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说吧,怎么看依灵都不太对劲呢,看她对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还有哦,看到死人都不害怕的,哪有这样的女生哦…”代珊珊在旁边嘀咕道。
“奶奶,我要回去,我要立即回到学校,我要向依灵问个明白,我一定要问个明白!”岩石突然抱住了栗裕的胳膊乞求道。
栗裕却愈加担心起来,她抚摸着岩石的脸颊,两行浑浊的泪水缓缓而下:“孩子,听奶奶的,咱不回了,人都死这么多年了,知道了真相又能怎么样啊?我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你,希望你好好地活下去啊!”
奶奶伤心欲绝,岩石的语气却透着坚定:“奶奶,如果找不到事情的真相,我会痛苦一辈子,我一定要回去,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栗裕摇头,突然悲惨地喊了一句:“不,我不允许你这么说!你要对得起奶奶,你要对得起岩家啊,我不许你这样做。”
旁边,神嬷嬷站起来,她那双明亮的眼睛看着岩石,点点头:“石头,你长大了,成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去吧…”
栗裕泪眼朦胧地看着神嬷嬷,轻轻摇头:“神嬷嬷…”
随着一声沉重的叹息,神嬷嬷出了房门,似乎她嘴里一直在默默嘀咕着:去吧,去吧,去吧…
第二日清晨,岩石踏上了返回的火车。

22.破灭

下了火车后,岩石和代珊珊并没有直接回学校,而是先到了医院。出了电梯口,他们二人分别向两个不同的方向而去——岩石去病房看依灵,而代珊珊则去了医院的贵宾区看妈妈。
现在看来,依灵的身上到处都是谜团…她的红梳子,她的簪子究竟代表了什么?或者也可以说,这两样东西究竟隐藏了什么骇人的秘密?如果了解了这些,或许事情就会有眉目了。岩石的脚步有些慢,他的眼睛盯着地面,脑袋里却涌出了无数问题…今天住院部出奇地安静,岩石的脚步轻轻落在地面上听不到一点儿的响声。他左右看看,廊道里一个人影都没有,或许是午休时间吧,大家或许在睡觉。
来到病房前,岩石透过玻璃向里面眺望,病房里空空如也,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铺上空无一人,依灵不见了!岩石浑身的血液向上涌,他双手握住把手推开门,半晌没回过神来。
病房内,阳光斜斜地照射进来,岩石不由得捂了下眼睛,他的双手摸在病床上,平平整整的床铺被人收拾得干干静静。
片刻后,岩石疯了般跑向导医台,来了个急刹车后岩石睁着一双大眼睛,喘着粗气喊道:“护士,331的病人怎么不在了?”护士抬头,一个大男孩满脸是汗地站在面前,看到他一脸惊慌的神情,护士不禁莞尔一笑:“去做检查了,等会儿就回了。”哦,岩石长长地舒了口气,他的心刚刚被吓得“怦怦”直跳,竟然以为依灵…唉,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岩石这里刚刚放下心来,不远处却听到一个女人的惊叫:“护士,病房里的病人呢,我妈妈去了哪里?”抬头,代珊珊正气急败坏地站在不远处,目光里闪过一抹焦急。
听闻,护士从台子后面走出来,她先微微皱了下眉头:“喊什么啊?”随后,这才迈步到了代珊珊近前:“你是问特护病房的病人吧?”代珊珊没吱声,只是重重地点点头。护士叹口气,脸上闪过一抹无奈:“我们已经尽力了,但病人的情况不太乐观,所以转院了。”
“什么,转院了?”代珊珊异常惊讶,她瞪着眼睛喊道。
看护士的表情有些爱答不理的,代珊珊的心头突然蹿起一股无名之火,她突然抓住护士的衣角大喊起来:“说!你快说我妈妈被转到哪个医院了?”听到母亲的情况不太乐观,代珊珊的心忽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护士有些愠怒,她一把推开代珊珊的手,扔下一句话后转身离去:“精神病院…”话音还未落地,代珊珊却呆住了,她张大嘴巴,半天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片刻后,代珊珊终于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随后便是抑制不住的愤怒。她突然冲到导医台,厉声喝道:“你们这是什么狗屁医院,你们凭什么把我妈妈送到精神病院!我妈妈只是轻微的抑郁症,可现在却被你们治成了精神病,你们这是治病还是害人?如果今天不给我个说法,我就到电视台曝光你们,我要让所有的记者都知道你们这家黑心医院!”代珊珊几乎是气疯了,她声嘶力竭地大吼着,这神情顿时吓坏了许多人,当然也包括刚刚那名女护士。
