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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起,时间是九月二日,阴历七月十四,被害人:孔家信,职业:教师。凶手在现场留下一本淫书,暗示他身为教师却口出邪淫、不正之语,相对应十恶业中的‘绮语’。但孔家信之罪孽不止如此,我们在调查中还发现,他在教学时故意将关键知识点漏掉,从而引诱学生付费补课,所以凶手在他周围又堆放一圈有关教学方面的书籍,含义是指:孔家信必须先‘补经消罪’,罪毕再发配到地狱受罪消业,其所受惩罚为舌犁地狱——凡人世间,诽谤圣贤,坏人心思,造谣生事,诈骗老弱、善良者,死后堕此地狱。
第四起,时间是九月六日,阴历七月十八,被害人:高亚仁,职业:职业评论人。凶手在他脸上带上一幅脸白嘴黑的京剧脸谱,暗示他的死是因为利用被人尊敬的身份威胁他人、用恶毒言论攻击他人,从而谋取利益,乃是行了十恶业中的‘恶语’,所受惩罚为拔舍穿腮地狱——凡人世间,惯习刀笔,唆讼害人、颠倒是非、讹诈钱财,死后堕此地狱。
第五起,时间是九月十一日,阴历七月二十三,被害人:杜善牛,职业:公司总裁、慈善家。凶手在他手上画了一幅图案,我们原本以为那是一只鸡,其实画的是只鸽子。在佛教中,流传一幅描绘众生在六道中生死轮回的图解,称之为六道轮回图,也叫做生死之轮图。在这幅图的正中央,亦即大轮的轴心部份,画了三种动物:鸽子、蛇、猪,分别代表了佛教三毒:贪、嗔、痴。凶手留下鸽子的图案,暗示杜善牛的恶业为‘贪欲’,所受惩罚为割心地狱——为争名夺利,不择手段欺诈,诱惑大众,泯灭良心者,死后堕此地狱。
第六起,时间是昨天,也就是九月十二日,阴历七月二十四,被害人:马敬民,职业:公职人员。凶手留在镜子上蛇的图案,我想大家现在已经知道了,意味着十恶业中的‘嗔恚’,所受惩罚为抽肠地狱——计较名利,欺善怕恶,忘恩负义,恩将仇报,损人利己者,死后堕此地狱。
韩冷缓了缓神,歉意的笑笑说:“不好意思,关于宗教方面的问题,我只是临时突击了一天一夜,有些地方可能解释的不够准确,不知道大意大家听明白没?”
项浩然点点头,又冲他摆摆手,示意没问题,让他继续。
韩冷摆弄几下电脑,身后的投影幕布上原本被害人的照片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图表。
“我身后屏幕上的图表,是在开会前临时画的,粗糙之处,请大家见谅。大家可以看一下上面标记的时间。由于佛教日期以阴历计算,所以下面要说的时间我们以阴历为主。在刚刚我已经说了,已发生的六起案子的时间分别是:七月初一、七月初八、七月十四、七月十八、七月二十三、七月二十四。据《地藏菩萨本愿经》所说:每个月阴历的,一日、八日、十四日、‘十五日’、十八日、二十三日、二十四日、二十八日、二十九日、三十日,是诸罪结集定其轻重的日子,民间常称为地藏菩萨十斋日。而已发生的六起案子的案发时间,其实就是十斋日当中的六个斋日;而七月,民间常称为鬼月,传说这个月鬼门关会打开,阴气最重,是超度亡灵的月份。所以可以推断:凶手的作案时间是一开始就谋划好的,他要在鬼月中十个斋日里,对十种职业中行十恶业者进行审判和惩罚。”
韩冷停顿下来,知道这时候肯定有人会提出疑问,果然项浩然随即问道:“不对啊,少一个!九月三日,农历七月十五那天,没有相类似的案件发生?”
