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一见钟情?欲//火焚身?难以自拔?天雷勾地火?你挑一个吧!”
蒋航宇说完这番话是准备挨拳头的,虽然这是闪婚必备的正确答案,可不适用南嘉树,因为这三个字燃点极高,一见钟情可以,欲//火焚身烧坏脑子绝不可能。
智商高到一定水准,情商就开始成惯性反比,几乎是铁律。南嘉树这个人,可以在实验室一待好几天,可以在风沙里一埋好几个月,可以为了一个想课题完全屏蔽自己的语言功能。世界不够大,全是一个人的自在,经常会在一件事做到满分之后,扭头离开,连解释都懒的。
大学的时候女朋友换了好几个,殷倩是他热度最高的时候,即便如此,连句“我爱你”都难得,解释起来可以说重情重义,其实就是没这功能。所以面对她伤心的最后挣扎,他都像做选择题一样,涂了答题卡后再不更改。
结婚?不是不可能,在经过漫长理智的选择后。闪婚?一定是被人下了药,或者,公益事业。
做好了挨拳头的准备,可是拳头没来。那家伙居然像没听着一样,装模作样地扭头看资料去了。
蒋航宇忽然皱了下眉,“我艹!”猛地起身,“老实交代: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你丫根本就不可能闪婚!”
沉默了几秒,南嘉树低头,拿手机调出一张照片。
十六年的光阴,累积了成长的痕迹和遥不可及的距离,可当时那一瞬间的定格让两个人再也分不开。感动几乎是立刻的…
“你们从小就认识?”蒋航宇皱着眉仔细看着,“可是不对啊,那那天你怎么会不知道是她?”她的声音那么特别,一旦注意过,就不可能再错过,而南嘉树是有惊人记忆力的。
“确实不知道。”南嘉树收回手机,“我都不知道她已经长大了。”
蒋航宇挑了下眉,绝对真。
“你真是寻着声儿去的?”
“不是。是回去办拆迁,碰上的。”
“然后就结婚了?”
“嗯。”
“为什么?”
“想她了。”
“艹。”
教苗苗儿那一套说辞完全不能用给自己最好的兄弟,这个字把这番对话结束得很到位。
其实,南嘉树最初决定假婚帮套房子的时候,就没打算做任何隐瞒。同一个行业,他这样的身份,只要刻意隐瞒,露馅几乎是必然的。可是,南嘉树也从没有怀疑他会把实情告诉蒋航宇。
没必要做戏给最好的兄弟看,不是因为相信他绝不会把他们的秘密说出去,主要是,在他面前,只要是戏,就会即刻穿帮。
可是现在,知道他和小苗苗儿要见面,南嘉树第一反应是怕他欺负她,而用一句话跟兄弟解释一下这个念头却压根儿没在他脑子里出现过。
为什么?
因为这就是实情。
十六年前的习惯一旦回来,就是全部,毕竟,他一向记忆力很好。不管是抱她,保护她,还是喜欢她。哪怕她是个抠门的小土妞,也是他的抠门的小土妞。
南嘉树摘下耳机戴上。
下午会议的第一个议题是横向井技术,发言人是美国页岩油开采公司的副总裁。
打开英译中同传声道。
清甜的声音,标准的吐字,不卡,不断,小溪水潺潺,运送着枯燥的技术数据,一切都像是就在手边,信手拈来。
瞥一眼,蒋航宇也戴着耳机,皱着眉。
看兄弟,他不得不同情。其实再在耳麦中听到她的声音已经远不如第一次那么惊讶,没有感情的声音,能好听到哪里去?听她背书才是享受,有感情,有起伏,有她自己的解读。
她口中最变化多端的一个词就是“小叔叔”,求他的时候叫,撒娇的时候叫,骂他的时候也叫。
“不然呢??不然做什么?一整个晚上呢!!”
小声儿乍在耳边,像一只跳脚的小猫,跟耳机里这个冷静又专业的天才同声传译完全就是两个人。他笑了,轻声说:小傻瓜。
水平井压裂裂缝,流动受阻,地应力方向…晚上带她去哪儿吃饭?不能太油,不能太咸,也不吃甜的…
低渗透油,垂直裂缝,水力压裂…本帮菜清淡,城南海边那家最好,不过现在肯定订不到位子。用他的VIP卡,进最低消费房间应该可以…
射孔,水平段支撑,临界流速…还是不要去那么远,回家路上就有家很有名的粥店,各式各样的粥和小菜、点心,她应该喜欢。吃完就回家,毕竟,有整本的发言稿需要讨论…
…
会议结束的时候刚刚五点,蒋航宇坚决要求跟他俩一起吃饭的,被南嘉树一个字安抚:滚。
从会场出来,南嘉树一边打电话给粥店订位子一边往后台去,电话还没讲完,已经有短信进来。
苗儿:对不起,晚上我开会。
南嘉树皱了眉,明明挺有礼貌一句话,怎么一隔着手机,就觉得冷冰冰的?
