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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休看过来,“佳雨,你有什么想法?”
“电影打算后期配音吗?”
田休愣了一下,他的电影都是现场拾音,考的是演员的台词功底,基本没有后期配音的情况,“你的意思是?”
王佳雨放下水壶,看向田休,“说方言。”
副导演忙道:“没错,我们既然都按庄娅的小说写的来了这里,那就该说这里的方言才是。”
田休沉吟:“方言限制很大。”
“锦城的方言并不难懂,既然想拍出原汁原味的锦城故事,就该说方言。”
田休思索片刻,“好,那就请几位乡亲过来,咱们先花点时间过语言关。”
王佳雨的这个提议,让他们的拍摄周期整整延长了二十天。
这二十天,所有演员都跟着村子里的用方言读台词,纠正发音。闲来无事的时候,王佳雨就会一边帮忙做一些轻便的农活,一边仔细观察着村里人的动作和神态,仔细揣摩,试图将其融入自己的表演。
等再次开拍的时候,镜头里的每个人都变得非常“土”,土得正如庄娅笔下所描述的,四十年前的锦城的农村和农民。
拍摄很顺利,用田休的话说,这次的实地拍摄简直有如神助,如果按照这个状况拍下去,他们很有可能可以提前收工。
然而就在五月初的时候,锦城开始下雨。
最开始以为很快就会停,但是整整五天,都是大雨如注,而天气预报也在持续播报着雨讯。
就在第八天,村长披着蓑衣从外面赶回来,大吼道:“堰塘垮了!”
***
黎舒河是被一则新闻惊醒的。
这段时间,他接了一个模特大赛服装顾问的活,连续一个月都在加班。这天好不容易工作结束,一回到家躺在沙发上一打开电视就睡着了。
睡得模模糊糊,梦见王佳雨在哭。
房间里一个字正腔圆的女声播报着:“…持续的雷雨天气让锦城北部地区河岸多处决堤,今天锦城市官山县官口镇发生泥石流灾害,目前伤亡…”
黎舒河一个激灵,顿时清醒过来。
他立即掏出手机给王佳雨打电话,然而被告知暂时无法接通。又播了剧组里认识的其他几个人的电话,也是同样的情况。
心里顿时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他又连忙拨给小石,“帮我订最近一班往锦城的机票,越早越好!”
打完电话,他脑海中闪现出刚刚梦到的王佳雨哭泣的样子…
老天,她可千万不能有事!
***
到达锦城市机场之后,是连续的山路,由于下雨,去官口镇的车被塞得满满当当。
车里充斥着各种各样难闻的气味,热气让窗户玻璃一片模糊。车子一道一道地拐着弯,越过一座山又一座的山,几乎没有尽头。
黎舒河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焦急绝望过,那个孩子,前天还拍了鸡窝里的一颗鸡蛋发给他,说这个炖蛋花特别好吃,而今天就是生死未卜,下落不明。
坐了七八个小时的车,终于到达了官口镇,然而所有去桐花村的车,都被救援队伍拦住了。
天依然持续下着雨,进山的路在一片云雾缭绕之中,看不到尽头。
正文 第69章 炖你妹的肉!
黎舒河不得已在官口镇住下,随时打听着救援队伍的进度。17个小时之后,去桐花村的路终于疏通,救援大队、救护车和物资车队开始一批一批进入。
黎舒河与萧卫东取得联系,协助向救援队说明田休剧组的状况,说是万一发生伤亡情况可以帮忙辨认身份,最终被获准与救援队一起进山。
车子在泥泞的山路上缓缓行驶,大雨倾盆,让前行的路变得更加艰难。车开一阵停一阵,两个小时之后,终于到了垮塌的堰塘前方。车已经不能再往前开,物资大队也都听从指挥停了下来。
桐花村田地瘠薄,并不适宜耕种,现有的地都是开山开出来的,垮塌的堰塘也是人工开凿出来的,供应着周围农田的灌溉。
堰塘一垮,将山路冲毁,下方的房屋也垮塌了多处。
救援队伍派出了一支小队徒步前去搜救,其他人都在原地听从调配。
黎舒河已坐不住,披上雨衣穿上胶鞋,下了车,和其他人一起等着第一批前去搜救的小分队回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模糊的雨幕中突然传来一声喊叫:“人都聚在屋顶上,目前没有人死亡,请求支援!”