“是!我对此也很疑惑,不过我相信凶手一定不会漏过,可能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让我们现在还没发现尸体。”韩冷答道。
项浩然点点头,冲老徐说道:会后马上对全市各县市区分局、派出所等单位,进行广泛的寻查。查询有无漏报的恶性案例,或者是与九月三日时间相契合的失踪案,又或者是一些比较奇怪的有勃常理的案件。
项浩然说完望向尹正山,是要征询他的意见,尹正山表示同意又补充道:“如果可能的话,我们还可以咨询周边城市的兄弟单位,看看他们那边有没有相类似案件发生。”
老徐等人连声说是。
“那么接下来我要说说罪犯的心理轮廓描述……”
韩冷话未说完,只见会议室的门被推开,局长丁学隽带着几个人走进来,那几位都身着便装,挺着肚腩,腋下夹着黑色公文包,一副领导派头。
老徐眼尖,一眼看到其中一个是郭德清,手在桌子底下捅了一下项浩然,项浩然反应过来后,不禁皱了皱眉头。
丁学隽热情的介绍道:“正好大家都在,我来介绍一下,这几位同志是省厅的办案专家,是来指导我们侦破八·二零大案的,我相信在专家的指导之下,我们一定能如期破案。”丁学隽说完,带头鼓起掌来,会议室中便响起一阵稀稀拉拉的拍手声。
掌声停下之后,丁学隽依次将几为专家介绍给大家认识,介绍到最后一位时,他以一种隆重推出的姿态,将那人拉到身前,说道:“这位我就不用介绍了吧,大家应该很熟悉,咱支队的原副队长小郭,现在人家可是省厅刑侦处的大处长了,也是这次专家组的组长!”其实郭德清只是副处长,丁学隽故意隐去那个“副”字,算是给他很大的面子。
郭德清站在最后早就跃跃欲试了,这会儿便用力冲大家挥挥手,一副志德意满的样子,“大家别客气,都是自己人,我回到这里就跟回到家一样,满眼都是我的亲人。”郭德清抬手指了指,“老徐、小项这可都是当年和我一起奋战的好搭档,还有尹局,帮助我、教育我的老领导,说实话我是真想你们啊!郭德清说着话,可能觉得不够煽情,又主动走过去,一通握手、拥抱,弄的几个人很是不自在。
韩冷看在眼里心想,要不是那一脸毫无皱褶的假笑,要不是听方宇说过这几个人之间的纠结,看眼前的情形,还真以为他们是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分过脏的好兄弟呢。
“好了,老尹,人我交给你啦,你可得给我照顾好了。案子上还要好好的和专家配合,多听听人家的意见。”丁学隽冲尹正山说完,又拍拍郭德清的肩膀,“有什么要求,你尽管和老尹提,别外道。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们了。”
“您忙,您忙……”郭德清扶着丁学隽的胳膊,一直把他送到门外。
等回过头再走进会议室的时候,郭德清便换了一副嘴脸,谦虚和蔼的表情荡然无存,取而代之是一脸的傲慢,他操着领导的语气指示道:“你们接着开会,我们刚来还不熟悉情况,就先旁听吧。”说完便和同行的几个人,在墙边的椅子上坐下。
韩冷看了项浩然一眼,项浩然作了个不屑的表情,示意继续,韩冷便拿出一份报告摊在眼前,沉吟片刻,抬头说道:
“凶手连续作案是在追求一种掌控自我,惩罚他人,进而拯救社会的权利。年龄应该介于35岁到50岁之间,这个年龄段的男人,经历比较丰富,对责任、成功、失败,表现的尤为敏感和歇斯底里。
