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礼首摇着扇子,笑得很是嚣张。柳叶回身看了眼门口,蹙了下眉,扭头说道:“他好歹是你徒弟,可不可以,留点口德!”
季礼首收了扇子冷哼了下,几步走到椅子边坐下,端起桌上的茶盏饮了口,笑道:“妹子,你真想一直这么不明不白下去,顾青那小子现在拿你当娘每日撒娇打欢,还想将来娶你做媳妇。天下的美事岂不全给他占齐了,该是一棒子打醒他的时候了。你说,是不是?”
柳叶怔了下,回神后笑道:“季礼首,我说,你是不是太闲了。居然管起这等没有什么边际的事情!”
“妹子,你不懂了,这叫做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季礼首摇着脑袋,唉,他这做哥哥的可是一片苦心呀,丽卡这丫头已经吃足了苦,底下再嫁对象说什么也要是靠谱点的。
“我心里有数,再说顾青与我差多少,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亏你想得出。不过,表哥的提点也对。顾青那孩子,确实有点被大家宠坏了。不然,你们这次将他带回昆仑山,让两位师祖调`教指点一二,一来,…”
“我说,妹子,你这心要么软得和棉花糖一样,要么狠的,啧啧,送到那两老怪物那,顾青那小子至少得脱七层皮,能不能活着回来都很难说,万一不小心,再教成个小怪物,呵呵,这办法不妥!”季礼首摇着扇子,打断柳叶的话,很是不赞同。
“那你说该如何?”柳叶不由有些郁结,敢情季礼首这狐狸就是来找麻烦的。
“我说呀,嗯,送到洛城季昊轩那最好。老家伙武功高于你我这些人,心机可比海底深。去他那历练几年,好过去任何地方。”
“表舅那,嗯,也对。那就这样了,打算何时启程?”
顾青突然冲进来,小脸涨红,大吼道:“我哪里都不去,就待着阴风寨,哪里都不去…”说着,跺脚扑进柳叶的怀里嚎啕大哭开来。
季礼首挑眉挥开扇子,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看着徒弟的狼狈。顾青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嚎后,总算累了。搂着柳叶的腰抽抽噎噎,哭红的眼睛含着泪,抬首难过的问道:“叶姐,你真的要送我走吗?”
柳叶皱了皱眉,只轻抚着顾青的头发,淡笑了下,没有吭声。抬首瞥了眼季礼首,递了个眼神,便拨开顾青搂腰的手,转身走了出去。
顾青吃了一惊,回神后正想提脚追上去时,却被季礼首喊住了,“臭小子,居然还追。你还真像讨不到奶吃的小娃娃,象话吗?过来,为师和你谈谈…”说着,就伸手招呼顾青坐到他边上。
顾青怔了怔,依言坐下,狠瞪这爱搬弄是非卖弄口舌的坏人,不满忿恨…所有的情绪全部写在脸上。一双哭红微肿的眼睛,唯恐别人不知道他的委屈。
“小子,不是我说你。如果一直这么下去,你只能是个靠脸皮吃女人软饭的废物。别瞪,为师说的可是实话,而且,只说这一次。我这表妹是嫁过两回人,比不得那些未嫁的闺女。但这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话。
小子,你觉得你跟巴那图,风佰江他们比,能赢?别看我,呵呵,巴那图可不是他外表那样的粗野莽汉,那小子可是有几分歪歪肠的。当年伊律杀死他父亲大哥,还有很多族人,他对叶丫头肯定有恨,自然会刻意的冷落忽视。只是他做梦没想到,伊律会直接将叶丫头接走,立刻塞给别人。要知道叶丫头当时的身份可是巴那图的正妃,据说在乌洛国,对一个男人最大的侮辱不是什么杀父弑兄之仇,而是夺其正妻另嫁。
呵呵,这么大的怨气,他能一口吞下。现在仍在给伊律卖力效忠,因他废物吗,错了,是他懂得审时度势,量力而行。战场上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铁血将军。叶丫头和他有个女儿——萨雅,血亲之情只怕不是那么容易割断的。
暂且不提这个,你和风佰江那木头比,有何胜出的?别说你会黏,能抱着女人撒娇这事。这点姓风的确实比不得你,能力上,你有什么可以胜出的?嗯,文,你小子走不了仕途,最多做个认字先生。武,啧啧,连师傅我,你都打不过,更何况那武痴。也就是文不成武不就了,唉唉,今年已经十岁,仍看不出所长是何?够呛哦!
