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有许多的宫中尚仪进入备受关注的玄家,教导准王妃玄栀林宫中的礼仪和王妃该遵守的王室体统。
其实。
如果玄栀林认真配合的话,学习这些是非常快的。
可是——
宫中的最高尚仪张尚仪又一次环顾着空荡无人的房间,看着那些根本就没有被翻动过的宫廷礼仪书籍,她转向了一旁的小尚仪,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去告诉玄大人,他的女儿又不见了。”
“是!”小尚仪转身走了出去。
天阴沉沉的,风带着些微的凉意,一场大雨即将来临。
这个时候。
玄栀林站在文宅的会客大厅里,她穿着单薄的衣裳,瘦了好多好多,大大的眼睛分外孤清明亮,明亮得如一面晶莹的镜子,映照出她心底海水一般深沉的痛苦和悲伤。
嘴唇如百合花一般苍白,已经有多久没有吃东西,连她自己都忘了。
就只是孤零零地站着,站在空旷的大厅里。但这却让她感到一丝丝的安心,这是他的家!她唯一可以寄托希望的地方啊!
“栀林……”
夏笛从偏厅里走出来,吃惊地看着苍白憔悴的栀林。她快步走上来,拉住栀林冰凉的手:“你怎么会在这里?”
栀林缓缓地抬起头来看着夏笛,夏笛穿着宫中尚仪的服装,面孔依旧清秀美丽。
“笛姐姐,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是王太后要我来这里的……”夏笛有些难以启齿,她犹豫地说道,“她让我来这里照顾文少爷……”
“你为什么……要这样解释呢?”看着夏笛,一抹微笑在栀林嘴角慢慢地勾起,带着些许无奈,“你以为我会不知道?王太后让你来监视小七哥的,对不对?”
夏笛咬住嘴唇低下头,“对不起……”
“没关系。”栀林很浅很浅地笑,笑容透出脆弱的光芒,“小七哥不会被控制的,他会解决这些问题,他一定会有很好的办法。”
夏笛吃惊地看着栀林。
栀林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得就像窗外缥缈的雨雾,她的眼睛却依然明亮,仿佛是即将燃烧殆尽的蜡烛,在最后的时候,绽放着全部的光芒。
金色的旋转楼梯上,文家的老管家面色沉重地走下来,一直走到栀林的面前,低声说道:“栀林小姐,真是对不起,晴川少爷他不在。”
窗外的雨打在翠绿的树叶上,沙沙作响。
天地之间一片哀伤的白雾。
栀林长长的睫毛轻轻地颤动了一下,她脸上的表情依然很宁静,静得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洋娃娃,她的唇角微微上扬,她在微笑。
“是吗?原来他又不在啊!我来了好多次……好多次,他都……他都不在呢……”
“……”老管家沉默地低头。
“小七哥……最近很忙呢。”栀林自言自语道,眼神一片空洞茫然,苍白的面孔上带着哀伤的光芒,“他不知道吗?我一直都在找他,我……找了他那么久,等了他……那么久……”
“栀林……”夏笛的眼中闪动着隐隐的泪光,她难过地看着栀林,小声地说道,“栀林,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雨下得越来越大,天地之间一片冰凉的气息。
空荡荡的大厅里。
栀林缓缓地抬起头来,看着旋转楼梯的上方,她长久地看着,她知道他在那里,她可以感受到他的气息。
她知道他在!
仿佛是用尽了最后的力量,栀林忽然向旋转楼梯扑了过去。
她很快地跨上一级一级的台阶,拼尽最后的力气朝上跑去。
老管家愕然地抬头,大声地叫道:“栀林小姐——”
夏笛慌忙跟了上去,旋转楼梯的尽头,正对着文晴川的书房!
一大群人跟着跑上来,却在楼梯口惊愕地站住了。
玄栀林站在书房的门前。
书房的门紧紧地关闭着。
门板上,有着精心雕刻的纯白花纹,花纹很美,那是一朵怒放的缅栀花。
他曾对她说过,他要让自己停留过的任何地方,都有缅栀花的印痕。
他在书房里!
