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没等到六点,林泽越想越不安心,下楼打了个车就去那家中学。
当初看教师证的时候只是匆匆一瞥,已经忘了是哪家中学了,但他带着自己的记者证,去挨家问问,那里的高中不多,然而每次问到门卫处,都答道没有这个人。
没有这个人。
林泽有点懵了,那教师证是他亲眼看到的!怎么会没有这个人?是不是错了?
他一直问到深夜10点,边问边给谢晨风打电话,一直关机,最后不得不承认,又被419了。
林泽站在雨水淋湿后的马路上,发了一会呆,他再也不敢相信爱情了,谢晨风的欺骗几乎把他对这个世界最后的一点希望击得粉碎。
林泽没有自欺欺人的习惯,没有就是没有,被骗了就是被骗了,对方说不定只是一个喜欢玩恋爱游戏的交际公子,办了几张假证来骗人。
林泽回家时又到力帆俱乐部问几年前有没有一个高高瘦瘦的,踢球的门将,现在还会带学生来引荐。门卫答道最近根本就没见过此人,他是新来的,不清楚几年前的事,林泽不死心的想见俱乐部主任,却被告知力帆老板被协查,连主任也换了。
深夜,他独自走在路上,心里已经清楚谢晨风在骗他。
最后的一丝希望只是怕谢晨风生病了,发烧烧昏了,但既然他不是老师,那么开会什么的多半也是在骗人…
林泽回到家里,趴在餐桌上,一句话没说。
郑杰从房间里出来,看到林泽这模样,没问什么。
“吃饭了没。”郑杰道。
林泽摆手表示不想吃,在餐桌前坐了一夜,郑杰便陪他坐着。

五天后,谢晨风的手机依旧关机,林泽就当没认识过这个人,周一去入职,协调版面事宜,着手整理相关话题,并和主编设计新版面重点与主题。
这份工作有点辛苦,但林泽现在唯一想着的就是打算忘了之前发生过的那些事,把自己扔到工作里。
郑杰没有再问谢晨风的事,想也知道林泽失恋了。
失恋和失业很像,都要准备开始一段新的人生,林泽有时候甚至怀疑自己生辰八字是不是逆了老天爷的哪片逆鳞,回想起自己从前的第一次恋爱,也没做过什么造孽的事情么?何必这么来惩罚他?
上班第一天,林泽把能用的资源都用上,做了一期都市男女的离婚调查率报告,一上版主编便大赞不愧是才子。

重庆最热的时段来了,八月底九月初,距离他与谢晨风开房的那天已将近一个月,这一个月里,林泽没有再去打谢晨风的电话。
但一个月里的某两天,他接到过两次不同的陌生来电,刚一接电话,那边就挂掉了。或许是他?林泽根本就不知道谢晨风在玩什么把戏,查过以后发现那边是个公共电话亭。已经这样了,有什么事,在最开始为什么不好好说清楚?
林泽的思绪简直是一团糟,他强迫自己忘记所有关于谢晨风的事,反复催眠自己,那个人只是一个无聊的,来玩游戏的家伙,以前没有认识谢晨风,现在也不认识他,权当是一场梦,或者看了场太过逼真,久久难忘的电影。

九月,林泽的工作上了正轨,某天他下班回来,习惯性地打开几个QQ群,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当新闻的内容。
其中一个GAY群里,李迟然正在和一个小零幺儿幺儿地叫,群里不少零在讨论淘宝上的一个海底泥面膜,林泽被转移了注意力,也想买个来敷脸了。
然然:【哥,你给我买这个嘛。我不要短毛猫了。】
云梦泽:【好,买两份吗?军军要不要?】
Q群里又是一堆色迷迷流口水的表情,不少群成员说:【也给我买嘛给我买嘛…】
林泽点开那个链接,正要去付费,有个人开始刷消息。

唯唯:【注意此人!重庆的千万注意此人!】
(图片)
唯唯:【这个人得了艾滋病,一年前就确诊了!正在圈子里进行报复,见过他的千万不要被他骗了,告诉你身边的人,也别和他419!说不定已经搞过很多人了!转发给你的群,不要受骗啊!】

