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曼完全可以感觉到万母因万父这句话,犀利的目光瞬时投向自己。
她赶紧站起来,心里虽然毛毛的,可还要笑着对万父说:“万叔叔,我先睡了,您也早点睡。”
说完,朝着走廊奔过去,到了万母面前,停住,接过万母手中的药:“阿姨,给我吧,我去帮万佑礼处理一下伤口。”
万母看着西曼,脸色终于缓和,尴尬的说了声:“那就麻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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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曼尽量小声地推门进去,然后反手带上门。
她一带上门,原本侧睡在床上的万佑礼,噌地一声坐了起来。
西曼一怔。
房间里开着灯,很明亮,西曼可以清晰地看见万佑礼脸上被皮带抽出的血印子,当然,她也看见了,万佑礼脸上的泪水。
万佑礼咳了一声,慌张地抬起胳膊,擦眼泪。
西曼本想扳起张脸,不想给万佑礼什么好脸色。可面前这个男生倔强的模样,有种倔强的孩子气,西曼叹口气,走过去。
坐到床边,西曼靠得万佑礼近了,闻到万佑礼身上重重的酒气。
“你跑去喝酒了?”
万佑礼点头。他被她从游泳馆赶出来之后,就直接到酒店的pub里喝开了。
西曼看了看万佑礼,又看了看这张床。
就是在这张床上——西曼想——此时,床上的床罩和被单全换了,一点凌乱的样子都没有了。
万佑礼顺着西曼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床,他哀哀看着,最后,低下头:“西曼…对不起…”
顾西曼没有回答,开了袋子,拿药和棉签出来。
袋子里药很多,她开了碘酒的瓶。这时,万佑礼说:“我也代我妈跟你道歉。”
“…”西曼不说话,拿棉签占了点酒,凑近万佑礼。
“我妈这么对你,还有我…这么…”
西曼放下手:“其实也没什么,你还记不记得那一次你溺水?”
这一回,万佑礼不说话了。
西曼把万佑礼下巴扳过来,将碘酒涂上他脸颊骨上的伤,同时,开口说:“我站在岸上看,没去救你,也没喊人来。结果被你妈看到。从那以后,她就特别讨厌我。其实想想,这也在情理之中,不奇怪。”
“…”
“你多大了?还爷们儿呢!还好意思哭鼻子?”
见万佑礼又哭,西曼从床头柜上抽出纸巾,递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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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迅速擦干眼泪,不服气地,带着哽咽声地说:“谁说我哭了?!”
西曼也不和他吵,又抽了张纸巾出来,手伸过去,替万佑礼擦掉又从眼眶中溢出的泪水,随后,擦完眼泪,在他眼角的那一处伤口上停下,下一秒,对着那伤口,用力按下去。
万佑礼痛得“呲——”地倒抽一口冷气。
可他没有呻吟。
因为他觉得顾西曼说的对,大老爷们儿,不能痛哭,更不能喊痛。
所以,他死咬着牙齿。
随后,两个人都不说话了。西曼光替万佑礼把他脸上的伤口处理一遍,就化掉了半小时,随后,西曼站起来,看看他,说:“脱衣服。”
万佑礼闻言,一下子就从床上窜了起来。
“我看你身上有没有伤,好处理一下。”
西曼这么说。
万佑礼在顾西曼的注视下,缓缓的,脱去上衣。
西曼看着他背上的伤痕,几乎要惊呼。
万父下手狠,万佑礼背上好几处伤口几乎可以说是皮开肉绽。
西曼用纱布和消炎药膏简单的处理了一下,这简单的处理,也花去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
“明天还是去一趟医院。”万佑礼穿衣服的时候,西曼说。
万佑礼点点头,随后问:“西曼,住回来吧!”