护士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退缩着,代珊珊却得理不饶人,她愤怒的声音更大了…这边的大吵大叫终于引来了住院部主任,他阴沉着脸走过来,斥责道:“医院里的病人需要休息,请你不要大声喧哗。”
代珊珊转头一看,这不是给母亲治病的主治医生吗?似乎终于找到了目标,代珊珊顿时转过身,并把矛头指向了主任:“我正要找你呢,你这个黑心医生,说,你究竟把我妈妈怎么了?你今天不给我个合理的说法,我就杀了你,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代珊珊最后的话儿令所有人浑身一凛,甚至连岩石的身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主任医生先是一怔,随后看到代珊珊气急败坏的样子,他终于先叹口气:“唉!”随后,声音不高不低地说道:“你就是告到哪里我们都不怕——因为我们问心无愧。对了,我需要告诉你的是,你妈妈的转院我们也是应家属的请求…”
听了这话,代珊珊一时没回过味来,她诧异不已:“什么,家属的请求?”
主任点点头,声音弱下来:“前两天的时候,你父亲感觉这里的治疗效果不太明显,所以就转院了…据说从我们这里出去后,专家为其做了精神鉴定,你母亲已经患上了非常严重的精神病…具体的我就知道这些,你还是回家问代先生吧。”看到呆若木鸡的代珊珊,主任医生投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而后转身离去了。
冷,身上突然感觉非常冷,彻骨的寒意让代珊珊直打冷战。这就是自己的父亲吗?他为了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竟然将母亲送到了精神病院,然后他好和小妖精快活地生活在一起…人心啊,人心才是最可怕的!几十年的感情却敌不过一时的诱惑和利益…想到这里,代珊珊感觉身体又冷了几分,她突然抱住了岩石的胳膊,嘴唇打颤:“扶,扶我坐下…”
看到代珊珊神情异常,岩石有些担心,先扶着她坐下,这才轻声问道:“珊珊,你先别着急,我们先问清楚情况再说。”代珊珊缓缓摇头,她的眼睛微微闭上,身体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两行热泪缓缓而下。
父亲啊,父亲的形象轰然倒塌,几十年的信赖和依恋荡然无存,此时代珊珊的心不止是痛,甚至对生活也失去了希望…小时候,爸爸的爱,妈妈的爱,这所有的一切都已经随风而去,现在的她只剩下了一具躯壳,或许还有一个空洞的灵魂…
代珊珊足足坐了半个小时才缓缓站起,她拖着脚步向外走,岩石跟在一旁,眼含担忧之色:“珊珊,你去哪里?”
“我要去找代胜财,我要去问个明白!”代珊珊狠狠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声音异常凄厉。
自从第一次看到代珊珊开始,她独特的个性就给岩石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活泼、爱笑,似乎对什么事情都不在乎,对于自己想要的东西总是极力争取,虽然偶尔会耍些小聪明,但岩石能感觉得到,她的内心有善良,有爱心…但是,岩石却从来没见到过这种状态下的代珊珊,她的神情里带着一丝决绝,甚至连脚步也沉重了许多…害怕她出事,岩石慌忙追了出去。
来到医院外,代珊珊随手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奔代胜财的公司而去…上楼,推开总经理办公室的大门,只见代胜财错愕地抬起头来。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的女儿来了,代胜财脸上涌过一阵惊喜,随后又是透着焦虑的声音:“珊珊,你这两天去哪儿了,手机也打不通,我都急死了!”这几天在山里所以手机没信号,代胜财给女儿打电话永远是无法接通的状态,他都快急疯了,这会儿看女儿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他不禁是万分惊喜。
只是,代珊珊的神情很冷淡,她一字一顿地问道:“妈妈去了哪里?”哦,看来女儿已经去过医院了,难道已了解了全部情况?代胜财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暗自思量,具体情况珊珊都知道了,看来没有必要继续隐瞒下去了…想到这里,代胜财干脆摊了牌,他轻轻走过来抓住女儿的胳膊,沉声道:“珊珊啊,你听爸爸解释,事情不是你想象中的样子…”
“那是哪样?”代珊珊猛地甩掉代胜财的胳膊,情绪非常激动,顿时大声吼道。
看到女儿情绪激动,代胜财想去安抚她,没想到代珊珊却像躲瘟疫似的跳脚离开。一米外,女儿像变了个人似的,显得有些狂躁:“给我一个理由,否则我会替我妈讨回公道!”
