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妃为了侄子,不惜以身涉法,暗中布局杀害范孝文。”慕容彧的深眸眼角飞落一丝鄙夷,“她也算是为荣家出了一份力,送给荣家一份大礼。”
“荣妃以为此次杀人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这一切全被殿下洞悉了。”沈知言笑眯眯道,看向小勇子,“你还有什么话说?”
“殿下英明,殿下所说的丝毫不差。奴才认罪,奴才任由处置,恳请殿下、王爷饶过家人。”小勇子真的慌了神、怕了鬼,砰砰砰地磕头,额头磕出了血都不停下来。
“若你按照本宫说的做,本宫便饶恕你家人。”慕容辞意味深长地冷笑。
…
众青年才俊得了赦令,终于能够出宫回府,一窝蜂地都走。
此时的武英殿大殿,矮案撤去,只留下范孝文曾经用过的那张案,孤零零地立在那里,似在诉说死者的冤屈。
北首两张雕椅坐的是慕容辞和慕容彧,沈知言站在慕容辞这边,礼部一众人等站在慕容彧那边。
这么一对比,人数天差地别,气势也分出个好坏。
慕容辞与沈知言对视一眼,慕容彧看在眼里,忽然间心里闷闷的。
他们三人都清楚,荣妃完全可以把罪责推卸得一干二净,要让她认罪,难度很大。
“荣妃到!”
外面传来内侍的通报声。
声音落地,一个三十来岁的女子利落如风地走进来,步履爽利,不似寻常美人的仪态万千。
她的容貌端庄清丽,在美人如云的后宫真的不算出挑。不过她出身四大世家之一的荣家,成为后宫妃嫔里的一员是天经地义。
皇帝宠幸四大世家的女儿,是平衡各家、多派势力的帝王制衡术,而对于四大世家来说,有女儿在后宫,是一份保障,是朝堂地位的巩固。
荣妃进宫的年数比乔妃略少,不过也算老人了。因为姿容只是中等偏上,因此一开始就不怎么得宠,萧贵妃得宠后更是半年不见陛下一面。这么多年,她只生养了晋阳公主。
她位尊妃位,可是由于无宠,地位还不如草包太子呢,更遑论权势滔天的御王。
不过,她并没有向他们行礼,只是淡淡地行了个见面礼。
慕容辞请她坐下,语笑清朗,“要荣妃大老远地来武英殿,荣妃千万不要怪罪。”
荣妃施施然落座,笑道:“怎么会呢?太子殿下,王爷,不知有什么要事?”
荣国公是将门,之前的数十年出了三个大将,一时名声大噪,声望日隆。出身将门的荣妃虽然浸淫深宫多年依然可见其家门之风,行事爽利。
只是,谁也没想到,将门荣家竟然会出了一个大才子荣清庭。
“有些事,本宫和御王颇有疑问,烦请荣妃来答疑。”慕容辞一笑,朝外挥手。
“殿下请说,本宫必定知无不言。”荣妃爽快道。
“听说小勇子三年前被荣妃逐出寝宫,有这么回事吗?”
“确有这么回事。小勇子一再犯错,本宫逐出去,后来听闻他被调配到武英殿当差。”
“不知他犯了什么错?”
“小勇子跟随本宫多年,是本宫寝殿的掌事,主仆情分不浅。当年他手脚麻利,头脑灵活,行事细心,本宫便提他为掌事,要他好好打理本宫的寝宫。没想到几年后,他竟然在宫外学了赌,还在本宫的寝宫私设赌局,本宫得知后,狠狠斥骂他一顿,还罚他二十杖。”荣妃轻轻一叹,语气颇为惋惜,“本宫见他真心悔过,便给他一次机会,哪曾料到他死不悔改,依然在宫里私设赌局,把本宫的寝宫弄得乌烟瘴气。这回本宫硬了心肠,把他逐出去。”
“原来是这么回事。”慕容辞看向沈知言,勾唇道,“那这三年,荣妃可有再见过他?”
