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一面应着声,一面趿着鞋子就开门出去,急冲冲地问,“阿骜不见了,你看到他出去了么?”
利广笑了笑,道:“不用担心。他去看里木了。莫烨空跟着。”
我这才发现,莫烨空果然也不在,不由松了口气,皱了眉骂:“真是吃饱了撑的,大半夜的跑去看什么里木?吓我一跳。”
“他说你最近辛苦了,难得睡这么熟,不想惊动你。”利广微笑着这么解释。
我有些无言地咧了咧嘴。
何止是睡得熟?他拉开我的手下了床,还在外间和利广他们说了话,我居然一点都不知道,这种时候,只怕有人来杀我,在刀子刺进身体之前,我也完全不会察觉吧?
怎么会这样的?
利广倒像并不在意我的沮丧,继续道:“但是…我看阿骜他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
…是人都能看出来吧?
我叹了口气,利广又道:“其实…你不用太着急,一个国家的恢复,是件长远的工作,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直接把话题从阿骜那里扯到我身上,但这种话,我也只能应一声。“嗯。”
“他是你的麒麟。你所有的情绪,都会直接传达给他。如果你一直这样焦虑,他就不可能开心得起来。”利广伸手来摸了摸我的头,笑道,“所以,你自己要先学会调整好心态。放松些,从容些。”
我只好又点头应了声。
“阿骜很不错,他现在只是…有点缺乏自信。”利广这么说,很赞赏的语气。
我再一次点下头,“说到底,也是王不够强大,所以麒麟才会没有底气吧?”
“也不能这么说啦。”利广笑起来,“小桀你会是很好的王。也许你应该跟阿骜好好谈谈,让他多一点信心…”
我有些无奈:“我跟他说这些…最后一定会吵架…”
“呃?”利广挑了一下眉毛,“为什么这么说?”
我却不知道怎么回答。不知道如何解释,我跟阿骜…除了主从姐弟之外,还有些别的感情纠葛。而阿骜最近的缺乏自信…也并不全只是政事上的…
我一时没说话,利广也没多追问,只是又摸了摸我的头,“放心,他不会有事的。回去睡吧,明天一大早就要跟着去上工呢。”
我只能又应了一声,转身回了里间,但却再也睡不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小桀在睡梦中被人刺杀了!
<全剧终>
70第一天上工
第二天清早族长便来叫我们,给我们送来两套粗布衣服,安排我和利广和村里其它男人一起去河边。
阿骜跟出来送我。
他昨天到后半夜才回来,我躺在床里边装睡,并没有跟他说话。
今天我去上工,他依然留在里家,族长再三保证,她一定会照顾好我这个“生病”的弟弟。
老实说,有莫烨空跟着,我又把青龙留下来,我并不太担心他的安全问题,阿骜让我不放心的,还是他最近压力太大,自信不足。
但这压力…本身大部分就是我给他的,虽然昨天跟利广那么说,还真不是推脱。我自己的问题没有解决之前,我真是不知道应该如何劝慰阿骜。
于是索性也就什么也没说,只跟他笑着点点头,便跟其它人一起上路了。
工地离村子并不远,所以才允许这些人每天早上去晚上回来。据说远一点村子的征夫,都是直接睡在工地旁边的临时营寨里。
村民们说起这个就十分不满。说他们这样,好歹晚上回来还能帮家里干点活,要是强制都要在工地吃睡,今年的收成只怕根本指望不上。
我没说话,利广劝了几句,说治河是千秋万代的功业,今年加把劲把河修好了,就算欠收一年,也总比年年洪水泛滥大家流离失所好吧?
