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里的人口密度看起来挺高,民舍一般都是挨挨挤挤的。可偏偏在村子的西北角出现了一个独立的院落。梁博士的叫声就是从这间房子里传出来的。
水根刚想闯进去,就被绍一把拉住了。
只见他专注地打量着院子的围墙,水根也顺着他的眼光看了过去,这墙与其他的土坯墙不同,使用青砖砌成。如果仔细地看,每块砖上都有精致的花纹。
拓跋绍很慎重地摸了摸砖上的花纹,说:“这青砖上刻的都是篆体的易经。”
“这…这里就是祭坛?”
绍摇了摇头说:“应该不是,不过这里的怨气很重。”
说完便拉着水根踏进了院子。
等进了院子后,他们发现这里应该是供奉村中逝者的祠堂。
院子正中间主屋的房门大敞,站在院子里,就能看见供桌上一排排密密麻麻的牌位。而十几根燃烧着的,并不是祭奠用的白蜡,反而是刺眼的红腊。滴落的蜡油,如止不住的血泪一般,在桌边凝成了长短不一,厚厚的一层蜡柱。
绍的眉头更紧了。他跟万人学过一些关于风水学浅薄的知识。
房屋建筑是最讲究风水的,尤其是供奉逝者的祠堂,更要注重建筑的方位。按理说,房屋的最佳方位是“坐北朝南,子山午向”。
实际上,村子里其他的民舍都是如此的方位。可这宅子却恰好背道而驰,与其他的房屋格格不入。
其次,院落里的树木植物也是很有讲究的,它们的布局也能改变宅院的风水。为求家宅安宁,应该“东种桃柳,西种青榆,南种梅枣,北种奈杏”。
可这个院落,却是在正宅之前种了两棵槐树。
槐树的树龄较长,而且属于高大粗壮的树种。所以一下子,整个院子连同正宅都笼罩在了树荫之下,不见天日。
从这布局来看,这个祠堂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凶宅。
就在这时,梁博士连滚带爬地从屋子里跑了出来,看见了他们俩,立刻抓住了水根的手:“快…快去看看冯局长!”
拓跋绍谨慎地迈进了祠堂,大厅两旁陈列的四口棺材。可是却看不到冯局长的身影。跟在他身后的梁博士紧张地指了指靠左的一口棺材。
绍走到那口棺材的近前,却发现冯局长笔挺地躺在棺材中,如果不是尚有一丝微弱的呼吸,倒真是与死人无异了。
水根好奇地问:“他怎么跑那歇着去了?”
梁博士用颤抖的手指了指桌案上供奉的牌位,终于忍不住满心的恐惧,哭了出来。
水根看着桌上密密麻麻的牌位,这上面最后一排的牌位样式不一,颜色有深有浅,说明逝者去世的时间不同。可再往前,十几排的牌位却是齐刷刷的一致,说明死者是同时遇难的。这些人就应该是当年拓跋珪屠村时的受害者。
可是在最前一排,却有四个崭新的牌位,似乎是刚刚掸去木屑,刷上明油,就连牌子上的字迹似乎都油墨未干。
其中一个牌子上的名字特别眼熟——“吴水根…”水根不由自主地念了出来,立刻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至于其他三个,自然刻得的是剩下三个人的名字。
这小木牌比那个王八壳子都歹毒,赤裸裸地诅咒啊!
梁博士接着说:“冯局长看到刻着他名字的木牌后,先是一阵冷笑,然后突然一句话也不说,就爬上了棺材躺倒里面,任凭我怎么叫他,他都是一动也不动的。”
拓跋绍并没有理会倒在棺材里生死不明的冯局长,反而抬头看了看屋外的月亮,低声骂了句:“老狐狸!”然后对水根他们说“快,各自找一口棺材,躺到里面后,就不要说话了。一会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说话,也不要动。”
说完绍先抱起了水根,将他放到靠右的那口棺材里,用手拍了拍水根的脸蛋,说:“别怕,有我呢!”
