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猛的抬眼,冷厉的看她,眼中寒光凛冽。童氏从来没被他这样看过,一噎,随后大哭:“林海屿,你没良心”
“住口!”时间近晚,客人们早已散去。林老太太拄着拐杖过来,干净利落的指挥下人:“还愣着干什么。带三太太去房间。不许她出来!”
渣爹走了过来,发言:“三弟,陈大人说他愿意负责。”
“负责?”三叔咬牙,“他打算怎么负责。”
渣爹还没说话,就听一声惊呼,融雪院的一个小丫头叫丝雨的哭着飞跑了过来,撕心裂肺的吼:“不好啦!莫姑娘投缳了!救命啊!二太太,赶紧去救命啊!”
“啊!”陈艾跳脚就跑:“在哪里!”
黄氏疾步跟上,边走边厉声问丝雨:“在哪里?谁发现的?”
丝雨哭的眼泪连着鼻涕:“我们姑娘发现的。平妈妈和夏妈妈去救了,可是门打不开,又没劲。我赶着来报讯,也不知救没救下来…呜,莫姑姑会不会死”
话音未落,三叔已经不见影了。
童氏尖叫一声,从后面冲了出来:“让她去死,她怎么就不干脆的去!弄的人尽皆知,一哭二闹三上吊,骗谁呢!”
黄氏皱眉,喝止:“别喊了!”随手点上三五个强壮婆子,“你们快些前去救人!”
婆子们飞快的跑了去。
融雪院中,众人赶到的时候,莫宛如已经被救了下来。人晕了过去,脖子间乌青的一道勒痕。触目惊心。夏衣和平妈妈脚底发软,几乎站都站不住。
郭氏赶到,熟练的一检查,惊讶:“吊上去足有一炷香的时间,快请大夫去!”
在座众人全吓了一跳,童氏的姿态她们不屑,话却是赞同几分的,想着莫宛如不过是闹一闹。谁知竟是真的?一炷香的时间,再晚些,命都要保不住了!
三叔呆呆的立在一边。渣爹用力将他往外拖。这是他要当皇子妃的女儿的房间。男人都出去啊!亲叔叔也要避嫌啊!
童氏刚好赶到,见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大哭着就打了上去:“林海屿,你没良心,没良心!”
这种智商,屋里的女眷齐齐皱眉。
黄氏问林若拙:“怎么回事?”
林若拙结结巴巴的答:“莫姑姑说要一个人静一会儿。我也不敢打扰。后来见不对,房门推不开,叫了粗使婆子来撞。撞开后就看见她吊在房梁上。”
大夫来了,诊断后确定,喉部受伤严重。需用药将养。叹气:“亏得救下来及时,不然,这嗓子就完了。”
渣爹紧跟着大夫开药方,末了送他出去,再三叮嘱:“是寄居在我家的一个亲戚。外头去别胡说。”
大夫笑:“二老爷不必惊慌,看诊的是个妇人。老夫如何断不出来。”
“是,是。大夫您神断。”渣爹松了口气。回到院中,就听见黄氏严肃的声音:“小叔,这件事,我们林家必得给莫姑娘一个交代。”
陈艾钻了出来:“我爹说,愿以三书六礼,八抬大轿明媒正娶莫姑姑。”
童氏尖锐的声音:“这还用考虑?陈大人现是五品,宜人呢。还能拦着人家前程?”
良久之后,三叔出声:“再嫁从己。听莫姑娘自己的意思。”
林若拙轻声道:“莫姑姑还没醒来。”
渣爹立刻冲进去:“莫姑娘既然伤重,还是换个地方修养的好。”不要晦气了他女儿的院子啊!
郭氏提议:“不若去我们那儿吧。左右父亲母亲不再,屋子空得很。晚上也好陪陪我。”
黄氏深以为然。再过一个多月林若拙就嫁了。莫宛如一个人住在融雪院,天知道会出什么事。童氏当然没意见,只要不住进她三房就成。
于是趁势,莫宛如被用膀大腰圆的婆子抱着,转移去了大房。
陈顼感叹她是“烈女子”,对于要明媒正娶,觉得理所应当。
第二天,郭氏微笑着给大家说,莫宛如昨晚醒来,已经同意了婚事。林老太爷点头:“如此甚好。”全家皆大欢喜。
黄氏寻了个时间问林若拙:“上吊是你出的主意?”
林若拙垂头丧气:“母亲如何这么认为?”