小子,你知道,你相当崇拜的季伯伯是怎么娶到媳妇的?呵呵,告诉你,有一点和你相同,装傻卖憨。但是,你季伯伯那人,可是个文能入朝为相,武可军前挂帅的奇才。就算是在坊间,也是商场上万人仰望的俊杰。咳,说到这,你自己想想,要不要跟我去历练几年?别的不提,先自力至少可以养家糊口,让未来的媳妇孩子跟你过好日子。还有,养活阴风寨这一大家子,可不是容易的事情。你说为师是不是为你着想,傻小子!”
季礼首端起茶盏,大饮几口,心里狂吐槽,嘁!这辈子他都没这么夸过人,唉,如果这犟头小子还不肯跟他回去,那可就赔大发了。
顾青低头想了回,咬了咬牙,拿袖子抹去脸上的泪,抬首挺直腰杆,大声说道:“我跟你走,我要学本事,回来用八抬大轿娶叶姐。我才不做那吃软饭的废物。”
季礼首收了扇子,拿扇柄击掌,笑道:“这就对了,呵呵,不枉我收你为徒,记着,女人不是撒娇耍赖就能得来的。要加上本事,还好,男儿志在四方,好徒弟,为师就等着喝你的喜酒了,嗯,徒弟变表妹婿,也不错。”说着,挥开扇子笑得甚是欣慰。只可惜这笑容还是像狐狸,不怀好心的坏狐狸。
顾青被送走学艺的事情很快传遍山寨,七姑八姨五奶奶四婶,再加上一群赤胳膊卷腿的大伯爷爷们,几乎整日围在他话家常,哭鼻子抹泪大呼舍不得。
到要走的那日,柳叶冷僵着脸,谁劝也不理。季礼首则是旁观看戏,难怪他的小徒弟被惯得不食人间疾苦呀,看看,唉,这帮子家伙,哪有这么宠溺孩子的?太夸张了!唉唉,不看不看,越看心里越不平衡,他小时候可是滚刀肉上滚出来的“苦”孩子。
苏子语突然撇头问边上的柳叶道:“那个,巴那图走了,胡子剃了?”
柳叶淡淡地回瞥了眼,点了下头,说道:“嗯,说是北边库勒突袭,所以回去了。”
“嗯,那家伙剃了胡子的样子,啧,还挺俊的。呵呵,真不像蛮族汉子,老大,说当年是不是剃了胡子的样子,让你心倾的。”说着,侧肘轻捣了下柳叶的腰。
柳叶愣了下,一抹可疑的红云飘上双颊,冷瞪了眼转身不再理这长舌男。死人妖,越来越不像个东西。
顾青小心翼翼地拿过老德手里的包袱,抱到怀里,身子费力左右动了下,嘴角弯起甜甜的笑容,说道:“四婶,贵叔,五姑姑…大家别这样,顾青是去学本事。过几年就会回来,牛子,三妞,书房里那些东西是留给你们的。记得,有空就要跟着秀才叔认字。嗯,时候不早了,我要跟师傅他们走了,就这样。”
众人总算让开条道,顾青抱着包裹走到柳叶面前。一把搂住她的腰,抬首道:“等我回来时,一定长得比叶姐高。还有,叶姐,我会写信回来的,你一定要回。我会想你…”
柳叶只轻轻回拥了他一下,便松开怀抱,快几步走向季礼首,凑身低语道:“照顾好他,如果能帮他寻回家人最好,他身上有块玉,一切拜托表哥了。”
季礼首收了扇子,击掌道:“就凭你这声表哥,做哥哥的,也会尽力的。放心吧,吃穿不必愁,要受的罪吗,也得全部受齐。”哼哼,落到他手里想不成材都难。
柳叶无奈摇头淡笑了下,抬首看向一边的风佰江,浅笑问道:“下次,何时来?”