老公:开会不吃饭?
苗儿:工作餐。
老公:几点开完?
苗儿:不知道。
老公:开完会给我个信儿。
屏幕黑了半天没动静。
老公:听见没有?!
苗儿:哦。
第35章
退了饭店预订又接了两个电话, 南嘉树离开的时候会场已经只剩两三个人在说话。走过空荡荡的走廊往楼后电梯去, 路过后台,看着敞开的门,南嘉树站了一下,走进去。
果然已经空了, 只有一个会场工作人员在检查整理同传设备。
所谓的同声传译室,四面都是隔音的透明幕墙,不足三平米的空间摆了一张灰色的长方形桌子, 留给每个人的活动空间非常狭小。目前的方位应该是在主席发言台右側, 正对会场。现在中间有隔断和幕帘,如果打开,可以让同传人员直接看到与会者,这是在讨论和提问环节的时候才会出现的设置。
这就是小苗苗儿一坐一整天高度紧张的地方,南嘉树走进去, 一转身就碰到椅子, 难怪俗名叫“箱子”,真得太小了。而且这一个箱子里放了两把椅子,南嘉树蹙了下眉,这搭档,近得都能闻到对方洗发水的味道吧?
正要转身离开, 忽然看到黑色的设备边上一只老旧的保温水瓶。
南嘉树一眼就认出这是苗苗儿,旅游大巴上被他嫌弃过的那个。拿起来打开,水已经喝完,依然残留杞枣茶淡淡的甜味, 拧好瓶盖放进自己包里。
从地下停车场开车出来,起了风,天阴得厉害,南嘉树刚打过方向拐上椭圆弯道就看到会议中心门前停着一辆商务SUV,上面印着远油的LOGO和翻译社的名称。
车门开着,人们正在陆续上车。一样的制服,一眼就能看到她,因为她是唯一的女孩,裙子很短,腿很长,冷风里格外显眼。
南嘉树轻轻踩了刹车停住。小丫头挎着一个硕大的公文包、一个电脑包,胸前还抱着资料,瘦弱的肩膀侧着,似乎有点吃力,不过脸上的表情倒很轻松,正跟身边人说话,那人低着头,很认真地听着。
不用那男的抬头也知道是谁,这个角度看过去,头凑得很近,让人想起狭小的翻译箱。不知说了什么,笑了,很轻,旁边的人根本没注意到,只是在他们同时转身时南嘉树才看到,两个人的笑容,很像。
简风先进到车里,把第二排独立的位子留给她。
见小丫头准备上车,南嘉树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一手撑着椅背,欠了身,饶有兴味地瞧着。果然,她的腿刚刚碰到车沿儿还没往上上,就像突然踩了雷,蹭地缩回来一跺脚,人立刻僵着一根小棍儿,双腿并得紧紧的。
“哈哈…”南嘉树笑,这款SUV是丰田的陆地巡洋舰,底盘很高,她这么短的裙子,不走光根本就上不去。
车里的人以为是包太沉,伸手要接。
“小傻子,千万不能把包递进去。”南嘉树一脸的笑,“你递进去小叔叔就得去把你拽过来。”
还行,小丫头还算聪明,拒绝了车上人的好意。两个包,一个斜挎转到身后,一个搭在前面,前后都捂严实,这才重上车。
一坐下,腿赶紧展开,抚平裙子,裙子黑色锃亮的车门边,修长的长腿弯起很小的弧度轻轻斜靠彼此,肉色丝袜,白色的鞋,像很久前看到的一则车广告,只不过,顺着看上去没有烈焰红唇,是一张白净到有些冷清的小脸。
似乎还在等人,车门没关。刚把公文包都安置好,她已经扭头往后,应该是又在跟后面的人说话。身子斜着,发丝垂在领口,一手搭在膝头,扭转身姿很自然又很漂亮,显得腿越发长,雪白耀眼。
南嘉树看着,掏出手机,拨通。
铃声一遍又一遍,不知道她关了多小,根本不在意,直到被人提醒,这才手忙脚乱地找电话。看着来电显示,她愣了一下。
几秒钟的时间,就让南嘉树咬牙,平常这小东西不接他的电话估计就是这样的,没有什么表情,就是不接。
可这一回,当着别人的面,“老公大人”四个字在屏幕上那么大,她怎么敢不接?
