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很快过去,陈洪寿迟迟不肯写致仕的折子,皇上很是不满。那几天,陈洪寿和老夫人的脸色都非常难看,陈家上上下下都小心翼翼的,唯恐招惹了老太爷这个火药桶。
事情是在官员沐休那一天爆发的,老夫人去了老太爷的书房,刚开始书房还挺宁静,后来,陈洪寿大吼了几声,茵茵害怕两人情绪波动太厉害,就让妞儿带着小引群进去了,她紧张地躲在不远处,好一阵子孩子没出来,她和大夫人这才悄悄松口气。
陈洪寿一天都没出来吃饭,老夫人亲自将饭菜用食盒提进去,每次都领着妞儿和引群,那晚,陈洪寿的书房,灯亮到很晚。
陈洪寿很倔,一旦决定,行动起来就非常坚决,他在后来的几天,每天都上折子给皇上,请求致休养病,皇上很快就答应了。
皇上虽然看见他有点烦,但对这样的忠臣离开朝廷,还是让自己给逼迫离开的,心里多少还有点愧疚,他赏赐了陈洪寿几张宫中珍藏的名画,陈洪寿千恩万谢,回家每天对着那些画儿临摹,大概他全身心都投入到画作之中,茵茵担心他情绪不好的情况,并没有出现。
转眼就快过年了,陈奎林果然官升一级,成为五品的户部郎中。他性子谨慎,做这种管理钱粮、没什么特别难度但非常琐碎之事,十分合适。
已是数九寒天,泡汤馆大部分都修好了,只有院落的一些计划铺鹅卵石的和那些花坛什么没修好,那里的人员,秋末都招聘好了,茵茵还让人按照现在服务方式进行了严格培训,冬至那天,正式开张。
好些人对泡汤馆很好奇,何况,冬天能痛痛快快好好泡个澡,还真是人生一大美事。茵茵开张就没有进行宣传,害怕来人太多,招待不周引出不必要的麻烦。但那天仍然来了很多人。接待的人,一是非常敬业,二是,毕竟受过两个月的训练,那天竟然一切按部就班,有条不紊,一天下来,除了按摩师傅不够,让顾客觉得美中不足,其他方面,他们都觉得又新奇又舒适。
饭店方面,茵茵怕有人喝多了酒闹事,所上的酒,很平常,并且规定,不许多饮,一旦闹事,永远不许再踏进一步,骂她的人很多,但确实没有人因酒闹事。
这里的管事,是陈二林走以前就安排好了的。是张五哥推荐来的,茵茵和他面谈过几次,觉得他说话做事很圆滑,认识的人面很宽,做事沉稳老练,开业又观察了他几天,觉得此人的确可堪造就,心里放下了一半。
何均霖已经知道是赵国师罩着陈家,他想把陈家父子一起摁倒的目的才没有达到,何况,皇上也不知怎么想的,过年前还给陈洪寿赏了人参、宋版珍本等宝物,陈洪寿已经不能进宫叩谢皇恩,他痛哭流涕地在午门外行三叩救拜大礼,朝中很多大臣暗暗羡慕他竟然有如此风光,很多人觉得他是灰溜溜退出官场的,看不透皇上为何要这样.
无论春风雨露还是雷霆万钧,都是皇恩浩荡,皇上怎肯让人看透呢?