代胜财错愕,他盯着珊珊那双红肿的眼睛,良久才叹口气:“珊珊,你别激动,先听爸爸说,你妈妈刚开始的时候的确得了抑郁症,可是送进医院后病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了…后来,我联系了这边最着名的专家去看了,经过会诊得知,你妈妈已经不是单纯的抑郁症,而是精神出现了问题,必须要尽快接受专业的治疗才可以恢复,否则病情会愈加恶劣。”
谁知代胜财的话音未落,代珊珊却突然打断了他的话:“你胡说!我妈妈根本就没有得精神病!肯定是你搞的鬼,你想和那个狐狸精名正言顺的在一起,所以才想出了这么一个法子。先说她得了抑郁症,然后通过我的嘴去说服妈妈住院治疗。自从去了医院后,妈妈不是吃这个药就是挂那种水,名目繁多,这哪是在治疗,分明是想毁了她!”喘口气,代珊珊的情绪愈加激动,号啕大哭起来:“妈妈,都是我害了您,我真笨啊,我怎么会上了他们的当,妈妈!”
听到女儿这么说,代胜财也着急起来,他先是极力辩驳,但看到女儿充耳不闻,不管不顾的大喊大叫后,代胜财也发怒了,他突然拍着桌子吼道:“珊珊,你怎么可以这样污蔑你的父亲!虽然我想离婚,但也决计不会使用这么卑劣的手段啊!好歹我和王翠莲也有几十年的夫妻感情,如果我做出这样的事情,那不是畜生吗?孩子,你用脑子好好想想啊!”
面对代胜财的解释,代珊珊却轻轻摇头,她把眼角的泪水抹干,凄苦说道:“我不信,我不信…现在妈妈进了精神病院,这都是我害的,都是因为我,我对不起她,我对不起妈妈…”随后,代珊珊的语气一变:“代胜财,是你毁了我妈妈!既然如此,那我也毁了你的东西,我要让你痛苦一辈子!”代珊珊的话里话外透着决绝,代胜财的神情不禁一凛,他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代珊珊已经夺门而去。
“珊珊!”随着代胜财一声惊呼,他拔腿就追了出去,岩石紧随其后。只见代珊珊没有乘坐电梯,而是向旁边的一个门口冲去,伴随着脚步声的“踏踏”直响声,代胜财的脑袋“嗡”的一声就炸开了,听脚步声——女儿已经上了楼。这里是19层,21层便是楼顶,上边有毫无遮挡的天台!
当代胜财和岩石冲到楼顶的时候,代珊珊已经站到了天台边缘,风扬起来吹乱了她的秀发,随即便遮住了她的半张脸。只见代珊珊的眼睛微微闭了下,她低头望去,底下车流不息,人来人往…
“珊珊啊,我的好女儿,你千万不要干傻事啊!”代胜财冲到了楼顶,看到身体摇摇晃晃的女儿,他顿时捂住胸口悲戚地喊了一句。
“珊珊,你快下来!”岩石紧随其后赶来了,他的神色透着凝重,并缓缓向前走去。
没想到代珊珊却大叫:“走,你们都走啊!我现在不需要你们,我谁都不需要!我只想安静一会儿,我想解脱,我再也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你们都骗了我,全都骗了我!”