“未曾见过。本宫深居简出,御花园也难得去一次,怎么会见过他呢?”荣妃刚说完便后悔了,殿下问这些必然有所发现,接着道,“本宫想起来了,前几日在宫道上见过一次。”
这时,小勇子被带进来,跪地叩拜上位者。目光触及荣妃,他本能地缩回视线,似是心虚。而荣妃,不动声色,面色如常。
慕容辞道:“小勇子,荣妃就在这儿,你有什么冤情当面说清楚。”
小勇子本是垂着头,想到会被自己连累的父母双亲和大哥一家人,心肠一硬,一咬牙,道:“殿下,奴才认罪,可是奴才跟范大公子无冤无仇,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杀害他?奴才纵有千百个胆子也不敢害他呀。是荣妃指使奴才害范大公子的。”
荣妃面色微变,长睫轻颤,却依然面不改色,“小勇子,你怎么能胡说八道诬陷本宫?本宫为什么要指使你去害人?三年前本宫没有把你交给内侍局,逐你出去已经是仁至义尽,你竟敢血口喷人构陷本宫?本宫真是瞎了眼,养了你这只白眼狼…”
她越说越气,气得面色铁青,说得痛心疾首,好似为当年的决定追悔莫及。
“荣妃无需动怒,喝口茶消口气。”慕容辞凉凉一笑,“荣妃你还不知道吗?范孝文死了,死于哮症发作。”
“范孝文?就是翰林院范大学士的大公子?”荣妃惊愕不已,“真是人生无常,哎…”
“荣妃,若你认罪,本王只治你的罪。若你不认罪,本王有理由怀疑你与荣国公勾连,合谋杀害范孝文。届时龙颜震怒,荣国公府有何下场,你比谁都清楚。”慕容彧语气轻淡,那话却有千斤重,令人心头凛冽。
荣妃的面色隐隐发白,一向从容的眉目此时长睫轻颤,显然是在思索他们究竟查到多少。
这时,一个侍卫进来,正要禀奏,他却摆手,深眸迸出刺目的冷光,“荣妃,本王给你最后一个机会。”
荣妃有几分英气的眉目一凝,目中泛着决然之色,“是,是本宫指使小勇子杀害范孝文。”
事情已经败露,当下最要紧的是保得荣国公府安然无虞。
一向执法严苛、手腕铁血的御王主审此事,若她不认罪,便给他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动荣氏,只怕荣氏一族会遭遇非常可怕的劫难。
至于她,她在深宫也活够了。
只是,可怜了她那年幼的女儿,晋阳公主。
她只恨自己,千算万算,算漏了太子和御王,低估了他们的头脑。
那侍卫禀奏道:“太子殿下,王爷,卑职在荣妃的寝殿床榻小屉里找到这只锦盒。”
荣妃看见那只锦盒,双目闭上又睁开,水光盈动,神色悲绝。
这辈子完了…
沈知言接过来,打开来凑近闻了闻,欣喜道:“殿下,是虞美人花粉。”
慕容辞喝道:“来人,将荣妃收押。”
而那个礼部郎中韦文昌,早已收押。
她想不到,慕容彧三言两语就让荣妃认罪,果然是威望凛凛。
…
范孝文死了,学士府范家阖家哀恸,办起丧事。
荣妃指使内侍用虞美人花粉引发范孝文哮症发作,引致其死亡,暂收押在宫内囚室,交由皇帝陛下圣断。
荣国公府得知这件事,乱成一锅粥。
荣家是北燕国四大世家之一,荣妃在后宫的地位、荣辱是荣家在朝中地位的一个筹码。倘若她被判处死刑,那么,荣家的声誉会受到冲击,在朝中的地位将不复以往。因此,荣国公焦虑得五内俱焚。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亲妹子荣妃被处死,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当日夜里,他前往御王府求见御王。
然而,大门口的守卫拦着不让他进,说御王不在府里。
荣国公问御王是否在宫里,守卫时只说不知。如此,荣国公悻悻地回去。
一夜之间,荣妃在驸马招选文试时谋害范孝文一事传遍了北燕国贵族阶层,不少人对此事津津乐道,落井下石的有之,嘲讽不屑的有之,唏嘘嗟叹的有之。
次日一大早,此事如瘟疫迅速蔓延开来,市井巷陌都在议论这件事。
然而,武试初场如期进行。
第1卷:正文 第061章:众目睽睽下贴身肉搏
参与驸马招选比试的共有三十六人,范孝文已死,剩下三十五人。
由于人数众多,慕容辞和礼部尚书何光商定武试分初场和终场,分两日进行。初场三十六人当中三人为一组,共十二组,胜出十二人进入终场。然而如今少了一人,他们决定,其中有一组只有二人,决出胜负。
文华殿宏阔巍峨,历来作为举行盛大典礼的宫殿场地,皇帝登基即位、皇帝大婚、册立皇后、命将出征,此外每年万寿节、元旦、冬至三大节,皇帝在此接受文武官员的朝贺,并向王公大臣赐宴。
殿前场地开阔,此次武试设在此处。
礼部着人在殿廊设了三把雕椅和小几,殿前阶下铺上红地毯,作为武试之用;两侧设了不少椅子,供文武大臣及家眷就座,乃嘉宾观看区。此次为彰显招选驸马的隆重与皇帝陛下的重视,特意准许参与四品以上京官的家眷进宫观看。
不同于前几日的骄阳当空、阳光灿烂,今日异常的闷热,长空堆积着阴沉沉的霾云。
时辰未至,文华殿前早已聚满了人,声音嘈杂。礼部尚书何光带着一众同僚和内侍在做准备,将青年才俊聚在一起,讲明抽签决定谁与谁同组比试的方式——三十五张小纸上会写有第几组的字样,倘若三人同时抽到第一组,那这三人便同组比拼。
抽签是遇到强劲的对手还是实力较弱的对手,需要几分运气。
抽签完毕,礼部的人做登记。有的人欢喜,有的人忧愁,有的人淡然处之,有的人不动声色,有的人唉声叹气,有的人眉开眼笑…
时辰将至,众人都等得心焦,终于,太子和御王驾到。
和慕容彧同时来到,慕容辞的内心是拒绝的,可是偏偏就在前面一条宫道遇到他。
这回,她坐了肩舆来,直至文华殿前才下来。
众人躬身迎驾,一水儿的人形拱桥。
人真多哎。
帝京四品京官的家眷都进宫来围观比试了吗?