“废话!”黄氏不客气的戳穿,“莫宛如要有这脑子,还能见你三婶跟见了猫似的?”她比较好奇的是,莫宛如不但性子软,还胆小:“你是怎么说动她出此险招的?”
置之死地而后生。这招险,但效果非常好。事情一出,她跟陈顼是跟定了。但什么名分犹有磋商。这一来,三叔心怀愧疚,林老太爷为了名声要担负责任,怎么样都得说动陈顼娶她。当然,陈顼认为她是烈女,心甘情愿的娶,这是再好没有。总之这步棋走的大妙。富贵险中求。
最难的就是真实上吊这一项。少有差池,莫宛如的嗓子就毁了。也正是因为这个,犹显真实。他日就是有风言风语说莫宛如和林海屿有什么,陈顼这里也不会相信。
林若拙耷拉着脑袋:“母亲,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和她说的是,假装上吊,闹一闹。凳子一踢我们就冲进去。结果,忙中出乱,那门栓不知被什么卡住了,踹了半天没踹开。”说罢,心有余悸的抬头:“好半天才进去,我们当时都吓死了。真的,丝雨连滚带爬的跑去报讯,冲进去夏衣就哭了,平妈妈也吓坏了”
她们是真吓坏了,哭的鼻涕连着眼泪,吓死了有没有!
所以说,计本来是拙计,因为乌龙,成就良方。群众演员也不是演技好,而是本色表露。
“”黄氏简直不知说什么才好。末了嘱咐:“你,以后还是不要乱出主意了。”
因为有这么件混乱,时间过的飞快。郭女神探出马,联手黄氏,案情再没有查不出的。很快,水落石出。幕后指挥令人意想不到,居然是当天出门的林若容。
那小丫头,是她陪嫁丫鬟的妹妹。平时不在府中当差。
林若容为什么这么做,很简单,为了她的母亲。
虽然知道不是三婶,但三叔还是搬到书房去睡了。
陈顼很快遣了媒人上门提亲,双方交换信物,婚事定下。两人都是再嫁,陈顼又是个雷厉风行的急性子,家宅空置已久,将婚期定在了十一月。陈艾发现自己出嫁前还能过一段时间的正常家庭生活。很是高兴。对此项婚事没有丝毫抵触。
黄氏很欣慰:“量大福才大。这丫头,明儿是个有福的。”
眨眼一个月过去,十月初,婚期临近。林家有条不紊的忙碌着。
十月初九,抬嫁妆。街上好多人看。二皇子妃当年是一百一十抬。三皇子妃一白零八抬。四皇子妃也是一百一十抬。五皇子妃一百零六抬。人们好奇的数数,这位新任七皇子妃,不知有多少抬嫁妆。
第一抬是皇后御赐三样。然后,金银首饰、四季衣服、毛皮绸缎、古玩字虎田庄地契…
人们一样样的数着,最后皆是大惊。
六十六抬。七皇子妃的嫁妆,居然只有六十六抬!
皇子府晒嫁妆,赫连熙见了那些熟悉又不熟悉的物件,微微一笑。东西比上辈子的好了不少。抬数却没有增加。林梓言果然是老狐狸。
视线对上笑的嘲讽的老2和老四。心下冷笑,这俩蠢货懂个屁!
六十六抬嫁妆,林梓言在父皇眼里的正派形象立时上一大阶。
三嫂嫁妆满满一百零八抬,那是因为她潘家绝户了。绝户女的嫁妆谁家能比?二嫂、四嫂、你们两家不过是文官,又不是勋贵。家私该有多少,一个闺女就是一百多抬?
第八十六章婚礼
当天晚上,黄氏拿了一卷小册子进了融雪院。吞吞吐吐递过来:“你好好看看,这是人伦大理。”
一翻,嗷嗷,传说中的私房小册子,春/宫图是也。二十一世纪的shu女拿它当学习教材显然不可能。林若拙从头翻到尾,郁闷的脸都要皱到了一块儿。
这个人体比例,好扭曲。某个部位的描绘,好恶心。她怀疑,真正古代的十六岁小姑娘,给看这个,洞房那天真的的不会造成心理阴影?
“可看懂了。”黄氏头一次话说的支支吾吾,好在表情端的正。仿佛真是一件很严肃的事。
然而,林若拙一句话就让她喷了。
“好恶心。一堆松垮垮的肉,太恶心了。”
她就弄不明白古人是怎么想的。该写实的时候可着劲修改,比如普通人物图。该美化一点的,又拼命写实。写实的未免太老实了,男主角松扁扁的屁/股,肥肉一圈的大腿…看不下去了。要是赫连熙长这身材,她情愿一辈子守活寡!