何均霖这次有点摸不清皇上怎么想的,就暂时放下对陈家的暗算,毕竟,他的荣耀都是皇上给的,他可不敢招惹皇上眼里的人,再说,他不会这么急功近利去做这样的小事的,陈洪寿已经让他给扳倒了,其他敢违抗他、不把他放在眼里的人,今后面对他时,都得掂量掂量,这就够了。
转眼又是春天来了,茵茵害怕何均霖不会这么善罢甘休,就时刻关注着官场动静,陈奎林好像很顺利,周围的同僚和他相处也很好,他的周围,暂时一切风平浪静。
茵茵看到这个山包上,长的高大的树木几乎没有,满山能称为树的,都是一种矮小的灌木,幸好这种灌木的叶子比较厚实繁密,颜色也好,她干脆把这做为山上的绿化植物,她只在通往山上的几条山路的两边栽种其他树木。因为没有试过,不知道什么树木适合这山包的土质,她就把常见的几种树木,像槐花、苦楝树等都栽植了一些。
她还在山下,用高价租了几亩地,作为苗圃使用,育满了山上那种小灌木苗,准备后续使用。
忙完这些,三月(旧历)都来了。
正是阳光灿烂春光明媚的日子,茵茵出门,经常把妞儿都带上,希望孩子能呼吸外面自然清新的空气。田昆山果然就是个大孩子,和妞儿在一起玩耍最是开心,妞儿最喜欢的就是,让他驮着跳跃,妞儿称为:“飞飞。”
那天早上,妞儿在外院让田昆山背上“飞飞”,刚好让引群看见了,小男孩也让田昆山飞了一下,一下就上了瘾,大夫人不许小引群跟着茵茵出去,怕山前风大,孩子着凉,小引群成了茵茵一行回家的列队欢迎仪仗队,每天快到点时,都站在二门前翘首以盼。
这天,小引群好不容易等回众人,妞儿哭哭啼啼的,小嘴里还骂着:“坏人,坏蛋!”田昆山一脸不悦,也不肯抱起小引群“飞”一下,大夫人知道工地肯定出事了,她悄悄询问跟去的下人,才知道安逸侯世子带了一群下人,骑马把苗圃刚冒出一点小芽儿的树木,踩得乱七八糟。
妞儿这几天,最喜欢站在苗圃边上,看着小指尖一样嫩嫩绿绿的小树芽了,今天早上一到工地,陈松林就气愤地给茵茵说了此事,妞儿刚开始不知道,没想到快天黑时,她让田昆山带着她去看苗苗,那狼藉一地把她气哭了。
“好啦,宝宝,妈妈回头,给你种上花儿,比树苗还好看,气死他。”茵茵可以这么安慰妞儿,但却安慰不了田昆山。
“我找那小子去,看我不一巴掌把他打回姥姥家去。”田昆山见妞儿哭,心里很难受。茵茵和他相处这么长时间,知道他对漂亮女子特别钟爱,他之所以听茵茵话,是因为觉得茵茵跟神仙一样漂亮,及至见了妞儿,觉得这个比神仙姐姐还漂亮,就把妞儿说话,当成第一命令,茵茵只好排第二了。
“你千万别去,我们损失一些树苗,大不了重新种下就行了,你要是把他怎样了,他爹肯定会找个借口,让我们赔他一套庄园的,他本来想买我们不给他,这下可好,你得送一套给他。”
茵茵对付他,只好和对付妞儿的策略一样,田昆山气得一蹦老高,但没有去找人算账。
田昆山的大哥田昆明,前几年护送他祖母去了南方他的叔叔家,今年春天又把老太太接回来了,他的儿子是这一代最大的,是老太太最喜爱的长孙子,这几年也跟了奶奶,没在京城。
田家派人接田昆山回去,田昆山见说大哥回来,马上一改刚才怒气冲天的模样,高兴地给茵茵打了个招呼,就急急忙忙回了他家。接下来几天,茵茵见田昆仑没有回来,就嘱咐下人给陈松林传话,让他看好工地,有事回来报她,然后在家带妞儿,没有了田昆仑,她害怕真的遇上安逸侯世子,这家伙如果撒泼耍蛮,她该怎么办?
可惜,她坐在家里,不出去寻事,事儿却来找了她。
安逸侯世子,让人打了,安逸侯爷,竟然找上门来,在陈洪寿面前出言不逊,还指名道姓是茵茵指使的。
茵茵怕陈洪寿情绪激动会引发身体不适,听了外院的老妈子来报,赶紧让鸭蛋看好妞儿,自己带着水儿去了外院大厅。
正文 第一二四章 贼喊捉贼
第一二四章 贼喊捉贼
安逸侯和陈洪寿吵架的声音,整个外院就听得见。
“二林媳妇这几天根本没出门,你怎能说她纵奴打了你儿子?想要欺负人,也不是你这么笨的!”茵茵听见公公说话气儿都有点喘不匀,加快脚步冲进去。
“你竟然说我笨拙?你家人纵奴打了我儿子,那是事实,我儿子现在就在家里躺着,全身是伤,你必须给我一个说法!”安逸侯站在陈洪寿对面,他面前的案几上还放着茶水,大概刚开始陈洪寿对他还是很客气的。
安逸侯话音一落,茵茵趁公公气息不匀,没来得及说话,立刻接声:“侯爷,我这几天的确没出过门,你说我纵奴打了你儿子,在哪儿打的?我哪个奴才打的?你指出来!”
“还用你亲自去?你派人去的。”安逸侯气呼呼地说。
“我派哪个去的?”
“哼,怕人知道,蒙着脸就是为了赖账。谁不知道那一群人是田明江的那个傻小子带着的?除了你指使,还能有谁?!”