代胜财心中一颤,他害怕惊到女儿所以不敢向前,脚步迟疑着,声音带着乞求:“珊珊,爸爸求求你下来吧,你听我解释啊,好女儿,快点下来吧。”
“我不听!”代珊珊一声断喝打断了代胜财的声音,随后厉声喊道:“妈妈跟了你一辈子,却没想到是这种结果,你好狠的心啊!你好卑鄙无耻,我没有你这样的爸爸,你走,我永远都不要看到你…”听了这话代胜财一下傻了。
转头,突然看到了岩石,似乎抓到了一棵救命稻草似的,代胜财的语气发颤:“快快,珊珊喜欢你,你快说让她下来,求你快让她下来。这可是我唯一的女儿啊,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这不是要我的老命嘛!”
岩石试图去接近代珊珊,缓缓向前走去,盯着珊珊的眸子,语气低沉:“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可生命仅此一次,如果你今天跳下去可就什么都没了,你妈妈她又该怎么办?”
提到了妈妈,代珊珊的神情一凛,她突然大笑起来:“真是贫贱夫妻百日恩,一朝有难各自飞啊!想想母亲的艰辛,想想她受过的那些苦,可现在竟然落了这么个下场,这世界还能让我相信什么?我要走了,离开这个肮脏的世界,走了好,一了百了…”
岩石的心跳突然加速,眸子更加忧郁了,他轻轻摇头:“不,你不要失去信心,你不要让生活打败自己,一定要活下去。”
“活下去?那你给我一个活下去的理由,岩石,你爱我吗?你究竟爱我吗?”代珊珊终于缓缓转头,她盯着岩石的眸子,似乎那是她最后的希望和寄托。
听到女儿这样问起,代胜财突然抓住了岩石的胳膊,低吼道:“说,你快说啊,说爱她,快说爱她…”其实,这个回答很难回答。因为岩石对代珊珊谈不上爱与不爱,他们之间的关系,自始至终都是由代珊珊支配着自己,岩石是被动的,甚至还有点儿遭人胁迫的味道。但是,当看到代胜财那乞求的目光,看到代珊珊摇摇欲坠的身体,岩石不再犹豫,而是从嘴里缓缓吐出一个字:“爱…”
代珊珊的脸上终于起了一层涟漪,她的嘴角上翘,挤出一抹凄惨的微笑:“岩石,临死前听到从你嘴里说出一个爱字我就知足了,我并没有带着遗憾离去…我走了,永远的走了,等每年花开的时候,别忘记给我祭拜一束白色的花儿,洁白洁白的花儿,好美好美…”脸颊上,两行清泪缓缓而落,代珊珊看了岩石最后一眼,随后她微微闭了下眼睛,身体猛地朝前一跃,那个蓝色的身影突然不见了!

23.真正死因

“珊珊!”惊呼过后,代胜财和岩石同时趴在了天台口。目光追随着那条蓝色的影子快速向地面坠去,伴随着“砰”地一声巨响,他们的心在瞬间裂开了两半。
突然,地面上开出一朵鲜红的花朵,四溢开来,美得令人眩晕…
楼底下顿时炸开了锅,行人被惊得不轻,当看清是一名年轻女子坠楼时,路人顿时惊叫起来:“啊,有人跳楼了,有人跳楼了!”
“天啊,还是个年轻的小姑娘啊,死得真惨啊!”
“是哦,怎么这么想不开哟…”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岩石和代胜财终于冲到楼下,只见代珊珊仰面躺在地上,她的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天空…眼睛、嘴巴和鼻子里都流出了鲜血,看着骇人异常。代胜财足足愣了一分钟,这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顿时捶胸顿足起来:“报应,报应啊!我的女儿,我的珊珊啊!”
