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前方的陈骁递过来一对降噪耳塞。
路楠看了看他掌心的耳塞,又指了指自己?
“新的,你先拿去用吧。”
“谢谢陈哥。”路楠小声说,不是怕某些人听见,而是真的没力气。
王经理听见动静,回头一看吓一跳:“路楠,你的脸怎么白成这样?”
说起来真是不好意思,路楠不仅晕车,还:“……晕船。”
二十出头的女孩子,现在像被霜打蔫了一样,王经理摇摇头,叹了一口气:“严凯,你给她拿着包,水和塑料袋也要准备好。”这脸色,说不好下一分钟是要晕了还是要吐了。
路楠从陈骁手里接过耳塞,她认识这个牌子的降噪耳塞,不便宜:“谢谢陈哥,回头我把耳塞钱给你。”说完谢谢,就侧身靠着椅背把自己缩起来,努力闭眼。
也许是这个牌子晕车药的最低血/药/浓度时间够长,也许是降噪耳塞确实好用,路楠有惊无险地熬到了下船。
虽然还要再坐车去住处,但是据王经理说就十几分钟车程了,路楠觉得自己还可以再坚持一下。
省办半年会议与会人数保守估计一百多人,入住的是望海市海/军/招待所。
招待所三个字很有年代感,整体建筑最高只有五层,房龄有些老了,没有电梯,不过房间干净整洁。
陈璐搀着路楠,
严凯替路楠拿包,
房卡在潘莎莎手里。
一行四人,别提回头率多高了。
路楠把帽檐再压低一点:【上辈子没有吃晕车药,上车没多久就开始吐,吐完反而精神好些了。早知道吃完晕车药这么手软脚软,还不如吐呢。】
严凯把路楠的行李放到房间内的椅子上就先离开了。
陈璐把路楠搀扶到床边。
路楠脱了鞋子倒头就钻进被窝:“璐姐,麻烦你帮我和王经理请个假,晚上聚餐我就不去了。”
“嗯,你好好休息。”陈璐出门后去了右边的房间——她和刘阳住在那里。
潘莎莎出门前问了一句:“要不要我帮你带点吃的回来?”
路楠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会睡多久,睡醒再说……你先去吃饭吧。”
睡了一个多小时,路楠是被饿醒的。
打开手机,有一条严凯的未读:‘好点了么?’
‘满血复活,不过饿扁了。’路楠刚发完这一句,严凯的电话就拨过来了。
“学长?”
电话那头传来轻笑:“聚餐结束了,我也没吃饱,带你去吃好吃的?”
“好啊,不过你得等我一会儿,我睡出了一身冷汗。”
冲洗完毕,换了一条连衣裙,出门的时候,在楼梯口碰到项菲菲等人。
“路楠,我们去董慧房间玩狼人杀,你来不来?”
“我饿惨了,刚准备出去找点东西吃。你们玩吧。”
……
严凯对望海市区很熟,带路楠去吃一家海鲜粥,十分鲜甜。
路楠赞不绝口,直夸学长会选地方。
“啊,因为我是望海市人啊。”
路楠拍了拍额头:“对哦,我都忘了,大一刚入学的时候,学长还给我们带过鱼片干!所以你这几天都回家住的吧?”
“对啊,本来想要不要带你回家让你尝一尝我妈的手艺。”严凯一本正经地说。
路楠连连摆手:“不、不必了,不必麻烦阿姨。”
严凯又笑:“骗你的。我家周围都是多年的老邻居,带女孩子回去怕是会绯闻满天飞,我可不敢……吃好了么?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真不用。我记得路,就这条路直走到底,别送了。学长你快回家吧。还有,这顿我请,感谢学长带我来喝这么美味的粥。”
在‘坚持’这方面,好像严凯一直都没有赢过他的小学妹,时是晚上九点刚过,望海市区的街道热热闹闹、灯火通明,一副太平盛世、安全系数很高的样子,于是严凯无奈笑笑:“那行,你到招待所发vx和我说一声。”
路楠比了一个ok
……
从招待所的走廊走过,隔着房门都听见王晓雪和董慧房间里传出来的笑闹声。
路楠并未停留脚步,回到房间的时候,发现潘莎莎居然在:“我以为你在隔壁玩?”
“是她们几个新人在玩,我和刘阳、陈璐被喊去陪/领/导喝了几杯,喝得有点急,我就回来躺一会儿。”
不多时,房门被人敲响:“莎莎,休息好没有啊?一起过去玩桌游吧?骁哥也在。”门外是省办会计徐瑶。
闻言,路楠内心:【徐瑶,你的名字叫八卦。】
作者有话说:
除夕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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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作话感谢】如果徐瑶不八卦,怎么会左手挽着何曼琳的胳膊,右手来敲潘莎莎的房门呢?目前,省办和市办里头,该知……◎
如果徐瑶不八卦,怎么会左手挽着何曼琳的胳膊,右手来敲潘莎莎的房门呢?