栀林轻轻地微笑,她缓缓地伸出手,轻推那扇门,纤细的指尖触到厚重的门,冰凉的触感传递到她的手心。
门推不开!
她再用力去推!
很用力很用力地推!
用尽全身的力气地推!
厚重的门被反锁了,无论她怎样用力,它依然横亘在她的面前,阻挡住她的去路,毁灭她最后的希望。
栀林缓缓地收回自己的手。
她抬起头,看着眼前的房门,晶亮的眼眸中漾满哀伤的眼泪,从她雪白的面颊上,一颗一颗地落下来。
“小七哥,你开开门,好不好?”
“……”
“是我来了,我是栀林啊!”栀林的声音带着哀伤的颤抖,眼中的光芒痛苦地凝结,“我就在门外,求求你开门,好不好?”
厚重大门的另一面,没有传出来一点点的声息。
一片死寂。
栀林的手指轻触那厚厚的门,眼泪不禁纷纷滴落,“你现在是在生我的气吗?是……很讨厌我,对吗?”
她的身体一阵灼热又一阵冰凉,好似在冰与火之间起起伏伏,面容失去了最后的神采,惨白得令人心悸。
“求你……你出来见见我,好不好?”
周围没有一点点声音,寂静哀伤。
绝望在她的心底如黑洞般一点点地吞噬着最后的希望,痛苦在黑暗中无声无息地蔓延……
砰砰——
“文晴川——”
眼泪哗哗地落下,她忽然狠狠地敲响了门板,几近崩溃一般哭着大喊起来:“我知道我总是很任性,我知道我总是做错很多的事情,总是连累你,总是让你替我忍受痛苦!我知道,这都是我的错!”
眼泪放纵奔流,她失控地用尽全力砸响门板,一下又一下,一声又一声,绝望而悲伤!
砰——
砰——
砰——
她拼命地砸着,每砸一下,用力攥紧的拳头都会传来剧烈的疼痛,绝望的哭喊声让所有的人都怔住了。
“小七哥……我错了!我……任性自私,我故意让你生气,故意让你为难,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为你做过一件事。我不该让你一直照顾我,这些都是我的错——”
夏笛哭着冲上前抱住她颤抖的肩头,用力地拉住她,流着泪哀求道:“栀林,求求你不要砸了!我送你回家,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你放开我,我不要回家!不要回家——”
绝望的声音在书房外的走廊里回荡着,在每一个人的心尖震颤着。
栀林在夏笛的怀里孩子般拼命地挣扎着,甚至不顾形象地拳打脚踢,眼泪如同窗外的大雨一般汹涌地淌着。
“栀林小姐……”
老管家带着仆人围了上来,帮夏笛一起去拉痛哭流涕的栀林。
栀林拼命地挣脱,扑向门板。挣扎中,她的手突然被门把手上尖锐的金属深深地划破了,血水沿着她的指尖滴落下来……
她任凭手指上沁出鲜红的血珠,却依然用尽全力去砸那扇房门。
砰——
砰——
厚重的门板在她绝望的捶打下微微地震颤!
“小七哥,开门!我求求你开门——”
纯白色的门上,流下红色的血印。
她大声地哭着,伤心绝望得像一个迷路的孩子,“文晴川,你出来见见我,你出来呀——”
“……”
“你说过……你会永远陪着我,会永远守护我,你说过我对你来说……是最重要的人,你说过……你不会把我让给星飒!这些都是……你亲口告诉我的,你为什么不肯见我?你为什么要骗我?!”
她哭喊的声音在长廊里令人心痛地响起,夏笛满脸泪水地抱住她的肩膀,她无力地跪倒在无情的门板前,紧紧地靠着门板,才没有让自己直接栽倒下去。
无数的泪水浸痛了她苍白的面颊,迷蒙了她的眼睛,她的眼前模糊一片,耳边轰轰作响,哭哑的喉咙火辣辣地疼痛。
“我知道……我是一个惹人讨厌的人,全都是我的错,你怎样惩罚我都可以,我保证……我会乖乖的,你不要……不理我,如果……你再也不见……我,我……该怎么办?我不要当王妃——”
跪倒在冰冷的走廊里,玄栀林无力地喃喃着,眼泪无意识地从她的眼窝中落下,幽黑的长睫毛完全被泪水打湿。
她抬起头,绝望地看着那扇门,声音干哑痛苦,“小七哥,你真的想……让我成为王妃吗?”
