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没有骸骨。”兰子轻松地在我耳边说。

走廊又长又笔直,上铺蓝色地毯,左右墙壁的下半部是擦拭得很干净的镜板。右侧有客房和谈话室,左侧则是饭厅与沙龙间并列,门与门之间的墙上各挂有两厢豪华区额的西洋画。

“这些应该是真迹吧?”中村探长侧着脸问兰子。

“我认为几乎都是复制画。”

洛兰采帝、凡德胡斯、法哥那、提香等大师的古典作品,就算是复制品也非常珍贵,而且以前我听说过,威廉特纳与哥雅的小品画则是真迹。

走廊尽头是展示室的房门,右边有楼梯,角落站着一名警员。但即使只是这样,这座原来一直很静谧的广阔宅邸,现在却感觉到一股明显的骚乱。

楼梯呈2字型,扶手上装饰着金色镶嵌华丽图案。楼梯下方也站着一具非常类似潜水衣的盔甲,外表看起来像是沉默的俘虏;与刚才整片的铁板状盔甲不同,这具盔甲的表面无论是面具、胸甲、护肩,全都刻出垂直的纹路。

兰子在爬楼梯时向中村探长说明,“刚才那个是所谓的马克西米连式盔甲,可能是十六世纪初期的型式。”

“马克西米连式?”

“没错,并非直接以铁材为盔甲面板,而是垂直刻出一条一条的纹路,这么处理不会让材质增加厚度,也就是不会增加重量,却可以增加强度,是当时的盔甲搜藏家哈布斯堡王朝的神圣罗马帝国皇帝马克西米连一世,命令手下盔甲工匠佐森霍夫试作之物,所以才以此命名。”

上到二楼,进入西翼,沿着走廊往南前行。那是“黑色之馆”的方向所在。走廊大约是可容三人并肩而行的宽度,最深处右边终于出现房间,也就是被害者矢岛茉莉的卧室。

房间门前有两位监识人员,正在地板和墙壁的镜板撒上采集指纹专用的粉末。

“是什么味道?”兰子紧皱眉头。

越接近房间,附近就越是漂浮奇妙、令人不快的强烈气味。

“室内正在燃烧混杂怪东西的蜡烛和药草。而且,像这种酷热的天气,尸体或许已经开始腐坏了。”村上刑事说着,睑上露出嫌恶的表情。

入口是大型木制的双阖式房门,四块镜面板以十字形的木条区隔。两扇房门都朝内侧开启,两位监识人员各自蹲着检查一扇门,也仔细观察遭破坏的门锁状态。

村上在门前让到一旁,先让我们进入。父亲走在最前面,兰子、我和中村探长紧跟在后。

很久以前我曾进过隔壁矢岛沙莉的房间,所以知道这里的隔间分隔成起居室与卧室,起居室大约有十六席榻榻米大小。

正打算跨过门坎时,不禁吓得停住脚步。因为敞开的房门内侧稍偏左方的位置,有一具异样又威武的物体威风地挡在那儿。

“是盔甲!”兰子见状惊呼出声。

“这个东西为什么会……”

中村探长无法把话说完,因为在打算穿越盔甲旁进入室内时,眼中又映入了更恐怖的景象。没有人想马上开口,不,是无法马上开口。甚至连兰子和父亲也吓傻了,完全被眼前冲击的景象给压垮了。

那里本来应该是宽敞华丽的西式房间,但现在却近乎呈现毁灭的状态,情况惨得无以名状,我们也从未见过如此令人鼻酸的画面——监识人员环绕躺在房间正中央的尸体进行调查,而且他们是花了一段时间才确认出来那是尸体。

“这到底是……”中村探长总算苦闷地喃喃说出话来,用颤抖的手掏出手帕,无意识地擦拭额头上的汗珠。感觉上,杂乱的起居室景象让他不知该从何着手是好。

天花板上只亮着电灯款式的小美术灯,室内很昏暗。因为两年前重新整修过内部装潢,所以是一种从建筑本身的老旧气息所无法想象的现代感,包括时钟、小幅绘画、壁毯的墙壁装饰,散发出符合女性房间的明朗和圆熟。