还有那女主角的身材,那么大一个臀部,那么小一个脚,恶——看着这样的图都能硬,这里的男人该有多饥渴?
嫌弃的两根手指一拈,合上那书册。推的远远:“不行不行,再看下去我要做恶梦的。”
黄氏脸上差点开了颜料铺子。这丫头啥时能有点正常反应?羞涩什么的没有就算了,这种嫌弃,哎呦!她不会拒绝洞房吧?
这可是个严重的问题。黄氏那个急,难道还和继女探讨男人身材?气的狠拍了她一下:“画是画,人是人!瞎想什么!到时候你听七皇子的就行了。”
又是这种不负责任的话,林若拙翻了个白眼。
被这么一搞,黄氏也没啥不好意思了。拿过那本书,噼噼啪啪指了其中几个图:“这几个给我记住,容易受孕的姿势。”
林若拙继续翻白眼。X生活最重要的是什么?是高Cao。整篇婚前性/教育都没有提到高Cao,难怪考据说有的古代女人一辈子都没经历过,对男女情事不感兴趣神马的。太可怜了。
话说,不会是古代的男人为了掩盖自己的无能,特意不教女人这些的吧?
很有可能。
“发什么呆呢!”黄氏气的又拍她。说这种话题也能发呆,娘唉!这丫头不会洞房的时候也发呆吧。
算了算了,想想林若拙的性子,黄氏深以为,失宠估计还比得宠强些。遂不再教,只命她再三记牢几个受孕姿势,又说了些受孕的忌讳,包括*房日期等等。
林若拙终于可以显摆一下科学:“不对,两个天葵日中间几天才是最佳日期。”说罢,洋洋得意的等惊诧,等表扬。
谁知黄氏一把拍开她:“我生了两个不比你清楚,少胡思乱想!”
得,理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推广科学的道路是曲折的,同志仍需努力。摸摸脑袋送走黄氏。垂头丧气的将小册子塞进箱子最底部,洗洗,上床睡觉!
一夜好眠,第二天,东方尚未泛白,就被平妈妈、夏衣、小喜、小福给拖了起来。
大家好像全都不用睡早觉,刚洗完脸,穿上单衣,披上梳头专用的云肩,屋里就呼呼啦啦来了一大群人。
全福太太请的是京中有名的齐太太,这位生了五个儿子,公婆喜爱,丈夫敬重。乃已婚妇女高标准楷模的不二人选。
参观过几个姐姐婚嫁现场的林若拙知道,高门大户的新娘妆容自有一套规范,不是脸皮堪比石灰墙,唇红好若吸血鬼那种。总的来说还不错。她改良过自己的一套化妆品,颜色比常用的要淡,又有定做的几样小刷子、小扑子。小喜伶俐的给讲解示范。齐太太笑:“到底是七皇子妃,心思就是灵巧。”
黄氏过来给梳头:“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一起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林若萱、林若敏、林若静几个出嫁的姐姐一并围在左右,言笑嫣嫣。
林若菡、林若芜、陈艾,领着小侄女站在一旁看热闹,屋里挤的满满。
童氏、郭氏陪着黄大太太等亲戚女眷在前厅喝茶,林老太太坐在上首,脸上的笑就没停过。
似乎刚将凤冠带好,外头就来报:“花轿到街口了!”
黄氏紧张的指挥:“别慌,别慌。还有一会儿呢。扶你们家姑娘坐好。小孩子都到前头去堵门”
小丫头又来报,脸激动的通红:“七,七皇子到大门口了!”
屋里似乎炸了锅,七嘴八舌的声音问那丫头:“来的是几个人,大门谁去守的?”
守大门的是林若愚,任凭外头敲的震天响,冷飘飘问一句:“谁啊?大清早的敲门干嘛?”
外头就喊:“接新妇!”
林若诚高声喝:“谁是你们家新妇!”
外头又喊:“林家六姑娘!”
林若愚就回:“太早了,头还没梳好呢!晚些再来吧。”
这时候就得做催妆诗,林家大门外围了一大群看热闹的。
赫连熙张口就来。将上辈子参加婚礼听过,现在还未有人做过的催妆诗毫不脸红的全体剽窃。一口气连做十几首,顿都不打一个。
门后面的人全呆了。
外头高声喝彩,赫连老八狠狠拍他肩:“好你个七哥!深藏不露啊!”
