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贞儿朦胧之间,只觉脸上又热又痒,挥挥手,“热…”
只听一声低沉的闷笑响起,季贞儿睁开眼睛,脸上扬起一朵笑花,“什么时辰了?”
“未时刚过。”江寒之褪了鞋子挤上软榻,将妻子搂在怀中,“今儿怎么睡得这么沉?”
“晌午和苏妈妈聊天来着,后来又在想事情,一直没睡着…”季贞儿娇声说道,吸吸鼻子,问着丈夫身上熟悉的皂角味道,将头埋进江寒之胸前,“你要是天天回来这么早就好了…”
“难不成这么大了还要我哄你睡午觉?”江寒之轻笑。
“难道你不愿意?”季贞儿扬眉,用脸颊噌噌江寒之的胸脯,“我就喜欢睡在你怀里…”
“你再噌下去,咱们可出不了门了…”
“出门?”季贞儿眼睛一亮,“你要带我出门?去哪里?”
“快起来梳洗一下,马车就在外面等着呢。”
季贞儿急忙起身,唤了落霞彤霞进来帮她重新挽了一个发髻,套上一件玫红色的百褶裙,笑眯眯的望着江寒之。江寒之起身牵起季贞儿的手便往外走。
“就我们俩去?不用带丫头?”
“不必,我会照顾你。”
夫妻俩一同坐进马车,走了大约两刻钟便缓缓停下,江寒之率先跳下马车,伸出左臂将季贞儿抱下来,拉着她进了铺子。
“这是首饰铺子?”季贞儿问道。
“恩。”江寒之帮着妻子正了正头上的纱帽,和掌柜打过招呼之后直接上了二楼。
只见楼上站着四位女子,穿着时下最流行的坠地长裙,腰间紧紧束起,裙摆飘逸自然,行动间风情无限,这几人皆是一样的装扮,只是头上带着的首饰各有不同,款式新颖,颜色亮丽,许多样式就连季贞儿这个见惯了华贵珠宝的女子也没见过。
只见其中一人缓缓走到他们身前,优雅的福了福,“欢迎公子和夫人光临鸾凤珠宝店,请这边请。”说罢领着江寒之和季贞儿向内走去。季贞儿眯起眼睛瞄了瞄领路的侍女,只见她头上戴着的一整套极为名贵的珍珠头面,若是在其他地方见了,准要当这女子是哪家的闺秀。
随着她往里走了几步,便见一间宽敞的大厅里零散的放着几张古怪的椅子,椅子应该是木质的,可偏偏上面套了几层布料,看起来软绵绵的。一旁的角落里放着一排柜台,上面罩着琉璃,里面摆着各式各样的珠宝首饰。
女子将江寒之夫妻引到一旁的角落,只见四张古怪椅子中间摆着一个小几,季贞儿慢慢的坐下,那椅子果然极为柔软,也不知在下面放了几个软垫…
女子又拿来两本一摸一样的小册子,分别递给江寒之和季贞儿,“公子、夫人不妨先看看宣传画册,我们店内的极品珠宝都在这里。”
季贞儿翻开画册,只见上面画了各式各样的珠宝,虽没有实物生动直观,可也算是将首饰的基本样式绘了出来,季贞儿在第六页上便发现了一套珍珠首饰,正是一旁的侍女头上戴的,于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画册上的首饰每样只有两套,都是我们店主请了名家设计,无论是款式还是做工在大月国都是独一无二的,夫人若戴上,定是极为体面尊贵的。”女子笑道,“若夫人有中意的,奴婢去将首饰取来给您过目。”
季贞儿微微点头,说道:“我仔细看看。”
女子再次福了福身子,“夫人若选中了,便唤奴婢。”
季贞儿看那女子向后退了几步,距离她们不远不近,于是便低声问道:“怎么想着带我到这儿来了?”
江寒之神秘的笑笑,扫了一眼手中的画册,“可有你喜欢的?”
“都是不错的,许多比珍宝阁的首饰还要新颖。”
江寒之四下看了看,将画册扔到小几上,向左略微倾了一□子,凑到季贞儿耳边说道,“这便是吴家的珠宝铺子。”
季贞儿其实已经猜到了,听了江寒之的话便说道,“这家店倒是别具一格。”
“这家店是两个月前开的。”江寒之淡淡说道,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听说是大表妹用自己的私房钱盘下来的,她向大姑太太讨了个许可,此间铺子由她独自经营,任何人不得干涉。大姑太太也是个疼女儿的,说既然是表妹自己花钱开的,将来自然是她的嫁妆,家中众人绝不会过问。因此,这家珠宝铺子一草一木皆是她亲自设计,甚至管事、掌柜和这些丫鬟也是她亲自培训的。”
“…掌柜和管事的怎么也不知替她出出主意?”季贞儿看着冷清的铺子,微微一叹,“还有大姑太太,就算是将铺子给了女儿,也该适当的问问呀?”