岩石的身体在摇摇欲坠,自己的头好痛,真的好痛…向周围看去,人们的脸越来越模糊,他们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遥远…似乎,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了,它在摇摇欲坠,或许随时都会摔倒在地。
就在这时,岩石却看到了一双眼睛,她就站在人群中,死死地盯着自己,那双既熟悉又陌生的眼睛一直在盯着自己看。这双眼睛好熟悉,它似乎含着一丝恶毒和嘲弄,岩石想努力分辨出这是谁?但却无能为力,因为他快要倒下了…突然眼前一黑,岩石顿时失去了知觉。
身体好痛,眼皮有些沉重,怎么都睁不开,努力了好大一会儿,岩石终于睁开眼睛…屋里有些昏暗,四周静悄悄的,这里到处都是白色——白床单、白被罩、白色枕头…屋内甚至还充斥着一股强劲的药味儿。
岩石皱眉,他费力地转过头,发现有个黑色的影子正趴在床头,他好像是睡着了…停顿了一会儿,脑袋终于有些清醒了,岩石确认这是在医院。
突然,脑海中出现了天台,出现了代珊珊,出现了那朵盛开的血花儿,岩石的脑袋“嗡”地一声就炸开了,“珊珊,珊珊在哪里?”岩石突然坐起来,声音透着急促。
他真的希望这是个梦,现在梦醒了,什么都应该过去了…睡梦中的杨洋被岩石突然惊醒了,他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声音里透着一丝惊喜:“岩石,你醒过来了?”黑暗中,岩石的目光闪着焦灼,他一把抓住了杨洋的手,急促喊道:“杨洋,珊珊呢,珊珊去哪里了?”
杨洋先是一怔,随后叹口气,良久后才轻轻吐道:“珊珊跳楼自杀了…”
岩石轻轻摇头,嘴里嘟囔着:不对不对,珊珊不会死,她一定不会死,她和我一起回到了寨里…她还帮我买了软卧票,我说过的,以后攒钱还给她,我还欠着她的人情呢,她怎么就死了,你骗我,杨洋你骗我?
从来没见过岩石这么失魂落魄过,杨洋有些不忍,他重重地拍拍岩石的肩膀头,缓缓道:“珊珊自杀了,从那么高的楼顶跳下来早就没救了,当时在现场医生就宣布死亡了…哎,估计是气急攻心,你当时也昏倒了,急救车把你和代珊珊一起送到了医院。到现在为止,你已经整整昏迷三天了。”
“三天?”岩石突然一怔,他揪了把头发,身体重重摔倒在病床上。
杨洋见岩石愣神,他顺手扭开旁边的灯,走到他身边问道:“你饿不饿?我帮你弄点吃的去。”岩石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摇头。
“那你要不要再躺会儿?刚刚醒来就坐着不太好。”杨洋不放心的又问了一句。
没有回答,还是轻轻摇头。杨洋没辙了,他坐在椅子上半天没说话。
良久,岩石开了口:“杨洋,现在白雪、珊珊都死了,依灵也是生死不明…你说是不是都是因为我,因为我,她们才变成了这个样子,是不是?”
侧面看,岩石的表情有些怪异,他眼睛里含着一抹忧郁和自责,脸色苍白无比,似乎像换了个人似的,他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桀骜不驯的岩石了,倒像是跌倒在了泥潭中,此时仅剩下了一口残喘的气息。
杨洋不忍再看,也不想伤害到岩石,他的目光闪烁,过了好大一会儿才敷衍说道:“没,瞎想什么呢。”是的,杨洋并没有说实话。因为自从代珊珊死后,现在整个学校都轰动了——大家都视岩石为瘟疫,尤其是那些曾经爱慕过岩石的女孩子,现在谈起他就会花容失色。甚至私底下还流传着一个可怕的谣传:岩石便是红梳女的化身,谁接近岩石谁就会死…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在岩石病倒后没有一个女生前来探望。大家躲都来不及,更不会主动招惹他了…本来杨洋也不想来,因为岩石的确是个麻烦,他也不想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可舍长说大家朋友一场,不来看看真是过意不去,这才安排宿舍的男生轮流过来照顾岩石,今天是第三天,正好排到了杨洋值班。