“目前发生的几起案件中,很明显凶手对被害人的情况非常熟悉。他一定长时间跟踪过被害人,而且有过细致、近距离的观察。他知道被害人在何时会出现在何地,他知道什么时间作案不会有人打扰,而且有充足的时间来履行所谓的杀人仪式。所以,凶手可能和那些被害人一样,有一份比较体面的工作,或者说起码和他们处于相同的阶层。因此,他的跟踪、他的观察才能够如此的细致和隐蔽,也因此掌握了很多不被外人知道的内幕。
“凶手应该是一个脑力工作者,受过良好的文化教育,心思缜密,有组织力,智商高于常人,对作案时有可能出现的问题,都深思熟虑过,以致于能够很好的规避风险。
“凶手对宗教有很深的迷恋,并且是个偏执狂。而偏执狂都具有比较罕见的妄想型人格。不过和精神分裂症不同,他的智力功能不发生退化,因此妄想表现的非常系统、有条理。所以在正常社会交往中,他不会显露出攻击性,而且比大多数人都还要守规、守法。他严格约束自己的行为,甚至工作和约会也从不迟到,更加不会有犯罪的前科。
“偏执狂都有一种自己无法察觉的自卑心理,体现在现实生活中便是相对的保守和没有安全感;而没有安全感,又会导致一些强迫性的行为。所以,他平日给人的感觉是低调不张狂;待人处事也总是一副彬彬有礼的姿态,不过他并不善于与人深入沟通,所以他的朋友会很少;同样,他的穿衣打扮、出行消费,也是中规中矩,不会奢侈。他的私家车,一定是那种经济实用中低档的车子,颜色偏保守的黑色,车子里面会非常干净。其实不单单是车子,他的办公室、他的家同样是异常整洁的。如果有一天你到他家里,你会发现所有的东西都摆放的井然有序,甚至会类似与OCD病人那样,在一些物品上编上号码。你在他家中的某一个房间里,会看到很多被害人的照片,还有被翻了无数遍的各种描写地狱的宗教书籍,你还会发现一本日记,上面记载了凶手无数的怨恨、幻想、以及作案时的感受。
“凶手应该是单亲家庭长大,拥有一个独立的空间,可能和老人同住,或者单独居住,婚姻可能已经解体。
“还有最后一点:凶手在近一年多的时间里,必定反复经历过一些挫折,而这种挫折应该主要来自于家庭和事业两个方面……”
“这位小同志请问你是?”韩冷的描述在接近尾声时被郭德清打断。
韩冷笑笑,答:“我叫韩冷,在省警官学校犯罪心理学教研室工作,在队里属于挂职身份。”
“哦,是教犯罪心理学的,我还以为你是算命先生。”郭德清轻蔑的说道。
韩冷压着火,脸上仍然笑着说:“这可能是您的误解。”
郭德清显出不屑搭理韩冷的样子,腾的一下站起来,痛心疾首的说道:“你们就是这样办案的吗?不注重实际,不出去侦查,坐在办公室里听这么一个满嘴空想的人侃侃而谈,就能抓到凶手吗?难怪凶手会这么猖狂!”
“小郭你先别急,听我给你解释……”尹正山刚想解释,见项浩然在冲他使眼色,便收住话。
项浩然等郭德清得瑟够了,从座位上站起,环视众人说道:“韩助理的解释和剖绘大家都听清楚了吧,首先我强调一点,对于案件的细节一定要严格保密,对任何与案子无关的人都不能透露;至于接下来的工作,便是在轮廓描述的范围内,仔细的对所有被害人的社会关系进行排查。还有,老徐,会后立即安排将轮廓描述报告分发到各个分局乃至派出所的每一个警员手中。好,如果没有什么疑问,那就散会吧!”
项浩然吩咐完毕,众人呼呼啦啦鱼贯的走出会议室,郭德清显然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直冲到项浩然面前,急赤白脸的说:“你什么意思?是不是太目中无人了?”