目前,省办和市办里头,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事儿,路楠都知道一些。
该知道的:也是办事处的人几乎都知道的——潘莎莎对陈骁有那方面的意思。
不该知道的大部分的人不知道,省办内勤何曼琳对陈骁也‘情根深种’——徐瑶不在大部分人之内,她和何曼琳同屋,总能发现蛛丝马迹;潘莎莎也不在大部分人之内,大概是女人在发现情敌方面拥有的超强灵敏度。
路楠知道何曼琳的心思实属上辈子的偶然。
正是因为这样,此刻的路楠才觉得徐瑶带着何曼琳来喊潘莎莎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潘莎莎被刺激一下,肯定是要去的,遂一边整理东西(到了招待所就开始睡,她还没来得及收拾东西),一边竖耳朵听。
本来想偷偷吃瓜的,结果徐瑶硬是没放过路楠:“可惜严凯就是本地人,没在招待所这边住,不然晚上多个人玩游戏也热闹。是吧,路楠?”省内半年度会议,出行、住宿、餐饮都是省办的人操持的,会计徐瑶知道严凯不需要住宿也不奇怪。
——【忍住,人家是会计,每个月要审你的票据和费用单的,忍住别喷!】路楠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好抬头笑笑转移话题:“我刚才路过,听到董慧她们房间笑闹声很大,以为没有领导在呢。”
徐瑶看了何曼琳一眼:“嗐,向总王经理他们不在,骁哥没有架子,可不就玩疯了么。路楠,你也去吧?”
路楠想要拒绝,却被潘莎莎挽住胳膊:“别这么不合群,走吧。”
“啊,这……”路楠真的不想去,但是再甩手就是认下了不合群的帽子,并且在潘莎莎的情敌面前不给她面子。
路楠叹气,好吧。
【好吧,这次我是半途加入游戏的,应该和‘上辈子’不一样了吧。】
……
【不一样个屁!】
【个屁!】
起初,拿到狼人牌的路楠还算镇定。
毕竟,十几个人玩游戏,里头一共两张狼人牌,拿到的概率不算小。
听见‘天黑请闭眼,狼人请睁眼’这句话,路楠睁开眼发现另一个狼人是陈骁,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
明明今天整天发生的事情和上辈子从头到尾都不一样了,怎么地?还来玩‘历史的惯性、命运的安排’这一套?
【怎么抽到的牌、遇到的对家,还和上辈子,一、毛、一、样!】
路楠不惧艰难。
既然已经是现在这个情况了,只能靠自己。
经过她的努力,有些事情,也不是没有改变的。
这一局,凭借最虚弱的表情和最少的发言,路楠苟到了最后——哪怕中途陈骁被指认,她也绝对见死不救,无视对方隐晦的眼神求助,丝毫不给对方打掩护。
虽然中途有董慧死硬要投路楠(凭借判断,路楠知道基本猜中对方这一局的身份是‘神’),路楠故意误导陈璐等人,让她们把董慧投出去。
之后,还活着的四人中,陈璐、项菲菲、潘莎莎都是好人中的‘平民’。
这一局是狼人活下来一个,好人中的‘神’全部‘死’了。
……狼人获胜。
项菲菲惨叫:“路楠你能忍了,把我都骗过去了。”我可是豫南大学心理学专业的嗳!
路楠有些得意地笑笑,嘴角的小酒窝一闪而现。
“完全不讲队友情谊。”半路出局的陈骁无奈摇头。
眼神扫过一众人,路楠看到潘莎莎笑得花枝乱颤,仿佛陈骁吃瘪她就开心了;何曼琳的眼神却是紧张之后的放松,大概是因为陈骁不用接受惩罚。
【看,我还是改变了什么的。】
作为唯一的赢家,路楠从小纸条里选了一张,惩罚措施是输方蛙跳十个,一时间房间里全是‘青蛙’。
路楠的得意不仅是赢了游戏,还有‘众人皆不知,仅我知曾经发生过什么’的心态。
不过她的开心,也就,持续了一分钟吧。
……
再次拿到狼人牌,并且在法官下令‘狼人请睁眼’的时候和陈骁四目相对。
路楠:【我错了,我就不该来玩,或者刚才赢了一把我就该借故离开的。玩玩玩,玩什么玩,早晚把自己搭进去!这个坎儿是过不去了是吧?是吧!】她面无表情地指了指自己:刀我!
陈骁睁大眼睛。
路楠无奈点点头——刀我,转嫁别人对我我身份的怀疑。上一局我已经是狼人了,根据人们的惯性思维,会赌我再次是狼人的可能性不大,如果我被刀,别人大多会觉得这是上一局被我‘杀掉’的人对我的‘回敬’。有不小的概率女巫会复活我。
陈骁觉得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个女孩子真的挺有趣的,明明工作能力很强,却好像总想偷懒;明明一口一个陈哥喊自己,但是小细节却暴露了她对自己一直在保持距离……真的挺少见。
心念流转之间,陈骁灿然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看着就是一个阳光大男孩。
路楠在心里嘀咕一声:【来了来了,就是这种少女杀手的微笑。】
法官再次无声确认狼人的选择之后,让大家睁眼,告诉大家刚才被送走的人是路楠。
但是第二轮的女巫没有复活路楠。
没复活就没复活呗,这也是她考虑到的情况之一,反正她也没打算继续玩下去。
“那我只能说,死了一个好人。”路楠略带惋惜地说,“我回去喝点水。”
这一局特别关注路楠的项菲菲一指墙角:“那边有矿泉水。”想溜?没门!