确定那些世家闺秀、名门小姐不是来选婿的?
不过她清楚,这些人这般恭敬,大多是因为慕容彧。
慕容彧下了肩舆,身姿伟岸轩昂,昂立于天地之间,他那令人捉摸不透的幽深凌厉眸光,扫过之处一片寒瑟清霜,却让人觉得他并没有看任何人,目光越过凡尘俗世、芸芸众生,荡向高远辽阔的苍穹。
所谓目下无尘,便如是。
“诸位免礼。”
嗓音沉朗,淡冷疏离。
慕容辞暗暗瞪他一眼,扭头不屑地往前走。
装吧,使劲装。
由于走得太急,或是没注意脚下,她被红地毯的边角绊了一下,整个人踉跄了一下,接着往前扑去。
这事发生在瞬息之间,她也完全没料到。
电光火石间,她本能地想着施展轻功稳住身子,可是这场合她必须扮演草包太子,便咬着牙华丽丽地扑去,准备摔个狗吃屎。
虽然大多数人都注目于龙章凤姿、气度超卓的御王,但还是有不少人看见草包太子的不雅之态。
闺秀们瞠目等着,夫人们掩嘴候着,文武大臣们盼着,接下来会上演一出令人捧腹的精彩好戏:草包太子狗啃泥。
草包太子怎么能跟御王相提并论呢?
这种场合草包太子就是来失态、提供笑料的!
慕容辞已经做好心理建设准备摔出个精彩好戏,以博得那些大臣家眷的恶趣口味,为他们茶余换后的谈资更新换代,却没想到——结果竟然是那样!
只觉得有一股奇大的力道拽住她的广袂,下一瞬腰间一紧,尔后稳稳地站住。
横在腰间的那支长臂如冷铁一般烙在她的血肉里,立即变得灼烫无比。
闻到那股混了沉水香的阳刚温热气息,她心里有点慌,不过她已经“身经百战”,当即面不改色地脱离此人的掌控。
令她气恼的是,这众目睽睽,他竟然这般厚颜无耻、奸狡阴险,不仅暗暗加大力道,还把她往怀里带了带。
这情势就变成,她故意“娇弱”地靠向他,且赖在他怀里不走,不知廉耻,伤风败俗。
混蛋!
她是当朝太子,未来的北燕皇帝,哪里来的不知廉耻伤风败俗?
最不知廉耻、最伤风败俗的是他!慕容彧!
慕容辞顿时如芒刺在背,不用看也知道,那些闺秀们愤恨地瞪目,那些贵妇们鄙薄地蔑视,那些大臣们恨铁不成钢地摇头叹气,所有谴责、嘲笑、愤怒的目光都钉在她的后背,瞬间她的后背变成鸟蜂窝、箭靶,千疮百孔,满目疮痍,鲜血淋漓。
尤其是那些对慕容彧芳心暗许、都觉得他已经成为她们的如意郎君的闺秀们,那一道道被冰河之水浸染过的目光,夹杂冰河的森森寒气,贯穿了她的后脑和后背。
“还不放手?”
