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寇谦之声音一落,姬越便是放声大笑。他也不再多说废话,缰绳一转。便一边放声笑着一边策马回转,于哒哒哒的马蹄声中,不一会功夫,姬越便消失在寇谦之的视野中。
只是。在姬越离去时,寇谦之不知发现了什么,俊美的脸上突然荡起了一个微笑来。
……
一战成名!
什么叫一战成名?姬越现在就叫一战成名!
在这之前。虽然有无数的人都说,姬越是刘宋的准国师。可他毕竟太年轻,而且他显示的神迹也太少,传来传去,不相信的人更多。
而现在,姬越借助天地之势,只是带着一些人挖了几个坑,便把北魏国师设下的奇门阵给破了!
那山谷里被洪流肆虐过的场景有多么可怕,天地之威有多么难测,现在的姬越,在众人心中就有多高大神秘!
同来的路上,那些道门宗师看待姬越时,总带了几分轻忽和不怎么相信,可现在,这些人再看姬越时,已隐隐约约约中,把他当成了可以与寇谦之并肩的人物!
所以,当姬越策马回返时,堵在他身周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到得后面,他几乎是被数千上簇拥着回到庄子的。
姬越一回庄子,庄子大门便被踏破,无论是大士族还是宗室,或者是道儒各派的高手,都纷纷上门拜访,不过这些都被姬越拒绝了。
直到这一天,他接到一个贴子后,发现自己无法拒绝了。
那贴子很简单,在最后的落名字处,它用极其飘逸风流的行书,落了洛阳崔玄这四个字。
洛阳崔玄!
那个与谢琅齐名的崔玄!
那个让惜慕美人的江南人,每每念及总会心跳加快几分的北地第一美男崔玄!
想了想,姬越叫了谢广几人,便策着马前往了崔玄约定的扬州北城吴山坡处。
今天正是春和日丽,扬州城里大片大片的桃花开得正艳,姬越众人掠过时,惹得好些小女儿都痴痴望来。
不一会功夫,姬越便来到了北城吴山坡。
在发现这个地方是处十分辽阔的草地,四周无遮无挡,便是来了刺客也无处藏身后,不想弱了气势的姬越,挥手令得谢广等人退入后面的树林,然后,他继续策马朝着山坡上走去。
当姬越来到山坡上,翻身下马,朝着四下张望时,突然的,他听到了万马奔腾的声音!
姬越急急转头望去。
这一望,他竟是看到了一只浩浩荡荡的马群,这些马如洪流一般向着他的方向涌来,那铁蹄踩踏地面上发出的震动,那溅起的滚滚烟尘,那看不到边的由马匹组成的洪流,仿佛挥手间便可把姬越这个蝼蚁踩成肉酱!
这一刻,姬越这个人显得那么渺小,出现在他前方的那数不清的马群,竟是浩浩荡荡可怕无比!
望着那越来越近的马群,姬越先是一惊,转眼他被群马急驰而来的气势所慑,竟吓得一动不敢动了。
千马奔腾的气势,无异于战场上成千的铁骑直冲而来,那种杀机,那种辗碎一切的狂猛,不是凡人能够抵挡的!
天下人都知道,建康士族畏马如虎,听到马叫都要叫得哆嗦几下!而现在,姬越面对的,却是上千匹朝他直冲而来的马!
就在那马群轰隆隆而来,转眼便要把姬越淹没时。突然的,从遥远的后方传来了一声响亮的哨声!
这哨声十分清晰响亮,就在它吹到第三声时,那些狂奔向姬越的马群,齐刷刷止步了!
所有的马都停了下来!而这时,它们离姬越只有一百步不到的距离!
一直白着脸的姬越,迅速地回过神来。他猛然转头。朝着那哨声传来处看去。
远方,马群中,一个系着红色披风的青年郎君在漫天阳光中缓缓而来。
那郎君走得很慢。他的步履无比的优雅,明明走在群马当中,却仿佛是置身御街前,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下广袖飘飞,都透着无法形容的华贵。
转眼间。那郎君出现在姬越面前了。
彼时阳光正盛,灿烂的阳光洒在那郎君身上,令得他那华贵难言,俊美无边的身影。仿佛染了一层金光。
堪堪对上他的面容,姬越第一个想法便是,这人。定然就是崔玄了!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个郎君实在是出色。这种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外表的俊美,配上数百年世家才能养出的雍容气度,配上那久居高位,久握生杀大权的尊贵,使得这个人一出现,便如骄阳一样的耀眼。
这郎君只有二十几岁,他身上着的是一袭紧身胡服,不过他外面披的那件红色披风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同样的风度过人,谢琅的风度,多多少少带了种超尘脱俗的秀逸,而眼前这个崔玄,却因入世为官,并小小年纪便当了北魏的高官,而显得华贵逼人。
同样是贵公子气十足,萧奕比起这个崔玄,终是苍白青涩了许多。只有见到崔玄,才能知道,什么叫华贵公子,什么叫一世之宰!