风佰江愣了下,面色微红,别扭地回道:“有空就来!”
“呵,是吗?还要我等多久?不怕我嫁了?”柳叶有些不满,走近几步,伸手握住风佰江身侧紧张握拳的左手,微垂螓首,现出几分女孩家的娇态,低语道:“我等着,你快些。”
风佰江身子僵了下,感觉双颊阵阵发烫,伸出双手回握住柳叶的手,轻轻摩挲着她手心因练武磨出的茧子,嘴角弯起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回道:“嗯,我说过,等着,我会来娶你的。”停了停,又补了句:“再给我点时间,所以,不要去…常言道:好马不吃回头草。”语毕,脸一直红到脖子根,松手几个轻身纵跃,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柳叶懵了下,回神后挑眉苦笑了下,有些郁结。这是什么话,好像…这呆子,吃醋就明说吗,哪有这样的,算了,只能如此了。
顾青在不远处眼神暗了暗,心里很是失落。原来叶姐也可以笑得那么娇媚温柔,他真要努力了,不然他连争的资格都没有。
想到这,顾青将包袱往肩上一甩,朝身后的众人挥了挥手,等着吧,再回来时,他就不是只会撒娇的孩童了。他要叶姐看他的眼神是男人,而不是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这图像不像,讨不到糖吃的“小嫩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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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回 嫩草与三狐狸 ...


洛城季府忆荷居,已经四十多岁的季府夫人寇文清依旧美艳,双颊微晕笑起来眉眼含媚,岁月的摩梭使得她更气定神闲,雍容典雅,如百年的老酒越陈越香。举手投足都有属于她自己的独特韵味,别人都说花开无百日红,可是到她这反而怪了,年岁渐大,爱慕者反而越来越多。
顾青拿小手揉了揉眼睛,抬首绽开满脸笑容,伸手捉住寇文清的衣襟,讨好道:“这位姐姐,你真漂亮。哪里像师傅的娘,明明是他的妹妹,呵呵,我叫顾青,以后还仰仗姐姐多多照顾。”
边上端茶盏吃点心的季礼首一下子噎住,随后呛咳了起来,臭小子一来他家就用这招,有没有搞错?刚才的话要是被他那醋缸爹听到,非把这小子直接发配边疆做披甲奴。
寇文清抬眼瞥了下脸呛咳得通红的儿子,抬首看向站在她面前这大概八九岁左右的娃儿,笑道:“你就是礼首在外面收的徒弟,不错,过来,让我瞧瞧,姐姐叫不得,辈分全给乱了,就喊我寇姨好了。”
闻言,季礼首抽了抽嘴角,这辈分还是乱的呀,呃,算了,娘要是不高兴,爹就会很生气,爹生气,他就会很倒霉,所以无视了。
顾青懂事地点了下头,凑身搂住寇文清的腰,撒娇道:“寇姨,我想拜季伯伯做师傅学习本事,我是要娶叶姐姐的。所以,请你一定帮忙。好吗?”
寇文清愣了下,这孩子要娶柳叶那丫头,这年纪上也差太多了吧。想了想,开口笑道:“是吗?能告诉寇姨,为何想娶你的叶姐?”