说完,一翻身进入了旁边的那口棺材中。梁博士愣了愣,也哆哆嗦嗦地爬进了棺材。
很快,午夜时分到了。
水根躺在棺材里,听到那些龟甲制成的风铃生音越来越急促,伴着风铃声,忽然出现了鞋子踏在石板路上的声音。
而且还不是一个人的脚步声。好似有许多人在游行一般,脚步声愈发杂乱厚重。
水根听着脚步声涌进了院子,向自己的方向用来,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紧闭上了双眼。
祠堂里突然传来了众多男女吟唱的声音:“超凡不成困于此,渡江无船滞岸边,吾持扶棺悲无声,等魂消散解冤怨…”
随着这反复的吟唱,水根觉得这棺材似乎被人抬了起来。
不知要运往何方。
耳边这声声吟唱低沉悲切,不断萦绕在耳边,仿佛魔咒一般反复地吟诵,到了最后,声音似乎已经连成了一片。只剩下了四个句首的字:“超…度…吾…等…”
单调重复的声音仿佛是困于村里无数的怨灵悲切的求救声,汇集在一起,形成一把利刃刺透脑髓,水根可算理解孙悟空的痛苦了。被一个和尚念紧箍咒就满地打滚了,一村子的赛唐僧,哪个人能受得了?!
慢慢地,他感到心里一阵发紧,仿佛有人在用大手死死地握住了心脏,血液静止不动,聚集膨胀,然后血管爆裂,直至窒息而死了!
他再也忍不住泵张的血脉了,捂着耳朵坐了起来,大喝一声:“别唱了!”
霎时,耳边的噪音一下子就消失了,整个人也顿时轻松了起来。
可睁眼的时候,水根想:如果世上真有后悔药的话,他想先喝三两。
听到了水根的大喝后,除了冯局长纹丝不动外,绍跟梁博士也坐了起来。
水根先心虚地看了看恨不得把眼珠子甩在他脸上的绍,再一脸尴尬冲着被挤得水泄不通的街道说:“要不…你们接着唱?”
【村中祭祀】
第31章
那些“人”正瞪着空洞洞的眼窝,看着水根。
其实这些“人‘已经不能称为人了。只见他们的身体上,连半块完整的皮肤都没有。就连面部与四肢都像被利器削过一般。烤肉冯跟他们摆在一块,绝对美得跟朵花似的!
看来这些人死前都经历了凌迟的酷刑——即所谓的“千刀万剐”的酷刑而死。
要说现在水根真是练出来了。想当初看见下半身被啃得精光的梁教授时,还吓得回家喝黑狗血收惊。
现在看到了满大街被削了人皮的,变得血肉模糊的肉柱,居然只是咽了三口吐沫,就冲救命的神仙嚷道:“王爷,救命啊!”
这时,那些呆立不动的人柱自动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人柱继续簇拥着装着冯局长的棺材向前方走去。
而另一部分却是慢慢地放下剩下的三口棺材,向坐起来的三个人扑去。
绍一下子就从棺材里跃起,脚尖一点就窜到了水根呆的棺材里,夹着水根,再踢个旋风腿一下子就窜到房梁上了“啊,救命!快拉我上去!”水根听到了梁博士的呼喊声,立刻一推绍,:“你快下去救他!”
绍就跟没听见似了,拉着水根沿着房檐就要往前走。
水根忍不住回头去看,只见似洪水般人柱马上就要把哭天抢地的梁博士淹没了,那凄惨的叫声,似乎比刚才怨灵的歌声更让人堵心。
他瞄了下梁博士的棺材正好在自己的正下方,来回用眼睛量了一下,咬了咬牙,猛地甩开了绍了得手,眼睛一闭就玩起了自由落体。
其实房梁也不算高,顶多就是摔断胳膊腿。可下面一排被剥了皮的怨鬼像等着接绣球似的,齐刷刷地抬头等你。
那滋味,谁是绣球谁知道啊!
其实也不是水根英雄片看多了,他就觉得绍明明有能力去救梁博士,却冷血不理,真是可恶至极。
于是抱着赌一赌的心态往下跳,实际上就是表下决心,要跟梁博士共存亡,不过他觉得绍最后关头应该能拉自己一把。
可是希望落空了,人家压根就没理这根胡子。“咣当”一声,小英雄水根就落了地。
草!还真他妈不接我啊!