崔玄一边信步而来,而他所到之处,那些马匹都温驯的低下头,亲昵地嗅着他的手。
转眼间,崔玄便来到离姬越只有二十步不到的地方负手站定。
这么近距离看到崔玄,姬越才发现这人竟是无处不美。是的,这人不但长相生得华贵俊美,他的手也白皙修长骨节均匀,他的双腿挺直修长,便连他外露出来的脖颈,也完美得像是白玉雕刻出来的。这个的外表,全身上下竟是都可以用完美两字来形容!
再一次,姬越在心里暗暗感慨道:怪不得天下美男那么多,唯有这崔玄,可以与谢琅齐名了。
看到姬越,崔玄华美无边的脸上带上了一抹笑,他微微颌首,极有风度地说道:“我是崔玄。”
他说这话时,风度翩翩,他的目光看向姬越时,也让他感觉到自己被尊重被需要的温柔。可事实上,这人既没有向姬越行礼,也没有问他的姓名。他只是用极疏忽的态度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却在那么颌首一笑中,使得任何人都会产生“这个高高在上的人物很有风度对我很温柔”的错觉。
看来,与谢琅一样,这崔玄也有着一种强烈的人格魅力,而种魅力辐射之时,能轻易地折服他身边的人。
这崔玄自我介绍过后,便含着笑定定地打量着姬越。
姬越迎上崔玄的目光,过了一会,他淡淡地说道:“这些马是崔郎驱来的?刚一见面,崔郎便驱千马来迎接于我,姬某真是不胜荣幸!”
姬越这话,带了几分恼意,其中的意思也带着反讽!
可奇怪的是,他这话一说出,崔玄那深邃如星空的眸子,便闪过了一抹失望,他看着姬越,风度翩翩的,语气温柔中带着叹息地说道:“姬郎经历了刚才那场景,想到的居然只是崔玄的无礼?”
他这句话说得十分的温柔,也十分的惋惜。
姬越先是一怔。
转眼间,他明白了,刚才的崔玄,向他展示了一个极为可怕的本事,那就是他可以号令这些马群!而这种本事若是用在战场上,那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而他姬越,忝为刘宋国师,见到敌人这么可怕的手段,想到地却是自己被羞辱的区区小事,这怎么让崔玄不失望?
罕见的,姬越的脸因窘迫而开始泛红。
见到姬越终于有点失态,崔玄笑了笑,他抚了抚身边的骏马,在欣赏了一会姬越的脸色后,崔玄继续说道:“自来到刘宋后,崔玄便听人说,建康士族畏马如虎,这真是让崔玄好生失望。”
他说失望时,那是真正的失望,说这话时的崔玄,那张华贵无双的脸上闪过了一抹怅然,他朝着天边望了许久,才低声说道:“建康士族不但畏马如虎,在这扬州一地,这马匹也管制不严,我随随便便,便从这里的马场中购了这么近千匹良马。”
同样,说到建康对马匹管制不严时,崔玄的表情再次怅然无比。
过了一会,崔玄一笑,他继续说道:“我购了这千马良马后,略略调教数日,总算让它们都能听懂我这口哨了。”说这话时,他又朝姬越瞟了一眼,在再一次发现眼前这个刘宋国师,当真不知道自己这门本事对一个国家意味着什么后,崔玄露出雪白的牙齿一笑。
这时,崔玄突然冲着姬越温柔笑道:“姬家郎君,这些马,我送你可好?”
姬姒一怔。
过了一会,姬越淡淡问道:“为什么?”他狐疑地看着崔玄,说道:“千匹骏马,放在军中都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于个人而言,更是财富惊人,姬某何德何能,能让崔郎如此厚爱?”
崔玄微笑道:“崔玄与谢十八郎乃是故友,而且,昔日时,我还欠了谢十八郎一个救命之恩。谢十八胸襟磊落,自是不会在意崔某的谢礼。”
所以,他这些马实际上是送给谢琅,只是通过自己的手转送罢了?