“侯爷,你儿子在京城,每天追鸡攆狗,欺压良善,得罪的人海了去,你凭啥说打你儿子的,就是田昆山带的人?再说,田昆山要打你儿子,还用带人去吗?他一个人就足够了!”
“我儿子出门,带了十几个护院,就田家那个傻小子,怎么可能一个人对付?肯定是你们商量好,让他专门带人去的。”
“侯爷,你如果不信,现在可以把你们家那些草包护院带过来,我通知田昆山和他们比试一下,让你看看!”
安逸侯爷听茵茵说他的护院是草包,马上怒气冲顶,对茵茵大声呵斥,茵茵见他这么笃定是她指使的田昆山,心里忽然有种预感。
“你儿子,在哪儿被打的?”她说这话的时候,似乎看到窗户那里人影一晃,好像是陈松林。她丢下安逸侯,步出大厅。
“五嫂,安逸侯世子到咱们那里捣乱,把那苗圃糟蹋完了。”他气呼呼地,“我派人把苗圃收拾了一下,还浇了水,大部分还能活,他又带人在那里跑马了。”
“你跟我进来,把刚才的话,给你伯父说说。”
陈松林因为气愤,说话声音很大,屋里听得很清楚,陈洪寿这时已经缓过来,他气愤地对着安逸侯吼道:“你儿子带人把我儿子的苗圃糟蹋了,他可没有蒙脸,工地上几百号人都看见了。原来他是做了亏心事,难怪你一口咬定是我家人打他的。你怎么不想一想,打他的人是不是被他他昨天欺负了的?你也看见了,我侄子在工地上管事,他这才回来报给我们,我们都不知道这事,怎么能派人去打了你儿子?自己做了亏心事,心里亏得慌,竟然贼喊捉贼,跑到我这里闹事来了,你回去好好查一查,不要无缘无故诬赖人!”
“我没有诬赖人,肯定是田家那傻小子!我儿子前几天还坏了你家苗圃的,不止今天这一桩,你们今天打他,不过是赶巧了。”
“既然前几天坏我家苗圃,你怎么不来道歉呢?”茵茵质问他。
“我——,你!”安逸侯气得,自从姐姐入宫,他什么时候给这些平民百姓道过歉?
“侯爷,我再声明一次,田昆山打人,他一个就够了,根本不可能带一群人去的,你这是儿子做了坏事,你怕人谴责,诚心到我家捣乱的!”茵茵强调。
“就是,贼喊捉贼!”陈洪寿比茵茵气势大,茵茵挺佩服他怎么能官当得不大,气势能养这么足。
“!@##…”安逸侯语无伦次地一再强调,一定是田昆山。
陈洪寿下了逐客令:“少在这里诬赖人,回去好好查清楚再说话!”
终于把安逸侯赶出大门,陈洪寿气呼呼地对着茵茵一甩袖子,扭身进了正屋,茵茵听见他对老夫人发脾气了,认为他致仕才有人敢这么欺负到头上。他不想想,安逸侯会怕一个三品官?可是陈洪寿就是这么个直脾气!茵茵心里直佩服他好命,竟然能安安稳稳地活到现在。
陈洪寿有陈洪寿与众不同的地方,皇上给的那几幅画,他临了几个月,这时竟然把那画儿,收拾起来,托他翰林院的好友,还给皇上。他的理由是:那些画儿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宝物,皇上赏给他,让他看几个月,已经足显皇恩了,他很感动很意足,再也不好意思把那么好的东西放自己家里了。
皇上对陈洪寿竟然这么死脑筋也是又好笑又感动,淑妃拐弯抹角向他告陈家,皇上装聋作哑不理会,但他何其敏锐,这段时间针对陈家的事儿,他能一点儿也没有觉察?有一天,他和何均霖论完朝政,靠在榻上休息:“陈二林弄了个什么山庄,你知道不?”
“嗯,知道。”
“赵将军(赵承邦)说将会建的很好,他临走时把他所得,献给了我,让我赏赐功臣,我要他那个做什么?算了,你帮我替他卖了吧。”
何均霖冷汗都下来了,自己逼着陈家给他泡汤馆,陈家没捅到皇上这里,还真是他命大。他心里直打鼓,怀疑皇上这是针对他来的。他以前,自认对皇上的心思揣摩得门清,现在,皇上的行为越来越让他摸不着头脑了。
“你说,他那汤馆,到底好不好?能值多少银子?”
“挺好的,听说,他卖价是四万五千两银子。”何均霖实话实说。
“挺好的才这么点银子?六万,你帮我找到买主。”
“找几个买主?”