大队长一声令下,剩余的人立即冲进雨幕之中。
第一批背回来的人聚在救护车里,进行生命体征检查。黎舒河发现了一个帝影的演员,忙上去问王佳雨的下落。
那演员冻得哆哆嗦嗦,“不,不清楚…”
黎舒河回到雨中,等着第二批、第三批小队回来。
终于,一个穿着蓝色衣服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之中,黎舒河觉得心口处热血涌动,忙踩着横流的泥水奔上前去。
被背在身后的女孩已经昏迷了,脸色煞白,身体冻得发僵。黎舒河大声喊道:“我背她去车上!”
搜救队员点头,将王佳雨移交给他,然后转身再次冲进雨中。
背上沉沉的,一个生命的重量。
当王佳雨被棉衣裹住,开始注射葡萄糖的时候,黎舒河陡然觉得眼眶一热,忍不住别过身去。
半个小时后,王佳雨神志清醒过来。
她嘴唇依旧发青,眼神涣散,聚焦了好几次,才成功将视线投注到黎舒河身上,“BO…”
黎舒河伸手紧紧搂住她,想要将她整个嵌进身体里一般。
“BOSS,你怎么哭了…”
“…啰嗦。”
***
幸运的是,除了财产损失之外,村民无一人死亡。
为了防止次生灾害和重复灾害,所有人都转移到了镇上。镇上宾馆大都满了,黎舒河和王佳雨只弄到了一个标间。
经过两天的休息,王佳雨差不多完全恢复过来。
对于事情的经过,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再提。每天就是窝在宾馆里,等什么时候雨停下来。
这天黎舒河出去了一趟,以个人的名义捐赠了一笔钱。
回宾馆的时候,王佳雨正躺在床上玩手机游戏。她穿着新买的两件套的珊瑚绒睡衣,蜷在那里,毛绒绒的就像某种动物。
城乡结合部的小宾馆,房间却打扫得很干净,热水也是二十四小时供应。黎舒河去浴室洗了个澡,穿着衬衫出来,坐到王佳雨旁边,从她手里抢过手机,“坐起来玩。”
“BOSS快给我!马上通关了!”
黎舒河拦住王佳雨,将手机拿起来,看了一眼,突然接着王佳雨的进度继续往下玩。
“快给我!”
王佳雨不断去抢,却都被黎舒河的手臂挡下来。情急之下,她伸手往黎舒河的腰上一挠。
黎舒河身体一缩,王佳雨趁机抢过手机,“嘿嘿。”
…回应她的是“GAME OVER”的音乐。
王佳雨顿时垮下脸,不甘心地想要重新开始,黎舒河突然伸手,也往她腰上挠了一把。
她最怕痒,立即扭着身体去躲,下一个瞬间,黎舒河伸手将她抱进怀里。
手机被夺下来,放到一边。
——
一个轻柔的吻,从耳畔开始,逐渐来到唇边。
呼吸之间,是黎舒河身上沐浴乳的香味,还带着一点点温热的潮气。
窗外是连绵不断的雨声,敲打着后窗的一片雨棚,发出有规律的声响。
王佳雨便想到了那时,在她脖颈旁氤氲的一片湿意。
她从来,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黎舒河会为她哭。
他比她漫长了十多年的岁月中,必然有过更加难受、激动、危险的时刻,可是那一刻…却是那么真实不容怀疑。
这样想着,她扶住黎舒河的肩,将他推开一点点。
在疑惑夹杂着探询的目光中,她伸手按上睡衣的纽扣,然后解开了第一颗。
她低下头,不敢再去看黎舒河的目光。然而即使如此,依然可以感觉到他的注视突然带上了异样的热度。
第二颗。
手在缓缓地颤抖着,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然而脸颊还是烧红了一片。
第三颗。
雨声依然敲打着雨棚,像是一首旋律简洁悠长的曲子。
