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能不提?”他握住她的双肩摇晃着,“你抬起头,看看我,我是个活人,能呼吸,会说话,难道你也要我长埋到地下你才能心动吗?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你与他一同生活了六个月,他珍爱你,疼惜你,又为你而死,你念着他的好,我不怪你,我可以等,等你恢复理智,等你清醒,等你想起我们的从前。姗姗,你的心呢?”

“贺大哥,我配不上你······”

“就是那个该死的贞节吗?我不在意,不在意,姗姗,那个鬼东西比人重要吗?你好端端站在这里,是多么开心的一件事。姗姗,贺大哥不铁打的,不坚强,这一阵,我真是度日如年般。我们不赌气,也别说任性的话,我们成亲好不好?”

她拼命地眨着眼,把泪意生生眨了下去,她不哭,至少不能当着他的面哭,不能心软,她硬起心肠说道:“贺大哥,我们去后园看看吧!”

“你······真是铁石心肠······你对我十年的感情都不抵与他的六个月吗,你这情感也太轻微了,我不信,我不信······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他冲上前,把她嵌进怀里,低头欲吻她,她闪躲着,“人是擅变的,因为我爱上了冷大哥。”

他僵硬地立着,俊脸雪白,“你······说爱他?”他不敢置信。

“死了也要爱。”她说得坚定,指尖在颤抖。

唯有让贺大哥死心,他才能接受别人。

他痛楚地摇着头,跌跌撞撞往外走去,她没有追上,他没有回头,不知道在他出门之后,她哭成了个泪人样。

梅园外的一棵松树下,立着一个娇美的女子,他认得,那是她的大姐蓝丹枫。

“贺公子,我在等你。”蓝丹枫迎上前,看看他的表情,心里面什么都明白了。

他强打起精神,对她点了下头。

“三妹仍没改变心意吗?”她揪心地问。

他悲痛地苦笑。

蓝丹枫哭了,“她才十七岁,就要侍奉佛祖终生,这太残酷了。”

“你说什么?”他瞪大眼。

“你不知道三妹要进白云观修行吗?”

细长的唇角紧抿,双眉耷拉着,七魂少了六魂,身子成了具躯壳,“我信了,她真的爱他······”

心悠悠地直坠谷底,着地,平静,无声无息。

哀莫大于心死,不过如此。

以后,天不会再是蓝色的,纵使燃放千盏万盏天灯,也找不回希望了。

紫璇没等蓝梦姗去行宫找她,自己先找上门来了,那时,宋瑾一行刚刚告辞,蓝家人忙得没人招应她,蓝梦姗只好亲自接待。

她看着蓝梦姗表情酸溜溜的,“为什么只举行两场婚礼呢,你和贺大哥的婚礼一并举行得了。”

蓝梦姗给她泡了杯兰雪茶,轻笑,“不要乱说,我和贺大哥是不可能的。”

紫璇瞪大了眼,“为什么这样讲?”心里面紧张得快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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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只有相思无尽处(二)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集会已散,喜宴撤去,宾客尽欢,新人送入洞房,蓝荫园中好不容易恢复安静,一帮人却齐集到正厅,个个面露忧色地看着贺文轩。

他扬扬俊眉,挪谕地轻问。

现在,一帮朋友都成双成对,独他对影成双人。

“贺公子,真的是对不住,小女她已经走了。”蓝员外手中捏着一封信笺,过意不去地直叹气。

“那鬼丫头不知怎想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想着进道观修行。”蓝夫人跺着脚,感到养女儿实在是件太痛苦的事,操心完一个,另一个又不安份了。

“哦,我知道。”他站在窗边,看着马车出了蓝荫园,她眼里的留恋,她的无奈,她的心痛,他都看在眼里。“没有关系,尊重她好了。”

不然能如何?用绳索把她绑住吗?

心底如黄莲,爱意似落花凋零,骄傲如他,脸上不会显出一丝痕迹。

“文轩,如果难过,小王这肩借你靠一靠。”宋瑾很大方地拍拍肩膀。

江予樵拥着新娘,自己这一团喜庆,越发衬得文轩的孤单,而文轩是为蓝家着想最多的一个,最后落得这样的凄凉,他同情地拧起眉头。

“三妹是个孩子,心里面有结,你体谅点。”徐慕风说道。

深呼吸,他轻笑如风,“你们都怎么了,我很好,一点事都没有。好啦,新人们都回房去吧,太子你回行宫,我回我的小院。”

贺文轩话间还未落,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志,几个身着禁卫军装束的男子十万火急地跑了进来。

“太子,请速回宫继位,皇上他······昨夜子时已驾崩。”

宋瑾眼前一黑,跌坐在椅中,“太傅,小王该怎么办呢?”他要做皇帝了吗,不会吧,他还什么准备也没做呢,他还想逍遥几年,一切怎么会这样快。

“太子不要紧张,镇定点。”贺文轩冷静地握住他的手,“为恐意外,我们这就回京。所有的事你不要多想,自有内务府的丞相、尚书为你担着,你只要打起精神就行。”

“你呢?”宋瑾惊恐地追问。

贺文轩闭了闭眼,“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宋瑾长吁一口气,这才高声吩咐:“来人,起驾回宫。”

“吾皇万岁万万岁。”来迎接的禁卫军和大臣在蓝荫园外黑压压跪了一排。

贺文轩站在夜色里,仰望着远方,哪颗星星下面是白云观?

