替你们抵挡啊。”
“你弟弟?”我吃了一惊,道:“就是一直在出言喝骂的那个?”
“是的呀。”阿罗说:“但是,对头是很厉害的,我弟弟势单力薄,也不一定能抵挡多久了,所以我希望你们能跟我走,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哦。”
这话说的我又陡然起疑——
我和老二来到太湖,也没有接触到多少人,短时间内怎么可能结下这么厉害的仇家,非要置我们于死地?
说不定,这就是阿罗他们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要害我们的是他们,假装来救我们的也是他们,他们之所以这么做,只是为了取得我们的信任,然后以此要我们感激,最终让我们帮他们做一些变尸和鬼祟做不到而人能做到的事情。
变尸和鬼祟,可是最能戏耍人的。
我刚想到这里,蒋明瑶就已经抢先说道:“我倒是挺奇怪的,我们刚从太湖的船上下来,到东山上,怎么就结下了这么厉害的仇家?非要置我们于死地呢?!”
阿罗不答反问,说:“我其实也挺好奇,你们来太湖干什么的呢?”
“这个,没必要告诉你!”蒋明瑶道。
“看来你们还是不相信我呀。”阿罗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一来太湖,就被对头发觉了哦,然后人家一路上跟踪你们,摸清楚了你们的底细以后,才下了死手啊。”
蒋明瑶道:“那你告诉我们,追杀我们的对头到底是什么人?”
阿罗张了张嘴,正要说话,远处一股阴沉的黑气,突然滚滚而来,有个声音在其中嘶吼道:“阿罗,快走,我顶不住了!”
第49章 大乱斗
阿罗脸色一变,转而对我们说道:“对头太厉害,我弟弟抵不住了!你们如果信得过我,就跟我走!要是信不过,就在这里等死!”
我心头大震!
“弘道哥,我现在恢复了些力气,要不要……?”蒋明瑶低声的问道。
我明白蒋明瑶的意思,她是说不理会阿罗,我们自行离开。
老二也眼巴巴的看着我,他们都在等我拿主意!
我知道,这可是生死一瞬的事情,千万不能再三犹疑!
难以理性判断了,就凭直觉!
“我信你!”我盯着阿罗,她的眼睛不像是在骗人,我说:“你带我们走!”
我心中打定了一个主意:如果阿罗真是要害我们的人,不必弄出这么复杂的周折。
退一万步来说,如果真是他们下的连环套,欺骗我们,蛊惑我们,想利用我们干什么鬼祟做不到的坏事,那我坚守原则,拼死也不做就成了!
阿罗大喜道:“陈大哥真是个人物啊,我没有看错你!快跟我来!”
我的腿上还有伤,行走并不方便,蒋明瑶恢复了些力气,和老二一人搀我一条胳膊,架着我,跟着阿罗,走得飞快。
“嘿嘿……跑?你们跑不掉了……”
后面传来阵阵狞笑,越来越接近,速度似乎比我们要快的多!
老二上气不接下气的问道:“阿,阿罗,到底是往哪儿跑啊?还有多,多远?我约摸着快被撵上,撵上了!”
“快到了呀!”阿罗说:“不要急的呀。”
“桀桀……”
又是那难听刺耳可恶的笑声。
还有一点古怪处,或许只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那声音有些熟悉,似乎在别处听过一样。
“贱人!贱人!贱人……哎唷!”
身后愤怒的辱骂声,也是不断的响起,最后更是一声惨叫,戛然而止。
阿罗猛地停住了脚步,满脸紧张,往后喊道:“弟?!”
“小蹄子,你那不人不鬼的弟弟不行了!”
一道黑影骤然欺近,彻底封住了我们的退路。
“两,两张脸!”老二惊恐的喊了一声,蒋明瑶也脸色骤变,我更是惊怒交加,脱口而叫:“红背蛛母?!”
来人不是别个,正是之前在禹都颍上镇蒋家村见到的那个躲在水里,暗中偷袭蒋赫地并且抢走鬼婴的年轻女子!