她胸前露出了一片,在有些昏暗的日光下,却洁白莹润如同上等的羊脂玉。觉得害羞,却不并感到后悔。一路走来,彼此塑造又彼此拯救,生命的轨迹早就深深交汇,无法分割。
第四…
黎舒河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往前一揽,而后狠狠地吻上她的唇。
就着她的手指,他将她的第四颗纽扣解开,于是一片起伏终于完全暴露出来,黎舒河微凉的手指缓缓地覆了上去。
她忍不住从嘴边逸出一声低吟,伸手环住黎舒河的背。
带着一点薄茧的手摩挲着她的背,然后猛然停下,“这是…”
那些是交错的疤痕,并不太深,却布满了整个原本白皙无暇的背部。从山上滚落下来时的痛楚突然浮现在脑海中,王佳雨身体忍不住一颤。
下一秒,她感觉黎舒河的唇覆了上去。
温热的触觉,带着一点点痒。王佳雨身体忍不住一缩,“别…”
“对不起。”声音带着些微的含混。
王佳雨连忙摇头,“即使事情再发生一次,我依然会做同样的…”没说完的话被堵在嘴中,伴随而来的是更富技巧的爱|抚。
一种陌生却难以言喻的感觉慢慢地攫取了她的感官,好像一只猫的爪子在她的心上不断地挠着,非常的痒,却更有一种…隐约的不满足感…
纠缠之间,她的衣服已经被全部褪下,那双手握住她的脚踝,将她的腿微微张开,而后沿着腿部的线条一路往上,最终抵达中心。
王佳雨身体顿时弓起,想要再次并拢双腿,却被强硬地阻止。即使被遮盖着,她也可以想象此刻被单下正在进行着怎样让她面红耳赤的挑逗。
她闭上眼睛,偏过头。然而却又被黎舒河扳过来,深深吻住。
手指如同有魔力的弓,而她敏感的身体便如琴弦,在每一次拨弄之下,发出越来越清晰的震颤。
最终,温热的硬物贴近,黎舒河深深注视着她的眼睛,“会疼,忍不住可以咬我。”
随后是缓慢却强硬的侵入,一瞬间剧烈的疼痛陡然袭来,王佳雨没有丝毫犹豫,张口咬住了黎舒河的肩。
黎舒河的手指不断抚摸着她的背,让她僵直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随后开始缓慢的运动。最终的疼痛之感总算稍微消退了一些,王佳雨松开嘴,用含着泪光的的黑亮眼睛看着黎舒河,“BOSS…”
“叫我名字。”
王佳雨攀住黎舒河的背,让自己的身体和他的紧紧相贴,心里是满溢的情绪,无法压抑更不能不让他知晓,嘴唇贴着他的耳朵,她用颤抖的声音轻声说:“舒河…我,我爱你…”
回应她的是一阵更加猛烈的冲击,像是要将彼此的身体融化,然后重塑在一起。
一阵更甚一阵剧烈的情|潮让她的思绪被强烈的感官刺激冲击得七零八落,唯一可以感受的,只有彼此交融的呼吸,不断契合的每一个动作,还有窗外持续不断的雨声…所有的一切,都一起沦陷在这个遥远而陌生的小镇…
最后的瞬间,她感觉黎舒河柔软的唇贴上了她的耳廓,随着一阵温热的呼吸顺出的,是他低沉如大提琴音色一般的声音:“我爱你。”
***
王佳雨头枕在黎舒河胸膛上,听着他渐渐平稳下来的心跳,“让你当经纪人又爬上你的床的女人,我是不是第一个?”
知道她是在回敬他当年的警告,黎舒河哭笑不得,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宠溺,“睚眦必报。”
“哼,这是你瞧不起我的代价。”
“我从来没有瞧不起你,能到今天这一步,没有人有任何理由可以瞧不起你。”
“那我可以知道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也喜欢我的?”王佳雨捉住黎舒河的手指,一根根地玩着。
“不知道。”
“…骗人!”