“唔,城邦不在,我不知道他名下股份应该是几个,你去陈家问问。”
何均霖当然不会亲自来问茵茵,他的大公子也不好出面,这次来的,是他的心腹张星灿,此人学问很好,和陈洪寿就能说上几句。张星灿来找陈洪寿,是观摩他临摹出的画作的,两人交流半天,还一起吃了饭,整个过程,只说了一句关于这方面的话。他走后,陈洪寿竟然把那句至关重要的话,没当一回事,张星灿没办法,过了几天,趁下朝时间早,又来了一次,这才让陈洪寿意识到他不是切磋画艺来的,他当时让在一旁伺候的老家人陈伯出去通知陈老夫人。
陈伯很仔细地给老夫人汇报自己听来的一切,老夫人把茵茵叫来,两人对张星灿这么隐晦的暗示很苦恼,不明白他到底什么意思,直到张星灿都想回家了,见陈家还没有答复,这才有点着急,心里暗暗埋怨陈洪寿不通世情,他不得不把事情明着说开。
茵茵见皇上竟然来帮助他们,当然非常高兴,就把剩下四套的消息说了出来,不久,二十四万银票就送到了赵国师手上,赵国师在后来儿子回来之后,把这个给了他。
何均霖的几个儿子,除了老大,都读书入仕,他若求皇上恩荫,何文采也能当官儿的,可惜这个老大,嗜钱如命,还没出仕呢,都敢背着他爹偷偷收受贿赂,何均霖害怕他终有一天东窗事发,连累了全家大小,就让他在家管理家务,这何文采做生意的确是一把好手,借着他爹位高权重,在商海混得风生水起,他一看老爹手里拿了四个泡汤馆的份额,一边嘴上说是为老爹分忧,一边私下八万两银子往外卖,何均霖哪敢让儿子这么折腾,把他训斥了一顿,让他老老实实按六万出手,何文采表面上是按六万卖出了,私下却收了每家五千两银子的过手费,然后加了些银子,又买了一个山庄,还在茵茵那里,提出这样那样的要求,茵茵算了一下,他的那些要求,都得花五六千两银子才能出来,回头就让长贵派人给他送了一个追加的账单。
这个不知怎么让皇上知道了,有个小太监,是何均霖买通了的,他传话出来,让何文采把银子送给了茵茵,说是她让加价的,这才躲,何文采还没来得及对茵茵发难,他老爹又把他叫去呵斥了一番,还罚他在祠堂跪了一夜才算完。
原来宫里有个太监偷偷向何均霖送信,说他儿子的所作所为有人报给了皇上,何均霖以为是有人针对他来的,根本没想到是皇上关心他的这几个小宠臣所为。
何文采膝盖都跪肿了,过了好几天才能走路,他亲自坐着轿子,给茵茵送了两万两银子。
“这什么意思?何公子还想在庄园里多建屋子吗?”
何文采不能给茵茵说明原因,他丢不起那人,又不知怎么才能解释清楚,就粗暴地来了一句:“给你你就收下,罗嗦什么。”领着家人扬长而去,剩茵茵对着银票发呆。不过,来看庄子的人,还是隐约向茵茵透露他们多给了五千银子,茵茵一下子明白了。
茵茵的苗圃,重新犁过,可惜没有那么多树种子,她贴出告示求购,附近村民把其他山包树上残留的一些种子采下来卖给了她,苗圃里种的品种五花八门,不过幸好这年夏初雨水多,天气偏凉,苗木长势还挺好。
安逸侯世子实在说不清打他的是谁,他觉得有点像田昆山,但那天带人打他的,的确没有田昆山高大,安逸侯给女儿说过想要惩罚陈家,无奈淑妃的枕头风没有前几年强劲,小皇上不理会,令他郁闷不已,他第二次去陈家,茵茵一上来就给他一份账册,让他赔偿苗圃被毁坏造成的损失。
正文 第一二五章 噩梦
第一二五章 噩梦
安逸侯气得要命,无奈茵茵根本就没有给他发飙的机会,又哭又笑唠唠叨叨说了一大串她一个女人支撑那么大的场面如何不易,世子摆明了的欺负人,安逸侯现在还这么地污蔑她,把安逸侯气得差点没吐血,他从陈家拂袖而出,茵茵还追在后面,喊他赖账不还,大门口的陈家下人都被嘱咐好了,安逸侯出门坐进轿子,还听见他们大声喊着要赔偿,惹得旁边住着的肖御史家人探头探脑往这边看。
安逸侯的几个儿子,没少被御史弹劾,刚开始皇上对淑妃心思很重,但现在没有了那股新鲜劲儿,每次有御史上折子,皇上都会冷落淑妃一阵子,淑妃在这个老爹跟前,也开始哭鼻子,安逸侯匆匆离开陈家,回家狠狠教训了儿子们一通,安逸侯世子,还真老实了几天。