西曼正弯着腰,收拾一床的药,因为万佑礼这一句话,她顿住,随后说:“不用了,我现在住的地方不错,离公司很近,很方便。”
万佑礼“哦”了一声,没有再试着说服她。
西曼收拾好了东西,转身,朝房门那边走。
就在这时,万佑礼突然从身后抱住她。
西曼看着万佑礼环在自己锁骨处的胳膊,一顿,随后,开始不受控地挣扎。
可她稍微挣扎一下,就碰到了万佑礼胸前的伤口,痛得他全身猛地一颤。
他终于耐不住痛,低呼了一声。
西曼不敢动了。
万佑礼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好,可是,他很想哭,他很想抱着她。他想,这样抱着她,他就可以不哭了吧。
“没有…没有…我就抱一下你,抱一下下…我很难过…可我,不想再哭了,就,让我抱一下。”
他有些语无伦次的解释,然后,感觉到西曼不再挣扎,也不再动了。
他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随后,她的背脊,慢慢地,慢慢地,靠在了他的胸膛上。
万佑礼原本箍在她肩膀处的胳膊,慢慢慢慢下移,移到她的腰上,随后,另一只胳膊也环抱上了西曼的腰。
“就抱一下。你数300下,我就…不,你数100下,我就,就放开了。”万佑礼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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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曼点点头,闭上眼,开始数:“1,2,3,…93,94,…99,100…”
她数到一百了,可是,万佑礼并没有放开她。
她正要回头看万佑礼,却在这个瞬间,万佑礼突然死死贴住西曼的背,双手一下子就箍紧了西曼腰肢。
而下一刻,万佑礼躬身,将脸埋在了西曼的肩窝里。
西曼感觉得到,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自己的脖颈,流进自己的衣领。——
那是,万佑礼的眼泪。
万佑礼的眼泪,真的是在她数到100,正准备离开万佑礼的臂膀的时候,流下的。
西曼重新闭上眼,这次,她在心里默数:“1,2,3…”
万佑礼趴在西曼肩膀上,蹭一蹭,带着浓浓鼻音,问:“西曼,你原谅我了,是不是?”
“嗯。”
“那为什么不住回来?而要住在臣…那个小白脸那里?”
这个问题,西曼低头,闭着眼想了想,发现自己回答不了。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顾西曼,你之所以不搬回来,只是因为,以后要面对万妈妈,会很尴尬。不是因为万佑礼,更不是…更不是因为臣向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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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曼从万佑礼房间出来,转身就要进自己的客房。这时,她看见不远处的书房里有亮灯。
她想了想,调转方向,朝书房走去。
书房的门没关严实,透过门缝儿,西曼看见万父正坐在那儿抽烟,周围一片烟雾缭绕。
西曼在门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选择推门进去。
万父听见动静,抬起头来,一脸的疲惫。
看着西曼,他勉强笑了笑:“西曼,还没睡啊?”
西曼大概能猜到万叔叔在愁些什么,寻思着安慰道:“万叔叔,万佑礼他…”
“西曼…”
万父打断了她的话。
“嗯?”见万父用一种带些审视的目光看着自己,西曼心里莫名“突”的一跳。
“你是不是…喜欢我们家万佑礼?”
西曼彻底懵了。
万父摁吸了烟,挥一挥面前烟雾,看了看西曼,淡淡地叹了口气,随后收回视线,看着满烟灰缸的烟蒂,自言自语一般的说:“这样也好。到时候你也帮我看着点万佑礼。他从小就被他妈惯坏了。西曼,你很优秀,你以后,多帮帮佑礼,别让他再这样到处乱混,跟些没出息的朋友在一起。”
见西曼没有回话,万父才抬起头来,重新看向西曼:“好吗?”
西曼呆在那里,根本不知该如何回答万叔叔的这句:“好吗?”好吗?
当然不好。她不喜欢万佑礼,万佑礼更不会喜欢她。他们两个人,怎么能好?!