但村民们依然很不情愿。对他们来说,千秋万代是太过遥远的事情,根本比不上眼下一家人吃饱穿暖。何况不要说什么一百年一千年,说不定几十年玉座上的人就换了,到时也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自己不过斗升小民,哪里管得了千秋万代的事情。
我听到他们零零碎碎地表达了这样的意思,不由自嘲一笑。说到底,这些人是对新王没什么信心,并不认为能有多长太平日子,所以说什么造福后代都不如今晚一顿饱饭。
村民里有几个慎重的,大概也猜到我们不是普通人,见话题隐约有对新王不敬,立刻就各自打断,转换了话题,说起平常工地上的事来。
他们对被迫住在工地上的人十分同情,一方面当然是因为之前说过农活的原因,另一方面来说,这些人始终对妖魔心存畏惧,觉得住在没有里木的地方,实在太危险了。
看得出来,大家对于里木,都十分崇敬并且依赖,所以即使是遭了灾,一旦好转,便还是在里木周围重建。
我不由悄悄问利广,“里木这种东西,是自己长出来的还是有人可以种?”
利广搔了搔头,道:“通常的说法,是全国的里木都出自皇宫里的路木,把路木的枝条折下来,插在本国的土地上,就会长出里木。但在我的记忆里,倒没有听说过有哪个王做过这种事。”
“为什么呢?”我问,“如果只要折下路木的枝条插种就好,为什么不能在全国多种一些?或者说,反正大家都习惯依凭着里木生活,为什么不把里木种在地理环境好一些的地方?”
这个疑问其实从之前看动画的时候就有。既然妖魔不会攻击里木下面的人,里木又是所有人生活生产的根本,每乡每里为什么只有一棵呢?
“这个么?我也不清楚呢。”利广的表情有些为难,“也许是里木的成长周期太长,并不容易栽种吧。何况,每个国家都有环境恶劣和相对比较好的地域,如果只把里木种在适合人们生活的地方,虽然这里的民众可能会过得很安康一些,但那些艰难的地方不就会变成更加荒废了么?”
说得也是。也就是说,不管里木是自己长出来的,还是最先由人力种下,都还是考虑到了国家发展的平衡吧。
于是我也就放开了这个问题,默默跟着他们一起往前走。
到了工地有负责点卯的官员,照人头一个一个数了,然后安排了今天的工作。
我们是负责搬运石料。两人一组,一个人推一个人拉,用小车把石料搬到河边。我自然是跟利广一组。
石料很沉,在路上压出深深的车辙,但对于我来说,倒还没有到不能承受的程度。只是觉得粗麻绳勒在身上不太舒服。结果没走出多远,利广就在后面扯了我的袖子,轻声道:“小桀你悠着点。”
“诶?”我回过头,有点不解地看着他。
“太快了。”利广向旁边抬了抬下巴,示意我看看别人。
我左右看了两眼,果然我已经走到了最前面,甚至超过了比我们先出发的人。
利广压低了声音轻笑道:“就算小桀你有力气,也不用太引人注目啦。何况,今天得搬一天呢,不用这么急,免得下午没有后劲。”
的确也有几个人用奇怪的目光看了我们几眼,但是大部分人显然并不关心,各自低头做自己的事。
但是…却似乎并没有什么干劲,只是在完成任务而已。
一上午的活干下来,这种感觉愈加强烈。
民夫们不过拖延时间完成任务,监工的官员们更是一副懒洋洋得过且过的态度。
整个工程,根本就是在消极怠工。
我心头不由得闷了一把火。
亏我把军队派来修河,把鹰隼宫的闲置人员也派来修河,自己勒紧腰带,想尽办法弄钱,结果他们就搞出这么个场面。怪不得民夫们一提起来就怨声载道,这么个修法,到底要修到哪年哪月?
“这么个修法,到底要修到哪年哪月?”
我正这么想着,突然就听到有人这么叫了一句。
我不由一怔,抬头看过去。
这个时候我们正在河边的营寨里吃中饭。旁边就是民夫和修河的军队住的地方,再过去,是一排木屋,虽然也看得出是临时修建,但比起这边的工棚来,实在要好得多。
刚刚的声音正是从那边传出来的。
我抬头看时,正见一个男人摔门而出。
那人不过三十左右年纪,看着像是个文吏,但一袭青衫上沾满了泥,本来算得上端正俊朗的脸上则是一脸愤慨,丝毫不见读书人的斯文。
我向那边多张望了几眼,旁边一个一起来的望峡村民便拉了拉我,轻咳了声,道:“吃饭,别多管闲事。”
“哦。”我连忙应了声,低下头来啃窝头,一面压低声音问,“那边是什么地方?”