路楠:我谢谢你。
路楠从不敢小看项菲菲的敏锐,她察觉到,虽然自己被刀了,但是项菲菲的眼神还是总在自己这边逗留。鉴于此,路楠也不敢在游戏中途说要回屋去洗手间了。
游戏的后半程,何曼琳坚持陈骁是好人,指认潘莎莎是狼人之一;但潘莎莎坚持投陈骁。
已经被‘杀’出局的徐瑶饶有兴致地围观两女争锋——也不算,何曼琳没顶住多久就节节败退了。
相比何曼琳的陈述,潘莎莎表达自己观点的时候要坚定有力得多。
路楠心中点评:【我就知道,潘莎莎虽然是颜控,但是绝不是恋爱脑。】
陈骁一个人苦苦支撑,还是被揪出来了。
法官判断:狼人输了。
众人皆惊:“才揪出一个狼人。”
“另一个开局就自刀了。”法官解释。
那么这一句好人的胜利全是潘莎莎的功劳,她笑得十分放肆。
陈骁无奈。
不管怎么说,狼人团灭。
作为最大功臣潘莎莎从纸条堆里抽惩罚签。
路楠并不想知道抽中了什么,就连董慧对她说:“路楠你这是不是自作聪明啊?”这类的话她都充耳不闻。
因为,她想起了一些并不愿记得太清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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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辈子的今天,众人也是在董慧的提议下,聚在一起玩儿狼人杀。
和今日不同的事,路楠和董慧住一个标间,是一开始就在玩的,而陈骁他们是后来加入的。
也就是陈骁加入之后,这个游戏就失控了——至少对路楠来说,是失控了。
她和陈骁连续两局都抽中狼人牌。
又都被找出来了。
第一次惩罚‘公主抱做深蹲三个’;
第二次是‘传递亲吻’=A亲B一个,B再回亲A一个。
让现在的路楠来说:“这些躁动的年轻人,在写惩罚措施的时候,是多么想发生点什么?”
她可以理解——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脱离校园,经济独立,仿佛都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了;这样集体外宿的夜晚玩一些让人心跳的游戏也是顺应大家躁动的荷尔蒙,抒发一下平时压抑的情感。
【但,前提是,你们玩你们的,别带我呀!】
那夜的游戏,对路楠来说是甜蜜也是复杂的回忆。
前世的路楠因为这个糟心的小游戏,开始暗恋陈骁。
第一把游戏惩罚公主抱做三个深蹲,路楠十分不好意思地说:“我可能有点重。”陈骁低头靠近她,伸手穿过她后背和腿弯,笑了笑,十分轻松将她抱起来,轻声说:“一点都不重。”并侧面面对众人,让路楠的腿冲着墙壁,强调:“女孩子穿裙子了,不能走光,你们别拿手机拍啊(之前的惩罚游戏很多人都掏手机录视频了)。”
三个深蹲需要多久?三秒?五秒?十秒?
路楠靠在陈骁的胸口,双手攥紧放在自己胸前,她闻到陈骁身上的气味,是淡淡的墨水味,很好闻。
这样超过社交安全距离的接触,让路楠的耳朵和脖子不由自主发烫,被放下的时候忙不迭地往后退三步,远离陈骁。
第二把游戏开始,狼人睁眼,陈骁看着路楠,无声说了一句:“又是我们?”那个有些无奈又立即转为灿烂一笑的表情,让路楠的耳朵一下子又红了——简直就是少女杀手的微笑。
本就不擅长玩狼人杀的路楠因为注意力不能十分集中,不出意外又输了第二把。
输了之后,惩罚纸条写着‘传递亲吻’,陈骁对起哄的人说:“你们不要让我去欺负一个小姑娘啊。”
起哄的人当然不承认这是欺负,纷纷说玩游戏就是要愿赌服输。
陈骁靠近的时候,剑眉微蹙,眼里有几分无奈,还冲路楠安抚笑笑,几乎以气声说:“放心,没事的。”淡淡的带着木质香调的墨水味包围了路楠,路楠觉得自己的脸也很热。
陈骁十分绅士地背着左手,弯下腰用右手撩起路楠耳边的发丝上轻轻碰了一下,环顾四周:“这就可以了吧?不用传递回来了,别为难人家小姑娘。”耍赖把惩罚糊弄过去了。
仿佛被施了定身术的路楠发现,原来小说里写得是真的,有这样一个人出现,他靠近你的时候,你听不见周围任何声音,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