正面有两扇窗,蕾丝窗帘都拉上了。后来经过调查,由于窗户会透出若干的风,因此关上外面的遮雨窗,而且上下式的窗户也锁上了,所以既闷热又令人几乎透不过气来。

正面右侧墙角,有高达天花板的大型桃花心木书橱,但因为某种理由,书橱里连一本书也没有。右面墙有一座砖彻的大型壁炉,左面墙角摆设了黑坛木书桌和有扶手的四脚椅,另一侧角落则有一座木搭的壁橱。

卧室房门就在书桌和壁橱中间。

还有,飘出外面走廊令人嗯心的气味,元凶是置于房间地板四个角落的小香炉,从银制圆形香炉的细炉嘴冒出淡紫色的烟雾。

“黎人,你看!盔甲……”兰子望向左右两旁。

如她所说的,室内的盔甲并非只有入口处那一具。全部一共有四具钢铁制的盔甲,就矗立在四面墙壁正中央一带,组成间隔四公尺的方阵。钝银色发光的盔甲,每一具都背对室内中央的尸体,距离墙壁一、两公尺直立不动,每具的左手都握有前端附带箭头和旗帜的长旗枪,枪柄部份垂直插在地板上。盔甲高度大约一百八十公分,藉由从脚下站立的铁制平台支撑,但是,在我看来,似乎盔甲本身就有生命地站在那儿,挺立的盔甲简直就像在守护着尸体。

但是,令我们震惊的却不是只有这些。地板上虽然铺了长毛波斯地毯,但四具盔甲所在的内侧地板,却用书籍搭成直径三公尺的甜甜圈状,而且几乎每本书的书背有一半被撕成了碎片。这也是书橱里连一本书也没有的原因。而且,在被撕破的书圈内侧,还有更不可思议的物体!

那就是用油漆画在地板上的星形白线。因此,尸体正好就置于书圈内被画满白线交叉的五角形中央。被害者的尸体被无机的四具盔甲守护着,围在撕破的书圈内,由白色怪异记号的油漆线条给予魔法般的装饰!

“………”

我畏缩地上前一步,从远处观察尸体,只觉得双腿无力,很难移动前进,腹部深处逐渐涌升一股不安和恐惧的心情。

这是一具模样诡异的尸体!

尸体的肌肤色泽呈青铜色,因为跪坐而使腹部抵在膝盖上,背部曲成〈字型,未穿衣服,全身赤裸,直至见到了胸前隆起的双峰,才知道是女性。肩胛骨突出的白皙背部正中央,深深插入刀柄精致装饰、刀刀闪闪发亮的大型长剑。

“头部不见了……”村上刑事的声音沙哑,同时指着尸体被血染红的肩与肩连结部分。

颈部切面裸露出肌肉、骨头和筋,粗糙不齐,还流出了大量鲜血,濡湿了地板上的地毯,也将前方的几本书染成朱红色(鲜血几乎都已凝固)。而且,被截断的不是只有头颅,就连左右两臂手腕以下都没了,仔细一看,十根脚趾头也惨遭剁下。

真是恐怖的活人胴体!血腥气息更因室内的热气而愈加严重。

我生生咽下了一口唾液、发现自己的心情实在是很不舒服。

尸体对面有个身穿白衣的初老男子蹲在那儿,以戴上白手套的手指,按压尸体的皮肤好确认弹性。就算不看脸,我也知道那是法医波川六太郎。

“这四具盔甲简直就像有意志地守护着她的尸体,但若依照克里斯廷安娜·布兰德的《洁丝贝儿之死》,应该是其中一具盔甲杀了她。”兰子也终于恢复了正常,以平常的语气说道。

“我看也像是守护者。”一向不受任何事态影响的父亲,似乎也茫然若失了。

对于死亡的恐惧,以及眼前恐怖景象的震撼,我感到困惑莫名,完全搞不懂这情况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为什么故意将盔甲搬进到这儿来?又不是什么怪谈。何况,应该也不会像西洋城堡的亡灵传说那样,是盔甲自己在半夜里偷偷行动吧!”

此刻,中村探长神情恐怖地瞪着我,“如果你要这么说的话,那么这许多被撕破的书和白漆画出的奇妙线条也一样,这些又是怎么回事?若是凶手所为,那又到底是为了什么要故意花时间搞出这些麻烦?”