纯白色的门板横亘在她的面前,门板的另一端,没有半点声息。
夏笛哀伤地看着她。
时间一点点地流淌……
长久地……
栀林长久地看着那扇门,空洞的眼眸黑白分明,她忽然轻轻地笑了一下,泪水从唇角滑过,一片苦涩的味道。
她低下头,乌黑的长发从苍白的面颊两旁垂落,眼眸中是一片绝望的黑暗,声音很轻很轻。
“文晴川,我要成为王妃了,真的……可以吗?”
“……”
“真的……可以吗?”
心在刹那间,已经被痛苦的火焰彻底地烧毁,烧成了灰,只留下永远不会消逝的绝望和哀伤……
寒冷的绝望,已经彻底将她吞噬。
“那好,我……去当王妃。”
泪水如小溪般无尽地流淌着,栀林的声音一片刺痛,“如果你……真的愿意,那我就去当王妃!我……”
她的身体轻轻地一颤,再也说不出话来,眼前竟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下一秒,她便栽倒在夏笛的怀里。
“栀林——”夏笛惊骇地大声喊着,紧紧抓住了她孱弱冰冷的肩膀。
老管家慌张地对身边的仆人叫道:“快叫杰生来,送栀林小姐去医院——”
栀林轻轻地昏厥在夏笛的怀里,一颗眼泪顺着她的面颊滑落,静静地滴在冰冷的地面上,晶莹剔透……
文晴川,玄栀林要成为王妃了,真的……可以吗?
真的……
可以吗……
寂静的房间。
所有的窗帘都被拉上,厚厚的窗帘遮挡住了所有可能射进来的光线。房间里并没有开灯,一片令人窒息的昏暗。
咔嗒——
门被人轻轻地推开。
老管家带着夏笛走了进来,对着房间里一个黑暗的人影,很小心地低声说道:“少爷,杰生已经送栀林小姐去医院了。”
黑暗中。
一个人躺在黑色的长沙发上,一动也不动,漆黑的眼眸静静地凝望着头顶上的白色天花板。
“她……哭得很伤心吗?”
“……是的。”
听到老管家的声音,文晴川漆黑的眼珠轻轻地动了一下,缓缓地坐起身来。他的嘴唇一片脆弱的苍白,他的呼吸很轻很轻,但每呼吸一下都会引起一阵钻心的疼痛。
好像是想要抑制这种疼痛,他伸出手,去拿桌子上的水杯,老管家赶忙走上去,想要帮他,但是文晴川已经拿起了盛着半杯水的杯子。
握着杯子的手在半空中默默地颤抖着。
文晴川的脸色苍白一片,全身麻木得几乎都没有了力气,甚至连握水杯的力气都没有了,他下意识地抓紧水杯,可是——
啪!
一声玻璃破碎的声响!
握在他手中的水杯突然迸裂,杯子居然被他捏成了碎片!碎片刺入他的手心,割出深深的血口子。
刹那间,文晴川的右手血流如柱……
站在门边的夏笛震惊地捂住嘴唇,泪流满面,老管家心痛地快步走上来抓住文晴川的手,但是文晴川扬起手拦住了他。
“没关系……”
他脸上的表情一点都没有变,仿佛那伤口是不痛的,那流出来的血不是他自己的。
昏暗的房间里,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却又不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他摸摸自己的额头,茫然地朝四周看看,脑海里,所有的思维都已经冻结了。
右手掌上的鲜血如溪水一般汩汩流淌着……
“我……听到她的声音了……”
他摇晃着,恍惚地向四周看着,好像在寻找着什么,声音里带着茫然失措的哀伤,“我居然……让她那么难过……让她……那么伤心……可是,我却……只能……听着,我……什么都……做不了……”
他眼眸漆黑一片,眼中是空旷寒冷的光芒。
然而。
在他一个转头之间,晶莹的泪珠居然无意识地从他微微凹陷的眼窝中滚落……
滚烫的眼泪从他的面颊上落下……
右手已经鲜血淋漓……
这一切……
他却浑然不觉!