小孩正掉进梁博士的棺材里,与博士挤作一团,屁股蛋子震得生疼。
此时棺材已经被放到了地下。
那些人柱围成一圈,先是被水根那一跳震开了,又慢慢地涌过来,向俩人伸出了血淋淋的胳膊。
就在这时,拓跋绍终于跳了下来。他手里拿着一根粗大的柳条,似乎是刚才在房檐边折下来的。
民间谚语说的好:“柳枝打鬼,越打越矮。”
手腕那么粗的柳枝在绍的手里犹如长鞭一般,挥舞得声声作响。被柳枝抽中的怨灵立刻发出尖厉的嚎叫。
本来就没有皮肤遮掩的躯体立刻迸溅出黑红色的液体。
趁众鬼后退的当口,绍托起趴在棺材底的两个人,臂力一举,就将两位给扔到了房梁上。
梁博士惊魂未定,趴在屋檐上半天起不来。水根则立刻调转回身体,去看下面的绍。
“哎,赶紧上来吧!别在那抽了!”他冲着下面那位大喊。
可是绍就像没听见似的,继续挥舞着手中的柳条,抽打着源源不断涌上来的人柱。水根眼睛好使,发现绍挥舞柳条的速度越来越慢,似乎是气力不支的架势。
他紧张地环视了下四周。突然发现,在房檐的正上方,浓黑的天幕似乎被撕开了一道大口子。就像一道隐形玻璃被人击碎了。
他能看见外面灿烂的阳光,甚至还有涌动进来的清新空气。缺口旁还有一棵垂杨柳,浓密的枝条有一个断口,似乎是被人折下来一枝。
他明白了,难怪这个鬼魅的地方会有鬼所忌讳的杨柳!原来是进口货。
要知道卜莁村并不是真是存在的村落,它只是众多怨灵们幻化的异境。而绍刚才不知使出了什么法子,竟然瞬间撕开了异境于现实世界的结界,并折下柳枝前去救他。
现在这个残破的口子就像一只香气扑鼻的烧鸡,摆在了三天没有吃饭的乞丐面前,让人没有一点抵抗力。
水根要做的就是一道非常简单的选择题。
往前一步,就是自己熟悉的世界,鸟语花香,阳光灿烂。
后退一步,满坑满谷被剥了皮、削了肉的怨灵,外加一个拿柳条抽陀螺的千年讨债鬼。
水根咬了咬牙,终于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去,阳光照在手臂上都是暖的,让人眷恋得不行。
当折断一根柳枝的时候,小孩真是使出吃奶的力气克制自己才把胳膊给抽了回来。
不过有人比水根还傻,那位梁书呆子,还傻乎乎地趴在房梁上哭天抹泪的。
水根拽完柳条问他:“要不你赶紧钻出去吧!”他居然抽着鼻涕问:“那面也没梯子,我怎么眼看着本来一米左右宽的豁口已经黏合成了碗口大小,水根叹着气说:“行了,不用研究爬树了,书读到你这份儿上,太他妈愁人了!”
水根把自己的裤带解开,又要了梁博士的那根,将两条裤带缠在一起,再把柳条缠绕其上。
然后水根小心地挪到屋檐边,将简易的救命绳索放了下来。
绳索垂下来的时候,几个人柱伸出手去抓,又立刻尖叫着松手,看来是受不了柳枝充沛阳气。
“哎,你还有力气抓绳子吧!快抓住,我拉你上来!”
绍似乎有些意外,愣愣地看着垂下来的裤带,手里挥舞的柳枝慢了些,又被人柱怨灵挠了好几下。他拼着最后的力气,猛地蹦了起来,堪堪抓住了垂下来的裤带。
第32章
水根拼尽吃奶的力气往上拉,又转回身对梁博士:“你也别干杵着,快拉着我点啊!”
梁教授这才手忙脚乱地爬过来,死死地抱住了水根的腰。
而绍单手抓着绳索,另一只不停地用柳枝抽打下面试图抓住他的腿的怨灵。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清河王给拽上来了。
当他终于够到了绍的手,把他拉上来时,绍神色复杂地说:“你都看见结界的…出口了,为什么没出去?”
水根脱下自己的背心,用力地将它撕扯成一条一条的额,边扯边问;“你明知道自己气力不支,干嘛还蹦下去?”
绍听了,闷哼了一声,咬牙切齿地说:“有人…要充英雄,自然得我来收拾烂摊子!”
水根懒得搭理他,心想:真不是个好饼!既然能撕开结界,为什么不早撕开逃命?让鬼挠成这奶奶样也是活该!
虽然有柳枝护体,但绍但是被那些剥皮怨灵抓伤了。只见他的胳膊与大腿的衣物被撕裂开来。伤口两边的肉向外翻着,鲜血直流。
水根用撕好的布条裹住绍的伤口。
绍脸色苍白,躺在屋檐上半起不来。他勉强睁开眼睛,发现水根正解开绳索上的柳条,准备再把裤带投放下去。
“你…你还要做什么?”
“你不是受伤了吗?我寻思着给你钓两个鬼上来,咱好好补补!”
但凡再有一点劲头,清河王也要抬起脚,把这二愣子再踹下去!