“真的不知道。”
“哼哼。”
黎舒河伸手捉住她不安分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比我意识到的要早一点,比我猜想的要晚一点。”
他声音低沉悦耳,这句似是而非的话都被说出了几分情话的意味,王佳雨的耳朵再次发烫,别过目光,“…狡猾,结果还是什么都没说。”
作者有话要说:…妹子们,看在我深夜炖肉的份上,原谅我这段时间实习不能日更!开学之后就恢复!
这章肉很足!夜合写的时候真的拼尽老命了QUQ
第70章 大结局
趁着在官口镇停留的日子,王佳雨和黎舒河每天走街串巷地去找一些当地的风味小吃。
由于这次的泥石流灾害牵涉了《观音土》的剧组,部分娱记也赶来做独家采访。毫不避讳的王佳雨和黎舒河,因此成了娱乐新闻的头版头条。
王佳雨每天最开心的事情,就是看她和黎舒河的新闻,娱记们添油加醋脑补得有板有眼,还把高若贞、齐景寒都牵扯进来,整个编排了一段缠绵悱恻回肠荡气的四角恋。
而在这些乱撒狗血的报道中,王佳雨看到了一篇相对公正客观的,基本分析出了她和黎舒河一路过来的转折,称她当时所谓的出国深造其实另有隐情,而这是“黎佳恋”发展的症结所在。报道最后这样写着,“但是两人能否走入婚姻殿堂修成正果,还是要看黎舒河的态度。”
配图是她给一本婚纱杂志拍摄的硬照,穿着一袭鱼尾摆的婚纱,眼中波光湛湛。这张照片配合“婚姻殿堂”四个字,让王佳雨心脏瞬间漏跳了一拍。
能走到今天这步都已经远远超出她的想象,至于结婚…
“又在看小道消息?”正发着呆,浴室门被打开,洗完澡的黎舒河走了出来。
王佳雨连忙将杂志合上,塞到枕头底下,“没…无聊随便看看。”
黎舒河在她身边坐下,王佳雨默契地接过毛巾帮他擦头发。
“我明天回去,剧组有什么打算?”
“还不知道,总之肯定要拍完再回去。”
黎舒河“嗯”了一声,微微眯起眼睛,若有所思,静了片刻才说,“等你回去。”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此后的拍摄大家都轻车熟路,最后剧组杀青,比预定的时间还早了半个月。
而电影的上映时间定在了九月,正好接档张晓壮的《离亭宴》。这样的安排,让今年的金鹤奖还没开始预热,气氛就已经剑拔弩张。海角论坛上,张柠和王佳雨的粉丝都称今年的金鹤奖将是二人终极对决的时刻。而下半年各种大片纷纷上映,也让今年的金鹤奖悬念顿生。
“放松,你不放松小心我夹到你的眼皮了,”在化妆间里,造型小哥正在帮全身僵硬的王佳雨化妆,“你又不是没参加过金鹤奖,怎么这么紧张。”
“我也不知道啊。”
“没事,你肯定能得影后。”
“你看过《观音土》吗?”
“看过啊。”
“觉得怎么样?”自从《观音土》上映之后,王佳雨见人就问这个问题。
“演得很好。”
“不是安慰我的吧?”