林泽看了一眼QQ群,刹那间他脑子里嗡的一声,那是真正的五雷轰顶。
里面是谢晨风的照片,不太像他,没有林泽认识的他这么瘦,但林泽能认得出来!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了,盲目地关掉淘宝网页,转而注视QQ群,打了几行信息,却又下意识地删掉,不知道该说什么。
唯唯的消息很快就被几个小零的聊天刷掉了。
云梦泽:【你叫唯唯么?】
唯唯不说话,显是发了个消息就跑去别的群了,林泽点开另一个群,看到里面也是同样的消息,那一刻林泽真的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只是觉得很好笑,不会吧,这是在开玩笑吗?
他从群里加了唯唯的好友,等了足足三分钟,在这段时间里,他的脑海中是完全空白的。
咳嗽声响,唯唯通过了林泽的验证消息。
林泽发给他那张谢晨风的照片,问:【这是你说的那个人么?他叫什么名字?他告诉我他叫谢晨风,是么?】
唯唯:【。。。。。。】
林泽:【你说啊!】
唯唯:【你和他上过床了吗?多久了?马上去做检测!别存侥幸心理啊!】
林泽:【他叫谢晨风,是不是!我也在找他。】
唯唯:【他叫谢磊!贵州人!对外都说他是南坪中学的体育老师,其实他不是!他没有工作的!不要相信他!】
林泽彻底无言。
唯唯:【那是个骗子!你小心点啊!我帮不了你了,去检测,戴套了吗?】
林泽:【你怎么知道他有艾滋病的?】
唯唯:【我以前和他耍过朋友,后来分了!】
不会吧,天啊!这是什么人生啊!
林泽已经无法用理智来分析这件事了,他又问:【他在和你一起的时候就感染上艾滋病毒了吗?是谁传染给他的?】

唯唯:【我们分手以后他就出去419了,我有证据的!你看!】
他发给林泽一个截图,微博头像是谢晨风惯用的意大利球服,下面的个人简介是:

“哈哈,A了,重庆的朋友小心,死神就在你们的身边,大家一起迎接2012吧。”

唯唯:【这个是他以前用过的微博,我截图了的,现在他已经全删了,头像也换了。】
林泽:【有地址吗?我看看。】
唯唯发过来一个地址,林泽点开,里面已经没有微博了,剩下一个新浪的自带头像,微博名叫“阳光依旧灿烂”。
那一刻林泽觉得空气都凝固了,他找唯唯要了手机号码,艰难地离开电脑桌,躺到床上去,大口地呼吸着,感觉就快窒息了。

夜里,郑杰回来的时候看到林泽躺在沙发上,说:“生病了说?”
林泽马上挡开郑杰的手,他根本就没法思考。
“别和我说话…”林泽起身。
郑杰道:“去什么地方?”
林泽:“去医院。”
郑杰道:“怎么了?生病了?”
林泽畏惧地避开郑杰,郑杰道:“怎么回事?!”
林泽喘息良久,躲开他,回到电脑前坐下,一个多月了,他没有发烧,会感染上艾滋病吗?谢晨风是艾滋病毒携带者还是病人?
那天他说嗓子疼,是已经发病了吗?
林泽看了郑杰一眼,他对艾滋病很了解,以前做过专访的。和艾滋病人一起吃饭,握手,住在一起,咳嗽,打喷嚏,都不会传染上艾滋病。
这一个月里,自己也没有和郑杰有过血液接触,林泽也没有溃疡等疾病。
郑杰应该是安全的,但现在开始要注意了。
“有消毒水吗。”林泽说:“传染病,现在开始别接近我。”
郑杰:“啷个回事哦,啥子病嘛。”
林泽崩溃地大吼道:“我得艾滋病了!!”
郑杰:“…”
林泽吼完这句,双眼空洞地喘气,又说:“不一定,不一定的,我先查查看。”

他马上掏出手机,找一个医生朋友咨询,这时候自己也顾不得太多了,什么家底都抖给了那位朋友,并开了扩音,郑杰在一旁听着,对方听了很久,说:“你和他口交了?口交的时候有牙龈出血,口腔溃疡等情况吗?对方在你口腔里射精了么?”
林泽道:“没有口交。肛交了,但戴着套的。”
对方说:“接吻了么?有口腔溃疡?”
林泽说:“没有…我记不清了。”
医生朋友说:“你最近也没有发烧,理论上感染几率是非常小的…”
林泽稍微宽心了点,郑杰追问道:“几率多少?”
医生道:“不好说,阿泽,你必须去作检查,不到半天就出结果了,你在这里找我作咨询得不到结果,没有百分之一百确认的事。”
林泽嗯了声,医生又说:“明天一定要去疾控中心检查,吉人自有天相,就当买个心安,不会有事。”
林泽静了一会,说:“好的。”

