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戏真做”, “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苗伊还没来得及好好消化这两句话对她的身体和生活会带来什么样的变化,更可怕的事就接踵而至:小叔叔决定让这糟糕的现状维持下去。
允许她最后一次叫小叔叔…
他给了她通融,也给了她最后通牒。言外之意:如果她不肯对他们的事“负责”,可以不要他,同时, 也会失去小叔叔。
永远的…
一天前这是苗伊希望的最好结果, 她甚至愿意用二十万去换他们从未重逢。可是现在,小叔叔被她啃得伤痕累累,还莫名地动了心,再加上那张印着国徽的结婚证,她怎么能就这么丢下他?
其实, 她知道,这一切都因为她是他的苗小一。保护她,疼爱她,十六年前的惯性和他的仗义热心, 把她的弱小放大在他眼前,怎么会不生出这种同情的喜欢…
可是,再畸形也是真的,她一点都不怀疑他真的喜欢她。小叔叔虽然听起来很流//氓,其实,他不是的。只是他霸道、不服输,才不肯接受“不”。
不管是通融还是通牒,他同意给她时间,也同意这几天会让她安静地考虑,不会问她、打扰她,也不会…亲她。
三天,她要努力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不伤害小叔叔,不失去他…
…
在他怀里,时间像梦中一样没有了存在感,直到热咖啡的味道在房间里一点点散去。
“我…会怀孕吗?”
怀里轻轻的一声,笑意温柔地聚在他的眼睛里,“不会。”
她抬起头,“…你保证?”
大手轻轻捏了一下她羞红的小脸,“我保证。”
“…那我回房间了。”
他没松手,“苗苗儿,”
“嗯,”
手臂又用力勒了一下,他才轻轻吁了口气,“三天。我可等不了更久。”
“…嗯。”
…
耽误了周六一整个晚上、周日一上午,再打开翻译稿件,看着那已经近乎不可能完成的进度,苗伊的精神一下子高度紧绷。吃下两颗去痛片,开始工作。
午饭,小叔叔叫了好多吃的,她只捡了一小盒炒米就回了房间,他也没说什么。
下午他出去了,晚上很晚才回来。听到楼下开门声,苗伊就把卧室的灯关了,他动静很轻,脚步停留在她的房间门口,站了一会儿,走了。等到他的房间关了门,她才又打开台灯。
最后收尾全部是关于预算结构和方法的,很显然都是附件资料,数据演算却更加专业和详细。苗伊译得很小心,速度根本就快不起来,原本计划的时间都有困难更别说耽误了将近一天一夜。
一个通宵,头都没抬一下,只赶到了周日上午的进度。交稿期就在周三,咖啡都不需要,苗伊已经亢奋到极点,不得不时不时喝凉水来让平静自己的急躁。破天荒头一次,她决定放弃每天雷打不动的早新闻和口译练习。
五点,主卧浴室传来淋浴的水声,苗伊一蹙眉:小叔叔这么早??
赶紧关了灯,黑暗中用手机照着桌上的字典和资料继续看。又被绊在一个专业难题上,已经一刻钟过去,一个字都没有落在键盘上,眉头拧成了疙瘩。
很快,小叔叔收拾停当走了出来。可能是估计她已经起床,绕过楼梯,停下脚步,轻轻叩她的房门。
苗伊没动。她现在这个样子像个疯子,绝不能让他看到。
好在他没有多留,下楼去。苗伊蹑手蹑脚地起身走到门边轻轻打开,他穿了高领黑T恤、野战夹克和皮靴,身上背着电脑包和手提旅行包。他刚锁门出去,苗伊的手机就响了,打开:苗苗儿,我去江州,周二晚上才能回来。会给你电话。
苗伊松了口气,正好,她这两天要狂赶进度,小叔叔在不管是吃饭还是说话肯定又要拖延。
重新返回桌边,到上班还有两个半小时,现在住得这么近,不需要花时间在路上,可以允许她继续苦战。
八点半上班,快八点苗伊才匆匆洗澡换衣服,下楼抓了片面包就往公司去。
到了远油华东总部,苗伊习惯性地往翻译社常用的小会议室去,可刚下电梯就碰到了常勇。
“苗伊!你赶紧下楼,社里的车在等你,马上去出外勤!”