兰子走过盔甲旁,进入盔甲区,走近书圈,铁青着脸色仔细打量尸体的背部。

“至少我们还发现了一件事。”她回头望着父亲和中村探长。

“你发现了什么?”中村探长一脸怀疑的神情。

兰子眼里燃烧着暗沈的火焰,“盔甲上没有配戴长剑的理由。”

她指着插在尸体上的剑,接着说:“你们看!虽然还不知道这是否就是用来行凶的凶器,但这把双刀剑,一定就是从大厅楼梯旁盔甲腰际失踪的配剑。”

第06章 盔甲杀人事件

盔甲……由没有生命的铁器构造而成。

构成的对象分别是头盔、面具、护胸、护腰、护肘、护手、护腿、铁靴等等,为了作战与延续短暂的生命而创造出来的骨架艺术。

生命被夺走、头颅和手脚被截断的女子——一具生物的尸体。

被撕破得几乎无法胜数的书籍,白色油漆绘出的星形图案,散发怪异气味的香炉……

面对屋子里的血腥惨状,中村探长和村上刑事彷佛不知该从何开始着手调查。尸体的状态非常诡异,环绕尸体的对象也很不寻常,这一切状态都是前所未见的!

监识人员也停了下来,静待中村探长进一步的指示。

最初打破室内僵凝之气的人是父亲。他指着尸体向村上刑事问道:“被害者是矢岛茉莉,这一点不会错吧?

村上刑事彷佛从梦中惊醒般全身微微颤抖,“正不正确还不清楚,但因为发现尸体的现场是在茉莉的房间,而发现尸体的志摩沼卓矢认为,尸体的主人应该就是她,所以就以此为依据。另外,目前家族里面行踪不明的人,似乎也只有茉莉和她的双胎姊姊沙莉。”

兰子从旁打岔,“那么,这具无头尸也可能是双胞胎的另外一个人矢岛沙莉?”

村上刑事露出非常震惊的表情,“啊……你这么一说,或许也有可能!”

“真的吗?”中村探长也吓了一跳反问兰子。

她将前额的头发用力往后撩,“衣服被剥光、头被砍断、脚趾被切除,目的很明显是企图掩饰被害者的身份。而且,因为茉莉和沙莉是同卵双胞胎,所以外貌和体型酷似,如果像这样只看没有脸的裸体,到底会是谁的尸体呢?不,甚至是其他什么人的尸体呢?这都很难辨别。因为我们对于人的印象,完全是依照那个人穿着衣服的状态、发型,或化妆之后的外在影像烙印在对方的脑海中。像这种情况,我认为即使是家人也很难确定出这具尸体的身份。”

的确,我也不敢确定那是茉莉的尸体,不,甚至只能说那只是不知姓名、年龄的女性尸体,无法确定究竟是否为茉莉或沙莉。

中村探长向村上刑事探询,“你找过志摩沼卓矢以外的其他家人确认过这是谁的尸体吗?没有脸孔,被害者又是女性,若非同为女性,应该无法分辨吧!”

“还没有。”村上刑事脸色铁青,语带道歉之意。“因为现在仍忙于现场的搜证,所以还无法完全确认尸体的身份。”

“不,没关系。”中村探长在面前摇摇手。

父亲看着兰子问:“在我们这些人之中,你和他们最亲近,你的看法如何?”

“我不知道。”她立刻回答,然后脸颊浮现单纯的笑意。“就算是女性友人,如果对方不是幼儿或小学生,一般人对于成年女子也不太有仔细观察脸部以外肉体部份的机会:所以我认为,最好还是找来问问她的男朋友!”

“话是这样没错,”父亲抚摸着胡髭,“只要缺少了头颅,看来也无法根据牙齿的形状来确认尸体身份了……”

“波川医师,”中村探长叫道,“被害者身上是否有割除盲肠或是其他有助于辨认身份的伤口痕迹?”

波川医师慢慢站起身来,拂平衣摆皱痕,噘起下唇。“看来似乎非说清楚不可了。我才刚刚见到尸体,几乎尚未进行任何检查,何况又是这样的尸体,可能知道小腹是否有疤痕吗?”

“那你就快进行吧!”中村探长反唇相讥。

波川医师默默点头,要求助手提来公文包,再次跨越书堆蹲在尸体旁。“这些书真麻烦!”

中村探长听了,走向房间左侧环顾四周。“要把这么多的书从对面书橱搬出来、撕破,然后又像这样堆高,应该是喝醉了才会做的事,看来一定要耗费很长的时问!”

“短时间内应该办不到。”因为没人回答,所以我来说。

中村探长走到最近的盔甲前方,问村上刑事:“这四具盔甲总不会都摆在这个房间吧?”