盛夏来临之前,山上的汤浴庄园全部建好了,大部分的山路也修好,栽种的树木,活了一半,往山上望去,红色的石头围墙点缀着葱葱碧绿,景色还是很好看的。
还有少数人来泡汤,他们贪图沐浴后进行按摩的那种舒服,饭店的生意也很淡,客栈和饭店雅间,开春就开始建设,这时围墙已经砌得快到顶了。
山下的庄园,也有几套的房屋建好了,正在按照图纸,给地上铺石砖或鹅卵石,扈王爷世子和郑南侯对庄园建出的样子很满意,经常过来查看,尤其是扈王爷世子,性子比较张扬,每次来都前呼后拥带一大群狐朋狗党,这些人中就有动心的,可惜听说几万两银子,大多数都马上闭嘴,他们几乎都是不事生产的米虫,在家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父兄在经济上对他们约束比较严格,根本弄不来那么多的资金,只能偷偷咽口水。
这天来了一个中年男人,带着一个小厮,茵茵看着他俩油头粉面的样子心里就发堵,但上门来的顾客,她不能因为看着不顺眼就把人赶出去吧?陈松林刚好在,他替她招待来人,她则带着田昆山出去了。
大概转了半个时辰,茵茵回来时,看到那人还没走,原来他想紧靠着饭店的位置,买一套庄园。
“紧靠饭店的位置?那里晚上营业,会很吵。”茵茵听了陈松林的转述,很奇怪。
“他们也是做生意用。”陈松林给茵茵递了一个奇怪的眼神,茵茵忽然想着他的一身妖气,低声问道:“他想开风月场?”
陈松林点头,低声说:“他是管事,背后来头很大,不好拒绝。”
“这个我做不得主,等二爷回来再说。”茵茵给陈松林呶呶嘴,让他把人打发走了。
“他背后,是谁?”
“他说他是怡翠楼的管事。嫂子,我也是听沈管事说的,有个叫马盘山的,生意做的挺大,京城最大的几个风月场所,像怡翠楼、望月楼、水月阁都有股份,每年挣的银子,海了啦。”
“沈大明沈管事?”看来这个马盘山是个大混混了,这些人,手下经常养着些好勇斗狠的暴徒,对挡了财路的人暗下黑手更是习以为常,茵茵不知道对方肯不肯等陈二林回来,暗自觉得很棘手。
“嫂子,他说过几天再来。”
“如果我不在,你就说做不得主,拖着,等你哥回来,知道吗?”
“嗯,嫂子,我记得。”陈松林点点头,然后用手指指外面,他准备去工地,见茵茵点头,就大步流星出去了。
过了几天,那个妖孽男又来了一次。
“孙管事,你不要老这么空跑,我肯定拿不了事,你还是耐心等待吧。”
“哦,小的掌柜让来的,你的话,我转告他就是了。”他倒挺干脆,忸忸怩怩说了这句话,连进屋都没,扭头就回去了。
第二天,来了一个极有气势的客户,大概五十岁的样子,山羊胡子飘在前胸,一脸严肃,穿着上好的皂色底暗黄色卐字不断头花纹锦缎长衫,身板挺得笔直,和茵茵说话时,态度和蔼,但仍能给人很重的威压感。
“陈掌柜,”他称呼陈松林,“你们主子,可有意把汤馆出租吗?反正他是开门做生意的,只要赚钱就行,我们一年给他两万两银子的租金,这个价格,肯定比他自己经营获得的利润丰厚,他还不用操那么多的心。”
不待陈松林说话,他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做不得主,你帮我转告你主子就是。哦,对了,听说这庄园主人是你哥哥?”他看了一下陈松林,好像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瞧我这话说的,你帮我转告你哥嫂,如果嫌价格低,我们还可以商量。”
“这么高的价格,还说可以商量,看来他是势在必得了。”茵茵暗忖,这里毕竟只有冬天生意才好,一年只有半年好光景,想赚两万两银子还是得好好谋划一番,他开口就这么大的口气,看来,要么是有过人之处,要么,就是要带上那种服务的了。
“我哥回来,我一定帮你转达。”陈松林见他一开口就是两万两,心里吃惊,脸色也有点变化,“您请喝茶。”
“呵呵,不用了,我还有事,你哥回来,我一定再来拜访。”他也不留下地址姓名,起来对屋里的人转着圈儿行了个团团揖,扭头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