万父又叹气,拿起烟盒,抽一支烟出来,点火,转眼又抽上了。
吞云吐雾片刻,万父才重新开口:“我知道,你和你妈妈都很不待见我们万家。你父亲的死,我确实要付很大一部分的责任。毕竟,如果不是因为要返回来救我,你父亲,已经逃脱出去。最后,也不会死。”
西曼扬起脸来:“万叔叔…”可她一开口,万父就挥挥手,示意她听他说:“我每次寄回去给你们的钱,你母亲…都原封不动的转寄回来。我知道她还是放不下。可是…西曼…”
“…”
“西曼,如果,你真的喜欢我们万佑礼的话,我不会反对你们在一起的。”
“万叔叔,我真的…真的…”她结巴着,怎么也讲不清楚,最后,只能说:“万叔叔,我和万佑礼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
万父笑一笑,语气里破带宠溺:“你这傻丫头!你那么帮着万佑礼说话,又…”万父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真正意义上的笑容,“…又闹着那事儿玩…万伯伯还没有老糊涂到那种地步。”
间隙满依旧死咬着牙,不肯给回答,万父只当这时女孩子家的害羞与矜持,也不再为难她,笑一笑,“好了,不早了,去睡吧。”
“好了,不说了,去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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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曼脑子一片浆糊,直到走出书房,关上门,她都还没从万父的那些话中醒过神来。
西曼一直知道父亲的死和万叔叔有关,从小在军分区长大,也从那些家庭主妇那里听到过各种各样的版本。
她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在和万叔叔一起运送军用物资的时候出的事。
而此后关于他父亲的意外身亡,各种版本中,西曼所相信的,就是——自己父亲已经逃出车祸现场,是为了救万叔叔才重新返回去,结果,他把万叔叔解救出来,自己却没来得及逃走。
而那时的万叔叔,也没有想过要救她父亲,而是选择了自己一人逃脱出去。
所以,从小到大,西曼一直不喜欢万佑礼。
她是把他当仇人儿子的。
西曼每次看到万佑礼不好好学习,光顾着玩儿的时候,别提心里有多开心了。
万叔叔有那么高的成就,又有何用?一个没用的儿子,就足以让让万叔叔下半生堪忧。
也所以,那次,万佑礼溺水,她没有救他,也没有喊人来救他。
之后,万母将儿子救下来,她就说自己不会游泳,不敢下去救人!
看她,多坏啊!
可万叔叔为什么不讨厌她?——
她从小就总是对此保有很深的疑问。后来,她说服自己,那是因为他在内疚。
于是这样说服自己,就一直说到了现在。
可是,西曼心里另一个声音,一直在告诉她,其实,她已经不恨他们了。她是真的把万佑礼当朋友的。
可是,即使是她把万佑礼当可以推心置腹的朋友,也不能按着万叔叔所说的,和万佑礼在一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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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曼第二天就一直在为着这件事而头疼,上班的时候也因为走神差一点就犯了大错。
等到从游泳馆打工回来,已经凌晨了,她还在想着万叔叔说的事。
她在公寓门口停了停,捏一捏自己的脸:顾西曼,别再胡思乱想了!
她这么说服自己,随后掏钥匙开门,进屋,开灯。
白炽灯在黑暗中闪烁几下之后,便照亮了整个屋子。
这时,顾西曼看见了,坐在沙发脚旁的那个身影——
臣向北。
西曼脑子一时间出现空白。
臣向北怎么会在这里?随后,西曼朝着臣向北周围的地板上看去。地板上有很多喝空了的易拉罐子。
这些易拉罐——
西曼看了看绿色罐身上的商标——“百威”。她记得是某个啤酒的牌子。
西曼站在玄关处,看着醉得一塌糊涂的臣向北,踟蹰着要不要进去。
就在她犹豫的这个当口,臣向北缓缓抬起头来,氤氲的眼瞅了她一会儿:“来了?”
西曼一怔,随后点点头,走进屋子,走近臣向北。
臣向北看来醉得不轻,似乎连西曼是谁都没看清,就朝她微微笑了笑。
臣向北朝西曼走过来,在彼此距离一步远的地方停下。
他笑一笑,举起自己的手,示意西曼看他手上的东西。
西曼看着臣向北的手里,原来正握着手机。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臣向北眼神迷蒙,对西曼这么说,他的眼睛,似乎在看着她,又似乎不是。总之,他的视线极其朦胧,几乎没有聚焦的焦点。
随后,在西曼震惊的目光中,臣向北朝她伸出手来,抚摸她的脸颊:“你果然来了,景…”
景…景什么?西曼没听清,心里充满问号。
就在她试着辨出臣向北口中呼唤的名字,是不是“景”这个字时,臣向北突然捧住西曼的脸。他对着西曼的嘴唇,落下自己的唇…

乌龙电话

西曼如坠云雾之中,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这个和自己一个眼睫之隔的男生。
他他他…他在,亲她?!