“晴川少爷……”
老管家老泪横流,上前来扶文晴川,但又被文晴川推开了。他的眼睛空洞茫然,好似根本就不认识这些人似的。
心中,有一种寒冷在疯狂地蔓延着……
完全是跌跌撞撞地,文晴川走向了房门,他的身体剧烈地摇晃着,似乎随时都可能仰面栽倒,眼眸犹如深不见底的黑潭一般毫无光芒。
夏笛流着眼泪看着文晴川从自己的面前走过,看着他摇摇晃晃地走出房间,老管家带着仆人追上去的时候,文晴川已经踉跄着走下了旋转楼梯,走出了空旷华丽的大厅。
“晴川少爷——”
老管家追出大厅,扑面而来的大雨淹没了他的声音。
铺天盖地的大雨里,树叶在寒风中狂乱地飞舞。
文晴川呆呆地站立着。冷冷的夜风夹着冰凉的雨丝扫到他的身上,墨一般的夜像深不见底的黑洞一样横亘在他的面前。
雨水冲刷着他的右手,深深的伤口中,鲜血依然不断地涌出,尖锐的疼痛早已经刺穿他的心脏。
……
“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无论受到什么样的威胁,你都会守护我对不对?”她看着他,身体轻轻地颤抖,她眼中的光芒湿润晶亮,“就算是星飒王子,你也不会把我让给他对不对?”
……
他孤零零地站在瓢泼的大雨里。
“晴川少爷——”
夏笛扑上来拉住他,老管家也上来帮忙,想要把文晴川拉回房间。
可是文晴川的身体已经完全麻木了,或者说,他的身体已经完全不属于他自己了。
灵魂,早已经飘出了冰冷的躯壳!
缓缓地跪倒在大雨里,他再也没有一点可以支撑自己的力量,浑身湿透的夏笛和老管家用尽全力将他扶起来,他却再次无力地倒下,任凭泥水浸透了他的全身。
夏笛在他的身边,上气不接下气地哭着……
麻木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缥缈的光芒,他的手指轻轻地动了动,跪倒在雨地里的他仿佛听到了什么声音……
栀林在哭啊!
就在刚才!
天空下着很大很大的雨,到处都是冰冷的气息,他听到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拍打着自己的房门,哭喊着,祈求着,却得不到他一点点的回应。
文晴川,玄栀林……成为王妃,真的……可以吗?
真的……
可以吗……
痛苦哽在喉间,让他无法呼吸。
心中是大片大片的疼痛和绝望,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沉沉地压制住他,让他无法呼吸!无法挣扎!无法面对!
在痛苦得就要窒息的时刻——
“不——”
撕心裂肺的声音在刹那间冲出他的喉咙,冲破他的身体!
扑倒在大雨之中,绝望而脆弱的泪水从他的眼中滴落。他感到,他心里那样最重要的东西就那样被硬生生地剥离了。
那是一种绝望的声音……
无论有多少美好的回忆,还是一千年漫长的承诺,都会在喊出的刹那间,变成永世永生的哀伤!
4
大雨是在第二天停的。
傍晚。
遥远的天边一片金黄色,晚霞灿烂夺目。
星释王国圣亚菲医院整洁空旷的单人病房中,白色的窗帘已经被拉开,侍女小葵端来了晚餐。她将病床上的小平桌搭起来,然后把香甜的米粥放在了栀林的面前。
栀林无力地靠在床头,一动不动。
“栀林小姐,该吃饭了。”女仆小葵走到她的面前小心翼翼地说道,“您已经好多天没有好好吃东西了,再这样下去胃会受不了的。”
栀林长长的睫毛轻轻地颤了颤,她转向小葵,低声说道:“小葵,帮我叫司机来!”
“栀林小姐……”小葵的脸上马上出现了为难的神色,“您现在不能到处乱走,这是……”
“我想去学校,”栀林仰头看着窗外高远的天空,声音很轻却很坚定,“你让司机来,送我去学校!”