两人虽然是好朋友,但此时却是无言相对。沉默了良久,岩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杨洋,你先回学校吧,我没事了。”
看岩石这样说,杨洋有些犹豫,他迟疑着问道:“你,你真的没事?”岩石努力地做出个微笑:“没事,谢谢你们,也谢谢舍长,你回去吧,我过几天就回去上课。”看到岩石说话清清楚楚,杨洋终于放下心来,他拿起外套出了病房,快速离去了。
看到杨洋渐渐消失的背影,岩石的鼻子一阵发酸,他们是最好的朋友,但从杨洋的目光里却看到了胆怯和躲闪。是啊,现在的自己更像是个可怕的瘟疫,他怎么能让别人生活在忐忑之中?一切暴风雨都冲我一个人来吧!岩石吸了下鼻子,他穿好鞋子出了病房。
夜深了,廊道外边一个人影都没有,岩石突然感觉有些冷,上下看看才发现自己没穿外套。但他却不想回去取了,冷就冷吧,反正死不了…想到了死,岩石的面前又出现了代珊珊决绝的表情以及她那惨白的笑容,还有印在地上的那朵血花…突然感觉胸口发闷,心中绞痛无比,岩石皱了皱眉,他不由自主地扶住旁边的墙壁,并微微闭了下眼睛。
“你怎么在这儿?”身后有个声音缓缓而道。
岩石突然睁开了眼睛,猛然回头,视线里多出了一个人,此时正望着自己,眼含焦虑。一时间,岩石竟然有些恍惚,他的表情有些木讷,声音低低的:“薛姨?”
薛姨见岩石认出了自己,她这才叹口气:“小姐的事情…唉,真是没想到啊,这么好的一个姑娘怎么会那么想不开?”边摇头边叹息,薛姨的声音里透着无限沉重。
又有人提起了代珊珊,曾经被岩石狠狠压抑住的负罪感突然涌上心头,此时再也无所顾忌,他双手掩住两颊,眼泪决堤而出…看到岩石哭够了,薛姨才趁机说道:“身体重要啊,唉,也是,好好的一个姑娘走了,最近家里也乱成了一锅粥啊!代总几天没有去公司打理了,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谁也不见。不过,现在最可怜的是珊珊妈,她本来精神就不太好,听了这事情后彻底疯了,现在已经被关入了精神病院的重症室,据说情况也不太好。”
听到这里,岩石的身体微微一颤,他突然感觉自己有些失态,手忙脚乱地把眼泪擦干,这才问道:“薛姨,您怎么到医院来了?”
薛姨嘴里念叨着,扶着岩石慢慢向前走:“珊珊妈进了精神病院,我也不能进去照顾了,所以没事的时候就会过来看看依灵,那孩子也可怜呢,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唉!”
此时的岩石终于明白了,原来依灵也住在这个医院,脑袋有些懵了,岩石不由自主地摇摇头。两人缓缓向前走,不一会儿就来到了病房前。向里望去,病房内躺着一个娇小的身躯,苍白、枯瘦的脸颊令人生怜。
岩石轻轻在床头坐下,他盯着依灵在看,此时多么希望依灵能够醒过来,那晚她是怎么摔倒在地的?头上的簪子又是怎么回事?岩石多么想尽快地揭开谜底啊!对,簪子!岩石似乎刚刚想起了这个茬,依灵头上的簪子怎么不在了?
枕头下,旁边的抽屉里…没有,全都没有!看到岩石目光慌乱似乎在找什么重要的东西,薛姨有些诧异,她慌忙摸摸岩石的额头:“莫不是发烧了?”
岩石却慌忙扭了下头,他突然抓住薛姨的袖子,语气里透着焦急和乞求:“薛姨,您看到依灵头上的簪子了吗?”薛姨愣神,似乎刚刚想起来似的:“那个簪子我先前倒是看到过,因为看着挺别致,所以就多瞅了两眼,后来我就把它塞到枕头底下了,怎么,你要找它?”
“快,它在哪个枕头底下?”岩石来不及解释,他的心情突然变得烦躁无比,心里空落落的,脑袋发懵,有种六神无主的感觉。
薛姨狐疑地看他两眼,手伸到了旁边的枕头下,但随即脸色却变了,手又向里探了几分,仍然什么都没有。哎呀,真是出鬼了,明明亲手将它放在了枕头底下啊!拿开枕头,看到底下空荡荡的,薛姨也愣住了,半天没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