“喂,”很小声。
“宝贝儿啊,”
“咳!!咳…”
他拉长的音儿并没有多大,她却像突然被从十米跳台丢进水里,呛住得猝不及防,身子腾地直起来。看着那绷得紧紧的小样儿,南嘉树眼睛一眯,乐。
“宝贝儿还咳嗽呢?好点儿没?”
“…嗯?我…”
车厢里一定安静,人们出于礼貌也会把这样有限的空间给她听电话。即便听不清他说什么,也一定能听到他的声音,而她么,每一个字的反应都是完全公开地在人们面前秀。
小脸已经红成了小时候的苹果样儿,隔着电话都能听到她扑扑的心跳声。
“要不要给你买点药送过去?”
“…嗯,不,不用,我,嗯,不咳了…”
“那就好。你现在在哪儿呢?”
“刚,刚上车,准备去,嗯,开会。”
小声儿磕磕绊绊的,今儿一天耳机里冷静的小溪水像被烧开了,乱冒泡泡。南嘉树忍了笑,“不在会议中心开啊?离咱家远吗?”
“不在。嗯。”
“嗯?在哪儿?”
“咳,在部里,不远…离家。”
“好,几点结束?我去接你。”
“嗯?不用不用,我,我自己能回去。”
“咱们顺便去吃夜宵,你们公司那条街上是不是有家港式茶点?叫什么来着?”
“…不知道。”
“问问啊。”
听筒里能听得到她有点急促的气息,嘴巴一定抿得好紧。安静了十几秒,才听到她问,“公司附近有家港式茶点?”
“有啊,”一个男人接了话,特意冲着电话加大了声音,“纳兰坊,很不错。怎么?南工要请客啊?”
她很不识逗地没吭声,对着手机,“有的。”
“好,那今儿晚上就是它了。”
“…嗯。”
电话挂了,看着握着手机一动不动的小雕塑,南嘉树笑,她一定挠死他的心都有了。
…
一路开车回家,南嘉树盘算着时间,应该刚刚好。
匆匆打开房门,西服一脱,衬衣都来不及换就拿了工具箱往楼上去。
复式顶楼,楼下大客厅、一间保姆房,一间客房,基本格局没有动;楼上三间卧室,把主卧与另一间客卧打通,占去大半个楼面,非常宽敞明亮,请了专人设计,既是卧室又是他的工作室。
南嘉树的生活,这两者一点都不冲突。
本来是想把整个二楼打通的,偏偏的,留了一间。临湾松园城是一整座楼,铺得很宽,设计吸取了卢瓦尔河香波城堡的一些特点,主楼外有六个圆锥形的角楼,从各个角度俯瞰凌海老城区繁华的夜景。
这间小卧正好在这个凸出角楼半圆上,因此带着个很独特的小阳台。不大的面积,另一面竟然还加了一个飘窗,更有是尖顶的屋顶,像个城堡小屋。
搬进来后,南嘉树一直不知道这房间做什么用,就空着。蒋航宇说这一看就是逼着生闺女的节奏,不然这么小公主的设计,阳台上站个秃小子算怎么回事?
自从湖心岛回来,南嘉树就知道这间房间做什么用了。
在许湛那里还没有任何音信的时候,他就决定装饰这间小卧。房间本身的格局已经完美,不需要再加入任何额外的设计,只需要添家具就可以,很简单。
简单如此,南嘉树还是无从下手。他哪知道女孩儿房间怎么布置?总不能再像小时候买一堆布娃娃给她堆床头。最后还是请了家居私人设计+导购来帮忙,设计师小姐第一个问题就是,“先生,您是为什么人装饰房间?”
“闺女。”
“啊,好可爱,小妹妹几岁啊?”
“二十三。”
一条龙服务,从设计到选购再到上门装修,甚至最后完工时配套的香薰精油、鲜花都一起解决,非常周到。只是在设计期间修改了几次,因为他对粉紫、紫粉、还有淡紫罗兰、薰衣草几种颜色出现了色盲症状,设计师小姐不得不拿出教八十岁老爷爷打王者的耐心教他认色卡。
即便如此,窗帘挂上以后,南嘉树才知道他他妈的又认错了!跟床单的颜色出入太大,重新改,等到新窗帘订制好,他正好要去江州出差,没有时间约人□□,就只签了送货。
现在,小公主已经到了家门口,城堡怎么能没有窗帘呢?