姬越暗暗忖道:马匹这种军备物资,被谢琅得了总比落到北魏人手中的好。
想到这里,姬越点头道:“崔郎心意拳拳,那姬某便收下了。”
姬越的声音刚刚落下,崔玄又笑了。
他这次的笑,竟是特别的诡异,也特别的华丽,这人本身的气质是耀眼而威仪赫赫的,此刻这么一笑,更是明亮到了极点,一时之间,姬越竟有眼睛被灼伤之感。
嘴角含了几分笑,崔玄突然提步,向着姬越走来。
转眼间,崔玄来到了姬越对面,他低头含笑地朝着姬越打量良久后,突然凑到他耳边,用极低极低的声音说道:“你是女子罢?”
你是女子!
他说,你是女子!
姬越一凛间,只觉得背心一凉,整个人打了一个寒战。
就在这时,姬越的耳边再次一暖,崔玄温热的吐息喷得姬越的耳朵一阵阵发痒后,只听他那温柔低沉的声音再次传来,“其实我刚才骗了你,我之所以送你这些马,与谢琅无关……”

第一百五十一章 谢琅的醋意

就在姬越再次一僵中,崔玄突然伸手扣住了姬越的腕脉他这个动作太突然,姬越反射性地一甩,却被其人扣得紧紧的。就在他脸一沉连脚也一并踢出时,崔玄左手一伸扣住了姬越的小腿,再然后,他巧妙一带,姬越整个人便向他怀中一扑。
崔玄左手一伸,在趁势搂住姬越后,他低沉地笑出声来,“姬郎果然是女子”声音一落,他放下了他的腕脉,不过,那搂着姬越腰身的手却反而扣得更紧了。
被这个男人以一种轻薄的姿势搂在怀中,又被他道破女儿身,姬越又羞又怒,他狠狠地瞪着崔玄,沉声喝道:“放开!”
姬越这一声命令毫不客气,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崔玄居然同意了,他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温柔应道:“好。”声音一落,他把姬越朝后一送,再手一松姬越本是前仆到崔玄怀中被他紧紧搂着的,又是单脚站着,现在被他这么一送,他一个立足不稳,竟是扑通一下重重摔了个屁股墩这一下摔得着实有点猛,姬越屁股仿佛裂成了两半,直是疼得他眼泪都出来了。他挣扎了几下想要站起,可不知怎么的用不上力气,导致整个人在地上扭了好几下却徒劳无功见姬越羞恼得眼眶越发红了,看向自己的眼神都开始冒火,崔玄闲闲地蹲了下来。
他就这么蹲在姬越面前,朝着扭来扭去却站不起来的姬越瞅了一会后,崔玄忍着笑,突然说道:“其实我会诊脉。”
从来,男为阳女为阴。男人和女人的脉象天生就有不同,这一点,稍懂脉象的人都能把出,崔玄用肯定的语气说出这句话,其实就是告诉姬越,让他不要想着狡辩了。
姬越猛然抬头看向崔玄。
他的脸色发白,因为姬越知道。只要这个崔玄怀疑自己是女儿身。就随时可以逼着他当众证明,所以,他现在便是狡辩也毫无益处咬了咬唇。姬越冷冷地说道:“你想要什么!”
崔玄笑了。
他朝姬越看了一会,突然伸手扯向他的发冠。
转眼间,玉冠被崔玄扯落,姬越的一头青丝像瀑布一样披泄而下。
崔玄站了起来。他闲闲地抛了抛手中的玉冠,冲着姬越吟诵道:“有美一人。美目盼兮,巧笑倩兮可惜啊可惜,姬小姑易了容,使得崔某看不到小姑的绝色容颜。”
崔玄也罢。谢琅也罢,这些世家子有一个特点,当他愿意对一个人温柔时。那温柔简直能把人溺毙,便连他们的声音。也动听得宛如弦乐。如此刻的崔玄,他那深邃如星辰的眼眸在看向姬越时,便温柔极了,他说话时的音调,也多情得能勾得任何女人心弦乱颤。
这样想着,姬越面无表情的回了崔玄一个白眼。这时,他的屁股也没有那么麻痛了,双脚也有了点力道,于是,姬越挣扎着爬了起来。
崔玄一直含着笑,一直在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他仿佛真对姬越这个人很感兴趣一样,一双深邃如星空的眼,从头到尾都没有离开过姬越。
就在姬越好不容易站直身子时,崔玄突然把手中的玉冠向他一抛。在姬越匆忙接过后,崔玄蓦地转身,大笑着举步离去他竟是就这么转身离去。
姬越牙一咬,沉声喝道:“且慢!”