她万万不能相信。可是,唇上的感觉,虽然轻,但触感无比真实。
臣向北的吻很轻很柔,只辗转在唇上,丝毫不具侵略性。一吻过后,他放开她,分开一个眼睫的距离,捧着呆怔这的西曼的脸,仔仔细细地看她。
西曼依旧没反应过来,耳边只有自己漏跳了一拍的心跳声。
“咚——咚——咚——”
此时,臣向北似乎又说了些什么,西曼却只看见他的嘴唇缓缓张合着,而他说话的内容,她连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他轻轻抚摸她的脸,眼看转瞬间又要低下头来亲她,俯下身的同时,西曼下意识地朝后退,拉开彼此距离。
臣向北见她躲闪,眼里闪过一丝烦躁的情绪,紧接着又贴上去。
这一回,他的靠近很凌厉,似乎在恼怒什么。
西曼只得一步一步退后,直到背脊猛地抵上墙壁。
她已经被逼到墙角,退无可退,她下意识偏过头去,露出整片白皙的脖颈。
臣向北只觉得眼前有柔腻的光,从面前这片肌肤中闪烁而出,他一低头,埋首进西曼的颈项,嗫嚅的声音,自西曼锁骨处传来:“为什么…总是要逃避我…”
西曼根本不懂他在说什么,他的嘴唇在她身上早就一种极其怪异的酥麻感,让西曼连呼吸都忘了呼吸,赶紧拉开他。
她把臣向北拉开,双手紧紧抵在他肩膀上,在彼此之间隔出一个手臂的距离。
她看着他,结结巴巴的说:“那个…我…”
他又一次被她阻止,似乎在瞬间就失去了全部兴趣,身体一翻转,靠在了西曼旁边的墙壁上。
西曼用力呼吸,终于平复了原本几乎要跳脱出胸腔的心跳,虽然臣向北就在她身旁,但她却连偏过头去看一眼他的勇气都没有。
周围安静极了,只有她自己的呼吸声在这个空间慢慢回转。
就在这时,西曼余光看见臣向北动了动,在她以为他又要对她做什么的时候,他却只是缓缓的贴着墙根坐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西曼觉得臣向北应该是睡着了,她才堪堪的转头看他。
他闭着眼,脸上没有表情,灯光将他睫毛的阴影投在脸上,显得他的眼睫又密又厚。
嘴唇很红——
西曼的视线不自觉的在臣向北嘴唇上定格,她的手不自觉的覆上自己的唇,指尖轻轻触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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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向北是被头痛痛醒的。
他睁开眼的时候,屋子里的灯虽然还亮着,但窗外已经是破晓时分,有朦胧的光线从窗外透进来。
他睡在地板上。
准备坐起来的时候,他才发现,地板上原来还睡着一个人。
而这个人,正枕在他的胳膊上,睡得香。
看着不知为何会在此时此地出现的顾西曼,臣向北头又开始痛了。
臣向北试着抽回手,动作幅度一大,睡梦中的西曼就皱起鼻子,极不甘愿在他胳膊上蹭一蹭,却丝毫没有要转醒的样子。
臣向北试着回想昨晚的事,却只记得自己喝酒,不记得这个女孩儿有出现。
他不禁瞥一眼沙发,就看见自己的手机静静的躺在地上。
他的手抽不回来,却又不好打搅西曼的睡眠,只能这样别扭的,半侧着身体,要坐不坐的样子。
臣向北的目光,在屋子里看了一轮,最后没有东西看了,只好把目光移回到顾西曼身上。
西曼侧着睡,身体瑟缩着,像极了一个问号,双手安安静静地交叠着放在胸口,拳头握得紧,眉头皱着,似乎梦中世界并不安稳。
一只小飞虫无声地飞过来,正停在西曼脸上,臣向北看着那与西曼脸蛋做着亲密接触的小虫,心里有暖流淌过,小心翼翼凑过去,轻轻吹开那小虫。
被他吹开的,除了小虫,还有西曼的眼皮。
西曼缓缓撑开眼睑,眼里还犹自带着睡意。然后,她看着面前这张放大了的脸,呆住。
臣向北也呆住了,两个人就这样,静默着,大眼瞪小眼。还是臣向北先反应过来,身体朝后仰了仰,与此同时,西曼也坐了起来,臣向北得以将手臂抽回来。
他站起来,揉一揉自己早已麻痹的手。
“那个…那个…”西曼也迅速爬起来,心情忐忑地瞅着臣向北,支吾了半天,可惜依旧是一句话都说不全。
臣向北看着她这样一副无比局促的样子,不觉笑了笑,可西曼见他竟然笑,几乎要吓死了,脸色刷一下白了白。
臣向北知道她一直挺怕他的,收敛笑容,说:“我昨晚喝醉了,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回到这里来。抱歉。”
臣向北一句“抱歉”,西曼听进耳朵里,心情扬了又降,她总觉得臣向北说出口的这两个字,又把她打回原形了。
陌生人的原形。
就在西曼走神之际,臣向北淡淡说:“我走了。”继而转身,拿了手机就要走,到了西曼面前,想起什么似的,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公寓的钥匙,你收着,我以后想进也进不来了。”
又是背影!又是背影!