“你是我什么人我要安慰你——眼睛闭上。”
王佳雨不再多问,闭上眼睛调整呼吸。今天是圣诞节,也是金鹤奖的颁奖之夜。
媒体都在热议她和张柠的狭路相逢,这使得她比以往更加紧张。《离亭宴》她去看过,张柠在里面的表现真的相当惊艳,褪去了当年的生涩,多了几分岁月沉淀之后的复杂,表演更加立体生动。
半个小时后,化好妆的王佳雨跟着小石一起走下楼。刚刚走到一楼,便看见黎舒河推门进来。他穿着一身银灰色的西装,身形挺拔,面容俊朗而眉目清隽。
黎舒河看到王佳雨也是一怔,白色的礼服衬得她温婉动人,缎面上漾着微微的光泽,她整个人好似一朵带着晨露的百合,一路走来盈满细微的花香。
当年的她,也是这样一袭白裙,宛如引颈的天鹅一般高贵。而今天,却多了几分让人寻味的温和,仿佛经过时光打磨的洁白瓷器,触手生温。
黎舒河接过小石手中的长款羽绒服,顺手给她披上,“走,去领奖。”
会场照例人山人海,王佳雨挽着黎舒河,在连续不断的快门声,走过了长长的红毯。
而就在这时,张柠闯入她的视线。
她依然穿着一身宝石蓝的曳地长裙,仿佛一朵盛开的鸢尾花。
就在王佳雨看到她的时候,她也看到了王佳雨。隔着密集的人群,两个人视线交汇。
一时之间,所有的恩怨都在彼此的心里翻涌,曾经一起走过校园里长长梧桐树影的日子,已经那样遥远,仿佛前世的记忆一般。
不知道过了多久,张柠率先别开目光,决绝地转过身,挽着张晓壮的手臂,继续往里走去。
王佳雨有些恍惚,直到她感觉自己的手被用力一握。她一抬眼,看到的是黎舒河清亮的目光,带着从未有过的包容和鼓励。
有些荒凉的心情顿时平复下来,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八点钟,典礼正式开始。
《观音土》率先斩获了最佳影片的荣誉,田休领奖时显得非常淡定,“感谢评委组的赏识,这个结果对我毫无悬念”。
王佳雨忍不住笑,这怪才导演,果然自负得可以。
齐景寒凭借一部文艺片,入围了最佳男主角,虽然没能获奖,也是一项难得的殊荣。
当银幕上开始揭晓最佳女主角的入围名单时,王佳雨忍不住屏住呼吸。
“入围的有,张柠…”
《霸王别姬》的戏腔响起,随后是一个让人惊艳的回眸。战火中的奔跑,码头上的绝望一跪,月色山村中悠长的故事…最后画面定格在慷慨赴义时的瞬间,她再次平静地唱响了沉寂多年的京戏…
王佳雨看着,暗暗赞叹。换做是她,也不见得能比张柠做得更好。
“…谢芳菲…王佳雨…”
银幕上出现一片灼灼盛开的桃花,在唢呐声中,新娘的笑颜艳若红霞。
压抑的色调中,那张灿若桃李的脸逐渐被饥饿、疲累、岁月侵蚀,生与死、运与命,都沉甸甸地压在一个母亲的身上。夕阳西斜,在凝然不动的暮色中,她就静静地躺在床上,呼吸着死亡的气息,等待着自己孩子的归来。
很快颁奖嘉宾被请上舞台,而王佳雨紧张得双手都在发抖。她转过目光去看黎舒河,却发现他一脸淡定。
“BOSS,你不紧张吗?”她悄声问。
“一定是你,有什么好紧张的。”
“…你怎么知道,莫非你被评委潜规则了?”
回应她的是黎舒河拍在她额头上的毫不留情的一掌,王佳雨捂住额头,正要谴责黎舒河的行为,就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念出来了。
…诶?
她朝四下看去,发现大家都在鼓掌看着她,黎舒河把她的手肘往上一托,“傻看什么,快去领奖。”
王佳雨脑袋顿时嗡得一声,晕晕乎乎地站起来,朝舞台走去。当奖杯被她握在手里的时候,她才彻底反应过来…宣布她得奖时那么拉风的瞬间居然被她给错过了!
手里最佳女演员奖的奖杯沉甸甸的,王佳雨看了一眼,而后抬头去搜寻黎舒河的身影。
一眼她就看到了他,表情看起来依然很淡定,然而扬起的嘴角已经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王佳雨顿时觉得喉咙一梗,心脏温热发涨,“首先感谢组委会对我表演的肯定,和所有观众对我一直以来的支持。然后,我必须感谢我的小姨,感谢她这么多年的照顾与宽容,世界上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为我这样呕心沥血。”
她顿了顿,迎向黎舒河的目光,“最后,我要谢谢我的经纪人,黎舒河先生。没有他,我无法从一个人人嘲笑的胖子走到今天,无法获得这么多的掌声与喜欢,也无法明白爱情的意义…”
说到这句,台下顿时一片尖叫。
王佳雨此刻已经泪光闪烁,心里那种发涨的情绪让她无法自已,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笑着说:“黎先生从来不准我擅自做决定,不过这次我打算叛逆一次,借着这个机会,我想正面承认那个绯闻,我和黎先生…恋爱了!”