“没错,”他摇摇头,“根据我询问志摩沼卓矢,这个房间并未摆饰这样的东西。”

兰子指着入口前的盔甲,“我记得上次来这儿的时候,这具盔甲是摆在展示回廊的。如青蛙般的眉头,胸口位置也有像这样的蔷薇雕刻……可是,另外三具呢……”

她搜寻记忆似地偏着头。我对盔甲的种类原本就没什么兴趣,完全无法分辨宅邸内数不清的盔甲或武器的类别。

“楷后再找家人确认吧!”父亲建议。

中村探长转身面向父亲,“不管凶手为何要将盔甲移置这儿,单单搬运这些玩意儿,就是一项大工程,或许有目击者也说不定。”

兰子轻轻摇头,“我认为凶手把这些盔甲放置于此的理由特别重要,其中绝对存在着某种理由,而且与这起恐怖杀人的目的有关,更是我们在这个时间点上,完全无法明白的重要理由。”

“也许吧!”

“还有,要搬运这些盔甲进来,或许并不那么困难。”

“为什么?”

“理由是,在这儿的四具盔甲都是十六世纪中叶哥德式铁片盔甲。请看头盔,是圆顶、鼻尖突出的‘阿尔梅式’,有附加遮阳帽,是我们一提到西洋盔甲就会想到的典型形状。”

“那又如何?”

“不论任何盔甲,最初都是实际战斗中武士穿着使用之物,和摆饰用的漂亮装饰盔甲不同,其重量远比看起来轻许多,应该有二十公斤左右。也就是说,可以趁着无人之际穿在自己身上,从展示回廊走到这儿即可。若使用这种方法,很容易就可以搬运到这个房间。”

中村探长睁大了双眼,“什么?你是说,利用夜深人静时,穿上盔甲的凶手如武士亡灵般,昂首阔步走在这座宅邸中?”

“有此可能。”兰子淡淡回答。

中村探长瞪视盔甲,“可是脚着地时,应该会发出喀嚓喀嚓的金属声吧?”

“所以,我希望稍后能问清楚昨晚所有家人是否在家的详细状况。因为如果凶手采取这种方法,绝对会挑选家人不在或是熟睡的时刻移动盔甲。虽然还不知道命案在何时发生,但若是在昨天晚上,行凶之后又做出如此麻烦的事,那或许就在接近拂晓时刻进行。”

“原来如此,那我也会循这条线去调查。”中村探长应道。

父亲和中村探长立刻开始检讨今后的调查方向。然后,父亲为了与中村探长的直属上司大森警视取得协调,便先前往谈话室,梢后也将和宅邸里的家人碰面。

我默默站立,重新浏览眼前的四具盔甲。在美术灯微弱的光线照射下,表面浮现金属质感的冰冷光辉,抛光的铁片昔日被称为Harnois blanc(白色盔甲),若将它称为“铁假面”,可说是最贴切不过的名称了。

“旗帜的印记都是十字。”我回头看着兰子说道。

挂在骑枪上的布制旗帜很老旧,几乎都快碎裂了,而且色泽几乎已完全脱落。

“我想,那的确是十字军的旗帜。”兰子边回答边思索着其他事情。

刚才见到大厅上的盔甲,就想起兰子曾谈论过旗帜的事情,也因为这样,我怀疑旗帜上的印记也隐藏了某种意义。

此时,波川医师从尸体旁起身。

“喂!”他转向我们,露出愤怒的表情。“你们对那种没有特质的铁制怪物,远比对遇害的女人有兴趣吗?如果对被害者没什么问题,我可要送她去解剖了。”

兰子朝他微笑,老老实实地致歉。“对不起!请告诉我们有关尸体的状况。”

“你想知道什么?”

“关于法医学检查上有关死者的结论和推测。性别、年龄、死因、有无外伤、关于自杀或他杀的判断、尸体现象、死后经过时间、死亡特征……”

“喂喂!”他打断兰子说话,“在进行司法解劫之前,我能够确信的只是,这位没有头的女子确实已经死亡。”

“波川医师!”中村探长神情严肃地走过来。

“好吧!我也严肃一点好了。”波川医师点点头,拉正衣服,“被害者的性别为女性,年龄约为二十岁到三十岁之间,身高大约是一百六十五公分到一百七十公分。完全没有割除盲肠之类可能辨别个人身份的外伤性治疗迹象。全身各部位都毫无身体上的畸形特征。还有,可以确定的是,她不可能死于自杀。”

“死亡时间呢?”

