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瑞克…”茉莉的眼中带了丝震惊,她不明白艾瑞克是怎么知道她穿越了好几个时空这事的。
艾瑞克抬起她的右手腕,“当时我碰到了它,它将你所经历的一切都告诉了我。”
茉莉的视线顺着他的动作落在自己的手腕上,那里本来有个腕式时光机的,但现在却空无一物。她先是心中一紧,随即淌过一丝苦涩。就算时光机还在,也没用了。最后一次尝试,恐怕已经将它的能量耗光,就算她依然带着它,也不过是一个毫无用处的废物——就像她一样,穿越了那么多次,却没有一次成功完成任务。如今还被困在这个世界,哪里也去不了。
茉莉心情不由得低落,但或许是眼前景色的影响,除此之外,原先的那些悲伤绝望好像离她远去。也或许是因为,她的身边陪着的,是明明觉醒了异能,依然如同她所期望般温柔的艾瑞克。
与觉醒了异能的艾瑞克如此平和相处,是从未有过的,也是她本来不可想象的。之前她那么执着于不让艾瑞克觉醒异能,就是因为他的异能一旦觉醒,性格都会受到一定影响,变得偏激邪恶,她的努力再不会有任何用处。所以,能与不再抱着拖整个世界一起灭亡想法的艾瑞克和平相处,让她感觉此刻像是做梦似的。
“茉莉,答应我,不要回到厉家,不要跟任何熟悉的人联系,我们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好吗?”茉莉的无声让艾瑞克的手不自觉攥紧,他低声开口道。
茉莉终于抬头,直视着艾瑞克的双眸,迷茫的眼中渐渐带上层迷雾,“艾瑞克…你是不是不要你的手下,不再想着毁灭世界,愿意过平凡的日子,再不动用你的异能?”
“如果你愿意,我也愿意。”艾瑞克点头,郑重道。那些东西他根本不在乎,广收人手,不过是为了迅速崛起,满足厉家家主对于女婿的要求。但如果茉莉不再回去厉家,那些东西他根本懒得多看一眼。
原本认为极为艰难的任务就这样轻松能够完成,茉莉只觉得如同身处梦中,鼻子忍不住发酸。
“我愿意…我愿意!”茉莉连声道。她早已经厌倦了这样无止尽的穿越,能完成任务安定下来,她又怎么会不高兴?不能联系家人和以前的朋友又怎样?她本来就是孤家寡人一个,早已习惯了孤独,现在能有艾瑞克陪着她,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只要艾瑞克不再想着利用异能给这世界造成无可挽回的灾难,能跟他一起生活,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事。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不记得了,她只知道,艾瑞克对她来说是不一样的,不单单是因为任务,更是因为他住在了她心底。
人前的艾瑞克或许是懦弱自卑的,但他也有着隐忍倔强的眼神。不论遭遇什么,从不认输的人,一直都是她所敬佩的。而当他与她独处,在那美丽的湖边作画时带着的光彩,更是让她怦然心动。她喜欢看他作画时专注的模样,喜欢听他用清朗温柔的声音关心她,喜欢他望着她眼神有些躲闪脸上带着羞意的可爱模样…好像他的一切都是吸引她的。之前的日子,她重任压身,只能不断压抑自己的情感,可现在,枷锁已经消失,今后她可以只为自己而活。
“艾瑞克,我也有话要告诉你。”茉莉想,他们间应该要开诚布公,让误会再没有滋生的温床。
“嗯,我听着。”艾瑞克笑道,那笑依然带着一丝腼腆。
茉莉目视着前方,声音因为心情而显得格外柔软,“你已经知道我来自十八年后,那么肯定知道我不是厉家家主的女儿,我是厉沫曦的女儿,不知道为什么会离开厉家,当我有记忆起,我就是在孤儿院。赵娴梅修女对我很好,教会了我很多做人的道理。后来…我认识了很多很多的好人,他们像是我的亲人,让我觉得我并非孤单一人。”
说着,茉莉的双眼微微湿润,声音也变得有些哽咽,“所以…那个时候我只想着杀掉你就能让他们活下来…对不起!”
一双纤细却有力的手将茉莉揽入怀中,她的脑袋抵在他的肩窝,忽然有了依靠的感觉令她心中一暖,眼泪更是夺眶而出。
“茉莉,我知道你的难处…我不怪你,一点都不怪你。”艾瑞克紧紧抱着茉莉,低声安慰道。事实上,他不但不怪她要杀他,还要感谢这一点,否则,他将无法与茉莉在最合适的时间相遇,那么他空虚的心,又该拿什么来填满呢?