挂上电话,郑杰松了口气,说:“是我害了你,阿泽,我也以为那家伙不错…”
林泽摇摇头,看着郑杰,郑杰又道:“没事的,明天我也去做个检查,一定没问题,你别怕。”
林泽全身的力气都用光了,他甚至没有心情去想多少关于谢晨风的事,只是反复祈祷,万一真的被感染上,老天保佑千万别连累郑杰,让他林泽一个人自作自受就行了。
那天晚上,林泽一直趴在桌前,想了很多很多,就像在等待一场即将到来的审判。
郑杰也没有睡,始终陪林泽坐在桌旁,他成了林泽唯一的救命稻草。每次都是这样,无论大事小事,他永远是陪着林泽的唯一的一个。

林泽有时候真想把命都给他——他为郑杰付出的,比起这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对他的感情来说,简直就是微不足道。
如果哪天郑杰成了同志,林泽想他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让郑杰过得幸福。
他又想到如果自己真的得了艾滋病,会有多少人在意他?李迟然一定会哭的,也会找爸妈要钱,给他治病。而林泽自己的父母,他是不指望了,他甚至能想象到他爸幸灾乐祸地说,同性恋果然得艾滋了云云。

天亮了。
郑杰等到八点就带林泽下去吃早饭,然后打了个车,去疾控中心。在许多人的注视下,搭着林泽的肩膀,去缴费做检测。
护士看到林泽与郑杰就以为他俩是一对,小声安慰道:“没事的,我们这里每天都有很多人来检查,最近发烧了么?过了病源接触两周没有?”
林泽说:“没有发烧,好像有点嗓子疼,我不知道是不是。”
护士说:“别太紧张,有时候人也是有心理作用,提心吊胆,会让身体出现相应的病症,其实都只是你的幻想而已。”
林泽点点头,护士又问郑杰,说:“你们都做检测吗?”
“对头。”郑杰说:“他咬了我一口撒。”
林泽当场就笑了起来,护士问:“什么地方?”
郑杰捋袖给护士看,骗她说:“喏,咧里,没出血,有个牙印,现在消了。”
护士无奈,让林泽和郑杰去抽血。

在他们的对面,有个小男生,看样子还不到二十岁,眼睛通红,噙着泪注视他们。
郑杰还在看一份关于艾滋病疫情控制的报纸,根据不完全统计,六大主城区内艾滋病携带者足有两万人。
林泽的心绪真正平稳下来了,这种时候,觉得反正人活在世界上总免不了一死,有许多事都是自己无法预料并控制的,出门等绿灯走斑马线会被酗酒的司机撞死。碰上抢劫犯也会被捅死,大不了都是一死。

然而他没有死,初检结果出来了,两人都没事,护士嘱咐他们两周后还要再来一次。
谢天谢地,郑杰道:“走了哦,你看,没事的。”
林泽点点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郑杰道:“跟你说了多少次,莫要出去乱搞。”
林泽只能点头,郑杰又摸摸林泽的头,说:“好了,不说你了,以后注意到啊。哎!慢点!车!!!我日哩吗也!啷个开车的嘛!”

林泽浑浑噩噩,过马路的时候险些被一辆的士撞了,郑杰拉住他,开始和的士司机吵架。
林泽忙道好了好了,拉走郑杰,发现天空蓝得刺眼,犹如重获新生。
医生朋友打电话来,林泽接了,那边问作了检测吗,林泽说做了,是阴性。
对方道恭喜恭喜,但过段时间还要记得复检。
林泽说:“谢谢,谢谢…”
林泽站在花圃旁,想起那医生朋友,也只是萍水相逢,一年前帮他作了个医患纠纷的报道,对方居然还一直记得林泽对他的好。