皇上驾崩,龙江镇上的所有官员都回西京城奔丧。这是自有瓷器集会后,第一次龙江镇冷清得这么快。

三日后,江家班演出结束,器具一一装上大船,江予樵携新妇跪别蓝员外夫妇,回西京居住。

关于他们演出的剧目,足够龙江镇的居民回味半年。

时序继续,四季更迭,春花,夏雨,秋实,冬雪,一日一日地翻过。

徐慕风打理蓝荫园的生意越发顺手了,他现在成了远近闻名的大瓷商,蓝家的瓷器获新皇特准,允许销往邻近的几个国家。

蓝荫园渐渐地跃居南朝富商的首位。

哦,说起新皇,虽然他在金殿上闹出许多笑话,但总体情形不错,这一切归功于他的首辅贺文轩的相助,还有他新立的皇后————风雨阁书商的女儿,脸圆圆的,见人三分笑,一笑两个可爱的小酒窝,不是个大美人,可是把新皇吃得死死的。新皇为了她,改去好色的习性,现在简直成了天下第一专情男子。

有了这位俗人皇后监督,新皇勤政爱民,贺首辅才能稍微喘口气,偶尔出京到龙江镇附近的一座道观,与一位带发修行的女子下下棋,喝喝茶。

这个偶尔渐渐地发展成每换一季就来一次,白云观的观主一叹,索性为他建了个小院,方便他来时居住,蓝荫园每年捐的银子可不少,这花的是个小钱。

两人的关系一直是西京人乐此不疲的话题,有人说他们是知己,有人说他们是好友,有人说他们是兄妹。

反正君未娶,妾未嫁,一切都皆有可能。

皇后对新皇说:首辅不小了,是否该给他张罗婚事,紫璇小妹都等了他好几年了。

新皇拿出帝王的威仪,严肃地说道:亲爱的皇后,你什么都可以操心,唯独首辅的婚事你不必过问,随他单身到几时是他贺家的事,与咱们无关。至于紫璇,联另有主张。东朝一直欲与我朝联姻,朕看紫璇有母后的风范,让她去,不负朕所望的。

唉,唉,对于一个痴心人,只有远离才能让她忘却从前,开始新的生活。

皇后捉挟地一笑:皇上,你好象有点偏心哦。

新皇搂抱住皇后:亲爱的皇后,如果有朝一日你见到朕的另一位小妹,只怕你比朕还有偏心!她的心里呀,那结该有多复杂,都过去三年了,怎么还解不开呢?

三年,徐慕风与蓝双荷的儿子都会颠颠地在蓝荫园中撒着欢地跑了,小嘴喊着:外公、外婆,嗓门大得镇头镇尾都听得见。

江予樵也让人从西京城送来口信,说丹枫怀孕二月,不宜远行,今年的新春,只好在西京过了。

蓝夫人一接到口信,急了,“丹枫是第一胎,身边没个照顾,怎么行呀?我不放心,得去西京城看看。”

蓝员外抱着外孙从外面进来,听见了她的自言自语,“你没出过远门,一个人可以吗?”

徐慕风在外面接话,“那就找个人陪同好了,三妹对西京城最熟悉了,就三妹吧!”

“嗯嗯,人家贺首辅来看望她多次,她也该回拜下。”蓝双荷在一边帮腔道。

“可那个固执的丫头肯去吗?”蓝夫人拿不定主张。

“那就看你的本事了。”蓝员外慢悠悠地说道。

蓝夫人被他们一激,第二天就去了白云观。

真没天理啊,终年吃素,怎么能养出这水样的肌肤呢?双十年华的蓝梦姗比三年前又美了几份,眉宇间宁静清灵、飘逸,不经意的掠过一丝小女人般的娇媚。

“娘亲,你怎么来了?”三年来,家人给了她完完全全地空间,从不打扰她的清静,唯有贺大哥,不在意这些,常无预期地闯上山来。

贺大哥,贺大哥是她心底里的痛,他再没提过亲事,也没听说他与某位女子走近。他一次次地来山上,当她是位相谈甚欢的好友,偶然小住。

她不忍拒绝,可再这样下去,她注定要耽误他的。

但她何从启口呢?