亲自动手,南大总工的手艺必须是最好的,扣环每一个都仔细衔接,之后大手小心地把花边一点点展开,看不到衔接处的一点痕迹。
完工,退后一步欣赏,完美。还没得意一下,才发现刚才居然把飘窗上的靠垫给碰歪了,赶紧弯腰整理。很软,很多垫子,像湖心岛度假村沙发躺椅一样。
看看表,七点半了。
推开阳台门,万家灯火如繁星点点,两个街区外就是远油大厦,依旧灯火通明。以后苗苗儿上班,步行都不超过十分钟。小懒猫可以晚上玩得晚一点,早晨睡懒觉,不用再像姥姥那样的作息时间。
正看着,手机响了。
苗儿:开完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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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拿着手机从阳台进来, 看着和设计原图一模一样的房间, 连开灯后光线调节出的颜色都是光片上的效果,女孩儿的世界,而唯一格格不入的就是镜子里映出的那个卷着袖子的大男人,像个入侵者。
南嘉树吁了口气。
第一次见苗苗儿, 楼梯上一个贪吃的小娃子,很白,很小。眼睛溜溜地跟着他的脚步看他, 也不管棒冰滴滴答答流了一身。那个时候南嘉树就注意到那一双眼睛, 不像小孩子那种圆圆的,睡不醒一样,可怜巴巴的。哦,不,那个词好像是楚楚动人。
他来来回回地收拾东西, 也看看她, 笑笑,不时过来逗她一下。然后,小丫头就像被点了穴,一直坐在那里看他。现在想来,腮帮子被冰出一夏天都好不了的红疙瘩, 似乎他也有责任。
从小小性子就很倔,几岁个小东西脾气上来缠得他没办法,不过大多时候都很乖,软软的, 听他的话,而且很会哄他开心,小心眼儿里小叔叔无比重要。
苗苗儿是独生女,很娇,父母是不放心保姆才送到姥姥家。舅舅当然很疼她,但是工作忙,舅妈么,因为自己没有孩子,对她喜欢的方式总夹杂着一种复杂的情绪,过度喜欢、喜欢到苛刻,有时候又过度冷淡。大人们都知道舅妈躲的是自己,可是苗苗儿不知道,怕她。
所以,她最黏的人除了姥姥就是小叔叔。
那几年,他正是青春叛逆期,不存在关心留守儿童、献爱心这么一说,最初带着她纯粹是因为可以躲过阿姨的高压。后来么,小丫头真的很软,很可爱,对他是无条件地崇拜,总缠着。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也就觉得理所应当,不烦么,就那么带着了。
那个时候,没有烦恼;离开后,也没有牵挂。
谁能想到小苗苗儿长大后,出落得这么令人惊喜。也许是经历了父母离异的变故,也许是独自一人太久,倔得厉害。可也正因为此,自立,自强,有着同龄人难以企及的坚韧与坚持。
当然,还有漂亮。不考虑衣着的话。
唯一令人不满意的就是把小时候对小叔叔的崇拜给出落没了,可是却把在小叔叔面前的无所畏惧给留下了。
比如刚才:
第一句:我开完会了。
第二句:工作很多,要回去继续准备。
第三句:晚安。
一句一发,手机连着嘀了三声,他还没来得及打一个字,已经被“晚安”了。
不能说没礼貌吧?都向他问安了,南嘉树看着瞬间就安静得一点动静都没有的屏幕仿佛看到那张理所当然冷淡的小脸,笑了,小混蛋!
又整理了一下窗帘,回身把工具箱收好,关了阳台门,关灯,往楼下去。
在混也长大了,再也不是他一把抡上肩头就能带走。
重逢,才不过一个月。十六年的空挡,他没有一分钟曾经想起过她,突然衔接起来,记忆未曾经过怀念的过滤,鲜活到没有任何筛选,看着她就觉得亲。叠加在三年的朝夕相伴,怎么能不亲?就像她口中的“小叔叔”,一张嘴就能叫。
可即便如此,他知道,这间房间和那个主人之间的距离,就像每次抱她都会垫在他们之间的手臂,阻力不大,可想要把手臂打开抱紧,需要讲究战略战术。
今晚他原本笃定她会来,因为他有发言稿。可是,傍晚他打进车里那通电话把小丫头给惹了。想起那一声“宝贝儿”叫出声,她立刻僵直的像一只竖着毛儿警觉的小沼狸,可爱死了。
逗她的时候,他乐得不得了,现在,小丫头直接甩他不理。而且,小骨头还挺硬,干脆连求来的稿子都不要了。
打算怎么跟你的亲师兄交代啊?