“你觉得大表妹那性子是个能听掌柜意见的?到底不是自家的铺子,那些管事的也都清楚大表妹的性子,有几个会冒着让东家不快的风险说实话?”江寒之哼了哼,讥讽道,“至于大姑太太,在她心中,青鸾表妹便是天底下一等一的聪明女子,在祸没闯出来之前,她只怕不会插手!”
如今铺子生意不好,吴青鸾心中着急,可又不愿意承认自己无能,因此便硬挺着!平时无事便自己琢磨失败的原因,可惜,到最后也没想明白,反倒一心认为自己这家是新店,招牌不够大,因此才不吸引顾客,甚至暗暗埋怨峦城的贵夫人们没有眼光!
季贞儿低下头又看了看画册上的那套珍珠头面,又凑了凑远处的侍女,无奈的摇摇头,自言自语道,“哪家的姑娘太太愿意看到自己的头饰和别人一样?尤其这首饰还是侍女佩戴过的…”
奴婢佩戴主子赏赐的首饰那是体面,可若是主人和丫头戴着同样的珠宝,那就是丢人了!吴青鸾让这些侍女佩戴首饰的本意是想为珠宝做宣传,只可惜,那姑娘的礼仪和规矩不成样子倒也罢了,可偏偏又“不通俗务”,连基本的常识都没有。季贞儿暗暗好奇,大姑太太到底是怎么教出的这样一位“天真烂漫”的女儿的?难道这位表姑娘就不知道,任何一位贵夫人都不能容忍自己的头面首饰居然是丫鬟佩戴过的…起码,她本人就算是再落魄,也绝不会和下人共用一套头饰!
“这家店分上下两层,下面都是一些普通的金银饰品,随处可见,很难吸引顾客。真正的精品都在这一层,可惜,开业到现在连一套首饰都没卖出去。”江寒之咧嘴笑了笑,“所以大表妹才这样心急。只是她为人固执又自视甚高,一心认为销路不好乃是知名度不够的缘故,因此才想着和珍宝阁合作…其实只要她肯用心听听别人的意见或想法,将这套经营套路略作一番更改,这家店也不至于如此…”
“找个机会提点一番吧,省得她再打珍宝阁的主意。”季贞儿说道。
江寒之浅笑着点头,“放心,此事我已和大哥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古代没平妻的说法,所以作者才在文中一直强调架空,强调大月朝的风俗习惯,因为许多地方和咱们的历史都是不相符的。其实,就是我们古代,不同朝代也有不同的规定~那个,今天我生日,愿望是通过三个月后的考试,哈哈!
大户人家 正文 第六十一章 转机 上
“哈哈哈,这件事大爷也和我说了,笑的我胃疼。”韩氏左手按在胃部,右手举着帕子擦拭眼角笑出的泪珠,“咱们家这位表姑娘呀,真真是糊涂得可爱!”
韩氏脸上笑的欢快,心中却暗暗叹气,这个吴青鸾也真够倒霉的,想学人家穿越女开铺子,结果赔了夫人又折兵,从容锦布庄到珠宝铺子,样样受挫。好在自己穿过来的时候年纪小,韩家又是有名的礼仪之家,娘家母亲对于女儿的规矩礼节最是上心,她十二岁那年便请了四个教养嬷嬷教她规矩,但凡错了一丁点儿便要在祠堂跪上一整天,当时不止一次两次的埋怨自己倒霉,可如今见了这吴家表妹,她却暗暗庆幸自己幼时受的苦,起码长大之后不至于这样四六不通,让人白白笑话不说还惹人生厌。
用现代的手段和思维在古代生活,注定是个悲剧。一个人的影响力太小,她们这些所谓的穿越者想要在此落地生根只能选择适应这个朝代,而不是改变它!吴青鸾,实在是太过幼稚,凡事想当然的结果就是让自己变得特立独行,被时代和家族逐渐摒弃,只是不知等她认清事实的时候,一切是否还来得及?