“丹枫怀孕了,身子很不适,身边没人照顾,你二姐与姐夫要忙生意民,你爹爹要带外孙,没有办法,只有我去跑一趟,可我大字不识一个,又没出过远门,娘只能来求你了,姗儿,你陪娘亲去一趟好吗?”蓝夫人在女儿面前向来无形象可言,只要能达到目的,她不惜涕泪俱下。

“娘亲,你别哭呀。二姐陪你走几日,挪不出时间吗?”

“慕风忙不过来,她得帮帮他,现在又值年关,哪里有空呀!你没事,念经可以在路上念,就几天,好不好?”

蓝梦姗叹息,心里面好难,她是很闲,可是那是西京城呀,贺大哥住在那里,那里有许许多多的回忆,她不敢去。

好不容易才武装到现在,一到西京城,她怕自己会丢盔卸甲。

“娘亲,你不要担心。大姐夫家里佣仆很多,他那么疼大姐,大姐一定会被照顾得很好的。”

“再好有家人好吗?这不是做家事,让别人做就行了。你没做过娘亲,不懂怀孕的辛苦,这时候,孕妇很可怜的,最想念的就是家人陪伴。你······怎么一点姐妹情份也没有呀,这经你念哪去了?”蓝夫人壮起胆,音量提得高高的。

蓝梦姗心里面一阵凄楚,这辈子,她都没可能做个娘亲了。

“娘,你别说那样的话。你若想去,我陪你去好了。”

她投降了,她的心结不重要,家人重要。

一别三年,西京城变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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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只有相思无尽处(三)

两天后,蓝家的马车缓缓驶进西京城,在一处大宅院前停了下来,江予樵从里迎出来,欣喜地扶出岳母,当他看到还有一个人跨下马车时,不敢相信地直眨眼。

“大姐夫,我变得你都快认不出来了吗?”蓝梦姗戏谑地笑问。

“不是,不是,娘子,你看谁来了?”江予樵扭头对着里面大叫,心里面震了一下,不知文轩可知贵客驾临?

蓝丹枫走出来一看,“三妹······”她哽咽地上前一把抱住最心爱的小妹,“路上累吗?”

“还好!”蓝梦姗凝视着大姐,怀孕让她清瘦不少,“小娃娃很调皮?”

“是有一点。”蓝丹枫不好意思地一笑。

“那一定是个小子,只有小子才调皮,双荷怀孕时也是这般。”蓝夫人激动得两眼放光。以过来人的口吻说道。

“不要站在外面,快请进。其实我想生个姑娘,性子文文静静的,知书达礼,象她娘亲最好。”江予樵毫不掩饰升做父亲的欢喜。

“头胎是个姑娘也不错,以后再生儿子不迟,早晚的事。”蓝夫人小心翼翼扶着大女儿,跨过门槛。

可能是娘亲与小妹一同来了,蓝丹枫特别开心 ,居然今天害喜的情况好了许多,午膳吃得很顺利,下午时分,精神不错,提议陪娘亲与小妹一同去夫子庙逛逛。

恰逢年节,夫子庙夜晚的集市直到半夜才散,晚上灯火辉煌,逛街的人很多。

挤身在人流中,前尘往事不由自主地就涌上了心头。娘亲与大姐兴致勃勃地边逛边议论,没有人注意到蓝梦姗脸上露出的忧伤。

昨日清昔在目,只是情意不再,空落得几声唏嘘。

西京城风气开放,街上,对对情侣,双双夫妻,牵手同游,恩爱之情溢于言表,路人司空见惯,并不分心多看一眼。

前方有一处,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不时有锣鼓声从里面传出。

蓝夫人爱追个热闹,挤进去一看,原来是玩杂耍的。一个男子手拿一把刀,对准一个俏俏的姑娘砍下去,姑娘的手臂被生生砍断,鲜血洒了一地,人群发出一阵惊呼,但就那么一刻,男子手一挥,姑娘的袖管里又生出了一只新的胳臂,地上落下的那手臂和鲜血都不见了。

掌声如雷般响起,围观的人直赞好神奇,太神奇了。

卖艺人拿着一只瓷盆伸向行人,铜钱如雨点般落下,“当”地一声,瓷盆里放进一锭大银。

众人都惊住了,纷纷抬起头。

一点都没有预示,贺文轩就这样生生地撞入了蓝梦姗的眼帘,只不过他没有看到她,他在对着卖艺的女子微笑着,笑意如沐春风,温暖而又和煦。

卖艺女子不觉得羞得连耳根都红了。

“是贺公子!”蓝夫人扭头就找小女儿。

蓝梦姗早已别过脸去,回过头时,脸上已一派平静。贺大哥对陌生女人从来都是冷漠相待,恨不得驱之千里,只有他喜欢上谁,才会露出这样温和的轻笑。

贺大哥心房被人敲开了,她该替他高兴,对不对?

可为什么心里面疼得如撕裂一般呢?

