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殿下,范公子哮症发作该是诱因导致,不过微臣不知是何诱因。当时微臣不在,没有亲眼目睹范公子发作时是何等模样,微臣不敢断言。不过,此次他哮症发作,该是来势汹汹。”他谨慎地回话。
“诱因?你倒是说说,什么诱因会促使哮症发作?”
“或是时令节气变化,身患哮症之人须十分注意,避免受寒;或是劳累、思虑过度、情志不舒;或是异气异味,还有尘螨、花粉、羽毛、飞蛾、棉絮、猫狗等物的皮垢等外来的刺激,都是诱因。”
慕容辞颔首,忽然想起什么,往外疾奔。
慕容彧沉步走过来,浑身上下萦绕着一股如山岳高压般的迫人气势,“范公子之死,当真没有可疑?”
李太医心神一紧,好似承受不了对方如日光般灼烈的目光,垂下头道:“回王爷,下官能断定的是,范公子死于哮症发作,且此次发病来势凶猛,片刻功夫便去了。”
第1卷:正文 第058章:虞美人花粉
大殿恢复了正常秩序,寂静里青年才俊们如常地作答,何光和礼部同僚,还有鬼影走来走去监督着。
那个人去楼空的矮案特别显眼,孤零零地待在那儿。
慕容辞轻手轻脚地走进去,在范孝文曾经坐过的矮案止步,清冷如霜的目光一寸寸地扫过。
砚台附近原本有些许不易察觉的粉末,这是她之前过来看范孝文发病的时候无意中看见的。然而,现在没有了。她看向地下,果不其然,地上残留有一点粉末。
“殿下,可有要事吩咐下官?”
过来问话的礼部郎中韦文昌,他躬着身子,那老实正直的面容看着极为恭敬。
慕容辞压低声音道:“没什么,本宫只是随便看看,你去忙。”
韦文昌讪讪地离去,她立即取出丝帕,在砚台下面的地上一抹,然后迅速把丝帕折好,抄入广袂。
这一系列动作,灵敏快捷,潇洒如云。
他回身看去时,她已经走向外面。
回到偏殿,慕容辞听见慕容彧吩咐内侍把尸体抬出宫交还给范家,连忙道:“且慢!”
他看向她,目光微沉几分,“殿下是否发现了什么?”
“此事看似简单,但本宫觉得,还是请大理寺少卿来验尸较为妥当。倘若验后无疑,再把尸体送到范府不迟。”她义正词严道,“本宫早已派人去请沈知言前来,相信他很快就会到。”
“殿下行事周密,甚好。”慕容彧不动声色道。
她笑意轻轻,心里呵呵,也不知道他是讽刺还是赞美。
于是,李太医不能走,要等沈知言来了,二人一起验尸。
过了一会儿,何光来请示:“王爷,殿下,眼下如何是好?让那些人回去还是…”
慕容辞凉凉道:“一个都不能走。留他们在大殿,吩咐内侍奉上茶水茶点。”
他迟疑地看向御王,征求御王的意见。把人扣留在武英殿,这不是告诉所有人,他们都有嫌疑吗?
慕容彧似笑非笑,道:“照殿下的意思办。”
何光领命去了。
慕容彧饮了一杯茶,低声道:“殿下,移步说话。”
慕容辞看见他走向内殿,明知道他不怀好意,但还是咬咬牙跟着进去。
内殿光影暗淡,却有一抹天光从窗台射进来,照得窗前浮尘飞舞。
他站在窗前,正好站在半阴半阳之间,那抹璀璨的天光似一把寒光如雪的宝剑劈开他,一半为阴,一半为阳,神秘诡谲,似是从九幽地狱爬上来的恶魔。阴者极致的暗黑森诡,令人头皮发麻毛骨悚然,阳者极致的灿烂明媚,阳光白雪迷惑人心。却又矛盾地凝聚于一人之躯,明朗与阴诡俱生。
这样矛盾的人,令人捉摸不透。
“王爷有话跟本宫说?”她站在离入口不远的地方,离他比较远。
“莫非殿下想让外面的人都听见?”