项浩然低头整理着桌上的材料,并不搭理他的大呼小叫,之后看都不看他一眼,拿起材料直接向会议室门口走去,走到门口才转身抛下一句话,“郭副处长,你要搞明白,你只是来指导办案的,不是来领导办案的。”说完摔门而去。
剩下悻悻的郭德清站在原地,牙关咬的紧紧地,眼睛里仇恨的火苗熊熊燃烧着。
散会之后,项浩然和韩冷驱车又来到东山镇。
这次返回来,目的是想找马敬民身边的人谈谈,包括他的家属、司机和秘书,了解一下他最近的工作行程、接触的人等等。如果可能的话还想与一些曾经和马敬民闹过矛盾的拆迁户见见面,当然他们不会是凶手,不过也许曾经把自己的遭遇向某个人倾诉过。
两人去派出所找白大年,想让他派个民警协助一下帮着引路,这样可以省去一些时间。白大年答应的很痛快而且主动请缨,项浩然也正好想从他那儿多了解一些马敬民的情况,便未作推辞。商定好路线,由白大年开车,三人即刻上路。
吉普车行驶在乡村公路上,两旁都是一幅热火朝天,欣欣向荣的蓬勃景象。原本的农田被钢筋水泥占据,三角架、大吊车随处可见,乒乒乓乓敲击砖头、石块的声音,响彻村落。此情此景往年城市里比较多见,近来逐渐蔓延到农村,所谓大城区、大发展。可是它究竟是一种进步、发展,还是盲目、短视,谁也说不清楚。
项浩然递给白大年一支烟,又把打火机送上,白大年谦让一下还是点着了。吸了两口,便主动提起马敬民。
“昨晚现场人多不方便说,现在趁着这个机会我仔细跟你们说说马敬民这个人。这两年因为拆迁工作,我和他打交道的地方比较多,对他也算了解。说实话,派出所没少让他当枪使,可也办法,你在人家地盘上混,多少还得给人家些面子。”提到马敬民,白大年表情复杂,像是有一肚子话要说,“马敬民这个人没什么素质,由村治保主任做起,靠一身虎劲、靠经营关系,一步一步坐上副镇长的位置。他生性狂妄、脾气暴敛,尤其对老百姓如仇人似的。为了政绩工程,为了私下的黑色利益,他根本不管老百姓的死活,穷尽一切手段强征、强拆村民的土地房屋,镇上十里八村的拆迁户,对他是深恶痛绝。”
“这种人怎么能做领导,还越做越大?”韩冷在旁边问道。
“这你就不懂了,在老百姓眼里那是胆大妄为,可在镇里领导眼中那是有工作能力、有工作效率。领导注重的是结果,至于过程怎样,至于老百姓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们不会在乎,还经常夸马敬民是解决困难的好手呢!有领导纵容,马敬民便更加嚣张跋扈,动不动就亲自上房揭瓦,甚至光天化日当着记者的面也敢打骂老百姓。”说到这,白大年不免唏嘘一声,“唉……你只有亲身经历过,你才能真切的感受到老百姓有多么、多么的弱势。如果你是那些老百姓,你会发现自己用尽毕生积蓄盖起的房子、你辛辛苦苦种了一辈子的土地都不属于你。你无法主宰它们。只要上面有需要,你要么接受、要么接受、要么还是接受。你不能拒绝。选择拒绝,就会有各种莫名奇妙的、不公正的事情在你身上发生,甚至连你的房子也会在睡梦中变成废墟,尽管那里面还有老人的哀嚎、还有孩子的啼哭,统统都会被推土机的轰鸣淹没;好吧,你反抗,你上告,派出所和精神病院的大门会为你敞开;你会发现中国原来这么小,不管是火车轮船总能遇见熟人,而他们都毫不例外的用各种原因把你从首都带回来。所以这种情形下,频频出现的自焚事件,就不难理解了。
白大年吸了下鼻子,“有时候我站在那样的现场,心理就总害怕,我害怕如果有一天老百姓不选择自尽,而是与我们同归于尽该咋办?”
白大年语毕,车子里的气氛有些悲怜,此时再看窗外“翻天覆地”的景象,不免会让人心里有一丝隐忧——上帝欲使其毁灭,必先使其疯狂。这是最后的疯狂吗?
有了白大年的鼎立协助,约谈便顺利的多了,只用了几个小时该谈的都谈完了,不过未有过多的收获。中午,离镇之前,项浩然想请白大年吃个饭,感谢他的协助。三人找家干净的小馆子,饱餐一顿农家菜,不过最后还是白大年抢着付了账。
回城的路上,两人谈起白大年,都觉得这个人不错;韩冷还说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但一时想不起来。车子刚入市区,项浩然接到队里的电话,说已经搜集到几个失踪案例,有两个比较有嫌疑,等着他和韩冷回来作判断。
放下电话,项浩然问了一个问题,看似随便一问,其实在他心里已经考虑了一上午。
“凶手‘七月十五’没作案,会不会是因为他把小纯算作那天要惩罚的对象?”