“三妹?”知妹莫如姐,细心的蓝丹枫握住三妹的手,“可能贺······”

“大姐,走了这半天,有点累了,我们去喝杯茶,好吗?”她打断大姐的话,笑道。现在没有勇气上前去打招呼,面是迟早要见的,但不是此刻,她需要静下来,好好地整理一下心情。

“嗯,好!”蓝丹枫无奈地点点头,直后悔来逛这个街,好巧不巧看到这一幕。

“贺公子怎么会喜欢上一个卖艺的?”蓝夫人哪壶不开提哪壶,“怎么瞧我们家姗儿都胜过她百倍,瞎了眼啦!”

“娘亲,你到底在说什么。”蓝丹枫急得对她直挪嘴,蓝夫人这才看到蓝梦姗脸都没了血色,忙噤声。

三人挤出人群,向路边的茶馆走去。

“姗姗?”贺文轩正欲上轿,他随意一抬头,看到人群中有抹熟悉的背影,心里一颤。

蓝梦姗浑身的肌肉都僵住了,她拼了命才自如地回过头,笑靥如花.

“贺大哥,别来无恙。”她故作意外地招呼。

“姗姗,真的是你,你来了,怎么不回书阁?”贺文轩三步并作两步,不顾众人的瞠目,也没看到一边的蓝夫人与蓝丹枫,他紧紧地抓住蓝梦姗的手。

“我午膳前刚到的。”她欲抽回自己的手,他握得太用力,根本无法得逞,“贺大哥,别人都在看呢!”她小脸微红,低声提醒,幸好今天自己没有穿道袍。

“那也应该先回书阁呀,走,我们回家。”他欣喜万分地拥着她,招手让轿夫过来。

他想过,如果有一天姗姗肯走出道观,必是心结解开。又逢落雪时节,长夜漫漫,燃香围炉,执手相拥,这样的情景如芳香的美酒,他只愿长醉不愿醒。

“贺大哥,我现住在姐夫家中,我······娘亲也在这里。”她小声说道。

他这才注意到另外两人,忙不迭地施礼,礼貌地问好。

“贺公子,我们姐妹难得团聚,还是让三妹住在我家吧!”蓝丹枫知道蓝梦姗的心思,解围道。

三年前,三妹是一个俏皮、任性的小姑娘,三年后,她早在周身裹上了一层厚厚的蛹,轻易不会破茧而出。

“书阁离江宅不远,你们聊得再晚都没关系,我来接姗姗就好。”贺文轩就是一个性情中人,他根本没想到当着人家娘亲的面,把未出阁的女子接回家,这于礼不合,他死心眼地认为书阁是姗姗的家,哪有到了家门而不入的道理。

“天气寒冷,还是不要两边跑来跑去,三妹暂时不走,日后有机会相见的。”蓝丹枫坚持得很含蓄。

贺文轩想说他不怕寒冷,可看看蓝梦姗一脸意兴阑珊的样,无奈地点点头,“那好吧!”

不过,他平生第一次厚着脸皮,不等人家相邀,蹭了次白食。目的就是想与蓝梦姗多呆一会。

江予樵坐在席上,失笑摇头。

席散,他又留下说话。蓝夫人不知打了多少个呵欠,蓝梦姗婉转地提醒又提醒,他这才不情愿地起身告辞。

蓝梦姗把他送到大门口,经过一处树荫处,他忍不住抱住了她,身子微微地颤抖着,“姗姗,随我回书阁······”

这样的夜晚,他等了三年,没有说出口,但在心中时时记挂着。

“我这里空了三年,它很冷很冷·····”他拉着她的手放在心口,“即使你为他守孝,三年也过了。姗姗,别再漂了,回家,回家·····”

他仍以为她深爱着冷炎,心里面酸却无法妒忌。

她咬着唇,不敢接话,怕自己会哭出来,硬生生从他怀里挣扎开,“贺大哥,走好!”然后转身就跑进了厢房。

怀中一空,温暖的身子化作一缕寒风,他仰面苦笑。

她对冷炎的爱真的是海枯石烂吗?

“姗姗,不管再有几个三年,只要能等到你回头,我·····就会等下去······”夜风吹来他无奈的喟叹,她心一紧,掩上了房门。

蓝夫人坚持不住,先睡了,蓝丹枫在灯下做着一件婴儿衫,边和蓝梦姗有一句没一句的一个讲着话。

蓝梦姗惊奇不已把做好的一件婴儿衫放在掌心里比划,好小哦,只比掌心大一点。“能穿吗?”

“能,婴儿生下来好小的,粉嫩娇弱,惹人怜爱。”蓝丹枫脸上荡出母亲的光辉。

“我真羡慕你与二姐。”蓝梦姗脱口说道。

蓝丹枫停下针线,“为什么要羡慕?三妹,你尘缘未尽,念再多的经也没用的,贺公子等了你三年,你的心就是石头也会融化的。你们成亲,也就可以生个小娃娃的。”

“我生不了小娃娃。”蓝梦姗幽幽地叹了一声。一个女子深爱上一个男子,最恋慕的方式就是渴盼被他拥有,为他生儿育女。

“为什么?”