苗伊一下就愣住:“出外勤??”
常勇说:“北美油服集团临时决定参观东港基地,殷倩已经过去了,你赶紧去跟车!”
“是!”
苗伊转身就返回电梯,心却像突然烧着了一般:糟了!
…
江州。
果然不出南嘉树所料,预算基线和工程进度前瞻会到底产生了冲突。好在一碰面,正好现场有新数据回来,在南嘉树的提议下决定一起下现场。
周一晚上出发,周二开了一天的现场会,等再回到江州,已经是晚上快九点。
把CNE项目组的人送回酒店,南嘉树决定连夜回凌海!
这两天他忙得昏天黑地,统共给苗苗儿打了两个电话,才知道她也在出外勤,讲不了几句就匆匆挂掉。
电话里那小声儿又哑了,南嘉树听着心疼,眼前头就见她酒醉醒来那副可怜兮兮的小样子,这就等不得要回去见她。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明天就是周三,苗苗儿答应他的期限到了。
其实,那天夜里缠在一起,南嘉树就咬牙切齿地告诉自己:怀里这小丫头他吃定了!第二天答应让她考虑不过是给个缓冲,“酒后乱性”这事让她又惊又吓,泪水淋淋的,他也心疼,更想早点抱进怀里好好儿疼她,过程略微禽兽些并不重要。
车开出来,满脑子都是她。
软软的,怎么揉搓都是软软的,想着他不觉就咬了咬牙。南嘉树自认不是一个喜欢接吻的人,可亲她就是上瘾!总觉得该咬一口又舍不得,那种抓心挠肝的痒!
一想到马上要见,累了两天的人立刻精神十足!这一回去肯定过了零点,不管她睡了没有都要把她拎起来,逼着她点头,今晚亲死她!
正想着她,南嘉树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件事来:周一下午许湛打电话说要谈苗苗儿调动的事,当时南嘉树正忙,就说回头打给他。这一忙,到这个时候才想起来。
等车上了高速,看看路况良好没什么车,南嘉树拨通了许湛的电话,两人寒暄后,就问,“许处,那事儿怎么样了?”
“哦,是这样。原本华东总部就要设一个口译组归在本地化部门下,当初我就考虑过苗伊。这一次翻译社企改也有同样的划分,所以调动顺理成章。只不过在调动方案上有些问题需要提前跟你沟通一下。”
“什么问题?”
“调动分调入和借调。我上周五收到了翻译社交上来的调动征询,反馈信息是苗伊申请了社里的福利分房。南工,这次远油分房仅限桃圃,所以,如果她彻底调入凌海,就不再具备申请资格;但是,如果保留在翻译社的编制,实行长期借调,她还可以申请在桃圃分房,不过就不再属于优先考虑的范围,而且远油本部的一些福利她也没办法享受。”
听筒那边一时没有回音,许湛等了一下又说,“南工,还有一个方案就是苗伊暂时先待在翻译社,我会经常给她做短期借用,她可以常回家来,也不会影响分房。等到房子分下来,再做长期调动。你看哪个方案你们能接受?”
“哦,这样啊,那做长期借调吧。”
“南工,那样的话,福利分房可不一定能保证。”
“嗯,我知道。就拜托你了,越快越好。”南嘉树顿了一下,“最好,这次就不用她回去了。”
“好。”
挂了电话,许湛笑笑。
周五刚收到翻译社的调动征询,许湛着实挠头。牵扯到分房,就不是小事。虽然知道以南嘉树的经济实力应该不会太在意这点差价小福利,可这是新婚后的申请,说明他们是有计划的。
调工作,不分房;分房不调工作。这等于是一个两难的选择,也就等于这事办不成。
许湛正为难该怎么能不得罪南嘉树,谁知周六就看了这么一幕,小娇妻喝醉了硬撑着等他来,而他来了,连抱带哄,比当爹的还心疼。当时许湛就料定:这事好办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对南大总工来说,早点跟媳妇儿团聚远比几十万的房子重要。所以,以后,照顾好苗伊的前途,就拥有了南嘉树的支持。
…
黑色大越野开进凌海的时候正好零点,南嘉树立刻想拨她电话,又怕吓着她,躲他不开门,只好忍着先往家去。
飞速奔驰,二十分钟后,终于站在家门口。
迅速开门,不再怕钥匙声吵醒她,打开,锁上。一眼看到她的房间还大亮着灯,南嘉树乐了,扔下肩上的包、野战靴都没来得脱就大步往楼上去。
“苗儿!我回来了!”