韩氏喝了一口茶,垂下的眼帘遮住眼中的一丝情绪,其实吴青鸾刚来江家的时候,她也曾想过要去亲厚一番,后来隐隐听江敏之说到吴家的珠宝铺子亏损,她想清楚了缘由之后也想过去提点一下,只是还不等她行动,吴家表妹这种张狂爱显的性子便暴露出来。这样的性格实在无法让她放心,她们来自同一个时代,她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有哪处不妥被吴青鸾抓住把柄,而且,这个女人,真的很难讨得她的喜欢。她对如今的生活很满意,不允许任何人来破坏,因此思量一番后她便选择远离吴青鸾这个不定时炸弹,她们各走各的路,两不相扰便是最好的结果!
“大表妹在我这里讨不到便宜,只怕会将主意打到咱们家的祖产。”季贞儿笑着将炕桌上的新鲜点心往韩氏手边儿推了推,江家虽说是靠布匹起家,可老太爷当年分家之时却从祖上分得到了一间首饰店和几家书铺,那首饰店虽不大,可也算是百年老店,在峦城也小有名望。
“她想得美!”韩氏嘴角泛出一丝冷意,“咱们江家的东西还轮不到她来打主意。”
“我们二爷的意思是,大家都是亲戚,也不能明知表妹的铺子生意不好却见死不救,总要提点一番的。”季贞儿低声说道。
韩氏点点头,“此事我知道了,寻个机会我和老太太说说。”此事由老太太说给大姑太太或是吴家表妹是最妥当的,而目前家中几个媳妇中,能在老太太跟前挂上号的,也只有她这个长房长媳了!韩氏微微一叹,老太太不待见季氏和李氏,她这个嫂子心里也不好受。她虽然有些小性子,看不得季氏比她强,可也从没想过让自己太过突出呀,如今这种情形,看似她最受宠,实际上却被老太太推到了最前方…便是她想压着妯娌一头也不是这么个压法呀,想到这,韩氏忍不住又想叹气,老太太,真是糊涂了!
“哟,原来大嫂子在这呀。”韩氏正在自怜之时,便听一道熟悉的女声在窗外响起,随即门帘子被撩开,李秀云穿着水蓝色的纱裙领着碧琴和绿衣走了进来,“二嫂子院子里的丫头都哪儿去了?我走了这一道儿,居然只看见一个小丫头在院子外头扫落叶。”
“今儿玉瓶给我送东西,还带来一箱子布头说是给院里的小丫头们,都在四五尺左右,我让玉碗领着她们去偏院分东西去了。”季贞儿笑道。
“早上李妈妈做了几样点心,我方才亲自去了兰香苑,结果维丽说大嫂子去了上房,于是便来瞧瞧二嫂子,没想到居然和大嫂碰上了。”李秀云淡淡的笑着,“大嫂那份儿我已经交给维丽了,您回去后尝尝可还能入口。”
“多谢三弟妹想着。”韩氏急忙笑微微的道了谢。
“这有什么可谢的。不过几碟子糕点罢了。”其实李秀云在枫林苑中看到韩氏是有一些惊讶的,她虽然和着两个妯娌接触的不多,但也看出韩氏在面对季氏的时候总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别扭,谈不上恶意,却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情绪。她入门这几个月,韩氏便是闲着无事也极少像她这样四处走动,像如今这样和季贞儿相谈甚欢的场面更是从没出现过,“大嫂子今日怎么得空串门子了?”
季贞儿笑眯眯的看了一眼韩氏,说道,“她这个大忙人哪有闲工夫来和我乱侃,是她路过枫林苑被我硬拉进来的。”
韩氏先是笑眯眯咬了一口点心,之后才对季贞儿说道,“我本就是来找你的,因此你就是不喊我,我也要进来坐坐的。”
妯娌三个又说了几句闲话,韩氏看了看窗户旁边的沙漏,说道,“我可是要走了,这个时辰估计那些管事儿的都要去议事厅等我回事儿了,你放心,那件事我记在心上了,寻个空便会和老太太说的。”
季贞儿轻轻点头,“如此就多谢大嫂子了。”
“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何况这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儿,咱们江家可是有三个儿子呢,这家产还轮不到外人来惦记!”韩氏冷冷的抿起嘴唇,吴青鸾如今能恬不知耻的想要和珍宝阁“合作”,说不定哪天就会提出和江家“融资”呢,她得先给老太太打个预防针,杜绝这个隐患!
李秀云和季贞儿送走韩氏之后便问碧琴点心匣子哪儿去了。碧琴笑着说,“奶奶放心,这点心是您特意吩咐李妈妈做给太太奶奶们的,奴婢可不敢私吞,一进正房就交给彤霞了。”
此时彤霞刚好端着托盘进来,上面放着四碟小巧精致的点心,李秀云看了满意的看了碧琴一眼,说道,“这是徽城流行的几样点心,我今早突然想起来,便让李妈妈做了出来,也不知和不和二嫂的口味?”