当天下午,郑杰直接去上班了,林泽请了假,回家睡觉,电梯叮的一声响,林泽走出电梯,马上又无语了。
追债的黑社会站在家门口,林泽认得那人,上次带着两个小弟的大哥,这次居然自己来了。林泽从昨天晚上开始脑子就处于当机状态,现在也说不出是个什么心情,直接从他面前走过去。
“郑杰在家?”那黑社会道。
林泽打开门,心想反正这黑社会上门的目的也只是要钱,不管在门外还是在门里,郑杰总要给他钱,把他关在门外不行,不如请他进来,等郑杰回家后也好商量,给他一千五应该就能把他打发走了,遂道:“进来坐吧,不在。”
林泽是聪明人,黑社会也不太意外,跟着进来了,四处看看,说:“这里是你和郑杰的家?你们是发小所?”
林泽嗯了声,说:“但他过几天就搬了。”
那黑社会说:“搬啥子嘛,多好个房子。”
林泽说:“还不是你们逼的撒,躲都躲不赢。”
黑社会说:“我们也不容易的嘛。”
林泽:“今天怎么一个人来?小弟们呢?”
黑社会:“打黑,都没出来活动了。”
林泽去倒水给他喝,以前听郑杰说过,这些黑社会其实也不是债主,只是一个放高利贷的公司请来收钱的,反正大家都是混口饭吃,没必要撕破脸,倒了杯茶放在他面前,黑社会还说:“谢谢了哦,你是做啥子的。”
林泽说:“记者,你慢慢坐,我去洗个澡。”
“辛苦。”黑社会说。
林泽到房间里给郑杰打电话,几乎能听见郑杰那边喷血的声音。
林泽:“怎么办?”
郑杰:“我实在回不来了,阿泽,你睡觉嘛,不要管他,让他在客厅坐到,我晚上下班回来给他钱。”
林泽道:“好吧。”遂拿了衣服去洗澡,热水一起,人就昏昏沉沉的,又想到谢晨风,他报复了几个人?去419了几次?唯唯直到现在才开始警告,也就是说,他应该在圈子里约炮约得不频繁…
刚洗了一会,林泽就听到外面开门关门的声音,砰的声响。林泽以为郑杰回来了,马上穿了短裤出去,却发现客厅里空空荡荡,黑社会走了。
林泽:“???”
杯子里的水喝了一半,桌上放着被动过的他和郑杰的两份艾滋病检测报告,夹在检测报告里的宣传单张被抽了出来,林泽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那人以为他俩都是同志,有艾滋病,被吓跑了。
林泽当即一个人乐了半天,给郑杰打电话,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了经过,又道:“你不用回来了。”
郑杰在那边幸灾乐祸,两个人笑得半死,只怕那黑社会有好一段时间不会再来了。

林泽笑着洗完澡,坐下打开QQ,心想这人生也真是能苦中作乐,总算可以坐下来想关于谢晨风的事了。

他必须找到谢晨风,否则这件事将成为永远梗在他心里的一根刺,但他不会和郑杰一起去了,否则郑杰若是冲动起来动手揍人,又被谢晨风咬上一口,再多也不够还的。
林泽沉默很久,他要和谢晨风面对面地谈一谈。先前一片混乱,几乎无暇思考,此刻一切尘埃落定,脑子里反而清楚了许多。能够有条理地来想这个人了。
首先他拨通唯唯留给他的号码,那边很吵,唯唯说:“喂?”
林泽说:“我是云梦泽,然然的哥。我今天去检查了,阴性。”
唯唯说:“那就好,恭喜你,哎。”
林泽敏锐地感觉到唯唯还是有点担心的,或许唯唯内心深处仍带着责任感与愧疚,遂道:“方便聊聊吗?我想请你喝杯咖啡。我打算找到他,和他谈谈这些事。”
唯唯说:“我也准备找他,但我找不到啊,你有什么办法吗?”