“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茉莉哽咽着喃喃道,伸出双手紧紧回抱住艾瑞克,这一刻她感到莫大的酸楚和幸福。
艾瑞克没有回答,只是以更紧的拥抱表达自己的态度。
明明是她先对他好的啊。或许他们本质上都是相同的人,有一点温暖都会紧紧抓住,即使如同飞蛾扑火,也绝不后悔。
“艾瑞克…”茉莉细如蚊蝇的声音钻入艾瑞克的耳中。
“我在。”艾瑞克低声应道。
茉莉鼓起的勇气瘪了瘪,沉默了许久,想起其实自己早已经说过,现在不过是再说一遍,没什么可害羞的,才又道:“艾瑞克…我喜欢你。”
即使两天前听过一次,茉莉的表白依然让艾瑞克心情激动愉悦,他很快回道:“茉莉,我也爱你。”不管哪一个世界的艾瑞克,都爱茉莉。
或许是受伤了人也脆弱很多,茉莉一下子又哭了出来,上气不接下气,像是要把过去受的那些伤痛,那些悲哀,那些绝望,都通过眼泪的排出而遗忘。
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是苍白的。艾瑞克嘴角噙着笑,轻轻抚着茉莉的背,让她在自己的怀中慢慢安静下来。
他的视线掠向远方,地平线处,犹带余晖的太阳有一半已经隐入地下,天空渐渐变暗,夜色浸染而来。他的心中是前所未有的满足和平静,拥着怀中的女孩,对他来说就是拥有整个世界。第一次,他对未来不再迷茫,他知道,不管发生什么,茉莉都会陪在他身边;而只要有她陪着,什么都不再重要。


番外 茉莉与艾瑞克

第二天,看茉莉的身体好了不少,艾瑞克收拾了家中的东西,准备离开道斯镇。
想要让厉家找不到他们,就要断了与以往的一切联系。之前被时空乱流的余威卷到这个地方,为了茉莉的身体,艾瑞克才没有立刻离开,他想厉家的人绝不会想到他们在战场上失踪,却来了这里。但此处熟悉两人的人太多,终究不是久留之地。而他在这个地方早就没了牵挂,自然走得十分潇洒。他将比尔的卡车开出来,载着茉莉驶向远方。
三天后,两人到达博尔特家族势力范围内,观察了一番后决定在一个名叫诺拉的小镇中定居下来。
而在这几天里,因艾瑞克而造成的动乱,也因为他的失踪而渐渐消弭。绝大多数的信徒将艾瑞克和他的异能当做是一种征兆和信仰,他的失踪立刻就能瓦解那般狂热的崇拜信奉。只有少数不甘就此失败的投机分子继续煽动着剩下的意志不坚者,继续为非作歹壮大实力。但失去了艾瑞克的组织早就没有与世界五大势力相抗衡的力量,不过几天时间,主要煽动者就被抓住审判。
这场本该席卷全球的动乱就这样成为人类历史上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淹没在历史长河中。
艾瑞克和茉莉用两人身上的大部分钱买下了镇里一间两层民居的三个月使用权,先在镇上吃过午饭,才买上一些必备品回到已经升级为两人的“家”的民居中。
由于久未有人居住,这间房子布满灰尘,不好好打扫无法住人。两人都不是懒汉,平时也习惯了自力更生,这次便买回扫帚拖把抹布等东西,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茉莉,你身体才刚好点,去外面坐着吧,我来。”艾瑞克却抢过茉莉手中扫帚,想要将她赶到外面去。
“我已经全好了。”茉莉摇摇头,站着不动。
看茉莉的态度,艾瑞克就知道自己无法动摇她了,只得将扫帚还给她,只是心中想着一会儿要多做些,不让茉莉干重活。
这间房子不大,一楼是客厅和厨房,还有一个卫生间和杂物间,而楼上则是三个房间一个卫生间,其中两间看起来是卧室,另一间空着。
两人商量着先将房子的格局改成自己喜欢的,之后再开始打扫。移动家具的时候,艾瑞克的力气本来并不够,但因为异能在身,移几件小家具不成问题。
“茉莉,你的脸颊上有灰尘。”格局确定后,艾瑞克一回头便看到茉莉右颊有一大块污迹,连忙比划道。
茉莉抬手摸了摸,低头只看到自己同样满是灰的指尖,不禁一愣,她想此刻她的脸上一定惨不忍睹了。再抬头时,就对上了艾瑞克傻笑的模样,他的眼底映着自己怔然的脸。