西曼很想骂人,实在忍不住怒意,大声叫住他:“臣向北!”臣向北顿住,回头,“嗯?”西曼立马没脾气了,“那个…这两把钥匙,到时候要怎么还你?”
臣向北低头想了想:“还给臣景阳就可以了。”
西曼点头:“哦。”心里却纳闷,臣向北也挺没大没小的哈,叫自己姐姐也“臣景阳,臣景阳”这么连名带姓的叫。
臣景阳?——
西曼脑子突然就这么卡住了,似乎有什么事情和这个名字很有些相关,而她竟然忘了是什么事。
也说不上为什么,西曼此时,心里默念这个名字时,心尖莫名地跳了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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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向北出了公寓的门,正要走进昏暗的楼道时,他不禁停住脚步,回头看一眼公寓的门。那扇门,是他自己亲手关上的时候,关的时候没有一点犹豫,此时,却有些舍不得了。
臣向北,别看了。离开这里。——
他这样命令自己,可是脚步硬是有些不听使唤,他停在那儿,觉得自己有些狼狈。臣向北一直自认是个自制力颇强的人,除了臣景阳,没有人让自己的心混乱过。
现在,这个叫顾西曼的女孩,和她那个男友万佑礼,每每在他最不设防的时候,闯进他的生活。她的阳光,她的阴暗,一齐投射到他眼里。
臣向北好不容易说服自己,不再看那扇门,直接下楼,离开。
走到弄堂口的时候,他手机响,看来电,显示的是“家里”。他并不记得自己有存过家里的号码,有些疑惑地接起,立刻,就有男声传来:“起床了没?”
臣向北一愣:“对不起,你是?”
那边也立刻陷入沉默,随即,语气陡然变得不善:“你谁啊?!叫顾西曼听电话!”
臣向北不得不把手机拿到手里,仔细看一看,这才发现,虽然这支手机和自己的手机是同款同型号的,但却不是自己的。
臣向北沉默的几秒间,那头已经等不及了:“喂喂喂!听到没啊?顾西曼在不在你旁边?”
臣向北依旧没说话,这时,那头也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随即,询问的声音传来:“不要告诉我你是…臣向北?”臣向北无言以对,只能应道:“嗯。”
臣向北大概猜到对方是谁,顿一顿,才说,“你等等,我把电话还她…”
那头直接打断他:“靠!小白脸,别老阴魂不散的缠着我家西曼,告诉你…”
臣向北也不知自己怎么想的,也许昨晚的酒精依旧上头,他破天荒没有直接挂断电话,反而耐心纠正道:“第一,我不是小白脸。
第二,她不是你家的。”
说完,收线。
挂断没几秒,手机又响,他索性关机。看着安静躺在他手里不再叫嚣的手机,他摸摸自己鼻尖,不觉轻笑出声:看来自己真的是酒还没醒,昏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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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去而复返的臣向北,嘴里叼着牙刷,嘴边满是牙膏沫的西曼,呆了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