她深深鞠了一躬,在经久不息的掌声中,缓缓地走下台。
黎舒河已经站起身来,一只手插在衣袋里,微微勾起嘴角,闲闲地看着王佳雨缓缓走来,在耀眼的灯光下,他眉目清朗如画。
王佳雨到他跟前时,他伸手将她一拉,揽入怀里,四周顿时一阵尖叫。摄像机适时转了过来,给了他们一个长长的特写。
在黎舒河的目光中从台上一步一步走下来时,王佳雨的心跳越来越快,此刻被黎舒河拥在怀里,心脏更是激烈跳动似乎就要破膛而出。
当年的信誓旦旦,如今在黎舒河漫长而温柔的注视中,都得到了印证。
这样复杂的心情,用“激动”也只能形容其万一。
黎舒河就像一盏灯,在夜色中深冷河流的彼端静静地亮着,于是她才可以像傻瓜一般不管不顾地向对岸泅渡。
而此刻彼此交叠的心跳,仿佛夜色中缓慢流淌的水声。
看,不管多难,我终于来到了你的身边。
颁奖典礼一结束,大批的记者都涌了进来,王佳雨作为新科影后,自然是媒体重点关注的对象。
就在王佳雨应对记者一连串的提问时,张柠正好从她身后走过。在“咔嚓”作响的快门声里,王佳雨听到了一声几不可闻的“恭喜”。
她顿时一怔,转过头去看,张柠也已经深陷记者的包围,笑得粲然大方。
和黎舒河杀出重围之时,外面夜色正好。
圣诞节的帝都处处霓虹,车子在流光溢彩的马路上慢慢行驶着,广播里放着电台的节目。王佳雨跟着广播慢悠悠地哼着歌,她手边躺着影后的奖杯,一只镀金的鹤,正在展翅。
“唱得太难听了。”黎舒河毫不留情地打击她。
王佳雨依旧不着调地唱着,也不理他。
“有东西要给你。”
王佳雨停下来,“什么东西?”
“衣服口袋里,自己来掏。”
王佳雨眨眨眼,将手伸进黎舒河的西装口袋。
她的手指触到了一个环状物,其上坚硬的不规则固体微微有些膈手。
王佳雨顿时怔住,手指轻颤,将东西拿出来。车窗外灯光闪烁,切割精致的钻石发出微微的光芒。
她立即捂住嘴,然而眼泪已经率先丢盔弃甲。
黎舒河一踩刹车,将车子停在路边,从她手里拿过戒指,轻轻执起她的手,他深邃的眼中笑意隐隐,声音低沉悦耳:“虽然答案显而易见,不过…愿意嫁给我吗?”
王佳雨顿时破涕为笑,用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谴责这个堪称臭屁的求婚,“玫瑰呢,单膝下跪呢,哪有你这样讨老婆的。”
黎舒河嘴角上扬,也不等她回答,自顾自将戒指套上她的无名指。
自指尖到指根,王佳雨泪眼朦胧地看着黎舒河将戒指一寸一寸套上自己细长的手指。
心中甜蜜得发烫,好像此时此刻是打上了柔光的梦幻场景,然而黎舒河手指的温度又如此真实。
千言万语堵在心里,但是抽噎着说出口的,却是——“这个该不会也是小石买的吧。”
黎舒河无语地将她额头一拍,“真是会煞风景…知道你要得奖,特意定做的。”
“啊,是不是好贵。”
“…啰嗦,快把眼泪擦了。”
王佳雨依言拿手背抹掉眼泪,她看着黎舒河头缓缓靠过来,突然伸手抵住他的肩膀,“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知道我一定会得奖?”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即使这样说着,黎舒河声音中却带着笑意,在昏暗的灯光下,他英俊的轮廓也似乎变得更加温和。
此刻王佳雨的眼中只有黎舒河的身影,也同样在黎舒河清亮的眼中,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一个极轻的吻落在她唇边,随后响起黎舒河微沉的声音。
“非你莫属。”
第71章 番外·清泽年华
日光清透,从错落的树叶间漏下斑驳的光点。四周非常安静,偶尔响起一声清脆的鸟叫声,盘旋着久久不散。
萧卫东在这个疗养院,已经住了三个月了。这几年,他越来越严重的哮喘已经无法适应市中心浑浊的空气,年前的一次犯病差点撒手人寰。之后他就渐渐地将公司的事情交到了萧然手里,然后搬到了郊外静养。
这里空气清新,不远处还有一个湖泊。他日常的活动就是晒晒太阳,看看书,再去湖边钓半天的鱼。
萧然和沈熙前年结婚,陈芳青去年去世,如今公司在萧然的手里,也运转得蒸蒸日上。好像他的余生,再没有其他的牵念,只等着哪天静静睡过去,就再不醒来。