“我从娘胎里带来的心病,注定我一辈子无法生儿育女。”她耸耸肩,说得轻描淡写。

“你那病在初潮后就可以带走了,早好啦!”

蓝梦姗愕然地瞪大眼,“谁······谁说的?”

“祖母呀!我那时陪她在山上,她说起的,不然她也不会同意你来西京。”

“可她告诉冷炎说,我不能生孩子的。”

“那是她看出冷炎性子阴冷,不适合你,故意这样说来击退他的,不过,那人是坏,对你到是至情至性。三妹,你·····是不是因为这个才拒绝贺公子的?你和冷炎到底成亲没?”蓝丹枫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三妹的神情,追问道。

蓝梦姗象根本雕似的,一动不动,神情呆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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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只有相思无尽处(大结局)

爱的本质,是一种考验。考验彼此的明暗人性,考验时间中人的意志与自控。贺文轩心里面很思也很痛,但他想他一定能承受得住这样的考验。

既然认定了姗姗是一生挚爱的人,他就什么都愿意付出。

三年的等待,等到了姗姗踏进了西京城,这就是一种回报,他不该心急的。经历过人生的生死别离,姗姗心里面草木皆兵,他要有无限的宽容和耐心来等着她慢慢走过来。

一夜没睡好,他依然起了个大早,赶到江宅。

蓝梦姗比他更早,她进宫去了。

蓝丹枫说不是皇帝宣召,是她自己主动进宫的。

他一楞,立即掉头往皇宫奔去。

“这位妹妹我好象见过。”亲和的皇后拉着蓝梦姗的手左看右看,觉着眼熟。

蓝梦姗挪谕地倾倾嘴角,“某天,我与皇兄去风雨阁购书,是皇嫂为我们结的账。”

贺文轩去外地看望她的爹娘,把她送进东宫,她陪新皇逛街,第一次看到花心的他暗恋一位平凡的女子。

皇后脑中一亮,《龙阳十式》,她取笑地斜睨着神情有些微微不自在的皇帝。

“说这些陈谷子烂芝麻干吗呢,姗儿远道而来,我们应热情地招待才是。姗儿走,陪皇兄用早膳去。”宋瑾咧咧嘴,顾左右而言他。

皇后捂嘴轻笑,“知道了,你们兄妹是嫌我这做大嫂的碍事,罢了,你们叙旧,我走人。”蓝梦姗一大早进宫,不会只为问候的。这位只闻其名,难见其人的十七公主,并非俗流。

她对宋瑾挤了挤眼,笑着走出寝宫。

整天与人精一样的官员打交道,宋瑾也多了几份城府。他没象从前喋喋不休地问个不停,只是与蓝梦姗随意聊着家常,似乎他一点也不好奇她的来意。

越是这般随意,就显得有些刻意了。

两人走进暖阁,对面坐下。蓝梦姗犹豫了会,抿抿唇,抬起头直视着宋瑾,“皇兄,听说西京城最好的大夫都在宫里。”

“是的,宫中不仅有地道的中医,甚至还有一位西洋过来的西医呢,医术也高明。谁身子不适?”

“那请皇兄找一位来为我诊治下身子。”粉嫩的脸颊不觉绽开了一丝红晕。

“你?”他看着她粉红娇白,不太相信。

宋瑾随即宣御医院最好的御医过来。白发苍苍的老御医拎着医箱小跑步地赶过来,诧异地扫视着厅内,病人在哪?

“皇兄,你先去忙国事,我······我想与御医单独呆一会。”她轻声要求。

宋瑾有些委屈,他还想表现出兄长的体贴和关爱呢,这下没机会了。

鼻子一摸,出了花厅,忙什么国事,在外面等着听结果好了,不然心难安。

“公主的脉搏稳健、清晰,没有大碍呀?”老御医望闻问切,什么法子都使上了,没诊出一点病因,头上急得冒汗。

“我······的心也康健吗?”蓝梦姗紧张地发问。

“老臣觉着非常康健,若不信,可以找西洋医生再诊下。”老御医回答得有点底气不足了。

蓝梦姗温和一笑,“那到不必,老先生,你说我······这样的身子能经得起生儿育女的辛苦吗?”

老御医眼一瞪,“公主看上去文弱,其实不然。女子的身子具有韧性,百折不断,比一般男子都结实呢!”

“我小时候曾患过心病,体弱得很。”

“那些在公主及笄之后,因发育成人早带走了,公主现在的身子好得很,可以活得很长寿呢,老臣保证。”老御医松了口气,口吻轻快地说道。

蓝梦姗站起身,对着老御医盈盈一万福,“多谢御医了。”

不能生儿育女这件事,曾象大石一般压在她的心头,压得她喘不过气,也让她逼着自己亲手掐断了自己的幸福,过着象个修士一般的清苦的日子。现在把这块大石搬开了,心里面为什么没感到轻松呢?