一把推开房门,笑容还来不及收,南嘉树就惊在当场!
女孩儿漂亮的紫罗兰房间里一片狼藉:床上、桌上、地上到处都是纸,摊开的、团起来的、画得乱七八糟的,像被龙卷风刮过,铺天盖地!
更让他震惊的是地上跪着的人,薄棉的睡裙软塌塌地裹在身上,挽着袖子,头发乱蓬蓬的,低着头,腿边放着笔记本电脑,一手在翻一本大字典,眼睛看着书,另一只手里的笔不停地写,特别快。
“苗苗儿!!“
他吼了一声,她终于抬起头…
苍白的小脸一点颜色都没有,眼睛睁得圆圆,布满血丝,看到他,瞳孔放大,又突然缩回来,像不认得他一样。
南嘉树心疼得拧了眉,走过去,蹲下身,“苗苗儿,你这是干什么呢?”
看着他,愣了一秒,她像突然认了出来,猛地扑向他紧紧搂了他脖子,“小叔叔!小叔叔!”
干涩沙哑的声音已经快出不来声,南嘉树一把抱住,“不怕不怕,小叔叔回来了,这是怎么了?”
“我做不来!我不会!我根本不知道!我,我今晚加班,十点多!!然后,然后我,我一下就都不认得!…本来,本来我都是计划好的,我可以完成,我可以完成,可是可是!可是我不认得!明天,明天,deadline!丢合同!丢了就再也没有了!!”
她在叫,声音却喊不出来,浑身发抖,南嘉树这才注意到屋子里到处都是咖啡杯,他低头,更用力抱紧她,“慢慢儿说慢慢儿说,啊?不怕,小叔叔回来了,啊?”
“可是,可是我不认得了!我,我没法集中精神,我,我不认得了!!”
“嘘…”按不住的亢奋,她完全没有办法停下语无伦次,南嘉树不得不捂了她的嘴巴,抵着她冒了冷汗的额头轻轻磨蹭,“苗苗儿,小叔叔问,你答,啊?你这是,在做远油的工作?”
她用力摇头。
“自己在外面接的活儿?”
“嗯嗯。”
“明天交稿?”
“嗯嗯,小叔叔,我,我…”
“不怕,不怕,来,小叔叔看看。”
南嘉树一手抱着她,一手挪过笔记本电脑大概翻了两页,又直接拖到最后,笑了,“这都是前期工程预算的东西,专业性强,你翻起来当然慢。可你知道么,小叔叔以前经常一天就要过三四百页这玩意儿。”
小脸好冷,大手搂了暖在颈窝,“剩这几十页,我来译,保证明早六点前交稿,好不好?”
“小叔叔…”
拇指轻轻抚摸她发抖的唇,“苗苗儿,你喝了多少咖啡?”
“我,我…”
“多久没睡觉了?”
“两,两天…”
“小傻子!”
他忍不住骂,可是把她抱得更紧了。她也紧紧地贴着他,要他的温度…
就在小屋的地上,他单膝着地,支撑着两个人的身体,一动不动。
她终于不抖了,眼睛怔怔地看着他,泛了泪光,“小叔叔…”
“好点了么?”
“…嗯,”
“那现在,你去楼下。小叔叔饿了,你给我热一杯牛奶上来。”
“小叔叔,我没时间…”
“听话,我现在把这些拿到我房间去,做给你看,你说通过我再译,怎么样?”
“…嗯。”
…
苗伊端了热牛奶上来,见他已经换了睡衣靠在他那张超级大床上,笔记本放在移动电脑桌上,已经开始工作。
“来,过来看看。”
苗伊凑过去,他手好快,已经译了好大一段,她读了一下,蹙了眉,“我,我现在都看不出…好像,好像行。”
南嘉树笑了,“好,既然审核通过,那没你什么事儿了,来,把这个吃下去。”
看着他手边小盒子里的药片,苗伊问,“这是什么…”
“让你不那么亢奋。”
“小叔叔,我要跟你一起做…”
“想跟我一起就乖乖地先把这个吃了,去洗漱,然后过来。”
“…哦。”
…
洗漱好,苗伊回来,“分一些给我做。”
南嘉树拍拍身边的靠垫,“来。”
“嗯?”