第一道门很快失守。林若谨、林若信、林若慎得到信,赶紧指挥下人关好垂花门,三人一排站在前。
黄耀斯斯文文的打开折扇:“我这里有几个问题,还请七皇子答上一答。”
事实证明,除非遇见妖孽天才,不然活了两辈子的聪明人总要占些便宜。文斗,没一位能搞定赫连熙。这位连帮手都不需要,温文微笑、侃侃而谈。不但震惊了林家人,陪着来的迎亲队伍也被震住了。
七皇子的学问原来这么好。
垂花门里面的女眷更是激动到无以复加,伶牙俐齿的丫头们一连串的将现场转播给林若拙听。
林若拙一样很震惊,然而她不是真的小女孩,震惊完了就是警惕。太完美了,完美的很不真实。
黄氏一瞄那张慢慢变严肃的脸,手下飞快,麻利的甩出盖头给罩住,笑:“丫头别害羞,姑爷才学好是好事。”
众人刚刚没顾上看新娘,这会儿也跟着笑,这个打趣:“到底是姑娘家,脸皮薄。”
那个窃窃的笑,“明儿就不该薄了。”
林若菡和林若芜两个,听的脸通红。
林若拙在盖头低下郁闷:你们哪只眼看见我害羞了?
黄氏紧张的关注,心道花轿赶紧出门,以后爱谁操心谁操心去吧,反正不再是我的责任。
门外足步凌乱,林若谨带着弟弟们进来。顿了顿,声音略有些沙哑:“妹妹,上轿了。”
林若拙下意识的站起,忽就感觉自己被谁掐了一下,哇的一叫。林若芜紧接其上,呜呜的哭:“六姐,我舍不得你。”
林若菡又掐了一下,林若拙这才缓过神,哇的跟着哭:“母亲,父亲,女儿舍不得!”
艾玛!这坑爹的哭嫁风俗啊!
这个不能怪她,前头嫁的几位都有亲娘在,人家不用提醒,自然而然就哭了。
黄氏嘴角抽了抽,飞快的拿手帕抹眼睛:“儿啊!女孩儿是娘家客,没有终老家中的话。我儿这一去,记得上孝高堂,下慈舅姑,勤俭持家”
众人有的笑,有的抹泪跟着劝。乱糟糟的一团。
好容易新娘上兄长的背,出门。
覆到林若谨宽实的背上,双手触摸到温热的体温,林若拙蓦然一动,恍惚看见幼时小小男儿走来,忽又变成眼前伟岸身躯,心中一酸,一颗泪珠从盖头里滴落,顺着衣领滚进林若谨的脖颈。
林若谨脚步一顿,走的更稳、更慢。
然而再慢也有尽头,她被塞进了花轿。
仿佛走了很远的路,又仿佛很快,花轿停了下来。一根大红绸带被塞进她怀里,绸带另一头微微扯动。顺着绸带,下了轿。
喜娘扶住她,在耳边轻声指点:走这边、跨火盆…
拜天地,送洞房。红绸被取走。
不知等了多久,一群酒气熏天的人涌了进来。
一柄玉镶宝石如意挑开了盖头,眼前光线一亮。林若拙下意识的眯了眯眼。
抬头,房间里好多人。男男女女,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
“七弟妹好相貌。”一个穿着端庄的贵妇笑着开口。
以前就认识的潘家姑娘,现任三皇子妃给介绍:“七弟妹,这是二嫂。”
林若拙不好说什么,只能微微含笑,用眼神打招呼。
人群中,忽感觉有道灼热的视线在往这边看,微微瞄过去,角落里站着互相闲聊的赫连瑜和赫连濯。
喜娘端来合卺酒,赫连熙将金子打造的半个匏瓜递给她。
之后是一碗汤圆,馅不熟。林若拙恶寒的做娇羞状说了个‘生’字,一群人起哄叫好。
接着又端过来两个托盘,各有四只小碗,里面是四份汤羹。味道分别为酸、甜、苦、辣。意思为今后的生活中有各种滋味,需夫妻双方互相包容。
碗不大,小小的份量只有一口。味道也不浓,酸也淡淡,苦也淡淡,辣就更淡了。只不过同时吃这么几个味道,舌头很是受罪。
最后,喜娘将两人的头发打了个同心结,绞下,装入吉祥荷包。衣服也打结摆放好。
屋角数人开始唱撒帐歌,不知哪里来的小孩,连着大人一起,拿着各式桂圆红枣花生,朝两人身上砸。
林若拙很担心被砸到脸,不过显然大家很有分寸,打在身上不疼不痒。