除了…王佳雨。
王莉和王佳雨,始终是扎在他心里的一根刺。
人一旦做错一件事,余生都会在不断累积的自责中度过。如果当年他不曾招惹王莉,那么她一生的悲剧,都不会发生。
他时常在电视里看见王佳雨,也多次一个人去电影院里去看她主演的电影。那个孩子始终是那么灵动,娱乐圈的肮脏丝毫没有污染她清澈的双眼。而透过那双眼睛,他好像又再次看到了年轻时候的王莉,也是这样单纯不谙世事。
“萧老先生,有人来拜访哦!”
一道声音打断了萧卫东的思考,他转头看去,照顾他的护士小赵正朝着后院走来,而在她的身后…
萧卫东顿时怔住。
那是抱着一个三四岁孩子的王佳雨,穿着灰色的休闲服,头发盘了起来,脸色红润,看起来非常地健康富有生气。
王佳雨走到萧卫东跟前,将孩子放下来,而后蹲□,对孩子温声说:“清泽,叫外公。”
男孩子甜甜地叫了一声:“外公!”
萧卫东心脏好似被击中了一般,各种复杂的情绪翻涌着,久久无法平复,过了好半晌才回答:“哎!”
黎清泽今年三岁半,长相像黎舒河更多一些,眼睛却长得像王佳雨,一样的清澈明净。萧卫东仔细地打量着这个只在电视上看过,却从没见过真人的外孙,一时只觉得鼻子发酸。
王佳雨静静地看着他的表情,并没有过多的表示,过了一会儿,对黎清泽说:“清泽,你跟着护士姐姐去看看爸爸车停好了没有。”
看着清泽小小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萧卫东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
“您最近怎么样。”王佳雨淡淡地问。
“还好。”萧卫东笑答。
王佳雨看着萧卫东两鬓斑白,满脸堆笑,心中不免有些感慨。多年前第一次见到他时,他依然雷厉风行颇见商界精英的风范,而如今,也不过是个渴望天伦之乐的老人,和其他的老人没有任何区别。
在生死面前,上天到底是公平的。
“萧然经常过来吗?”
由于沈熙的关系,这些年王佳雨和萧然的来往比较多,但是萧卫东依然是他们之前讳莫如深的话题。也是最近听沈熙不经意间提到,她才知道萧卫东住进了疗养院的事。
对于恩怨,王佳雨一贯分得非常清楚。她虽然时常被黎舒河说又傻又天真,但绝对不是什么圣母。对于陈芳青和萧卫东当年的所为,她永远都不会说出“原谅”二字。
然而或许是自己也做了母亲,对于有些事,终究有些不忍。
思考良久,还是决定过来拜访一次。
“每周都来。”
萧卫东回答之后,王佳雨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接话,一时沉默下来。萧卫东也是一脸局促,似乎想要找话题,却有心无力,倒像个手足无措的小孩子一样。
“沈熙下个月就要生了,您知道吗?”王佳雨别过目光,从石桌上的篮子里拿起一个黄澄澄的橙子,慢慢地剥起来。
“萧然说是个女儿。”
话题到这里又断了,二十几年的感情缺失,维系他们的仅仅只有血缘上一线联系。于是很难找到一个切入口,将彼此准确定位,这莫名让王佳雨觉得有些难受。
“清泽也一直想要个妹妹,以后两个孩子在一起,肯定特别闹。”即使有些没话找话的意味,王佳雨却还是将话题续了下去,“沈熙还一直劝我搬到他们小区去住。”
“你…你和舒河如何?”萧卫东小心翼翼地问出这个问题,神情紧张,就像一个捧着糖却生怕孩子不喜欢的普通父亲。
王佳雨手上的微微一顿,随即露出一个浅笑,“很好,您不用担心。”
“那就好,那就好…”萧卫东喃喃重复。
王佳雨看着手里剥了一半的橙子,心情不免有些复杂。自小她的成长环境就缺失父亲的角色,因此对于如何与年长的男性相处,实在经验缺缺。她觉得要是就这么起身离开,对萧卫东未免残忍,可是继续留在这里,又难免尴尬。
正进退为难的时候,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萧先生,佳雨。”
王佳雨顿时如释重负,抬起头来朝门口看去。黎舒河穿着浅灰色的针织衫,一手插在裤袋里,一手抱着清泽。
黎舒河走到近前,将清泽抱住,在王佳雨身旁坐下,“这里空气不错。”
萧卫东笑道:“正是如此萧然才选了这里。”
“南边那个湖能钓鱼吗?”