慕容彧转过身来,那张人神共愤的俊容充满了鬼蜮气息,却丝毫不损那张皮囊的瑰美绝伦。
慕容辞迫不得已上前几步,等候下文。
“殿下方才去大殿,可有发现什么?”他走入绰绰暗影,站在她面前。
“王爷对范孝文之死也这般在意?”她收不住唇角的讥诮。
“殿下还记得‘作茧自缚’吗?”慕容彧语笑森诡,嗓音低沉了几分。
她顿时瞠目,警惕戒备地盯着他。
他的深眸掠起一抹深意无限的微笑,“你教唆昭华公主,本王应该如何‘报答’你这个始作俑者?”
报答一词,咬得略重。
慕容辞冷笑,“王爷英明睿智,事事想在别人前头,怎么会被那“茧”缚住?”
“礼尚往来,一向是本王的喜好。”
“那王爷想怎么样…”
话还没说完,她就觉得腰间一松,原来是束腰的丝帛松开了,衣袍略松。
她气恼得心头冒火,立即低头把丝帛系好。
而始作俑者掠至她身后,俯首在她拱桥般的后颈细细地闻、深深地闻。
冰肌胜雪,细腻柔滑,隐隐约约的幽香缭绕在鼻端,撩人心怀,无边无际的春色旖旎铺展开来…
慕容辞蓦然察觉到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后颈,心神一凛,四肢一僵,浑身似被冰封冻住,不敢动弹。
他想做什么?
慕容彧不满足于此,薄唇轻触那玉白的肌肤。
温热遇到微凉,谁的内心焦灼如焚,说的灵魂震荡如癫?
她反应迅速,扭身离开,恼怒地瞪他,这就是他的“报仇”吗?
堂堂铁血将帅,要不要这么睚眦必报?不,是小气!
不对,方才他靠得这么近,会不会认出她的幽香?
之前他提过,他记得与他缠绵一夜的那个女子身上的幽香。
心念急转,电光火石,她呆呆地看他,石化成一座石雕。
慕容彧似一只偷腥成功的猫,眼波流波,一丝邪气悠悠荡荡,暗影绰绰中,瑰丽俊色里流闪着惑人的暗魅。
见他这般神色,她料定他应该是没有认出来,或是没有联系起来,于是稍稍放心。
只是,目光似乎再也移不开。
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目光交缠,无声胜有声,似有火光星花炽热地爆开。
“太子殿下呢?在哪里?”
外殿传来沈知言清朗的声音。
慕容辞猛地醒过神,尴尬地转过身去。
慕容彧的目光炽热退去,冷沉了几分,快步走出去。
沈知言得悉他们在内殿,便过来寻人,却遇到他们二人,怔了怔,行礼拜见。
奇怪,殿下怎么和御王在内殿?
咦,为什么殿下的脸这么红?连耳朵都红得像喝多了酒,怎么回事?
“知言,范孝文在文试时死了,你验一下。”慕容辞步履轻快地走出去。
“我就知道传我进宫必定是有命案发生…”他兴奋地笑言,却又立马闭上嘴巴。
有命案发生,是不好的事,再者死者为大,这话说不得说不得。
慕容彧坐下饮茶等候结果——宫人已经换了一杯茶。
李太医简单地说了一下自己查验的结果,沈知言戴上纤薄手套,开始查验。
“殿下,范公子死于哮症发作,没有可疑。”
不多时,他取下手套,做了定论。
李太医得令,自回太医院。
慕容辞取出那方丝帕,“你看看这是什么?”
验尸之道势必要懂得岐黄之术与各种草药剧毒,虽然沈知言年纪轻轻,却对医理、医药颇有研究。他接过丝帕凑近闻了闻,再仔细地看了看,“这好像是虞美人花粉。”
“当真?”她眉心一蹙。
“的确是虞美人花粉,殿下从何处得来的?”沈知言把丝帕举高,一瞬不瞬地盯着,“不对,还掺了别的。虞美人花捣碎后制成的粉末掺在花粉里。”
“这虞美人花粉可有毒性?”慕容彧走过来问道,眉头微沉。
“虞美人全株有毒。”他肯定地道,“殿下,这虞美人花粉从何处得来的?”