会不会跟人家说,被老公欺负了。也好,这俩字儿足够那位师兄浮想联翩了。
洗了手换了衣服,这才觉得饥肠辘辘。
打开冰箱,还有早晨张星野带来的奶酪和吐司,夹了两片扔进烤箱,很快就成奶酪三明治。坐在吧台高椅上,南嘉树边吃边打开电脑,把自己的发言稿中英两版发了过去,又把从蒋航宇那里要来的设计院议题大纲打开。
如果简风是给他做翻译,那设计院的就应该轮到苗苗儿。逐条看了一下,南嘉树迅速吃完三明治,开始添加。
…
开完会已经快八点了,苗伊迅速收拾好公文包,跑进卫生间小心地把制服脱下来、叠好,换了衣裤,还有运动鞋。
大包小包背着下了楼,正好碰到一起散会的同事在叫车。
“苗伊,老公没来接啊?”
“没。”
“带你过去吧?”
苗伊笑笑,“谢谢,就两步路,不用麻烦了。”
“也是,羡慕啊。”
离开大厦,转过街角,苗伊就跑了起来。已经八点了,赶回村屋最快也要九点半,今天的翻译任务她一个字都没有做。
上了地铁,苗伊就把手机打开,埋头敲起来。幸好早早把稿子放了在手机上,四十分钟的车程可以赶一些进度。不能等到回去再做,要保证明天清醒的工作状态,一点前必须睡觉。
倒了两线地铁,再上到路面上,才发现下起了雨。苗伊拿出伞,往学校方向走去。
凌海市政建设非常到位,即便已经到了城边,每一条小街道都有路灯照明。只是,雨丝很密,行人很少,显得很凄凉很黑。
苗伊闷头走,手机已经收了起来,脑子里回想着会议上组长提到的要点。今天的翻译率果然因为比较生疏的页岩油议题已经有所下降,大会一结束组长就通知他们回部里,根据今天会议的走向,大家又一起集中学习了技术资料,添加了些新词汇。
一路走一路想,很快到了学校,可是校门已经进不去了,只能从旁边走小路。路有些不平,灯也很弱,深一脚浅一脚有些吃力。
举着伞,肩膀感觉快被两个包勒断了。入了夜,雨大了,风也大,斜潲得厉害,伞除了护着头,完全失去了作用,雨水很快就把身上打湿,湿透。
终于进了村,昨天还照着她的路灯今天居然这么不凑巧地坏了,壮着胆子往里走,很快就看到房东门前亮着的灯。紧走了两步,谁知一个小坑没注意,苗伊扑通跪在地上。
摔得毫无防备,整个人实实在在地四脚着地,伞柄狠狠硌在手中。
其实没有摔痛,可是雨水浇头的地面真的好冷,寒气一下就钻进手心,那种寒,寒得小腹立刻开始痛,顺着腿骨到脚筋,像要来姨妈那样,痛得腰都直不起来,身上一点温度都没了…
她是最后一个回来的,房东阿姨随后锁了院门。苗伊回房放下包,就拿了钱交给阿姨要用浴室。刚租客洗了澡,水还不是太热,可是她等不了了,随便一点温度都是天堂。
洗完澡回到房中,简单收拾了一下就钻到被子里,捂得严严实实,身上都有了知觉,这才打开电脑。
咦?
邮箱里两封未读邮件上都是三个字:南嘉树。
哼,苗伊哆哆嗦嗦地噘了一下嘴巴。
小叔叔最坏了!早都告诉他以后不用秀什么恩爱,毕竟是要离婚的,可他倒好!今天打电话过来,居然叫她那个。而且当时声音那么大,大家都听到了!
以前怎么不知道他能这么肉麻?约会那些姐姐的时候不记得他这么叫过啊?难道…是他叫过,她不记得了?不可能吧,她小时候就算再傻,不懂别的情话就算了,怎么会连这个都不懂?而且那个时候,她护食儿得很,小叔叔要这么叫别人,她肯定会以为是跟爸爸妈妈叫她的宝宝一样,会不跟他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