见茉莉看过来,又隐隐带着不满,艾瑞克连忙收敛了脸上的笑,补救道:“我帮你…呃…”他一时激动,忘记他的手上也满是灰尘,这动手一擦,就让茉莉脸上平白又多了块脏东西。
他顿时脸一红,触电般收回手,只道:“茉莉…反正打扫的时候也会弄脏,不然等都打扫完再好好洗洗吧。”
“嗯。”茉莉怔了怔才点头,忽然道,“艾瑞克,你的鼻尖上也有脏东西。”
说着,她不由分说地伸手去点他的鼻尖,那上面立刻就多了一块灰尘,配上艾瑞克有些怔楞的模样,十分有趣。
茉莉立刻便弯起眉眼笑了,“这样我们就一样了。”
彼时,阳光从窗户和敞开的大门照进来,一束束就像光带,空气中漂浮的灰尘仿佛被光带引导着约束着缓缓晃动。有一道金光正好在这一刹那移动到茉莉勾着的嘴角,那笑便立刻带上了飘渺圣洁的气息,隐隐又藏了丝跳脱,看得艾瑞克呼吸一滞,继而心脏狂跳起来。
这样笑得如此开怀的茉莉,是艾瑞克从未见过的。以往任何时候,她的笑虽然都是温暖如春的,但隐隐的仿佛带了种无可奈何的沉重,这样轻松的笑,令他的心也跟着飞扬起来。
“要不要再抹一点?”艾瑞克开口,伸手抓住茉莉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手,往自己脸颊上轻轻一抹。
白净的脸上立刻就多了一道长长的灰尘。
茉莉一怔,随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明艳的脸上有着她这个年纪的女孩本该有的张扬青春。
艾瑞克也被感染,弯起唇角笑容愉悦。
笑闹过,两人继续干活。往地板上洒了水免得灰尘到处飞扬,两人先大致扫了地,之后抹桌子,拖地,累了就停下休息,望着对方额头的汗水傻笑,歇息够了,又继续埋头做事。等到快傍晚的时候,整个房子都焕然一新。
分别用楼上楼下的卫生间洗了个澡,两人决定晚饭依旧在外面吃,饭后顺便买点床上用品等急需物,之后再慢慢将所缺东西配齐。
天色渐暗,街上的人多了起来,归家的,出游的,接人的,平常,却温馨。
茉莉和艾瑞克刚要坐上车,隔壁院子里正在洒水的中年女人眼睛一亮,招呼道:“嘿,你们是新搬来的吗?”
“是的。”艾瑞克朝她笑了笑。
中年女人呵呵一笑,“那可真是太好了,隔壁已经空了好久了,没有邻居的日子可不好过。”在艾瑞克和茉莉打扫的时候,她就注意隔壁的动静了,现在有机会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她怎么会不抓住?
“我们准备在这里长期住下来,以后有什么事,还请您多多提点。”艾瑞克继续道。现在的他,可不会只躲在茉莉身后,他会撑起两人共同创造的这个“家”,像个真正的男子汉一样。
“哪里哪里,多了你们这两个年轻人做邻居,我都觉得有活力多了。”中年女人开心地笑了,“我叫美娜,看你们比我小那么多,不介意的话就叫我美娜阿姨吧。”
“美娜阿姨。”两人从善如流道。
美娜呵呵一笑,眼中眸光微闪又问:“你们是对新婚小夫妻吧?”博尔特地区规定年满十七周岁可以登记结婚,艾瑞克和茉莉的年龄看起来正好。
两人一怔,下一秒便被这句话弄了个满脸通红。
“不、不是的…”茉莉急忙道。
美娜看到两人的羞窘模样,又是呵呵笑开,似是明白了什么,了然道:“私奔很辛苦的吧…不过我相信你们能挺过一切难关的,真爱战胜一切!”美娜说着还握拳做了个加油的动作。
茉莉和艾瑞克对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里的羞意和无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两人确实是“私奔”。他们没有解释什么,向美娜告辞,驾车离开。
先找了个小饭馆好好吃了一顿,两人一边逛着夜市,一边消食。茉莉和艾瑞克两人本身对钱都不太看重,等到付房租的时候才发现两人带的钱根本不够他们活三个月的。所以,夜市中物美价廉的商品就是两人此刻最好的选择。
一小时后,买到足够东西的两人带着满足的神情往车子走去,累了一天,两人的声音都有些疲惫,但脸上的神情却都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然而哪里都有些整天无所事事,只知闲逛找茬的人。