“之前本宫在范孝文所用那张矮案的砚台旁看见一些粉末,起初没有注意,后来本宫回去看已经没有,应该是被人抹去,不过在案下宫砖上残留些许,本宫用丝帕抹了带出来。”慕容辞纤眉微凝,疑虑丛生,“案上砚台旁怎么会有虞美人花粉?这不是很奇怪吗?更奇怪的是,范孝文刚发病的时候还有,等本宫后来再回去看的时候已经被人抹去。换言之,有人担心虞美人花粉被人发现,或许那个抹去花粉的人就是把花粉放在砚台旁的人。”
“虞美人花粉跟范孝文之死有关系?”慕容彧俊容冷沉,“方才李太医说,患有哮症之人避忌很多,花粉会诱发哮症发作。”
“每个哮症病患的外来诱因不尽相同,不过这虞美人花粉出现在范孝文的案上实在太过巧合。”沈知言断然道,目色坚定,“从验尸所得,范孝文的确死于哮症,而这虞美人花粉必定是诱其发作的主因。不过,范孝文哮症发作并不会即刻致命,可是他短短时辰便气绝身亡,是因为虞美人花粉里掺有虞美人花制成的粉末,这粉末有毒,虽然只是少许,但足以加速他身亡。”
“换言之,有人要置他于死地。”慕容辞做出推断。
“在文试中行凶,好大的胆子!”慕容彧深眸一寒。
“是什么人要杀范孝文,为什么要杀他?”沈知言若有所思,“范孝文家学渊源,自幼便有才名,之后几年更是名动帝京。这三十六位青年才俊当中,他夺得文试魁首的呼声最高。”
“只要他死了,那么旁人出头的机会不是大了一些吗?”她冷笑。
“凶手当真是心狠手辣,杀人于无形。”他骇然道。
“这手法并不如何高明,否则也不会留下虞美人花粉被我们查到。”慕容彧道,眸色微厉,“范孝文前面那人是京城防卫司王都督长公子王征。”
“王征的确有嫌疑。他师承其父,武艺颇高,在帝京一众名门公子里鹤立鸡群,为人正直豪爽、光明磊落,不像是这种心思奇巧、手段阴毒的害人之辈。”沈知言道。
第1卷:正文 第059章:迅速破案
沈知言的言辞之中,可见他对王征此人的欣赏。
慕容彧剑眉微压,道:“照沈少卿这么说,王征的作案嫌疑不大。”
慕容辞转身招来一个内侍,低声吩咐两句,内侍立即去了。
之后,她寻思道:“内侍备好矮案和文房四宝之后便关闭了大殿,而且有人看守,相信没有人有机会进去作案。之后,本宫和一众礼部官员来到武英殿,率先进入大殿。倘若那些参与文试的青年才俊有作案嫌疑,那么时间极短,而且手法非常隐蔽。”
慕容彧仔细回想当时情形,沉沉道:“本王来到之后,并未发现有人举止有异。”
沈知言锁眉沉思,“先问问那几个准备矮案和文房四宝的内侍。”
“本宫已经吩咐人去传召相关人等。”
她眸色森冷,胆敢用这么阴毒的手段杀人,她一定要把凶手揪出来。
慕容彧的眉宇泛着丝丝冷意,道:“王征来了。”
王征出身武将世家,自幼习武,练就一身的钢筋铁骨与英豪气概,腰杆挺得笔直,肩背端正,相貌端正有俊色,眉宇间坦坦荡荡,黑目发亮,炯炯有神。
他拱手行了个礼,“卑职拜王见王爷、太子殿下,拜见沈大人。”
身量高颀,丰姿奇伟,果然是个英杰!
慕容辞心想,此等人才若是招揽收为己用,必定大派用场。
不过她也知道,京城防卫司王都督早已是慕容彧的人,这王征领职防卫司,自然也是他的人。
“王征,自你进入大殿之后,可有发现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沈知言首先发问。
“卑职没有多加注意。”王征想了半瞬,说得诚恳,还有一点点歉意,好像为他自己不能提供有用的线索而抱歉。
“范孝文发病之前,你可有听见什么?”慕容辞问,他坐在范孝文前面,背后便是范孝文的矮案,只要一转身他便可作案,因此他的嫌疑依然最大。
“好像是听见轻微的喘息声,不过当时下官绞尽脑汁想着如何答题,就没有多加注意。”他俊朗的的脸膛布满了浓浓的愧疚与惋惜,对自己不能及时察觉异样而内疚,“倘若知道范公子会发病会不幸身亡,下官就多加注意了。”
人与人之间,即使站得很近,仅有一步之遥,正常情况下也听不见彼此的呼吸声。
而他听见后面有轻微的喘息声,换言之,在范孝文哮症发作倒地之前就已经发作一段时间,只是他克制着。
她看向沈知言,以王征光明磊落的为人性情,应该不至于走上这条不归路。
慕容彧冷沉道:“若你想到什么事,立即来禀报。你先退下吧。”
王征应了,拱手行礼,退出去。
沈知言问:“殿下,王爷,下官觉得王征应该没有说谎。”
慕容辞的脑海里浮现一个人,韦文昌。
方才她回大殿察看虞美人花粉,他立即赶上来,形迹很可疑。
这时,最早在大殿准备文试事宜的六个内侍来了。他们齐刷刷地下跪行叩拜之礼,因为听闻文试之时有人死了,御王、太子又传召他们来问话,因此他们又忐忑又紧张又不安,双手都不知道怎么摆放了。
慕容辞盯着他们,他们都深深地埋着头,大气不敢出,好像呼吸一下就是对御王的不敬,今日就会横尸此处。
他们在武英殿当差多年,从未见过御王的面,不过他们宁愿一辈子不见御王,因为面见御王并非天大的好事。御王手腕铁血,行雷霆之事,执法严苛,文武百官都不愿见到他,更遑论他们这些卑微的内侍?