“上来,我再跟你说。”
“…哦。”
苗伊从另一边爬到大床上,坐在他身边。
“咱们分工合作:我译,你跟着校对,这样快,怎么样?”
苗伊想了想也是,再分头去译不连贯,而且碰到难点她还得回来问他,效率明显不好,于是点点头,“嗯。”
…
厚厚的靠枕,枯燥的文字,很快,她的小脑袋就耷拉下来窝在他肩头,睡着了…
南嘉树低头,在她额头轻轻啄了一口,转回头,手指飞速地在键盘上敲着…
第52章
东港基地在凌海东部, 从尧古区开过去大概要四十分钟车程。黑色越野车八点四十五分从临湾松园城开出来, 一路上环城高速往东去。
远油与北美油服集团一直在寻求合作,原计划趁此次国际行业交流会进一步接洽,在华东总部安排了两天的会议。谁知对方临时提出参观东港基地,多加了一天, 所有行程改变。参观完后,会议地点直接挪到了东港。
今天是最后一天,会议定于上午九点半开始。
九点一刻, 越野车停在了东港接待中心外。副驾驶位上, 女孩挺直的腰身穿着漂亮的制服,短裙下丝袜薄透露出修长细嫩的双腿,踩着一双白色软皮鞋,准备下车。
外面湿冷刺骨,车厢里暖暖融融, 真皮加热座椅一路包裹着, 腰腹都热热的。
“小叔叔…我走了。”
“嗯,把这个带着。”
家里两个街区外有一家二十四小时私房靓汤,不知道他是几点就做了预订,一大早就有人送上来一大盅雪梨燕窝,她吃了一碗, 还灌了一保温瓶。他递过来,沉甸甸的,苗伊听话地抱在怀里。
“怎么还不走?还要我给你送上去啊?”
“不是…”小脸一下红了,蹙了蹙眉, “嗯…谢谢你。”
“大点声儿。”
她抿了下唇,“谢谢你。”
“嗯,声儿一低就显得哑,这样好多了。去吧。”
苗伊怔了一下,看着他的脸,嘟了下嘴巴还想说什么,没说出口,开门下车。
…
本部会议的交替传译难度小很多,再加上经历了前两天的谈判,合作意向已经基本确定,商谈气氛非常融洽,在某些不需要斟词酌句、讲究精确意义的话题上,中美双方的人员都可以自己交流,让几位口译人员轻松不少。
苗伊今天的状态非常好,脸色泛回了颜色,声音也滋润了许多,不过会场上还是会不时碰到组长殷倩的目光。
完全意料之中,毕竟昨天她虽然应付下了工作,可样子看起来很糟糕,今天早晨又打电话说不搭翻译社的车要自己前往会场,可以想象组长有多担心。此刻四目相对,冲她轻轻点头微笑,让她放心。
午休的时候,苗伊拿了三明治和自己的保温瓶上了楼顶展览区,坐在落地窗前,看着远远的井架。雪梨燕窝还热着,倒一小碗出来,甘甜滋润,配着三明治吃。
边吃边看手机,什么也没有。拨到小叔叔的微信,点开,空空的…
早晨她一觉醒来,还没睁眼就嗅到了他的味道,干净、清爽的须后水和淡淡的古龙水的味道。苗伊腾地坐起身,偌大的房间,深蓝加冷白的基调,沙发、办公桌、绘图桌、臂力哑铃,有一整面墙都做了图纸板,目前贴着樊津的初期配置图;其他的还有几幅看不出名堂的抽象画。
床一定是特别订制的,好大,被子也好大,她坐在里面只鼓起很小的一角,枕头很多,灰色、蓝色和白色,躺下就陷进去,嗯…很舒服。她睡的枕头是白色的,紧挨的旁边有一只天蓝色的,上面有很明显的压痕。
苗伊犹豫了一下,伸手在被子里摸了摸身边,还有温度,他…应该也是刚起身不久吧?旁边的活动电脑桌上是她的电脑,苗伊爬过去打开,屏幕上就是翻译稿件存放的文件夹,看着最后修改的时间:05:36。
小叔叔果然在六点前全部做好了,点开,已经按照她之前的格式全部修改好,大概看了一下后面,这得有三千多字吧,文字特别专业、简介、流畅,而且还注意到了统一用词问题,跟她前面的词汇提要保持了一致。
总工大人真的…好厉害。苗伊没再检查,花三十秒钟就发给了易科。
洗澡换衣服,时间已经有点来不及。下了楼,她要走,他说已经给组长打过电话,直接送她去东港。这样,她不但有时间吃他做的单面煎蛋和烤奶酪三明治,还吃了一小碗雪梨燕窝。
他没提她做私活儿,也没提她昨晚生扑他那个疯样子,也没说…她本来是在专心校对的,怎么会…后来睡到他被子里去了…
低头看着空白的对话框,看看时间,敲字。
苗儿:你在忙吗?