艾瑞克和茉莉被拦住时,艾瑞克正帮茉莉将肩上黏的一根鸭绒拂去,那是刚才逛床上用品区时沾到的。
被三五个年轻的男孩团团围住时,两人对视了一眼,神情都有些古怪。
“没见过你们嘛,新来的?”领头留着板寸头的男孩吊儿郎当地说,眼睛像是无法直视,一直斜着看两人,大概是故意做出蔑视的模样。
“我们今天刚搬来这里。”艾瑞克下意识地挡在茉莉跟前,他讨厌他们看着茉莉时的目光,如果不是茉莉拉着他的手,他说不定早动手了。与茉莉在一起,他的心境相比于前三个月,确实平和许多,但同样的,一旦牵扯到茉莉,他的行为就比较不容易控制了。他已经答应茉莉不随意对人使用异能。
“就算是新来的,也不能不懂这里的规矩!”领头的男孩脸色一沉,大声道。
他身旁的男孩立刻哼笑道:“可不是嘛~乖乖上交保护费,否则会发生什么,我们可不知道哦~”
“你们…”艾瑞克脸色微变,但还未等他说什么,手上便是一重,他侧头望去,却见茉莉对他眨了眨眼。
愤怒的情绪压了压,艾瑞克一声不吭地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纸币,拍在刚刚说话的男孩伸过来的手中。这是两人剩下的所有资金中的一半。
领头的男孩看了看身旁同伴手中拿到的纸币,似乎还算满意,脸上神情放松了些。不过他并未就此罢休,而是目光一转,落在了茉莉身上。
“小姐,我觉得你跟着他可真不是个好主意。不如踹了他,跟我怎样?”说着,领头男孩伸手轻佻地想要摸茉莉的脸颊。
感觉到身边人陡然狂暴起来的气息,茉莉心头一紧,身体已经立刻做出了反应。只见她迅速抓住领头男孩伸过来的罪恶之手,脚下一绊,肩膀一顶,对方就被甩了出去,躺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而茉莉也没给别的男孩反应的时间,三两下将他们打倒。听着他们不断的呻吟声,她只是掀了掀眼皮。
她这是为他们好。如果动手的是艾瑞克,就绝不止这些轻伤了。

 

番外 茉莉与艾瑞克

“艾瑞克,我们回去吧?”茉莉转头朝艾瑞克笑了笑,她注意到他原本望着几人的凌厉视线随着他们的倒地而渐渐软化,听到她的话,便点点头,又看了几人一眼,才转身向车子走去。
茉莉长舒口气。艾瑞克总归是有些变化的。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腼腆容易害羞的少年,也不是她所憎恨惧怕的那个阴冷无情的残酷男人,现如今的艾瑞克平时跟她相处时与原来的少年较为相似,只是不再会动不动脸红,而或许是那三个月当HAM首领的影响,他有事也会露出凌厉的目光,神色间的冷意令人害怕。好在那从不是对她的。
坐上车后,见艾瑞克沉默地开着车,并未说话,茉莉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开口道:“我刚才拦着你是不想我们今天的努力都白费了。我们的家才刚刚打扫好,我可不想还没住进去就又要搬去别的地方重新来过。”
闻言,艾瑞克的脸色好看了些,片刻之后才道:“茉莉,我明白的…我不会在人前显露我的能力。”
这是两人间的约定,也是两人在一个地方长久住下去的保证。
晚上的插曲就这么被轻轻带过,不过第二天茉莉就知道这件事并未真的过去,因为她发现艾瑞克竟早早地起床跑步。
虽然拥有异能,但艾瑞克深知自己的身体很脆弱,不用异能的话,连个小混混都打不过。领导HAM的三个月里,他学会了开车,却没能学会什么拳脚功夫,所以现在,他要补回来。
锻炼身体是好事,茉莉也就没有追问艾瑞克忽然想起跑步的原因,只是远远地看着他绕着街道跑了一圈又一圈,直到满头大汗脚步虚浮地停下,她才快步上前递过干净柔软的毛巾。
艾瑞克对茉莉笑了笑,额头的汗滚了一滴下来,滑落在他鼻尖,停了片刻,便直挺挺地往下落去。
两人吃过一起吃过茉莉煮的白粥,艾瑞克便去了镇中心,而茉莉则留在家中继续收拾。
“私奔”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生活费。