客人们终于退出,随着最后一人离开,门被关上。外面,丝竹隐隐,低沉磁性的男子歌声飘渺传来,用古老的音调唱着吉祥祝词。只是那词不能细听。咳咳,古人某些时候开放直白的可怕。
室内安静极了,高高燃烧的龙凤花烛,烛心发出轻微的噼啪。
我觉得要是不赶紧更下一章不厚道。继续去码。
第八十七章长梦
“累吗?”耳畔,传来男子温柔的问话。
林若拙两辈子才结这么一次婚,仪式还搞得如此繁琐隆重,心情不自觉的也跟着紧张,干巴巴回了一句:“还好。”
赫连熙却很从容,悉悉索索解开衣服下摆,随意中带着亲密:“饿不饿?桌上有些点心,壶里有热茶。”
这样的语气和姿态很容易令人放松,林若拙老老实实答:“饿。”
要说古代婚礼不人道的地方就在这里了。从大早到现在,什么都不给吃,水也不给喝。换个体弱的都扛不住。
赫连熙走到桌边端了点心,又倒了一杯茶,微笑着走过来,递给她。
烛光下,男子年轻的面庞熠熠生辉,朗目剑眉,服务周到。真是养眼又享受。
开开心心的接过盘子,一口一个塞进嘴,就着他的手喝了热茶。连吃了几块才满足的轻吁:“饿死我了。”
赫连熙轻笑:“还和小时候一样,不知道什么是客气。”
林若拙咽下嘴里的点心:“天大地大,吃饭最大。”瞧瞧茶盏,“没水了。”
赫连熙一怔,走到桌边又给倒了一保林若拙坐着指挥:“有白水吗?白水就好。茶喝多了晚上睡不着。”
赫连熙手上动作一顿,换杯子,揭开另一个壶分辨了一下,倒了热水过来。坐到她身边,趁她接杯子之际,暧昧的凑到耳边轻语:“睡不着好,咱们可以忙些别的事。”
林若拙抱怨:“太烫了。你就不能掺点凉的。”
赫连熙身体微僵,坐直,盯着她看。
林若拙眨巴眨巴眼,递过盘子:“…你也来点儿?”
赫连熙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微笑:“我不饿。你慢慢吃。别噎着。”
林若拙顺手把盘子塞给他,摇摇头:“够了。点心太甜,吃多了腻的慌。”
赫连熙看看手里的盘子,起身,放回桌。就势坐下。
林若拙喝完水,去桌边又倒了一杯漱口。坐到梳妆台前开始卸妆。
摘下沉重的凤冠、簪钗,耳坠。细棉花卷沾了香膏摸去粉、胭脂、眉黛、口脂。再用屋里铜盆兑了温水清洗,擦干净脸。解下发髻,散开一头青丝。拿起白玉发梳轻轻梳理。
从镜子里可以看见赫连熙坐在那里,目光神色莫辨。
回头嫣然一笑:“你不摘发冠?头皮紧的不难受?”
赫连熙看了她一会儿,缓缓微笑:“我等你来解。”
“行啊。”林若拙大大方方应下。刚刚人家还服侍了吃点心,礼尚往来。
走过去,牵着他坐到梳妆台前:“这样看的清楚些。”轻手轻脚将精致繁复的发冠解下,打散发髻,白玉梳从上到下的梳理:“这个力道怎么样?疼不疼?”
赫连熙握住她的手,回头,眼中有光芒闪动:“很好,多谢娘子了。”
林若拙憋了憋,肉麻的挤出一句:“夫君,不用客气。”
这就是传说中的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真是…特么的假透了!
场面有些安静。赫连熙想了想,笑问:“你闺名叫若拙。家里人可是这般唤?”
林若拙郁闷:“才不是,他们叫我六丫头。”
赫连熙微笑:“母妃也常叫我小七。我叫你六儿可好?”
当然不好!林若拙立刻表达自己意见:“我不想再被叫数字了。”
赫连熙的笑容欢畅了许多:“那叫你若拙?对了,你可有字?”
“有。”林若拙咬牙,渣爹狗屁水平起的,还不如没有。
“叫什么?”赫连熙追问。
林若拙都要流泪了:“巧巧。”
赫连熙一怔,随后开怀大笑:“岳父大人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