顾青抬首仔细看了看寇姨的表情,咬唇想了下,回道:“我喜欢叶姐,就这样。她和别人说话,我心里会难过不舒服。想到她嫁给别人,心口会很痛。我知道寇姨还有大家想得是什么,我今年十岁,很快就是大人了。所以,教我本事,我要堂堂正正,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娶叶姐。”
“文清,谁来了?怎么还没进门,就听到有人大声嚷嚷?”听说不肖子回来,便从外面赶回来的季昊轩掀帘进来,嘴角带笑看向榻上的爱妻。顺带瞥了眼站那挺直腰说话,激动得小脸红扑扑,穿着朴素却不失体面的男孩。
几步走到塌的另一边,撩起衣摆悠闲落坐。接过爱妻递上的茶水饮了口,抬首冷觑了下旁边太师椅上的不肖子,僵冷着拉长脸,沉声问道:“去哪里了?出去不说,回来也不通知?”
季礼首正身坐正,偷眼向娘求救。寇文清淡笑了下,转身笑道:“你看你,不在家天天念,一回来就甩脸子。好了,别僵着脸了,吓到孩子。他叫顾青,是礼首从柳丫头那带回来的。这孩子挺伶俐的,想跟着你学几年经商。”
季昊轩收回瞪儿子的冷脸,嘴角弯了弯,仔细打量了下眼前挺腰站着与他正视的男孩,有些瘦弱不过倒是挺有胆量,不错。扭头探问道:“他看样子,还小呀。八九岁?”
寇文清掩帕笑了下,摇摇头,回道:“满十岁了,说是要学好本事,好娶柳丫头。这不,便被礼首带回来了。言语间,好像很崇拜你。如何,收下这娃儿,我觉得不错。”
闻言,季昊轩挑了下眉,哟,胆子倒是不小。娶柳叶那野丫头,嗯,可以考虑一下。
季礼首踌躇了一阵子,开口道:“爹,顾青也是我收的徒弟,嘿嘿,想还是交给爹来教导,更合适。”
季昊轩眯了眯眼,狠瞪了几眼不成器的儿子。叹口气摆摆手,说道:“既然回来了,就去找贺管家吧,跟着他去各店铺里转转。去吧,有空和毅廷聚聚,去吧。”
“仲毅廷,爹,不要,那小子很死板唉。我宁可找仲叔,也不找他。他们哪里像父子…”季礼首很是郁结。
听到这话,季昊轩气得立刻拍桌大骂道:“混小子,你哪里像我的儿子,整天拿着扇子不撒手,吊儿郎当什么样子。多大了…就知道眠花宿柳,惹猫斗狗。老子怎生出你这败家玩意…啊…”
寇文清赶紧起身劝阻,眼神意思儿子赶紧走。轻抚着丈夫的心口,柔声道:“你这是怪我,怎父子俩说不到三句就…好了,别气,礼首只是玩心重了点,其他不是做得都挺好。他呀,是有个喜欢大包大揽的爹,不玩做什么。毅廷那孩子,要有你这么个认真负责任的爹,也不必小小年纪掌管起生意。不然,你学大当家也把担子全扔给儿子,不就好了。”
听到这话,季昊轩才收了怒火,伸手握住爱妻的手刚想习惯性捏时,却被寇文清迅速抽回手,还狠瞪了眼,抬首才注意到那细皮嫩肉的男娃没走,正拿那黑溜溜的眼神好奇打量他们,想了想,弯唇浅笑道:“顾青是吧,就留下吧,先去找贺管家,他会给你安排。有事,以后再说。去吧…”说着,一把将爱妻拽搂到怀里,旁若无人地上下其手起来。
“季昊轩你混蛋,有人在你就…”寇文清失去了冷静自持,红着脸开始挣扎。
“媳妇,不错。清儿宝贝,继续,为夫就好这口!”