沈知言陡然冷声喝道:“就是你们六人准备文试事宜,没有其他人了?”
其中一个内侍大着胆子回话:“就奴才六人,没有其他人。”
“抬起头,报上名来。”慕容辞清冷的目光从每个人身上扫过。
“殿下要你们抬起头,没听见吗?”沈知言呵斥。
六个内侍接连抬起头,目光下垂,不敢看眼前的上位者,一边身子抖得如筛糠,一边报上自己的名字。
她的目光凝于一处,问:“大殿左列第四五六张矮案的文房四宝是谁准备的?”
一个名为小胡桃的内侍战战兢兢抖抖索索道:“是奴才…准备的…殿下冤枉呀,奴才没有害人…奴才什么都没做过…”
他突然大喊,满脸都是汗,他身下的宫砖上一滩黄色液体,尿骚味渐渐弥漫开来。
沈知言忍俊不禁,连忙捂嘴止笑,这人居然吓尿了。
“拖出去!”慕容彧冷冽地下令。
“奴才冤枉啊…王爷,殿下,奴才没有杀人…”
小胡桃被侍卫拖出去,声嘶力竭的喊声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转眼间同伴被拖出去,极有可能去见阎罗王,剩下的五个内侍光想想就觉得四肢发软、全身冰冻,对死亡的恐惧令他们剧烈地颤抖起来,面如死灰。
慕容辞又问:“你们准备好之后,最后一个离开大殿的是谁?”
五个内侍面面相觑,四个内侍纷纷指向一人,“是他。”
被指的内侍名为小勇子,她微微一笑,问道:“你是最后一个离开?”
沈知言莫名其妙,殿下为什么笑得这么诡异?
慕容彧似笑非笑,殿下找到了。
“回殿下的话,奴才是最后一人离开。”
小勇子冷静地回话,不紧不慢,不惊不慌,淡定从容,无论周遭是狂风暴雨还是泰山崩塌,他自岿然不动。
从六个内侍进来开始,她就注意到他。与其余五人不同的是,他冷静得出奇,令人侧目。
“你之前是在哪里当差?”慕容辞徐徐地问,他从容,她也从容,看谁的耐心比较足。
“奴才三年前在荣妃的寝宫当差。”他如实回答。
即使他不回答,或者说谎,太子殿下都有办法查到。宫人的调配在内侍局都有记档,一查便知。
她陡然厉声呵斥:“说!你为什么谋害范孝文?”
沈知言一脸懵逼,凶手是他?殿下这么快就推断出凶手?依据是什么?
他一向自诩验尸断案如神,举国再没有比他厉害的断案之人。却没想到,殿下竟有这般奇才。
她的突然发难怒喝,使得小勇子身子一颤,尔后他辩驳道:“奴才没有谋害任何人,奴才冤枉。”
“王爷,谋杀范大学士嫡长子范孝文,该当何罪?依律如何判处?”慕容辞转目看向慕容彧。
“依律当斩。内侍以下犯上,谋害范孝文手段阴毒残忍,理当凌迟处死。”慕容彧的声音如同圣旨,一锤定音。
“倘若杀人凶手拒不认罪呢?”