她暗暗磨牙,细细贝齿珠光闪烁,她在想,闪烁的是剑光就好了,一剑刺入他的咽喉。
慕容彧似笑非笑,“此乃殿下作茧自缚,与本王何干?本王只不过是出于好心拉殿下一把,否则殿下摔出一出狗啃泥的精彩好戏就要载入竹帛青史。殿下该谢本王才是。”
慕容辞恨不得在他的胳膊咬一大块肉下来,挤出一丝微笑低声道:“王爷胸襟如海,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旧事?再者王爷堂堂铁血将帅,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抱着本宫这个太子算怎么回事是不是?本宫名誉臭了不要紧,可是王爷的名誉可禁不得折损。王爷,该放手时就要放手,大老爷们,大气点。”
“本王还真就小气了,再者本王都不担心自己的名誉,你担心个什么劲?”看着殿下假得不能再假的假笑,他忽然觉得,殿下假笑之时眉目弯弯,别有一番甜美的味道。
“时辰到了,正事要紧!”她恼怒地挣扎,眸色森冷了几分。
他们贴身肉搏,打着暗地官司,而周遭的众人纷纷迷了眼,目瞪口呆,为什么御王和太子变成了泥塑石像?
那些闺秀们更是芳心俱碎、幽恨丛生,太子怎么可以占据御王的怀抱、窃取御王的美色?
太子该死!——某个闺秀如是想。
太子一定是看上御王的美色才假装摔倒的!——某个闺秀恨恨地凝眸。
太子竟然也觊觎御王的美色,太无耻太可恶简直不是人!——某个闺秀哀怨痛恨地跺脚。
当朝太子竟然公然与御王拉扯纠缠,真是世风日下啊!——群臣摇头晃脑叹道。
窃窃私语的议论声如洪水般淹没了文华殿,慕容辞暴怒得小脸涨红,忍无可忍地推他。
慕容彧猛地松开手,由于她用力过大,再者惯性作用,她竟直直地后退了几步才站稳,颇为狼狈。
她气得快爆炸了,两只手紧紧攥着,微微颤抖,一张小脸布满了彤云,似晚霞漫天,又似桃花灼灼,娇妍的颜色颇为撩人。
这时候不是欣赏的时候,不过他已经把她的妍色尽收眼底,待稍后慢慢回味。
这一场诡异的大戏终于落下帷幕。
慕容辞气哼哼地走到殿廊坐下,拿过一杯茶就灌,把满腔怒火浇灭。
慕容彧气定神闲地走过去落座,也不看她,目光悠悠然地扫去。
自以为接收到御王目光的闺秀们欢天喜地,纷纷挺胸收腹,摆出最曼妙、最迷人的仪态赢得御王的青睐,或面带娇羞,或大胆凝望,或含羞带怯。
眼见如此,礼部尚书何光立即宣布比试即将开始。
慕容辞伸手把茶盏搁下,目光却是落在那些闺秀精彩纷呈的表情上,手还没缩回来,冷不丁有温凉的东西碰了一下手指背。她心尖一跳,意识到什么,立即把手缩回来。
然而,岂会那么容易?
中间三根手指被捉住,她用力抽回来,却是纹丝不动。
此时何光正安排第一组开始比试,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中间红地毯上的比试。
慕容彧清凉的目光漫不经心地落在前方,那张俊容含着春风般的淡笑,太太太欠揍了!
她气得跳脚,却又不敢弄出动静,惊动所有人就真的太作孽了。
狗急跳墙,她端起另一杯茶喝了一口,正要朝他喷水、发出暴雨梨花的暗器,他登时松了手。
他转目看她,温和无害的目光凝落在她面上,让人觉得此刻他心情正好,不与你计较。
慕容辞咽下茶水,狠狠瞪他一眼,专心观看比试。
玉阶下东侧放着一面大鼓,侍卫大力擂响,咚咚咚,一声声催人心肝。
鼓声歇,第一组比试即刻开始。
她忽然想起,昨日沈知言说要来观看比试的,比试都开始了怎么还不来?
第一组比试的三人武艺皆平平,打的不够精彩,实在没几分可看性。
不多时,一人胜出。
她目光一瞥,看见慕容彧端起茶盏——那杯茶方才她饮了一口。
她瞠目盯着他,好似在说:本宫喝过的,你敢喝?
慕容彧眸色淡淡:为什么不敢喝?