厅门打开,一眼就看到宋瑾身边立着脸色紧绷的贺文轩,他赶得太急,还在气喘着。

眼眶突地一红,她有点想哭。在贺大哥的心里,她仍占着个不小的位置。

“公主哪里不适?”宋瑾先出声问道。

贺文轩则一把揽着蓝梦姗的腰,上上下下打量着。“要紧吗?”

在老御医开口前,蓝梦姗抢先说道:“我只是请御医检查下身子,不是哪里不适。”

“公主身子康健得很。”御医禀道。

“那就好,那就好。”宋瑾拍拍心口,害他乱担心了一把。“首辅,今日早朝······?”估计不上了吧!

“我休假几日,皇上多勤勉些。”贺文轩没空理会宋瑾,只想拖挟了佳人离开,好好地问个明白。

她平白无故为何要诊治身子?他心头起了个疙瘩。

“朕一向勤勉,为何就不能休假呢?”宋瑾仰面长叹,皇帝的命真苦啊!

贺文轩让江宅的马车先回府,牵着蓝梦姗的手上了自己的暖轿。不大的空间里,两人必须紧挨着,放才挤得下。

不是第一次肌肤相触,但这之间相隔了三年,年岁渐长,青涩褪去,两人瞬间就呼吸紊乱了。

心跳如鼓,面红耳赤。

什么话也说不出,只是十指紧紧地绞缠着。

贺文轩心中窃喜,他感觉到妯妯是柔顺的,并不排斥他的亲抚。她······她心结解开了吗?

他把她带回了书阁。

一草一木,一房一舍,甚至那笑呵呵的雪人,梅树上绽开的花苞,书楼地毯上放置的两双情侣鞋都和她离开时一模一样。

时光在书阁中是停滞的吗?

她为他画的那幅画像裱好了挂在卧房的床前,记得一滴墨汁在纸角晕开了,她随手添了朵墨梅。

墨香四溢,仿佛是昨天刚刚绘就。

贺东、贺西笑着向她问好,膳房的厨子、整理园子的花匠憨憨地立在院中,那神情如同她从前俏皮地在园子里玩耍,他们在一边笑望。

“我没敢告诉娘亲,不然你耳根不会清净的。她念叨起你来,可是没完没了。都是你,以前她可是从不见我书阁的。”贺文轩宠溺地凝视着她,让她换了鞋,两人并肩走进书楼。

她深深呼吸,眼眶湿润,再怎么自欺欺人,她都无法否认,她想书阁,发了疯的想,做梦都在想。

这里有家的味道,让她情不自禁留恋、沉浸,而蓝荫园反到象个客舍,她不常想起。

不管是谁提起“家”这个字,她脑中总是浮现出书阁。

小心地抚摸着书案、书架,玻璃罩灯,装设的瓷器,书画,床上的被褥、绣着兰花的枕木,她动容,她感慨。

幸福的定义,就是和心爱的人,在温馨的家中,朝朝暮暮相对。

是的,她幸福过,很幸福,很幸福。

只是,幸福,她现在停顿了。

他拉着她并坐在书案后,贺东送上手炉与茶点。

“姗姗,明天是小年夜,西京城里会放天灯,现在样式很多了,非常漂亮。”他不知该说什么好,东一句西一句地聊着,只是想把话题延续,永远都不要停。

天灯?提起天灯,心头一抽,无意识地展开手掌,三年没做天灯,掌中的皮肉恢复了从前的细嫩,唯有笔茧深厚。

“西京城依然繁花似锦,我可能在山里住惯了,走在街上,都有点不习惯。贺大哥,你现在好象比从前好多了。”以前,他是不屑于在街头与行人为伍的。

“我也不习惯,但夫子庙那里有许多我们之间的回忆。我们就是在夫子庙邂逅的,在卖笔墨纸砚的店铺里,记得吗?后来,慕风住过那里,你就经常光顾,再后来,你在那里失踪。呵,我特别想你时,就会到夫子庙走走,想着会不会有一天我一抬头,你就站在灯火阑珊处。”

他动情地拉过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这一天,终于给我等到了。”

“贺大哥,”她咽了咽口水,屏息,“是呀,我没想到一到西京城,就会遇着贺大哥,本来想第二天过来看望的,街上那么多人,他们都在看看卖艺的,贺大哥却······看到了我。”

心,突然停止了摆动,她深深地凝视着他。

“姗姗,你知道我为何看到你了吗?”贺文轩笑了,“那对卖艺的说起来是我的福人。三年前,我出京看望你爹娘,顺便寻找从前的一些答案。回西京的路上,恰逢大雪,我与贺东贺西在一个饭馆里用饭,那两个卖艺人也在。他们用诡术刺伤了我的腿,我昏迷了,贺东贺西制服了他们,命令他们用马车载我进西京城,没想到,因祸得福,从而逃过了冷炎在观云亭附近的暗杀,捡了一条命,我才能平平安安地再次见到你。昨儿一看到他们,我心里面一动,心想会不会他们能再次带给我福音呢?我扔下银子,抬起头,你真的就在不远处。”

“贺大哥,这一点······也不象你······”他应该骄傲不凡,不拘一切,怎么会有这样宿命的想法呢?