“这样漂亮的吃食看着便有食**,我哪儿会不喜欢?!”
“我还得去太太那里一趟,便不多留了。”
季贞儿略略留了一次,见李秀云执意一要走,便亲自将她送出正房。
“二嫂子留步吧,我熟门熟路的用不着远送。”
“奶奶,您看前面亭子里的可是表姑娘?”碧琴眼尖的指着福安桥另一侧的亭子说道。
李秀云眯起眼睛,只见吴青鸾坐在亭中,双手托腮杵在石桌上望着福安桥下清澈的流水,因为有些距离,倒是看不清眼神如何。李秀云微微皱起眉头,有些不耐的说道,“咱们从另一边绕过去吧。”
碧琴点点头,转身和李秀云准备绕过一旁的假山从另一侧去刘氏的院子,不想才走了两步便被吴青鸾喊住。
“三表嫂等等。”
李秀云无奈的顿住,转身微笑的看着亭上的粉衣女子。吴青鸾提起裙摆小跑着过了桥,“表嫂,我等你许久了。”
李秀云心中暗道倒霉,嘴上却笑着问,“不知大表妹何事寻我?
吴青鸾顿了一下,脸上泛起淡淡的尴尬之色,“…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想和表嫂聊聊天。”吴青鸾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不满表嫂,外祖母家中这几个嫂嫂,青鸾觉得和三表嫂最是投缘。”
李秀云淡淡的笑了笑,心道,“我巴不得离你这个觊觎我丈夫和正妻地位的女人远一些!”
吴青鸾偷偷抬眼看了看李秀云,见她并不接自己的话便有些心急,想了想便脱口问道,“三表哥可好?”
李秀云定了定的看了一会儿吴青鸾,见她心虚的低下头才回道,“今日他朋友邀他一起去郊外作画了。”
“作画?原来三表哥还会画画呀?”吴青鸾心中一喜,看样子这个江云之也不像外面传的那样一无是处呀。
“夫君也只有这一点喜好罢了。”李秀云垂下眼帘,右手轻轻的抚摸袖子上精致的兰花图案,淡淡的纹路让她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不信自己连这么个四六不通的小丫头都斗不过。老太太如今这样纵容她,不过是心疼大姑太太,爱屋及乌的认为大江氏教出的女儿定是好的,否则以老太太那样最爱拿规矩压人的性子,最爱挑别人毛病的习惯,只怕吴青鸾不出两天便要被她老人家骂的灰头土脸,哪里还能像如今这样逍遥自在!
不过,这种建立的别人身上的宠爱,恐怕不会长久的,她等着看这只鸾鸟从天空坠入地面时的那一刻!
大户人家 正文 第六十二章 转机 中
“表妹寻我究竟何事?”李秀云再次问道。
吴青鸾有些扭捏的笑了笑,“就是想找三表嫂聊聊天…不如我们到前面的亭子里坐坐吧?”说完便挽着李秀云的胳膊要往左走。
李秀云无奈的低叹一声,不着痕迹的摆脱吴青鸾巴上来的手臂,随着她的脚步过了福安桥,在亭子里选了一个位置坐下,听着吴青鸾东拉西扯将近半个时辰,耐性终于耗尽,正好脱身之际,却听吴青鸾说道,“三表嫂可听说了白家的惨事?”