“要…要是能吃,我他妈在下面就开吃了…村里的怨灵是同年同月同日死的,甚至死亡的时间间隔不超过一个时辰…之前我们看到的那个祠堂,应该是有人在屠村后故意修建的,大凶的宅院,至阴的风水,供奉着这么多含冤而死的怨灵…天长日久,这些怨灵早合为一体了。”
说到这,水根有点明白了。这么多人的怨气汇在一起,绍要吸了它们,就好比耗子要吞掉一头大象,估计没解饱呢,就得先撑死!
“那…那怎么办啊?”
“我刚才强力撕开了卜莁村的结界,一时阴阳两气倒灌…体力有些减弱,歇一会应该会好点…”
可是再看绍的伤口,不知为何冒出的血渐渐变成紫黑色,就算水根把背心撕扯成布条死死地绑上,血液也没有止住的样子。水根想起之前绍吃肉吃多坏肚子的情形,在灵力大损的情况下,失血过多也是能要鬼命的。
不知为什么,浑身是血的绍,与梦境中那个被迫饮下鸩酒的少年似乎重叠到了一起。看着绍现在虚弱的样子,水根觉得心里一阵地自责,要不是自己逞强跳下去,人家也不至于弄样。
“超凡不成困于此,渡江无船滞岸边,吾持扶棺悲无声,等魂消散解冤怨…”
那似魔咒般的吟唱又开始了。
下面人柱在一阵骚乱之后,似乎又恢复了秩序,慢慢地追随着躺着冯局长的那口棺材向前方走去。
“快…跟住他们,就能找到祭坛。”
水根连忙背起绍,又叫上傻乎乎站在一旁的梁博士,顺着房梁向前方跑去。
可是那些恐怖的人柱,就像退潮的洪水一般,也就是眨眼的功夫,退散得无影无踪,就连吟唱的声音也慢慢地杳杳而散。
“操!都他妈奥运会田径选手!跑得也忒快了!”水根急了,刚走两步,差被没系裤带的裤子绊个跟头。
小孩干脆用脚扒拉着甩掉裤子,穿着三角裤衩,光着膀子背着个血葫芦往前赶。
可是哪还有半丝踪影啊!
水根费力地回头问趴在他背上的绍:“哎,怎么办?”
好嘛!绍居然闭上了眼睛,一副气若游丝的模样。梁博士在旁惊呼:“吴先生,你看,他流出的血已经变成黑色的了!”
水根咬了咬牙,只能靠自己了!他茫然地环顾四周。
因为站在屋檐之上,整个村落变得立体起来。田园村舍组合成了一个大型的八卦阵图,跟幻梦中,那张绢布上的地图惊人的吻合。
又把绍有些下滑的身子往上颠了颠,按着记忆中的方向,水根带着俩虾兵蟹将,悲壮地向祭坛进发。
所幸村中的房屋挨挨挤挤的,跨起来倒也省事。不知为什么踩着松动的片瓦,却觉得脚下的路异常熟悉,深奥的八卦阵图,也慢慢地分解开来。
卜莁村建在山窝里的村落,很多的村舍房屋都是依山而建。
沿着房檐走了一段后,水根终于发现一处半嵌在山壁里的房舍。
到了!刚才一干人等在村子绕好几个来回,也没有发现栋构筑奇特的房屋,可按着八卦的方位走了不到10分钟就找到了。
水根顺着立在房檐旁的梯子,爬了下来。
这一路,背上那位死沉死沉的,水根累得一身大汗。身上硕果仅存的裤衩也被汗水打湿,紧贴着屁股蛋子。
水根先把拓跋绍放到地上,再小心翼翼地推开了这间屋子的房门,果然屋门之内别有洞天。竟隐藏着一个黑漆漆的山洞。
石洞的洞壁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熔岩,靠近洞口的地方在月光的普照下洒着耀眼的亮光。也不知里面含有什么反光的物质。
梁博士跟在水根的后面怯生生地:“那…那些被剥了皮的‘人’也来到这儿了吗?”
这都不用水根回答,支着耳朵一听,就能听山洞里传来那连成一片的吟唱声:“超…度…吾…等…”
水根看了看半死不活的绍,借着月光能看见他的胸口在微弱的起伏。孩子虽然不是走正规途径投胎转世的,属于强占他人的躯体死而复生,可恶的很。
严格起来,拓跋绍就是个自作孽不可活的千年老妖,但老天也得打着匡扶正义的旗号来收他。
哦,作恶多端的,就因为救自己而魂飞魄散了,还弄一勇救他人英勇牺牲的烈士称号,便宜还都让他占了啊?