“不会!”韩冷回答的很肯定,看来同样的问题他也考虑过,“凶手对自己的杀人计划很迷恋很享受,他一定会严格执行的。柳纯遇害当日,阴历不是七月十五,而且她也是公职人员,与马敬民的身份重叠。再说,如果真如你说的那样,凶手一定会做点什么,展示给我们,展示给世人看。”
“也是。如果变态的是我,也许我会去把坟掘了……”
项浩然的一句话,让韩冷一下子安静下来,眼睛再一次呆住,显然又受到某种启发。
“东山公墓归哪个派出所管辖?”韩冷突然转了话题。
韩冷的问题与先前的话题有些跳跃,项浩然冷不定没反应过来,“东山公墓……怎么了?”
“七月十五那天,在东山公墓就发生了一起掘坟案,当时我和我爸去上坟看到的。”
“你是怀疑……东山公墓不就在东山镇吗?归白大年管啊!”
“啊!对啊,那天那个老警察就是白大年啊!我说怎么有点眼熟,咱赶紧回去找他问问具体情况?”
项浩然立马调转车头再次奔向东山镇,而韩冷早已等不及拿出手机给白大年挂过去,可是挂了很多遍也没人接。
这一天还未结束,但对白大年来说,已经足够漫长了。陪刑警队在现场勘察了一宿,上午又奔波了一上午,五十多岁的他身体真的有些吃不消,胃疼的老毛病也犯了。
与项浩然和韩冷分手,回到派出所,白大年到办公室想稍微躺会儿,可头刚触到枕头上,又来紧急任务了。
附近一个村子的老百姓因为征地问题,和镇里领导起了冲突,镇里要求派出所立即集合所有警力前往维持秩序。这会儿白大年和一干民警夹在老百姓和领导中间做人墙,正焦头烂额的,哪有功夫理兜里的电话。
项浩然和韩冷折回来,整个派出所只剩下几个女内勤。问明原因,又让女内勤给指了个方向,两人便赶过去。
东山镇的村子比较集中,村子间相距不远,一路打听着,只五六分钟两人便赶到事发地。
那里是一片果树地,几辆推土机停在地间,周围的果树伤痕累累,一片狼藉。大概四、五十个老百姓将推土机团团围住,一个领导模样的人站在推土机边上梗着脖子喊话,老百姓也吵吵嚷嚷的情绪非常激动。
其实刚刚的情况要比现在坏的多,老百姓和镇拆迁办的领导差点打起来,可把白大年和民警们累坏了。好在镇长听说事态严重,及时感到,此时正在喊话安抚老百姓,紧张的气氛才暂时缓和下来,白大年也能趁机喘口气。
白大年一个溜号,瞥见站在人群后的项浩然和韩冷,便对身边的副所长交待两句,绕出人群朝两人招手。
“你俩咋又回来了?”远远地白大年就问道。
“白所,咱见过啊。”韩冷急着答道。
“是见过啊,中午不还一块吃饭了吗?”
“不是,我是说咱先前见过。七月十五,在东山公墓,你们在勘察现场,我还和您聊了两句,记得吗?”
白大年不由地深量韩冷一眼,拍下脑门说,“你看我这记性,人上岁数了就是不行。”
韩冷不好意思的笑笑,“不、不、不,您可能当时正在忙,没注意看我。对了,那案子后来查的怎么样了?”
“查啥查啊?咋查啊?反正过后没几天墓园方和家属私下达成了谅解,那案子也就丢到一边了。不过我估计应该也是个疯子干的,大半夜跑到墓地,把人家坟掘了,把骨灰扬的到处都是,临了还在骨灰盒里放了一张百元大钞……”
“等等!”韩冷和项浩然几乎同时打断白大年的话,韩冷追问道,“骨灰盒里留的是张真钱?”