李秀云一怔,前些时候白家发生的那桩事情几乎传遍了全城,她自然是知道的,只是这话从吴青鸾嘴里说出来,却莫名的让她觉得警惕。
白家乃是峦城的老户,先祖曾以一手好木工闻名前朝,更是凭着这份儿手艺创下了一份产业,如今传到白老爷这一代,不算田产和存银,单是家具铺子便有十几间。白老爷一生只有一个女人,可惜白夫人命薄,在生下次子之后便撒手人寰。白老爷是重情之人,余生一直在怀念亡妻,竟未曾续弦,将全部精力投入到了事业之中。
白府没有女主人,白老爷一个大男人难免疏于对两个儿子的管教,可白家两位少爷却都是争气的。白家大少爷十三岁便开始跟着父亲经商,精明能干深受下属信赖,而白家二少爷却以才情闻名,九岁那年便做出了一首诗来思念亡母,看的白老爷热泪盈眶,那首诗更是被人传了出去,深受才子们追捧。可惜,白二公子打娘胎里便带着病,这些年来一直病病歪歪的,十天里倒有七八天是倒在床上休息,因此多年来倒是极少见外人。
可惜,一场变故却打破了这个家庭的平静。几个月前白老爷去邻城巡查铺子,不想却遇到了盗匪,当时便丧了命。刚刚发了丧,白家大少爷便张罗分家,也不知族长和族老是如何研究的,总之最后,田产铺子是全没白二少爷的份儿,现银也只得了一万两,白家大奶奶更是直接从嫁妆里拿出一座三进的宅子,美其名曰是让白家二房夫以后有个落脚的地方,实际却是暗示二房三口人尽快搬离祖宅。白二少爷夫妻都是温和之人,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当时便懵了。白二公子不服这样的决断,多次寻到族里,可那些平日里对他和颜悦色的族长和族老,却让他接连吃了闭门羹。白二少爷本就体弱多病,经过此事心情抑郁更是急速衰弱下去。白二奶奶本不想要大伯嫂给的房子,可自家这样的情况,丈夫多病,女儿稚龄,只能忍气吞声的接了白家大奶奶笑里藏刀递过来的房契。
白二公子搬进了小宅子便再没离开过床榻,白二奶奶虽出身小户,可也知道如今家中这样的情况,理应将那仅存的一万两银子用来置办些田产增加收益,可偏偏丈夫自小锦衣玉食,病弱的身子全靠名贵的药材维持,若是猛然断了,岂不是要了他的命?白二奶奶觉得就算白二公子身子在不好,那也是她的主心骨,只要这个人在,她和女儿便有希望。于是咬着牙请医问药,期盼着白二少爷病情好转,可惜,人到底没有挣过命,不过两个月,白二少爷便含着泪咽了气。
白二奶奶哭得晕厥,可是,祸不单行,还有更致命的打击在等着她。白二少爷夫妻只有一女,因为刚刚搬家,白二奶奶要忙着理事和照顾丈夫,便将女儿托给了奶娘照顾,自己每日只得空时去看看。而那赵奶娘,本是白家买来的小丫头,后来配给了小厮,因长得整齐被白二奶奶看中,做了白家小姑娘的奶娘。可惜,赵奶娘在得知白家二房在分家之中所得无几之后便活了心思,几次三番的暗中对白家大奶奶示好,可惜并没得到回应。赵奶娘觉得是因为自己和白姑娘的牵连太深,所以才不受大奶奶信任,因此心中便带了气儿,到了小宅子之后也不用心伺候姑娘。那日白二公子过世,白家正是慌乱之际,赵奶娘等不及也跑到院子门口探听情况,不想刚会走路的白家小姑娘却摇摇晃晃的出了卧房,小孩子下台阶还不稳,一个咧蹶便摔了下去,因扫院子的小丫头今日躲懒,青石地上的一粒碎石直直磕入白家小姑娘的太阳穴,小女孩当场死亡。
白二奶奶一日之内丧夫失女,脑子便有些失常,不哭不笑的呆坐在房内,亲友们劝了许久也觉得疲惫,夜里便回了家,想着次日再来劝慰一番,可是白二奶奶却没给任何人机会,当夜便支开守灵的下人,在丈夫和女儿的灵堂里悬了梁。
“哎,亲兄弟又怎样,还不是为了钱恨不得撕了对方?那白家两位少爷,听说当年也是兄友弟恭手足情深,可如今呢?白老爷刚闭眼,连孝期的没过便闹着分家,白家大少爷更是将亲弟弟逼死,哼,真真是为了钱什么都不顾…”吴青鸾一边叹气一边偷瞄李秀云,见她不接话,便说道,“要我说,这都是规矩害的人,凭什么家产要有长子继承一半儿?难道次子幼子便不是亲儿子了?这白家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要不是这条害死人的规矩,白大少爷会光明正大的刻薄弟弟?”
“…那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自有他存在的必要。”李秀云垂下眼皮,不温不火的说道,“至于白家这样的情况,到底是少数,白家大公子苛待弟弟的事情如今传的世人皆知,这名声可是坏了,现如今他自己想必也尝到了苦果!”
大月虽讲究嫡长子继承制,但是幼子却也可适当的分些财产的,即便没有老人遗嘱,一些长子为了名声也不会太过亏待手足,像白家大少爷这样恨不得一毛不拔的可是极少数,那白二少爷只得了那样一点点钱,与净身出户也差不多了。商人重信誉,将厚道,白大少爷这样的行为别人不知便罢,一旦传了出去,损失的可不是几两银子几间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