他叹了一声,温柔地拥她入怀,“姗姗,有时我也会茫然,会失落,不知怎么撑下去,你明明就在那里,为什么不让我靠近呢?撑不下去时,只能做一些不切实际的梦来支持着······”

她怔忡了下,缓缓抬起手臂,回抱住他,“贺大哥,贺大哥······”她没有说什么,只是一直喃喃地喊着他,喊得娇柔,喊得动情。

一切迹象显示,飘泊太久的两艘孤舟,顺着方向,缓缓地向幸福的港湾靠拢。

她没有住进书阁,但呆在这里的时间越来越长。江予樵夫妇与蓝夫人乐见其成,不管她何时回来,从来不多语。

贺文轩更是想方设法地把所有的时间都腾空,专心专意地陪着她。对于这样的旷工,宋瑾咂咂嘴,无奈地接受了。

两人象从前般,在书楼里看书,画画,下棋,膳后在园子里散步。天气晴好时,他陪着她逛街,游山,两人还去了夫子庙附近的山里。

那里的溶洞现在已成了西京城一大景观,进去观赏要花银子的,而那个温泉,现在可大发了,砌了许多亭阁,建了许多浴池,是西京人冬天的最爱。

站在溶洞里,寻到那个摆有屏风的房间,她一叹,苦涩地倾倾嘴角,把头埋进他的怀里,泪水瞬间沾满了他的衣襟。

他轻拍着眼也的后背,柔声低喃:“姗姗,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贺丞相夫妇听说蓝梦姗回到西京,虽没有上门看望,却悄悄地让总管找人着手装饰府第,准备大办婚事。

两人是恩恩爱爱,但贺文轩一直没有向她提出成亲一事。

他在等着她的暗示。

她很享受现在这一切,不知是忘了还是怎么的,谁一提婚事,她就转话题。

贺文轩挫败地苦笑,情路漫漫其修远兮,他将上下而求索。

她却接受了另一件事,就是正式接受朝廷的十七公主封号,改姓宋,至于原因,贺文轩问起,宋瑾三缄其口,深沉地飞来一句:“恭喜了,首辅。”

新年一过,春天象个孩子,笑着闹着从南方赶来,催绿了路边的树,催绽了园中的花。

蓝丹枫挺过了害喜期,现在能吃能睡,肚子日渐隆起,成了位非常丰润的产妇。

就在这时,蓝梦姗突然丢下一封书信,不告而别了。

贺文轩呆立着,手足冰冷,他失去了拆信的勇气。

“文轩,是好是坏,打开来看看呀!”江予樵满脸好奇,蓝丹枫在一轻笑。

“不看了,不看了······”他失落地摇头,连道别都没有,这样的方式生生分开,他不能承受。

“贺公子,三妹说那里面是个谜语,谜底是个词牌名,你若猜中了,再看这封信。”蓝丹枫缓缓地从袖中又抽出了一封信笺。

贺文轩手一哆嗦,好半响都愣愣的。俏皮的姗姗,慧黠的姗姗,久违了。

他撕开信角,展开信纸,清秀的字迹跃入眼帘。

“佳期正值小阳春,风暖华堂拥玉人,应是三生缘夙定,漫教相敬竟如宾。个郎早岁盛才华,彩笔群推是大家,若向妆台调粉黛,画眉深浅漫轻夸。红毹拥出态娇妍,璧合珠联看并肩,福慧人间君占尽,鸳鸯修到傲神仙。”

他不敢置信地念了一遍又一遍,会吗,会吗?姗姗的谜会如此浅显?

“贺公子,猜着了吗?”蓝丹枫挽着夫婿,笑成了一朵花。

“贺······贺新郞······”他闭上眼,重重呼吸。

也只有他的姗姗呀,以这样含蓄而又温雅的方式把心意表达了出来。她接受他了,贺新郎,贺喜他成为新郎,他姓贺,是名符其实的贺新郎。

“文轩,恭喜,恭喜!”江予樵欣喜地说道。

“呶,这是三妹的另一封信,如果你明天动身,你们应会同时到达龙江镇的。”蓝丹枫把另一封信递给了他。

“姗姗去哪里了?”他知道她是前几天悄悄离京的。

“信里有写吧!走喽,夫君,咱们不打扰妹夫看信。”

妹夫······贺文轩念叨着这个名词,轻笑出声。

“贺大哥,谜底很浅,对吧!你一下子便可猜出。我们之间猜来猜去的事太多了,我不想再让我们之间有猜疑,一切都要简简单单,一目了然,不掩饰,不遮掩,如我撕去心头的面纱,把我的心坦露在你的面前:贺大哥,我爱你,一直都爱着,远到那个只有六岁,对情感还懵懂的小丫头,到现在,历经沧桑的姗姗,爱的只有你。你会感到质疑,如此爱着,为什么要让我们生生分离三年呢?”