“当然,这里食堂里的鱼都是我钓的。”萧卫东语气不无骄傲。
“佳雨一直想学钓鱼,有空的话您教教她。”
萧卫东立即看向王佳雨,“想学钓鱼?”
“呃…是的。”王佳雨一边点头一边偷偷地掐了黎舒河一把。
黎舒河岿然不动,依然不疾不徐地说:“明年佳雨就要自己拍电影了。”
“需要投资吗?”
“如果不够的话,或许需要您帮忙。”
“没问题,到时候直接去找萧然。”
有黎舒河做桥梁,局面渐渐打开,不知不觉已经聊了半晌。清泽早就坐不住,在草堆里不知道捉什么东西,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王佳雨将他抱起来时,他满身的土跟个泥猴似的。
她将他身上草屑拍干净,又拿纸巾把脏兮兮的手掌和脸擦了擦,“去跟外公说再见。”
清泽听话地走到萧卫东跟前,像模像样地挥了挥手,“外公再见!”
“再见。”萧卫东蛮是皱纹的眼角堆着笑,眼里却带着不舍的惆怅。
王佳雨自是看在眼里,她将清泽抱起来,轻声说:“我下周带清泽过来钓鱼。”
萧卫东闻言眼睛顿时一亮,“好,好…我等你们。”
王佳雨点了点头,转身正要和黎舒河离开,萧卫□□然喊住她:“佳雨,我想单独跟你说两句话。”
王佳雨看了黎舒河一眼,后者点了点头,将孩子接到自己手里。
待父子两人离开之后,萧卫东才说:“佳雨,如果你需要的话,萧家随时可以承认你的身份,当年的谣言也…”
“不用了,”王佳雨轻声打断他,摇了摇头,“那不重要,我现在只希望清泽可以开开心心的长大,萧家外孙这个身份,对他而言或许并没有好处。”
萧卫东神情有几分萧索,“也是。”
王佳雨静了片刻,“那我先走了,以后会经常过来,您…您多保重。”
“好,你回去注意安全。”
王佳雨点点头,转身慢慢朝门口走去。树影摇曳,筛落一地的日光,萧卫东凝目伫立的倒影,被拖得很长很长。
黎舒河正站在车边,静静地等着她。王佳雨走过去,将他紧紧抱着,头埋在他颈窝处,轻声说:“谢谢你。”
黎舒河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如果你不喜欢,可以不用勉强。”
王佳雨摇头,“我不是不喜欢,只是…我觉得我应该感到高兴,本来就是有德报德,有怨报怨的事,可是…”
“我知道,”黎舒河截断她的话,“不要勉强。”
王佳雨静静地抱着他,许久许久没有说话。
“爸爸,妈妈,走啦!”坐在车里的清泽摇下车窗,朝着黎舒河和王佳雨喊道。
王佳雨松开黎舒河,微微一笑,打开车门走进去,抱起清泽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中饭想吃什么?”
黎舒河看着车内的妻子和孩子,眼底也不禁浮起笑意。他坐进车里,发动车子,“安全带系好,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