“宫里来的大官们住的地方。”
“什么?什么宫里来的大官?”我惊得眨了眨眼,我什么时候派过人来?还是月溪派了人没跟我说?
“嘘。”他做了个噤声的样子,然后才轻声道,“是主上身边的人,以前都是住在宫里给主上办事的。说是说上面派来修河的,但是…他们到这里之后,什么也不做,明明什么也不懂,还每天呟五喝六乱指挥,没少让我们做无用功…”
“什么?”我忍不住呼地站了起来。
什么宫里的大官?什么主上身边的人?这样听起来,怎么都是我从宫里赶出来那批闲置人员吧?
月溪本来还担心他们在春祭上捣乱,没想到那次他们没来,到在这里等着我。
“小桀。”利广一把拖住我,使了个眼色。
我深吸了口气,压着心头的火,又问:“那么原本这里原本管事的呢?就由着他们?”
那个村民像是被我突然的动作吓了跳,一时没回话,倒是旁边另一个不认识的民夫叹了口气,答道:“没办法啊,官大一级压死人呢,何况是从宫里出来的。”
我愣在那里。
这样说起来,倒是我的错。本来觉得宫里那些人也没什么错处,放出宫不过是调个岗,所以根本没想过要不要降他们的职。没想到居然会给地方上添麻烦。
我们这里一骚动,刚刚那个摔门而出的男人倒是转过来看了两眼,然后竟然皱着眉走了过来。
几个民夫连忙低下头行礼。
我还在生气,反应慢了一拍才跟着大家一起低下头。
那个人偏偏就在我面前停下来,问:“你是新来的?”
刚刚听他说话也是一腔怒火,这时反而很温和,脸上带了点笑,很亲切。
我一时没说话,他又问:“以前没有见过你,今天第一天来?”
我是顶替别人的名字来的,又不知这个人的身份,倒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好在望峡的族长大概是预料到这种事,早做了安排,我还没开口,后面就跑上来一个中年人,向那青衣文吏行了礼,解释道:“回刘大人话,这是我们村二牛的儿子。他爹病了,来顶两天。别看他长这么高个,其实还不到十六…”
我这才知道这次征夫是以十六为限的,口里没说,心中不由在想,还好我面嫩,要是换利广被发现,不知道他们要怎么解释。
但这位刘大人似乎并没有怀疑,但是脸色却沉重起来,半晌拍了拍我的肩,道:“辛苦你了。明天不用来了,在家好好照顾你爹吧。反正这种修法,多一个人少一个人也没区别。”
后面这句话分明就带了很重的赌气的意味。也不想想,他这么一开口,若是附近的民夫们都来诉苦请假怎么办?
在民夫面前说这种话,刚刚又摔上司的门…我想这人的官职一定不高,而且大概一直也没可能升职。
但这时也只能跟着旁边的人一起向他道谢。
他点了点头,又跟附近的民夫们说了几句鼓励的话,然后才转身离开。
我轻轻问刚刚帮忙解释的中年人,“这人是谁?”
“是州府的刘盛河大人。在宫里的大人们来之前,这边的河工都是由他负责的。”中年人顿了一下,像是怕我误会什么一样,又补充道,“其实刘大人是个很务实的好官。今天大概只是气急了。”
我应了声,没再说什么。埋头吃完饭休息了一会,下午继续上工。
作者有话要说:每天给我七十二小时吧~~
71你想我把你扔下去吗?
我虽然因为练武和修行过灵力,力气比一般人大,但是毕竟还是没有干过什么粗活,一天下来,也实在疲乏不堪。
利广看起来倒是比我好一点,他笑着解释说:“因为小桀在前面拉,我基本不用费什么劲啊。”
…这种话亏他也能笑眯眯地说出口。
我无言地白了他一眼,利广又笑了笑,道:“明天我们换吧。”
我也懒得逞强,点了点头,走进了里家。
阿骜坐在院子里,跟之前帮我们收拾房间那个小姑娘一起在剥桃子皮。我才一进去,他便放了手里的事情迎上来,但却又在离我两三步远的地方皱了一下眉,“受了伤?”