红背蛛母的脸,此时此刻正在她的脑后若隐若现,狞笑连连!
那年轻女子的怀中,还抱着一个女婴。
那女婴瞪大了眼睛在看着我,两颗又圆又黑的眼珠子,正滴溜溜的转,灵动异常,她的肌肤,也粉嘟嘟的惹人怜爱。
唯一令人心中膈应的地方,是那张婴儿脸上充满了异样的邪气,她的嘴角还有殷红的血迹——这正是被红背蛛母抢走的鬼婴!
我的心中一沉,临走的时候,娘交代过,千万不要让鬼婴养成了嗜血的习性,否则祸害极大,现在看来,红背蛛母已经开始用血喂鬼婴了!
隔着一段距离,我都能嗅到浓郁的獭怪血臭味儿,却没见獭怪再追上来,毫无疑问,这味道应该就是鬼婴嘴角上的血传出来的!
鬼婴吃了獭怪的血!
我心中一阵恶心,更多的却是愤怒。
“袁明素,宁楠琴!”阿罗罗冲着红背蛛母母女骂道:“果然是你们这对该千刀万剐、雷打电劈的小婊子,老淫妇呀!”
“小蹄子嘴巴放干净点!”那年轻女子立即还嘴。
“你才不干净呢,你就是野种哦!”阿罗骂起来完全是疯癫的状态:“姓袁的小野种背着半死不活的老淫妇要撒泼呀!老淫妇不分日夜骑在小野种身上下不来呀,现在又生了个小杂种出来哦,抱在怀里……”
这可是连鬼婴都连带着骂上了……
红背蛛母气的鼻子都歪了,那年轻女子也实在忍受不了,当即怒喝一声:“闭嘴!小蹄子你死了还作,我看你是想要挫骨扬灰、魂飞魄散了!”
骂声中,那年轻女子就要冲上前来,她怀中的鬼婴却突然挣扎了一下,差点从她怀中摔落,那年轻女子立即又停住了步子,厉声道:“别闹!”
“要婆婆,要抱抱!”鬼婴看了我片刻,似乎是终于认出我是谁了,伸开藕节也似的双臂,朝我嚷嚷了起来。
她口中所说的“婆婆”,自然就是我娘了。
阿罗也不骂了,诧异的看着我:“陈大哥,这,这个婴儿跟你什么关系呀?”
我苦笑一声,道:“我这次就是为了她而来的。她是被这两个妖妇掳走的无辜孩儿。”
我也是直到这个时候,才知道了红背蛛母母女的名字——红背蛛母叫做宁楠琴,她的养女叫做袁明素。
蒋明瑶也醒悟了过来,她指着红背蛛母的养女怒道:“用下流手段暗算我的人就是你!”
“哟,是你啊。”袁明素冷笑道:“没想到你变得这么丑,还敢出来见人啊?”
“贱人!我杀了你!”蒋明瑶的眼睛几乎能喷出火来,嘶吼一声,就要往前冲。
我情知这个时候的蒋明瑶,绝对不是红背蛛母母女的对手!
好汉不吃眼前亏,我赶紧伸手拉她,但是她已经出离了愤怒,我一把没拉住,还险些被她带的摔倒在地!
“明瑶妹——”
我话音未落,她已经冲到了红背蛛母母女那里,抬手就朝袁明素的脸上抡!
袁明素稍一侧身,左手勾着鬼婴,右手就反向向上去抓蒋明瑶的手腕。
袁明素背后的宁楠琴张开嘴来,“呼”的一口黑气就朝蒋明瑶脸上喷去,蒋明瑶吃了一惊,急忙往后退!
阿罗却在这个时候抄了上去,趁着袁明素没有留心她,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一把揪住了袁明素的头发,使劲一扯,嘴里骂道:“小婊子死去,死去呀!”
“小蹄子你快松手!”袁明素疼的大叫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