崔玄却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一样,只是留给了姬越一个背影。
姬越追出了几步,又慢慢停了下来,他冷着脸看着崔玄离去的身影,暗暗忖道:这姓崔的既然知道我已是女子身,那么接下来的主动权就在他们手中了,这可真是太糟糕了转眼,姬越又是想道:这种世家子最是可恶,莫名其妙就送了这么多马给我,又话都不说完便这么离去了就在姬越咬牙切齿时,谢广等人急急跑了过来,他们看到被群马围拥在中间的姬越,紧张地叫道:“姬越,你没事吧!”
姬越回头,他冲着几人摇了摇头,低声问道:“十八郎呢我有事要找十八郎。”
谢广连忙说道:“我们刚才给郎君传信了,他应该快赶过来了。”
崔玄随手送出一千匹骏马后,便骑着马带着部曲,出现在扬州西山河谷。
这时的西山河谷,真是满目苍痍,曾经郁郁葱葱的山谷,此刻全部被大块的泥石,烂死的木头堆得满满的。
崔玄负着手站在山坡上,他这时已经围着西山河谷转了半圈。
见到自家大人停下了脚步,一个幕僚凑上前来,低声问道:“大人,你对这刘宋国师如何看来!”
“刘宋国师”不由的,崔玄的脑海中出现了姬越那被他扯去发冠后,披散着一头青丝,冷着一双凤眼盯向自己的图景。因此,略一犹豫后,崔玄笑了,他低声说道:“恩,那是一个难得的美人儿。”
崔玄这话一出,几个幕僚面面相觑了,那开口的幕僚更是苦笑道:“大人,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要知道,那刘宋国师已经赢了一场,这第二场,无论如何咱们不能败!”
崔玄却没有理会,他缓步朝前走去,一边走,他一边打量着这被天地肆虐过的大地,转完一圈后,崔玄忍不住感慨道:“能把天地之势借到这个地步,那个姬氏,还真是让人不得不叹服。”转眼不知他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又笑了,“光看其人,其实还挺笨的,真看不出是这样的绝顶天才!”
几个幕僚又相互看了一眼,最后,一个幕僚忍不住问道:“听大人的话中之意,似是对这刘宋国师甚是熟悉!”
这一次,崔玄的回答很爽快,他轻笑道:“是啊,挺熟悉的。都关注了一二年了。”
说到这里,崔玄转过头来,他深邃的目光瞟过几个幕僚,突然唇角一弯,表情中带了几分邪气地说道:“去找一个官媒,让他带上我的名贴和礼物,去向那刘宋国师求亲!”
“求亲”两字一出。几个幕僚便呆若木鸡了。
一直以来。他们都觉得自家大人行事天空行马,不到最后永远不知道他的意图所在,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自家大人能够任性到这个地步过了一会,一个幕僚哭丧着脸说道:“可是大人,那刘宋国师是个男的”他又强调道:“他是男的!”
“唔,这样啊”崔玄摸了摸自己光洁的下颌。寻思了一会后,他挺正经地说道:“你们放心。这姬越的来历我早就打听过了,他本就有断袖之嬖,而且还是居于下面的那个。所以这亲还是可以求的。”
一个幕僚听到这里,忍不住跳了起来。“大人,你这是连自己的名声也不要了吗!”
这幕僚的声音刚落,另一个幕僚却哈哈大笑起来。“不对不对,这亲确实是求得。哈哈。那刘宋国师如此了得,我家大人却把他当成女子一样求娶,这是在羞辱那刘宋国师啊对对对,这亲求得,这亲确实求得!”
崔玄转过头来,他深邃得宛如星辰的眸子挺认真地看了一会那幕僚,然后,崔玄露出雪白的牙齿一笑,他低低说道:“此言好象甚是有理!”