我肩头被粗麻绳磨破了血肉,但穿的是件黑衣,有点血渍也看不太出来。只能说阿骜不愧是麒麟,对血腥味越来越敏感了。
“没什么。”我笑了笑,“肩膀磨破点皮,手上打了几个血泡。不算什么。”
阿骜依然皱着眉,拉过我的手看了看:“痛不痛?我帮你上点药。”
“嗯。”我应了声,跟着他进了房间。阿骜去准备了温水,又从包里找出药来。我坐在床边看他忙前忙后,不由笑了笑,道:“你今天怎么样?”
“还好。”阿骜再次拉过我的手,仔细地清洗了,一面道,“我出去走了走,本来想跟他们下地的,被族长拦住了,也怕会给人家帮倒忙,就没去。在里家帮忙看了半天小孩,后来又跟小玉一起剥桃子皮。”他顿了一下,笑了声,语气间有些兴奋,“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他们腌渍桃子都是要先剥皮的。”
看起来他还蛮开心的。也许能找到点事情做,就不至于那样胡思乱想吧?
我松了口气,微笑着静静看着他。
阿骜捧着我的手,挑了血泡,上了药,用干净的布条包好,然后才抬起眼来,目光与我一触,突然就停在那里。握着我的手也突然紧了一紧。
我痛得倒抽了一口气。
“抱歉。”阿骜连忙松了手,“弄痛你了?我只是…”
“没事,对我来说这种伤太小儿科了。”我笑了笑,抬起手,稍微活动了一下。
阿骜的目光从我手上移到我肩头,轻轻问:“肩膀…伤在哪边?”
“左肩。”我回答了一声,跟着皱了一下眉,道,“不过这个不太方便让你帮忙…”
“我又不是没看过你的肩。”阿骜沉了脸,打断我的话。
“我知道。”我不是怕被阿骜看到身体,只是…我继续皱着眉,解释,“其实是我肩膀的伤比手上严重些,肩背都磨破了挺大一块,你还是避一下的好,别被血腥味薰着。我叫青龙来上药就好。”
阿骜垂下眼,半晌才道:“我闻到血腥味了,没什么,我没觉得难受。”
他这么说,我也就没有坚持,微微转过身,拉开衣襟,将左肩露在他面前。本来只是皮外伤,下了工走回来这一路也已经止了血。但却跟衣服粘在一起,脱下衣服时,又把伤口撕开了。
我痛得呲牙咧嘴地叫。
“真是的,明明很怕痛,但却不管做什么都能带一身伤回来。”阿骜一边这样念叨着,一边开始帮我清洗伤口上药。
药是修篁配的,抹在伤口上有丝丝凉意,减轻了不少痛楚,所以我也就从一开始叫痛,变成了偶尔轻轻呻吟一声。
阿骜的动作却停下来。
我扭过头去看他。见他怔在那里,脸上有一丝不太自然的绯红。
“怎么了?”我问。
我回头看他,他的脸就变得更红了,索性直接从后面抱住我,将头抵在我背上,不让我看到。
“怎么了啊?”我拍拍他的手,“突然间想起来撒娇?”
“…才不是撒娇。”阿骜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有点闷闷的。
“嗯?”我试图转身去看他,却被他牢牢抱住。
“别动。”阿骜道,“…不然我会…现在就想要你…”
后一句话他说得很轻,压抑过的证据,低沉喑哑。
但他人就在我身边,头就抵在我背上,想装听不见…也很难。
我怔在那里。
阿骜只是抱紧我没动,轻轻道:“我知道你不愿意…所以…让我这样抱一会…抱一会就好…”
我依然怔在那里,整个人一动也不敢动。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半小时,也许只有一瞬,我才听到阿骜轻轻叹了口气,将他的唇印在我祼露的背上。
他的唇很柔软,却火一般炽热。
连同被他接触的地方也像被火燎过,隐隐生痛。
我暗自也叹了口气,再次拍了拍他的手,道:“你看,说了让你避一避,不要沾到血。你偏不听,这都发烧说胡话了吧?要是让别人知道我让麒麟做这种事,我一定会被骂到死吧…”
“欧阳桀!”