“对啊!嘎嘎新的人民币!”白大年被问的有些莫名其妙。
“这是标记行为,对吗?”项浩然冲韩冷问道。
韩冷重重的点头,紧接着拉着白大年的胳膊,急促的说道:“走,回所里,把案子卷宗找给我们看看。”
“不用、不用,”白大年拉住韩冷,“这阵子拆迁的事情太多,我哪有人手去查那个案子,只是备了个案,没具体查过。就知道墓穴的主人叫石倩,丈夫叫佐勤思,在市电视台工作;通过对墓园当晚保安人员的讯问,估计掘坟时间在‘七月十五’,凌晨三点钟之后。
“就这么多?”
“对啊,就查到这些。到底咋了?”被二人的情绪感染,白大年紧张兮兮的问道。
“我们怀疑,掘坟可能与连环杀人案有关。”
“不会吧!他跟一个死人较啥劲?”
“他是变态呗!好了不说了,”项浩然挥挥手,“这怎么个情况?”
“没啥,都习惯了。”白大年苦笑道,“镇里要征果园的地,可现在正值瓜果梨熟卖钱的时候,老百姓舍不得;而且也不满意赔偿款数额,所以谈了好长时间也不肯签字。但镇里那边已经和开发商签好合同了,逼急了玩狠的,镇拆迁办趁老百姓中午吃饭休息的时候,开来推土机准备把果园强行铲平了,被老百姓发现就冲突起来。这不,连镇长也出来喊话了。”
白大年刚说到镇长,刚才还在推土机边上喊话的领导,便在几个人的护送下,挣脱人群朝他走过来。他看上去一脸恼怒,走到白大年身边压低声音,说道:“他妈的,怎么说也不行,给他们脸了。老白,不行就把那几个带头的抓回去教育两天,不给这帮刁民点厉害尝尝,就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把老子逼急了,直接用推土机把他们一块推了!”
“你作为领导的怎么能这么说话?你有什么权利随便抓人?”韩冷到底是年轻,面对眼前让人气愤的场面,终于忍不住插话说道。
镇长白了韩冷一眼,义正严词的说道:“小同志,说话要有点原则,你到底是准备替政府说话,还是替老百姓说话?”
一句话,竟然把政府和老百姓的关系上升到敌我关系,任谁都会觉得愤怒,项浩然也搂不住火,指着人群,高声道:“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他们是谁?他们是你的同胞,是你的老百姓,不是阶级敌人!别提政府两个字,你代表得了政府吗?你不配!”
“你……”镇长刚要发火,白大年赶紧的插进来,介绍项浩然的身份。
听闻项浩然是刑警支队支队长,是为了马敬民的案子而来,镇长的火又憋了回去。心里合计开来:这支队长,怎么也得是个处级,弄不好还是个副局,从行政级别来说肯定要高出他这个副处;再说这么年纪轻轻的,不说将来前途无量吧,肯定也是上面有人,可不能得罪。
想到此,镇长立马换了一副嘴脸,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说:“哦,是为了马镇的案子来的,那你们谈吧,我先过去。”说着挥挥手,悻悻的走开了。
镇长一走,白大年也紧着催促两人,“你们赶紧走吧,已经够乱的了,就别在这掺乎了,这种事咱当警察的管不了。”
两人知道白大年的话是为他们好,便颇为不甘的上了车,发动起引擎与白大年道别。透过后视镜,韩冷看到白大年在冲他们挥手,眼神怔怔的满是尴尬和无奈。
韩冷知道,那是一种被现实麻木了的眼神。
再次踏上回城的路上,两个人都不想说话,车里有些压抑,项浩然随手打开收音机,里面传出一阵好听的旋律:一玉口中国,一瓦顶成家,都说国很大,其实一个家;一心装满国,一手撑起家,家是最小国,国是千万家;在世界的国,在天地的家,有了强的国,才有富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