谢琅前来时,看到的便是那么一千匹马的浩荡阵仗,以及站在群马当中,脸色发白神情恍惚的姬越。
当下,他大步走来。
刚刚来到姬越身后,姬越便低声说道:“十八郎,那崔玄知道我是女子了。”、一句话说得谢琅脸色微变时,姬越急急转头,他抬着头眼巴巴地看向谢琅,轻声道:“十八郎,我好象闯祸了。”说罢,他把自己到了这个地方后,崔玄先是用这些马来吓他,再那么施施然地出现。一句一句,把当时的情景和对话全部复述一遍后,姬越眼睛也不眨一下地看着谢琅,等着他说话。
谢琅抬起头朝着山坡上的马群打量而去。
过了一会,谢琅说道:“这一千匹马,是一个警告。”他转头对上一脸不解的姬越,耐心地说道:“崔玄看中了你当朝国师的身份,他当时的出场方式,既是一个下马威,也是想让你深刻的记住今日的情景,令得你在向陛下禀报此事时,因心理作用而对北魏实力产生畏惧之心。他想借你的口,对陛下和朝臣们发出警告。阿姒你可能不知,这几年陛下见我朝兵强马壮,颇有北伐之意。”只是,当时的姬越显得对政治太不敏感了,也怪不得崔玄挺有点失望的。
这时的谢琅,脸色当真非常凝重,正如崔玄一直关注他一样,他一直以来,也不遗余力地调查崔玄的一切。可他派出了那么多人,竟是根本就不知道,那崔玄竟拥有这么可怕的驯马能力,这一点,只怕刘宋朝庭也不知道吧他崔玄来扬州才几天区区几天,他便能驯服一千匹马。这样的对手,要是在战场上相逢,那会有什么后果,还真是难以预料而且,正如崔玄说的,扬州对马匹管制不严一样,刘宋的诸多州郡,包括刘宋朝庭,其实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这些不足,平时还不打紧,可一旦爆发战争,就会使得刘宋大军有腹背受敌的危机现在的刘宋,根本没有强盛到可以发动北伐之战的时候想到这里,谢琅马上转头,让谢广马上去调查这一千匹马的来历,和崔玄来到扬州后发生的一切。
谢广大步离去时,一直在寻思谢琅所言的姬越,也马上记起了前世发生的一些事:是了是了,就在不久后,陛下会以一种极其鲁莽而草率的方式,对北魏进行了大面积的攻击,当时整个刘宋上下,都做着北伐中原,一统天下的美梦。
可是,那场北伐真的太草率了,陛下也真是太高估了刘宋的实力了,北伐军出征后不久,便以落水流水之势惨败,并因那一场大战,刘宋这些年来积累了的元气一耗而尽,从此以后,刘宋再也没有如今天这么强盛,太平过。
就在这时,姬越仰头看着谢琅,急急又道:“十八郎,他还识破了我的女子之身,这怎么办!”
谢琅看向了姬越。过了一会,他轻叹道:“他最开始只是试探罢了那样的人,多智近妖,他随便试探一下,你却一步一步落入他的算计,最终不打自招”姬越的错误,在于表现得对谢琅太熟稔太随便,再加上,谢琅与姬氏女之间的事,当时闹得太大,崔玄只怕早有耳闻。他就这么一个隐约的怀疑,崔玄就那么随口试探几句,姬越便把自己的把柄送到了其人手中听到这时,姬越的脸色越发白了,他唇嚅动几下,最后还是不安的继续问道:“那,那怎么办!”
谢琅却是怔怔地看向了姬越。
姬越的头发还有点乱,显然是刚刚被抽起玉冠后,因没有镜子梳子,只得胡乱把头发束起之故。
而姬越的发冠,正是崔玄抽起的。
此时正在中午时份,春日的阳光照在姬越的脸上身上,令得他那白玉般的脸,那修长的眉,那黑白分明的眼,都如笼罩着一层光光是看着他这个样子,就可以揣测到,他洗去铅华后的女子真容,是何等的绝美无暇更何况,眼前这个女子,还以那么鬼神莫测的手段,毁掉了被世人传说得神乎其神的八卦阵。
她那么美,那么有才华,那么神秘,偏偏,她的眉眼深处,总还染着一抹说不出的忧郁。
要是只有这种忧郁也就罢了,偏偏,她的骨子里,一颦一笑一转眸时,总还有着一种无法形容的妖媚。
她仿佛是那朵世间最美的花,开得极盛处,便是清清冷冷,也自有了一种无法言喻的妖娆和风华。
谢琅知道,崔玄那个人,不管是出身还是性情为人,都与他自己颇有相似之处,怕只怕,他也会和自己一样,对姬姒产生兴趣而且最让谢琅不舒服的是,自己生在刘宋,永远无法给予姬姒她最想要的东西。可崔玄却是身在北魏,姬姒这个姓氏到了北魏,那是妥妥的长公主,而必须要与北魏皇室联姻的崔氏一族,还会鼓动崔玄娶这个长公主为妻。
他无法给予的,她向自己苦苦哀求而不可得的,崔玄却是能给的越是寻思,谢琅的胸口便越是闷得厉害,他转过头看向天边葱郁的远山,暗暗想道:佛说:人有七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会苦,爱别离苦,求不得苦,他谢琅虽然贵为陈郡谢氏的嫡子,便是当今的太子也没有他的尊贵,可这人生七苦,他却无法逃离他想:在没有遇到姬姒以前,他放旷洒脱,自在得像是游走于世间的一缕风,可遇到她后,他才知道原来便是骄傲如他,也得尝受人世间的种种苦涩痛楚谢琅出神的时间有点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