林泽说:“见了面再说。”

  第十章 ...
林泽给唯唯约了见面地点,坐在星巴克里,想起大学课堂上传媒学老师说过的一句话,世界上有两件事,碰上时一定要小心,不能被感情冲昏头,一是爱情,二是新闻。
两者都需要理智,而什么是理智?
“恨一个人时,不要忘记他对你的好;爱一个人时,也别忘了他对你的坏,就是理智。国家亦然,社会亦然,城市亦然,政府亦然,家庭亦然。”
唯唯来了,林泽先从包里抽出检测报告给唯唯看。
唯唯是个很干净的小孩,刚毕业,在一家室内设计工作室给设计师打下手,神色有点黯然,看了林泽的记者证和检测报告,说:“还是记者哟。你不要报道他的事情撒,我怕害死他。”
林泽点了点头,说:“不会报道的,这种新闻个案谁会关心,报纸也不可能上滥交和艾滋病的采访。放心吧,我只是想见见他,把话说清楚。”
唯唯这才松了口气,林泽又问:“还有其他的受害…人吗?我是说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和他在一起过的。”
唯唯道:“我不知道,他上个月还了我手机,现在还欠我钱呢。”
林泽想起那段时间,谢晨风说他手机被偷了,应该也是骗人的。他问道:“他用的是你的手机吗?”
唯唯道:“两年前我们一起办的情侣机。他用快递寄给我的,我才知道他还在重庆。”
林泽点了点头,说:“你和他在一起多久了?”
唯唯喝了口咖啡,说:“不到一年,后来分了。我有男朋友了,这件事你千万别告诉我男朋友。”
林泽道:“别怕,我连你男朋友是谁都不知道。说说谢磊吧,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司徒烨把林泽的咖啡端过来,瞥了他们一眼,唯唯想了很久,林泽道:“还是我先来吧。”
林泽把他与谢晨风从相识到开房的过程说了一次,也许是他表示出了足够的诚意,唯唯终于显得不那么防备了。便开始说他所知道的谢晨风。
他们是在三年前认识的,那时候唯唯还在念大学,和林泽一样,与谢晨风通过同志论坛相识,当天晚上就上了床,然后搬到一起住。那时候谢晨风刚进力帆俱乐部出来,有一份不错的工作,又能当中介,给体育特长生们介绍学院,抽点中间人的佣金。
林泽:“他真的是踢球的?”
唯唯点头道:“是,他还是跆拳道黑带,别跟他动手,很厉害。以前据说在红塔山赞助的一支球队里踢过球,后来他们教练介绍他来力帆当候补,力帆的几个教练不喜欢他,队里还拉帮结派的,他一个贵州人,混不下去,还和教练吵架,动手推了教练,最后说走就走了。”
林泽:“他打过你吗?”
唯唯摇头道:“当然没有,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还不至于这样。”
谢晨风离开球队后便靠高考生的钱吃饭,一边帮师兄找愿意给钱的生源,另一边则联系在南坪几个中学的体育老师介绍学生。每年毕业季全看运气,有能成的,也有没成的,这么混了两年,高考前后,一年也能得个三四万。其余时间便都呆在家里,上网聊天,看电视。
唯唯一直催他去找工作,总不能一直这么混日子,但谢晨风辞职以后就不出去工作了,说不出是个什么心态,唯唯催多了,谢晨风还要发火让他少管,自己都是个学生,管他做什么?
林泽点头道:“你是对的。”
唯唯道:“他缺点很多,不爱干净,自己在家里没收拾,每天我下课回去,家里都乱七八糟的,这些也就算了,我最烦他的一点是…你知道吗?他很喜欢在微博和QQ,论坛上找…找GAY,发照片给他们看看,要么就是视频,但很少见面。”
“啊。”林泽蹙眉。
林泽也知道这种性格,在GAY里的情况还是很普遍的。
唯唯:“他也不是要419,怎么说呢?他很喜欢和人视频,又吹嘘自己会跆拳道,是足球队的,有些饥渴的小零就特别喜欢他这种,经常给他打电话。发微信,总之就是…围着他转,追捧他。”
林泽道:“我明白的,虚荣,自恋。”
“嗯。”唯唯说:“找不到工作,混日子,说他一夜情吧出轨吧,又未必,但就是喜欢接受人的吹捧,找网友,勾三搭四,我很烦这种。”
林泽道:“我也不太喜欢…可能他潜意识里还有点自卑吧,现实里混得不好,就需要用别的来弥补自己,嗯。所以后来你们分手了?”
唯唯点头说:“你说得对,就是自卑。生活空虚,现实不如意,所以极度自卑。只能靠身材,长相来博取成就感,排遣压力,我开始的时候很喜欢很喜欢他,踢足球的,个子又高,一点也不C,又有男人味…可是后来就慢慢看淡了,根本没办法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