看着他优雅地喝了,她忽然觉得脸腮烧起来,一路烧到耳朵和脖子。
第1卷:正文 第062章:惊险激战
北燕国文武并重,文可安邦,武可定国,文和武都是可以入仕获得荣华富贵、功名利禄的康庄大道。
这三十五人里,半数武功不俗,初场比拼越来越紧张,越来越精彩。
刀剑无眼,比拼中难免会受伤,因此比试开始前何光就宣讲了规定:点到即止,不可使用内力。
若有人受伤,只要不伤及脏腑,便不会追究。
长剑相击的声音铮然清越,寒光如雪,为这闷热的阴霾天添了几分森森寒气。
三人混打,若要胜出,便要打败两人。
因此,不少组内两个实力较弱的会联手作战,先把实力强的干掉淘汰。然而,算盘打得再好也要看实力。
这时,前方传来内侍的通报声:“昭华公主到!”
慕容辞心里不悦,敢不敢来得再晚一点?
父皇要求,武试两场比试昭华都要亲临现场,可以激励那些青年才俊的斗志。
场上恰好比试完一组,众人躬身迎接昭华公主,除了慕容彧和慕容辞以外。
肩舆落地,那个万众瞩目的宫装女子款款走下来。
纤纤玉手轻轻搭在近身宫女元秀的手腕上,修长如玉,似天神之手雕琢而成,吸引了无数目光。
上穿浅黄色绣银线绣蔷薇的夏衫,下系同色缠枝蔷薇的曳地丝裙,上覆一层纤薄白纱,灵动飘逸,清新去雕饰,柔削香肩,腰细如束,五分娇俏玲珑,五分柔弱似水,不同于往常的高贵华美,多了几分秀绝雅致,美不胜收。
那浅黄娇嫩妍秀,那身姿亭亭玉立,那胭脂绝代风华,美得令人屏息,不敢直视。
那些青年才俊们都看直了眼,有的差点儿流出口水,不过近距离亲眼目睹金枝玉叶、娇美华贵的昭华公主,无疑给他们打入一支强心剂,令他们斗志满满,信心十足。
那些闺秀则是纷纷垂首低眉,羞愧于是自己的美貌、身姿、气质比不上她,个个都快吐血了。
那些觊觎御王的闺秀们终于收回目光,以免被人拿来同昭华公主比较。
慕容辞的旁侧设了一只雕椅,留给昭华公主的。
此时慕容裳在内侍的引领下落座,这一路目光都落在慕容彧那张漫不经心的俊容上。
若非他在这儿坐镇,她才不乐意来看这无聊的比试。
“太子哥哥,臣妹这边视线不太好,臣妹想坐到那边去,可以么?”
她温柔地征询兄长的意思,实则恨不得直接吩咐内侍把雕椅搬过去,与慕容彧为邻,可以近距离地和他接触,与他亲密交谈,更可以时不时地看他。
慕容辞岂会不明白这位皇妹的心思?
她正要开口,却听见一道压低而冷漠的声音:“本王不喜胭脂水粉的香气,闻多了头晕脑胀。”
胡扯!
之前她怎么没听说、没见过他嫌弃、不喜胭脂水粉的香气?
听了这话,慕容裳窘迫地咬着粉嫩的下唇,妆扮得清雅精致的小脸涨得红彤彤的,接着一阵青一阵白,最后变成猪肝色。
慕容辞怜爱地看她,有心成全她,无奈那郎心如铁呀呀呀呀。
“太子哥哥,没事儿,臣妹坐这儿便好。”
慕容裳转眸轻笑,坐下时哀怨忧伤地瞟一眼心上人,定了定神。
青年才俊们思慕、痴迷地盯着她,她心里想着气宇超卓的御王,真真虐心。
慕容辞这般想着,比试继续开场。
四大世家,宫家,杨家,唐家,荣家,其年轻一辈不止一人报名参与,大多胜出进入明日的终场比试。
玉阶下长剑铮铮、生死搏斗,厉风呼呼,而她的面前有温柔似水、娇软如粘的目光从鼻尖掠过,险些削了她的鼻头。
她轻叹几声,皇妹,自重。
昭华哪有心情看比试?欣赏美男是也。
进行到最后一组,王征、宫俊豪和唐苍天。
以武力值、战斗力论,自然是王征实力最强,但宫俊豪和唐苍天的武艺也不俗。
令世人吃惊的是,唐苍天是庆国公唐家的庶子,名不见经传,为人沉默寡言,时常摆出一张冰块脸,庸碌无为,就连其父庆国公唐大人都对这个庶子不抱任何希望。却没想到,他武艺不凡,招招狠辣,与宫俊豪联手,将王征打得节节败退。
十二组比试,属这组最为精彩绝伦。
两侧的观众时不时地爆出喝彩声、口哨声,就连那些时不时转头看御王一眼的闺秀也被转移了注意力,一眨不眨地观看这场瞧不出胜负的比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