“你无耻…混蛋…”
“你爱的不就是我这个,呵呵,来啾啾…”

一时,一室春意盎然。
顾青小脸红了红,迅速转身跑了出去。呃,季伯伯和寇姨好恩爱。但也太直接了吧,还有,师傅那么刁滑的一个人怎么在季伯伯面前变得像小猫一样乖顺,呃,看样子他来对了。沿着鹅卵石铺得蜿蜒小路,询问了下经过的仆人,直直跑去帐房找贺管家。
嫩草的学艺之路至此开始,俗话说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忍的。顾青很快发现他心目中崇拜的大英雄季伯伯,原来是个无耻黑心,彻头彻尾吃人不吐骨头的大奸商,刻薄奸滑刁钻,比那恶鬼还难缠。但经商的手腕确实高,一个季伯伯就很够呛了,谁知道还有个叫仲锦然的怪叔叔也横插了一杠子,加上他好事的师傅季礼首,两只老狐狸妖,加一个九尾狐师傅,小嫩草像只笨白兔无意跌进了妖狐窝。
每天耍弄折腾顾青成为三只没人性的狐狸最爱做的一件事,纯情天真的小嫩草在经历一系列暗亏苦头后,慢慢学会了放冷箭、设陷井、耍手段玩招数,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地可以在三只狐狸的魔爪下全身而退。
时间过得很快,某个天气晴朗的午后,季府的帐房,一个十三四岁左右的俊俏少年正在聚精会神地看账,突然有个青衣小厮急匆匆跑进来,喊道:“顾掌柜,不好了,咱们的货库存居然少了一百五十多匹,好像是被季少爷前些日子偷挪去送他那些相好的了。怎么办,那可是特供给京城达官贵戚的一批霞锦缎。离交货只剩五天的时间了,这可怎么办?”
顾青愣了下,回神后俊脸气得泛青,手无意识地握成拳,暗自磨了磨牙,真恨不得活撕了那个三天两头给他找麻烦的臭师傅,低头思索了片刻,说道:“我师傅他现在在哪?”
小厮踌躇了片刻,等看到顾青那阴晴不定的脸色时,吓得立刻低首恭敬回道:“在倚红楼香琴姑娘那…掌柜的,是否请示二当家?或者找仲少当家?”
顾青双手‘啪’的一声大力拍在桌案上,抬首瞪了眼还有些不知状况的小厮,忍了忍气,喝道:“你下去吧,不必声张,我自会处理好。”哼!这么重要的一笔生意,他那臭师傅季礼首不会有这么大胆子敢私自挪做他用。那两只老狐狸肯定掺合了,没准正等着看他笑话了。
千防万防还是被这些家伙钻了空子,没有一次让他可以安安心心做事的,这群天杀的狐狸祸害,这次他绝不善罢甘休。要玩是吧,这次他就陪这群老狐狸好好玩玩,暗暗攥紧拳头,眼神阴戾幽冷,嘴角却弯起丝温雅的淡笑。
小厮抬首瞥了眼,吓得立刻低下头,呃,笑面狐狸,好可怕!顾掌柜以前是那么的可爱纯真,不过才三四年的时间,现在也蜕变成黑心妖狐了,这样当家的就没一个正常的了,他们真的好苦命。
顾青伸手整了整衣服,朝那傻站正兀自发呆的小厮摆了摆手,吓得那小厮回神后脸一青好像后面有恶鬼在追般夺门而出。
顾青愣了下,低首上下审视了一下自己,怎么回事?呃,算了,还是想想如何对付这三只老狐狸吧,唉,叶姐,一晃都四年了,也不知道你在那过得好不好?唉,这四年我是精进了不少,可…低首看了看自己略显苍白瘦弱的手臂,顾青不由有些泄气,不管他怎么吃,就是这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算了,只有再努力了,想了会,便掀帘出门而去。
倚红楼,门口挂着两个大大的红灯笼,门口站着两个把门引客的龟奴,虽还未到掌灯时间,却已经客人三三两两上门来。在门外就能听到里面悠扬婉转的丝竹声,伴着歌妓呢哝清柔、酥心媚骨的娇音,挠得人直痒痒。
顾青皱了皱眉,负手站在门口,低首思量着。门内的祁嬷嬷眼尖,一眼认出门口那俊俏少年是谁。“这不是顾少爷,呀,今个居然来这。好好好,真是…”说着,掩帕笑得花枝乱颤,扭腰摆臀地走了过来。
走到跟前,一甩帕子,娇笑道:“哟,顾少爷来真是我们的荣幸。咱们洛城的少年俊才,今天来是找姑娘听曲,还是打算开荤呀,告诉嬷嬷,一定给你挑个贴心可人的,包你不吃亏。那个…”
顾青抬手打断了对方的絮絮叨叨,弯唇甜甜笑了下,嘴角的梨涡使整个人看起来单纯无害。有礼地轻声问道:“那个,我找师傅,就是季礼首季大少,在里面嘛?”