星飒王子的婚期在即,此时此刻,能看到准王妃在校园里走动应该是一件很轰动的事情吧?
当栀林出现在学校里的时候,整个星柏亚的学生都轰动了。
正在上课的学生纷纷把头探出窗外,在校园内走动的学生也马上围了过来。
玄家的侍卫拦住了那些热情的人群,却拦不住那些或羡或嫉或探询的目光。
谁能想到,准王妃会从艾琳娜变成玄栀林呢?
玄栀林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她静静地走着,周围的一切都无法吸引住她,她直接走进了星飒王子所在的星宿大楼。
安臣迎了上来,看到了苍白的玄栀林,抱歉地低下头说道:“栀林小姐,王子殿下正在接受剑道训练,恐怕没有时间与您见面!”
“……”
栀林没有回应他的话,她与安臣擦肩而过,笔直地朝前走着!
安臣惊愕地转过头,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拦阻。他很快挪动脚步,跟着栀林上了顶楼的剑道场。
黄昏的天空是灿烂耀眼的。
天边大片大片的火烧云,尽情绽放着最后的辉煌。余晖透过窗户洒在剑道场的原木地板上,反射着金色的光芒。
偌大的剑道练习场里,一个身穿黑色剑道服装的修长身影立于从窗口射进的大片霞光之中,面孔精致完美,眼底闪动着紫水晶般华贵的光芒。
今天的剑道训练已经结束。
星飒握着长长的木剑,无声地伫立,夕阳金黄色的光芒里,他的气息高傲凌人,优雅尊贵。
但是。
他只是一个人静静地站立着,原木地板上,笔直的背影却带着孤傲寂寞的味道。
哗——
剑道场的日式移门忽然被拉开,一个纤瘦娉婷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星飒缓缓地转头看去,紫色的眼眸中忽地微微一颤。
玄栀林站在移门处。
她的面孔如百合花一般脆弱雪白,嘴唇苍白失血,脆弱得让人心疼,黑白分明的眼眸却依旧清澈坚定。
金色的光芒从门外的大窗射进,她逆光而站,万千道光芒从她的身后射进大门,光芒流转,眩目耀眼。
倏地。
星飒的心底忽然一片静寂。
他转头静静地凝望着她。许多年来,似乎是第一次,他可以这样毫无顾忌地、如此接近地看着她。
只是——看着她。
他恍然失神……
一片死寂的剑道练习场。
安臣和几名宫廷侍卫跑上来,看到眼前发生的状况,怔愣地站住。
星飒和玄栀林。
一个站在偌大空旷的剑道场上,一个寂静地站在门口处。
夕阳洒满剑道场,温柔地笼罩着他们两个人。
玄栀林的眼眸剔透清明,宛如即便在黑暗的夜空中也依然耀眼闪烁的寒星。她笔直地站着,苍白的嘴唇却抿得死紧。
星飒的眼眸深黯如夜,深沉的紫色在他的眼底涌动,灿然的夕阳给他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芒,高贵冷傲。
两人对望着……
他们仿佛是在较量,即便是用长久的时间,也要等待着对方最先软弱臣服,等待着对方最先沦陷……
良久。
星飒眼底的光芒微微地一颤,他忽然转过身,背对着玄栀林,抬头看着窗外灿烂夺目的夕阳,声音冷然:“你来这里做什么?”
“……”身后并没有回答的声音,依旧是一片沉默。
星飒笔直地背对着她,却可以感受到她直视的目光,目光定在他的背脊上,挺得笔直的脊背忽然一阵僵硬。
但他的声音却依然骄傲固执。
“玄栀林,不要让我以为你是来求我的。”他让自己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冷漠的笑意,“求我放过你,求我放弃你这个王妃,成全你和文晴川?”
星飒淡漠地冷笑。
他的身后,忽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同时,安臣紧张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殿下——”
星飒的目光一凛,他一个急转身,同时身体朝旁边闪过。
一道冷风从他的侧脸拂过,木剑的阴影在他的眼前一闪而过。
他站定,微带愕然地看着瞬间已赶至自己眼前的玄栀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