自己可不稀罕欠鬼的人情!
水根想到这,也是被逼上梁山了,壮着胆子往里闯。他又往里走了几步,发现这洞穴的入口地势渐渐往下延伸。
再走几步就是一个拐角,水根在拐角处小心翼翼地探头望去,立刻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第33章
只见眼前出现一个巨大的无水的深潭,里面跪满之前看到的可怕的人柱。
而深潭的正中央是一个圆形的玉石祭台。
躺着冯局长的那口棺材正摆放在祭台之上。深潭的正上方有个凿开的洞口,似窗般,再看窗的四周,画满的精美的图案。那图案也好似镂空的般,透过来的光线像投影仪般,在片光滑的墙壁上投映出不停变换的光影。
午夜正时的月光透过那个洞口倾洒下来,烤肉冯烧焦的皮肤仿佛被月光洒了一层白霜。他脖子上那串镶满了镇魂石的项链更闪烁着妖异的光芒。
最神奇的是:他那一身早已经碳化的皮肤,竟然有些地方在一点点的愈合,露出斑斑健康的皮肤。
邪魔歪道的冯局长看来还是说了些实话的,这个祭坛的确有些古怪。就算不能成仙,最起码也有起死回生的功效。
水根拿眼睛扫视了一圈,满坑满谷的人柱。琢磨着怎么才能越过些人柱,将那个半死不活的王爷送上祭坛晒月光。
可想了半天也没有折儿。
水根又溜出洞外,绕着趴在地上的绍,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挠了转脑袋又回洞内。
当他看到有些绿色的藤蔓植物从祭坛的棚顶垂挂下来后,立刻有了主意。
妈的,实在不行,就顺着外面的山壁爬到深潭上方的洞口,到时候再拽着藤蔓悠下来。只要绍能恢复过来,到时候再从头上的洞口逃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说干就干,小孩拽起绍就想再爬上屋顶。
手还没摸着梯子呢,突然一只大手捏着他的屁股蛋子重重地掐了一把。
“哎我的妈呀!”
水根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有那些恐怖人柱出来挠自己的屁股了呢!
回头一看,原本半死不活趴在他后背上的绍跟刚浇完水的小葱似的,奔儿精神地站了起来。
“你…你没事了?”
绍没有回答,只是用疯狂的眼神看着水根:“那卜辞说的没错,你果然恢复记忆,居然能自己找到祭坛!你就是他!”
接着,水根整个人都被清河王狠狠地搂住,嘴也被结结实实地堵住。太过急切,牙床子都撞得生疼。
贪婪的吻似乎要把他整个吞下去似的,那个生猛的劲头,一点也不像负重伤的人。
“你…唔…你在试探我?”水根挣扎之间已经把事情都想明白了。
这孙子虽然负伤,但还没到昏厥不醒的地步。可他一路装得跟植物人似的,就是在试探自己是恢复了记忆的万人。
水根拼劲全力,狠狠地抽了绍一个大嘴巴!
“我他妈是爷爷!少跟我套近乎!”
这段时间的经历就像是一场永远醒不过来的噩梦。
命案,阴谋,恶灵一样样的接踵而来。有多少次,自己是在生死边缘挣扎地过来的?拓跋绍个千年恶灵虽然对自己总是冷嘲热讽的,可每次身处险境时,救他于危难之中的,恰恰是个凶巴巴,脾气别扭的清河王。
明知道他不会成为自己的朋友,但水根还是不知不觉地对他产生些许微妙的感觉,有些类似于战友的情愫。
可现在“战友”却涮自己一把,难为自己一路扛着肉绊子,跑得鞋飞,裤子掉的,下一刻就要上演人猿泰山荡秋千。结果人家轻飘飘来个“逗你玩!”
一股气堵在胸口,水根内伤的不轻,腮帮子都鼓起来了。
绍挨了一嘴巴,脸色自然不大好看。若不是坚信了水根就是万人,想必早就一巴掌再拍回来了。
“好了…是我不对,害你担心了…”绍耐着性子,往回拽水根,打算安抚下炸了毛的刺猬。
水根那个腻味劲儿就甭提了。
万人,万人,现在听到俩字就倒牙!
他就是吴水根,跟那个祸国殃民的苗子一点关系也没有!
“我跟你说,拓跋绍,我不是那个…”
没等水根完,一阵短促的尖叫打断了他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