祁嬷嬷晃了晃神,真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年郎呀。将腰上系的宫扇取下轻摇了几下,掩饰去方才的尴尬,笑道:“在,在,在香琴姑娘屋里听琴了。顾少爷这边请,翠红领顾少爷去见季大少,奴家就在这失陪了,顾少爷请。”
顾青拱手回了礼,一甩衣摆,跟在个丫鬟的后面快步上了楼。一抹怒色划过带笑的眼眸,季礼首,这次不给你个下马威,我就不叫顾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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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回 斗法攻心为上 ...


等到了后面香琴的厢房,丫鬟翠红举手轻叩了几下门,片刻后里面传出个妙龄女子娇软的发问声,便恭顺地回道:“是顾少爷,来找季大少。”
过了一会,门缓缓从里打开,一红衣女子莲步轻移,眉目含春,顾盼之间百媚千娇,云鬓半坠在脑后,微垂螓首半露出细嫩的玉颈,甚是婉转娇羞。优雅行了个福礼,微启丹唇轻语道:“顾少爷,里面请。”说着,微微屈身往后退半步,作了个请的手势。
面对如此的佳人,顾青只淡淡颔了下首,便跨步进来,往内室的木榻上而去。一直在看戏的季礼首摇着扇子,直呼暴殄天物。
顾青敛去笑容,满身怒气一屁股坐到木榻的另一边。两眼冒火,恨不得给对面的那家伙身上烧出两个窟窿。看着对方一脸欠揍的样子,暗暗磨了磨牙,冷笑道:“师傅真是好雅兴,就算天塌下来了,怕那时师傅也在喝酒逍遥。”
季礼首愣了下,笑眯了眼睛,厚颜无耻地回道:“知我者,徒弟也。”
顾青倒也不气,端起香琴奉上的香茗,低首掀盖慢饮了口,放下茶盏,甜甜笑道:“师傅,你可以知道这批货是谁指派的。不怕惹急了那位,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当然知道,滕俊旭滕右相,为讨好安王妃一帮人而特意定的。哼,我就是要拿他的货,谁也不会收拾我。要知道,二当家可是时时刻刻想要他倒霉的。”季礼首一副天王老子都不怕的样子,跷着二郎腿摇了摇扇子,一把将香琴抱到怀里,旁若无人的亲昵开。
顾青暗暗紧了紧身侧的拳头,嘴角弯起丝讳莫如深的笑,回道:“师傅确实会下刀呀,既然知道这一茬,那也该知道滕右相最近为他的千金向季府提亲的事情了。”
闻言,季礼首僵愣住,索然无味地松开怀里的美人儿,整了整衣襟,抬首仔细看了看顾青的脸色,半危险地眯了眯眼,沉声问道:“小子,这玩笑可不是好开的。我都不知,你哪里听到的?”
顾青只淡淡的笑了笑,回道:“徒儿怎敢欺骗师傅,据说那个滕右相有三个千金,二千金已经嫁给安王做了安王妃,剩下的两个,一个是自幼痴傻不会说话,不过好像现在治好正常了的大千金,还有个嘛,三千金好像还未及笄。嗯,就不知滕右相是为他哪个女儿提得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