茉莉和艾瑞克带的钱不多,本来在租好房子买完必需用品后就所剩不多,昨天又被那些小混混敲去了些现金,要是再不想办法赚钱,两人没几天就得饿死。
昨晚茉莉和艾瑞克讨论过这个问题,当时艾瑞克只说让她不要担心,他会想办法的。
茉莉没与他争,将家中收拾得井井有条或许就是她对他最好的支持。
傍晚,艾瑞克回来了,脸上是带着笑意的。
原来今天艾瑞克联系了一家杂志的编辑部,并找地方把自己曾经的画作传真了一份过去,对方同意给他下期插画主题让他试试看。
茉莉为艾瑞克感到高兴,这一天的晚餐,两人吃得简陋,气氛却很好。
第二天艾瑞克开始画插画的时候,茉莉也没有闲着。在他全神贯注的时间里,她出了门,在镇上找寻她能工作的商店。
而直到此刻,茉莉才意识到,想要做为一个普通人生存下去,对她来说并不容易。她可以轻易弄到大量的钱,却没有赚钱的技能,比大多数普通人还不足。在镇上走了一圈后,茉莉感到有些失落。但一想到家中正在努力的艾瑞克,她便将那些消极的情绪都赶出脑海。
那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家,她不能只看着艾瑞克出力,自己躲在安逸的家中。
茉莉最后在一家超市找到一份促销员的临时工作。虽然她并不擅长向人推销,但她的模样漂亮,光光站着,就能吸引足够多的视线,所以那家超市最后还是要了她。
促销员的工作时间不长,一天只有五个小时,一周三天,而且都在白天。茉莉计算过后,又去附近找了份餐馆服务员的工作,晚班,六点到十一点。
工作都是第二天才开始,茉莉便买了些食材回到家。
艾瑞克还在专门辟出来用作画室的房间里绘画,他脸上的专注让偷看的茉莉也看呆了,回神后脸上一红,慌忙又小心地将门关上,开始准备午饭。
午饭做好已经快十二点,茉莉走上楼,轻轻敲门,提醒艾瑞克可以吃饭了。
艾瑞克专注地看着画纸,并未听到茉莉的话。
茉莉笑了笑,走进去用手握住艾瑞克的笔,在他怔怔看过来的时候温柔道:“该吃午饭了。这事虽然重要,但身体更重要。”
“嗯。”艾瑞克笑了笑,起身跟着茉莉下楼。
饭后艾瑞克主动收拾桌子,茉莉也没抢,只在他身旁陪着,过会儿才道:“今天我在镇上找了两份工作。明天开始晚上十一点后才能回来。”
“茉莉,我…”艾瑞克张了张嘴,脸上都是自责和内疚。
那些伤害他自己的话,茉莉没让艾瑞克说出口,她故意轻笑着说:“我可不是好吃懒做的懒虫,什么都不做的话,我会憋死的。”顿了顿,她垂下视线,眼角眉梢俱是淡淡的暖色,“而且,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家,不能只有你努力。”
那一刻,艾瑞克只能听到自己那极为快速的心跳声。
他听从了心中最原始的渴望,俯下身,在茉莉的唇上轻轻啄了一记。茉莉脸上一红,蓦地抬眼望向艾瑞克,两人视线交汇,空气中仿佛有只火炉不断加热着,气氛变得潮湿而暧昧。
哗哗的水声唤醒了茉莉,她连忙一推艾瑞克,急呼道:“水!”
艾瑞克被推醒,连忙转过身去继续洗碗。
片刻,他嘴角微勾,低声道:“茉莉,我觉得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就算现在就死了,他也无憾。
我也是。
茉莉在心里回道,却羞于说出口。她只是又靠近了艾瑞克一些,以行动表明自己的态度。
一个月后,艾瑞克成为了三家杂志的插画作者,每个月的插画收入足够两人日常开销。因此茉莉辞掉了超市促销员的工作,成为餐馆的正式员工,而多出来的时间,则用来看书充实自己。
两人都是拥有上进心的人,不会就这样裹足不前。艾瑞克一边练习一边自学,准备考取离这不远的一个美院。而茉莉看起了医学方面的书,准备考个医学院。两人有着各自的目标,平时虽然没有太多交流,却无碍于两人感情的日渐加深。
美院的招生考试在七月,艾瑞克稍稍准备了一下便去考了。而茉莉之前并未看过医学相关的书籍,对医学理论一概不了解,便准备等到明年招生的时候再去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