“罪加一等,株连亲眷家属,诛三族。”
沈知言恍然大悟,他们这一唱一和的,是要逼凶手认罪。
果不其然,小勇子听见“诛三族”,身子一抖,目光一颤,面色如黄昏暮色般暗下来,如死灰般死寂沉沉。
而其他四人听见这话,也是面如土色,深深地垂头,担心被怀疑。
慕容辞义正词严道:“知言,范孝文被杀一案可以具结了,凶手小勇子凌迟处死,诛…”
“殿下,奴才认罪。”小勇子悲愤地大喊,“是奴才把虞美人花粉洒在范孝文的矮案…”
“虞美人花粉你从何处得来的?你跟范孝文无冤无仇,为什么谋害他?”她继续喝问。
“奴才认罪,恳求殿下法外开恩,不要株连奴才的家人。”他焦虑地恳求。
“即便认罪,不如实招出案情,依然诛三族。”慕容彧冷酷道。
“还有一个疑问,你如何料定范孝文一定会坐那只矮案?”沈知言不解地问。
“文试三十六人,排位次序由礼部尚书何大人拟定,交由本宫审阅。礼部大大小小的官不在少数,可以看见这排位次序的人有左右侍郎、郎中、员外郎等等。”慕容辞看向小勇子,“你一个武英殿内侍,如何看到礼部的文书?”
沈知言犹如醍醐灌顶,这简直是细思极恐啊,深入一想,这是团伙作案啊。
小勇子面有犹豫之色,目光闪烁,陷入了说与不说的泥潭,不知如何抉择。
一个内侍忽然道:“殿下,奴才有话说。”
慕容辞点头,那内侍道:“两日前,奴才无意中看见小勇子从荣妃的寝宫出来。当时奴才在他身后,因此他不知道奴才看见他。”
慕容彧道:“他还是不说,就先赏他八十大板。”
“他不说也没关系,本宫就来说说他是如何行事的。”她唇角微弯,冷笑如秋凉,“他伺候过荣妃,还得了荣妃的恩惠,为了报恩,他答应为荣妃办事。礼部郎中韦文昌提前把范孝文的排位告诉他,今日准备文试事宜时,他最后一个离去,趁其他五人不注意,迅速把荣妃交给他的虞美人花粉洒在范孝文矮案上的砚台旁边。”
“殿下真乃神也,短短一个时辰便侦破此案。”沈知言拊掌笑道。
第1卷:正文 第060章:荣妃认罪
“范孝文死后,韦文昌趁众人不注意,悄然抹去那些虞美人花粉,神不知鬼不觉。而太医和大理寺查验,只会查到范孝文死于哮症发作,再者他发病之时那么多人亲眼目睹,如此死法合情合理,不会有人怀疑此事乃他人谋杀。”
慕容辞眉目飞飞,将案情剖析得条理清晰、合情合理。
沈知言又是一阵拊掌,十分敬佩,“殿下的推测绝了。”
慕容彧面色沉沉,没想到殿下在这么短的时辰里根据蛛丝马迹就推测出此案的案情。虽然这案情不是很复杂,但牵扯到礼部、武英殿内侍和荣妃,常人根本无法将这些毫不相干的人、事串联起来。除了胆大心细,还需聪慧高绝的头脑。
小勇子嘴巴微张,呆呆地看着殿下,死灰般的面庞布满了震惊。
殿下竟然把这件事推断得丝毫不差,真乃神人。
下一瞬,对死亡的恐惧攫住他的心,家人惨烈的死状好像放映在他面前,他突然间喘不过气来,魂飞魄散。
他死了不要紧,可是连累家人是他万万不想的。
慕容彧的眼眸深黑如子夜,“这么说,是荣妃指使小勇子谋害范孝文。但荣妃为什么这么做?”
慕容辞一笑,“荣妃是荣国公荣家的嫡女,自然要帮一把侄子荣清庭。此次荣清庭也参与比试,而且很有希望入三甲。”
沈知言接着道:“荣清庭的才名仅次于范孝文,他温润如玉,玉树临风,加上那显贵的出身与名扬四海的才名,也是不少名门闺秀心目中的良人。荣清庭供职于户部,虽然职位低,但前途无可限量。”
说起京中各家名门公子,他可算是如数家珍。
“只要北燕国第一大才子范孝文死了,那么最得益的不就是荣清庭吗?”她清冽地笑,“再者,荣清庭修习武艺多年,也算文武双全,中选的机会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