老公:在吃饭。你吃好了?
苗儿:嗯。
怎么…没动静了?他以前都不会是让她的回答结尾的…
苗儿:晚上有送行宴会,我晚点回去。
老公:在哪儿?
苗儿:挺近的,在凯悦。公司提供出租车票。
老公:少喝酒。
苗儿:嗯嗯,一点都不喝!一定不喝!
等了好久,再也不见他回复…
苗伊抬起头,轻轻吁了口气。今天…周三了…
…
送行宴吃得宾主尽欢,九点结束后又要转战酒吧。
苗伊找到殷倩问她可不可以先回家,当然可以,酒精和音乐一样没有语言障碍,小翻译被放行先走。
叫了远油指定的出租车公司的车,苗伊急匆匆地跑到酒店门口等着。没有下雨,可是风很冷,因为她还穿着裙子,不想再耽误时间换了,很快就回去了。
上了出租车,刚报完地址,就收到短信。
老公:结束了吗?
苗儿:嗯嗯,在车上了。
老公:好。
苗儿:你在吗?
老公:在哪儿?
手机屏幕都黑,苗伊都没把“在家”两个字发出去…又过了一小会儿,手机又亮了。
老公:在。
凯悦就在尧古区,出租车开到楼下也不过十五分钟的时间。
打开房门,锁好,客厅里还是只有壁炉里的火光,看楼上,小客厅亮着一盏落地灯,他的房间开着门,有音乐声流出来,是小提琴。
他一定听到她开门的声音了,可是都没问。苗伊嘟了下嘴巴,脱了鞋,上楼。
不知道是因为光着脚,还是音乐很欢快,越往楼上走,心越跳得厉害,到了小客厅,苗伊不得不站一下,深呼吸。
走到他房门口,还在想要叩门,谁知人毫无防备就有点僵。
这个家伙正对着门…没换家居的衣服,可明明是上班的职业衬衣却敞着领口、卷着袖子,人懒散地靠在他那张超级宽大的转椅里,腿直直地伸得老长,手中拿着个网球,扔到门口的篮球架上沿,弹回在地板上然后跳进他手里,再反复。
角度特别刁,特别准,一下一下的,玩得很溜。
看到她,他握了球,“回来啦?”
“嗯。”
“那过来吧。”
房间很大,苗伊走进去,在门边靠墙的沙发,正准备坐,又听一句,“过来啊。”
他把球丢进一旁的球筒里,坐起身,声音还像半躺着似的那么懒在喉中。
“我…有话跟你说。”
“你过来我才听。”
苗伊蹙了下眉,是有点无赖,但是…鉴于昨晚,就依他好了。
走到他身边,她正想把脑子里斟词酌句了一整天的话起个头,就见他冲她展开手掌。
她站着,他坐着,目光都落在他手上。苗伊犹豫了一下下,把手放进他掌心。他合拢,大手包裹着,很严实。
天冷,她穿的少,手冰凉冰凉的;他手大,可以握到手腕,掌心一点薄茧,她已经好熟悉,忍不住,转转手,蹭一蹭。
他抬起另一只手,这一次,没等他展开,她就把手给他。
两只手都握着,好暖和。
一向手脚凉的,也因此特别敏感,温暖顺着手臂一点点钻进心里。她轻轻地提了气息,不知道怎么,这一下鼻子就有点酸酸的,他就不能…永远是小叔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