“是呀,三年,漫长的三年,每一时每一刻都在命令自己远离你、忘了你,可越是这样,越是恋你入深。贺大哥,因为我的心境和误会,也因为刚刚经历了冷大哥的死亡,我真的无法在那时接受你。那时,我觉着配不上你,我是个罪人,喜欢我的人总因为我而受到伤害,我想结束这一切。我错了,错得很深,很深。“”

“冷大哥的命运,我只能同情。从他出生的那一刻时,他的人生就写好了。只是与他相处的时光里,看着他傻傻的疯狂的纵容着我,一味地呵护我,我总是想哭。冷大哥过得并不快乐,一直都很压抑,对自己非常苛求,又无人疼爱,重新轮回,未尝不是一次好的选择。在与你接上头后的最后一天里,我有些舍不得冷大哥了,心里面很纠结,那时我不恨他,一点都不恨的,很奇怪,但那也不是爱。我······与冷大哥成亲时,他正好晕倒,这是天意吧!他说是要把完完整整的我留给你。他走的时候,我圆了他的梦,唤了他一声夫君,他是笑着闭上双眼的,立墓碑时,我也维护了他的心意,我只能为他做那些了。”

“贺大哥,还在看吗?三年前的事,再次提起,心里面仍酸酸的。之所以接受公主的封号,愿意改姓,是想从今天起,是想给自己一个崭新的人生,蓝梦姗立在冷大哥的墓碑上,现在给你写信的是宋梦姗,一个从身到心都深爱着你的女子,纯洁的,清白的······渴盼为你拥有,为你生儿育女。”

“贺大哥,我先去达州,与冷大哥正式告个别,然后便会直接回龙江镇。”

“贺大哥,早春三月,春暖花开,河水初涨,桃红柳绿,季节正好,花开正好,原谅我的厚颜和主动,贺大哥,娶我做你的新娘,好吗?····姗姗!等你!”

春到龙江镇,山峦碧绿,茶树绽芽,山花怒放,运河湍急地向远处流淌着。

卖小白花的老婆子挎着竹篮照旧来到蓝荫园的后门,门“吱”地一声开了,娇白嫣红俏生生地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一位清丽绝伦的女子。

“小的见过公主。”老婆子忙施礼,龙江镇上出了一位十七公主,貌似天仙。龙江镇人以此为豪呢!

蓝梦姗笑笑,捏了一串小兰花拢在袖间,自顾往河岸走去。

“公主这是要去哪?”老婆子神神叨叨地问。

娇白一翻眼,“没看见吗,散步。”

河风柔煦,杨柳轻拂,深嗅一口,便闻到河对岸浓郁的山花香。大船在码头边停泊、出航,穿梭个不停。

她信步漫走,心,有点患得患失。

从达州回来十日了,西京城依然没有客人来访,书信也没一封。

达州比西京城远多了,照理早该到了呀!

难道贺大哥没猜着谜底,还是改变心意了?

她摇摇头,捧起花串放在鼻间深嗅,这花的香气清雅、幽远,令人闻而不腻。实在没办法在园子里呆着,也静不下心来做事,她每天象具游魂般出来飘荡,才能把满腔的相思与担忧吹散。

爱,让人低微,低到尘埃中,却还要开出一朵花,想让他看到。

无预期的,天边突然飘来一朵乌云,刚好觉,细细的雨丝便在天地间飘洒着,她着急的用手遮着头,欲住回跑。

一艘张满风帆的大船这时缓缓靠近码头,立在船头的俊美男子眉宇飞扬。他一抬眼,怔住了,“贺东,拿伞来。”

船舱里递过一把大伞,他撑开,不等船靠岸,一个跃步,跳上码头。

距离一点点拉近。

她着慌避雨,突感到眼前多了道人影,一把油纸伞遮住了满天风雨。

她慢慢地从下往上看去,呼吸嘎地停止,秀唇不由地哆嗦着,“好·····晚······”珍珠一般地眼泪顺着脸颊滴落。

“结婚是件大事,有许多东西要准备,马车载不下,我只得走水路。”他轻笑贴近她,把手搁在她的肩上,“你在等我吗,姗姗?”

她哽咽地点点头,“等了······三年!”

“好巧,我在路上也走了三年。”喉间一埂,他把她揽进怀里,“姗姗,我终于到了。”

她闭上眼,嘴角绽开一朵幸福的花,仰起头,他颤抖的唇瓣温柔地印上她的。

伞外,雨落得更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