阿骜抬起头来,连名带姓叫了我一声,打断我的话,“你不要给我扯七扯八…你知道我的意思…”
我再次闭了嘴。
所以说啊,一开始就不该让他来做这种事。
阿骜也没再说话,默默继续帮我上好药,包扎好,然后收拾东西,出去了。
我换了衣服,倒在床上。
身体明明累得一根指头也动不了,却偏偏睡不着。
过了一会利广进来叫我吃饭。
我应了一声,懒洋洋爬起来,利广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白了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你跟阿骜…果然吵架了?”
“不算是。”这种事,我不想多说什么。何况这个跟我昨天晚上跟他讲的我们会吵架也不是同一个性质。
利广也没追问,只催我快点出去吃饭。
晚饭和族长他们一起吃的。食物很粗糙,不过我向来不太挑食,何况累了一天,早就饿了,一面听利广和大家说些工地上的事,一面稀里呼噜往嘴里塞东西。
阿骜倒是吃得很少,垂着眼也不看我,却在我放下汤碗时递过一块手帕。
我怔了一下,还是伸手接下来,擦了擦嘴,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还回去,他却已彻底把头偏向另一边。
利广正在问那些“从宫里出来的大官”的事。
那个叫小玉的小姑娘当时就一脸不高兴,族长陪着笑,避重就轻地说了几句,就把话题拉开了。
看来那些人在当地人心里也没什么好评。
这让我心情变得更差,叹了口气,问:“有酒吗?”
族长怔了一下,“诶?酒?抱歉,今天没有准备…如果大人想喝明天我让人去买…”
“那…算了。”我自知失言,这村子显然才刚刚重建没多久,吃饭尚成问题,怎么可能有酒?于是连忙又笑了笑,道,“抱歉,不用麻烦了。”
莫烨空看看我,道:“车上还有一坛。”
“哦。”我应了声,跟他们又说了声抱歉,先退了席。去我们的马车里找了那坛酒出来,纵身跃上最近一个屋顶,坐下来拍开泥封,就着酒坛子就灌了一口。结果被呛到了,不停咳嗽。
青龙在我身边出现,伸手抚了抚我的背。
我把酒坛子递给他:“陪我喝酒。”
浅蓝色长发的神将叹了口气,但还是在我身边坐下来,接过酒坛,喝了一口。
我从他手里把酒坛子拿回来,又喝了一口,然后再递过去。
两人也没再说话,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地喝酒。
直到酒坛子见了底。
我靠在青龙身上,仰着头,把坛子晃了又晃,确认的确一滴都不剩了,才把坛子扔了下去,转过头来看着青龙:“你使诈。”
他挑了一下眉,没说话。
“我的酒量我清楚得很,要是真喝了半坛酒,老早就醉了。哪还有现在这么清醒。”我哼了一声,“分明是你每次都比我喝得多得多得多!”
青龙听我重复了几遍“得多”,竟然笑了一声,也没否认,只是道:“喝醉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呢?”
我闭了嘴,靠回他肩头。
青龙便轻轻搂着我,道:“事情又不是喝醉就能解决的。你哪次喝醉之后,不把事情弄得更加不好收拾?”
我一时间也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件事,但却完全没办法反驳,于是继续沉默不语。
“下去睡吧。”青龙说。
“不要。”
“怕他会做什么吗?”
“喂…”本想骂他不该偷听偷看的,但是想想,这是我的神将,我在想什么,又怎么瞒得了他。所以也没再说下去,只往他身边靠了靠,“今晚我跟你睡吧。”
青龙的身体僵了一下,脸色也沉下来,“不怕我也会做什么吗?”
我索性靠在他怀里闭了眼,“做就做好了。”
神将继续僵硬,然后一巴掌拍在我头上,“别傻。”
他根本就没用什么力气,我也就装模作样叫了声痛:“喂,你是什么式神啊?哪有打主人的式神啊?”
青龙继续板着脸,“哪有随便把这种事拿来开玩笑的主人?”
“…没有随便啊,也…不算玩笑吧。”如果对象是青龙,我也并不会抗拒那种事情,我轻声辩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