“尸体死亡经过的时间应该有二十个小时左右,大体上来说,应该是在十八个小时至二十二个小时的范围之内。”

“那么,被害者的推定死亡时刻就是在昨晚十点至凌晨二点之间?”

“应该就是这样!”

“医师,您是根据什么做出这样的判断?”兰子低头看着化为两团的尸体。

波川医师重新戴妤眼镜,凝视着兰子。“首先,是死后僵硬遍及全身,但脖子部分的肌肉略微收缩,这是因为夏天闷热时,二十四小时左右会出现的现象。另外,全身也有明显尸斑,但也有浸润现象,这与死后僵硬的时间有关。尸体右侧朝下,略呈趴俯状,所以尸斑集中于右侧。”

“死因是刺人体内的那把剑吗?”

“不,我认为不是,那应该是死后故意刺入的,因为伤口周围并末发现生命反应。”

“这么说,可以确定真正的死亡原因是什么吗?”

“还不知道。”他轻轻瞪了兰子一眼,“是有殴击头部、勒绞脖子或毒杀的可能,但这都必须在解劫之后才可以确定。中村探长,请尽快找出头颅或手指、脚趾缺少的部份。”

中村探长点头不语。

兰子继续追问:“头颅、手指和脚趾也是死后被截断的?”

“我想是的。”

“被害者是在这个房间被杀害的吗?”兰子摊开双手问。

波川医师稍微搜寻回答的字眼,“大概是吧!依照我的看法,被害者可能是在房间入口或门外走廊遇袭,因为唯有这样,门坎附近才可能看见血渍。虽然这只是我的推想,但她应该是在进入房间开门时,遭到凶手从背后用凶器殴击头部,抑或是刺杀。刚才监识人员也发现,入口附近的地毯上有留下拖行重物的痕迹。”

中村探长听了,转头望向入口。

“然后,凶手将被害者尸体搬运至房间中央,在四周排列大量的书籍,利用白漆画出令人不愉快的线条,摆妥沉重的盔甲、脱光死者身上的衣物,截断头颅、手指和脚趾,最后再将这把铁剑深深刺入尸体背部。是这样吗?”

“不,和你说的有些不同,凶手是在放置尸体之前画上线的,因为部份的尸体压在在线。”

“两者还不都一样?”中村探长语气微愠。

波川医师则是态度冷静,“对我发脾气没用,我是陈述事实。”

“把尸体弄成这个模样,再加上周围的装饰,大概要忙到天亮吧?”

“那是当然的了。”

“死者的衣物怎么了?”兰子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望着大家。

“衣物的话嘛……”村上刑事慌忙开口,“和内衣一起被脱弃在卧室的床上。当然,也有可能是遭到强迫而脱下的。”

“先别管那些!白漆画的这种奇怪图形,又是怎么回事?”中村探长再次环顾四周。

兰子不停搔抓头发,提示答案。“图形的意图很清楚。这是‘魔法阵’,不,或许应该称之为‘魔法圆’吧!”

“魔法阵?魔法圆?”众人惊讶得不禁重复。

“没错!是在黑魔术或秘密仪式使用的一种象征。在易卜或占星术中使用的十二宫图,也属于其中之一。无论哪一种,主要都是为了让魔法力量发挥而绘出带有灵力的图形。”

中村探长整个头探前道:“所谓‘魔法阵’不是像棋盘的纲目,纵横部填人数字吗?”

“那是“魔方阵”,将1至n的两倍数字,排列于n行n列的正方形,让纵横、对角线的数字之和柏同。但是这个不一样,是属于‘魔法阵’。”

“我虽然只是模糊记得,”我也开口了,“以色列国旗或什么的星形,就是这样的五角形,对了,我想起来了,是‘戴维之星’!”

兰子摇头,“戴维之星是六芒星,而这是五芒星。”

“五芒星?”

“没错,这个图形类似‘金色黎明秘术兄弟会’①的蔷薇十字图形。这种撕破的书圈,象征蔷薇十字四周的圆圈。就是那种内侧以线条描绘出星形,中央则为双手朝水平伸展的埃及女神艾西斯,以地球仪代替十字架站立其上的图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