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蝉和宋玉寒离开之后,带走了留儿去拿牌子,吩咐绿丸进来伺候宋玉汐起身,可宋玉汐只是咕哝的吩咐了一句:留儿取了牌子回来再喊我。
然后就继续倒头睡了。绿丸甚至连一句劝告姑娘早点起来的话都没说出口,宋玉汐就转身沉沉的睡了过去。
留儿拿着宋玉汐的号牌:二十三号。回来了。据说这号牌还是宋玉梦硬是给她抢过来的,宋玉蝉拿了五号,宋玉寒则是七号,宋玉梦是八号,她们都是自己出面登记拿的号牌,所有丫鬟代领的全都要排在亲自去领的小姐后面,发号牌的侯夫人闫氏,怎么都不肯让宋玉蝉替宋玉汐拿早些的号码,只好等其他亲自到场的小姐都拿过了,才急急抢了一个给留儿。
留儿回来之后将号牌送到宋玉汐面前,有些埋怨的说道:
“若是姑娘自己去的话,没准还能拿到十几号,二十三号,肯定得要到下午了,大小姐说那时候正是大伙儿中午打瞌睡的时候,唉,姑娘可真是拿了个好牌子。”
宋玉汐难得有个好觉睡,今儿既不用请安,又不用奉经,最重要的是还没人管,此时不睡,更待何时,得知自己是下午的档,干脆什么都不急了,定心睡了过去,可把绿丸和留儿两个小丫鬟给急坏了,可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就是急死了也没用啊。
宋玉汐也没想到,自己这一觉居然睡到了午时,而且还不是自然醒,是肚子饿的实在不行了,才醒过来的。
这一觉睡得养足了精神,慢悠悠的起床梳妆,留儿一刻一报,告诉她比赛进行的情况,据说到此时为止,分数最高的居然是纪婉清,她的琵琶技艺更上一层楼,击败了宋玉蝉的古筝,取得了全场最高分,三十八朵花,宋玉蝉只有三十一朵。
这个比赛的规则,每个评委每轮手中都有五朵花,一共有十个评委,也就是全部五十朵花,纪婉清居然一下子得了三十八朵,的确算是最高分了,就是去年宋玉蝉也不过就是拿了三十五朵成为冠首的。
宋玉汐对这些倒是没有太大的兴趣,她本身就不想把精力浪费在这种出风头的比赛上,上一世她的风头出的够多了,可是最后又得了个什么结果呢?
她让留儿给她梳了个凌云髻,摒弃了一些繁复的发饰,只插上一根双碟展翅的小金簪,穿上闵蓝送她的那身茜素青色的白玉兰散花裙,清雅无双,稚气中透着纯美,腰间那乳白色团蝶百花的嫦娥飘带系在手肘上,这便是这件衣裳的最大特色了,闵蓝送给她的时候,飘带只是飘带,并没有连在衣服上,是宋玉汐昨天晚上去找闵蓝之前吩咐绣娘给她缝上的,这样行走间更自由,无需自己调整飘带的长度和角度,缀在手肘之下,若是拉弹间手臂挥动,这衣带便如展翅的蝴蝶般,轻盈中带着仙气。
“姑娘穿这样的款式可真美,这飘带点缀的真好,奴婢从来没看见过哪家小姐穿这样款式的衣裳。”留儿今年十六岁,是秦氏身边调、教大的丫鬟,各方面的见识绝对不是绿丸这样的乡野小丫头可以比拟的,她说的话虽有些奉承在里面,可到底也是真心赞美的,宋玉汐本来生的就钟灵毓秀,这飘逸的百蝶衣带更是让她看起来仙气十足,若是再加以祥云衬托,可不就是那九天玄女下凡,天人之姿嘛。
宋玉汐对这身造型也还算满意,她上一世穿过太多漂亮的衣裳,说实话这一件并不是那样出彩的,甚至可以说是朴素的,不过她本身也没打算出什么风头,低调一点就好,因此便没有费太多心思打扮。
见留儿实在喜欢这款式,她才笑着说道:“没见过吧,你家小姐自创的,这款式叫嫦娥奔月。”
嫦娥奔月也是宋玉汐比较喜欢的故事,嫦娥是个有想法的女子,她向往天际,便勇于抛开尘世所有牵绊,只为奔向自己所畅想的未来,这份勇气在宋玉汐看来,实属难得。
留儿却信以为真,重复着宋玉汐的话:“哦,原来叫嫦娥奔月呀!小姐懂得真多。”
宋玉汐睡饱了,吃饱了,最后打扮的美美的出门去了。这个时候已经是未时正刻,众人刚刚吃过午饭,早上比了十八位,下午吃过了饭,便从第十九号开始。
宋玉汐入座之后,果然被宋玉蝉的一记眼刀杀了过来,宋玉寒和她身边的人换了位置,来到宋玉汐的身边,说道:“从前她们都说我心大,可今儿我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心大。”
宋玉寒一副‘妹子,你可长点儿心’的神情让宋玉汐尴尬的笑了笑,面对这么一张既可爱又漂亮的小脸蛋儿,宋玉寒也不忍心真的骂她,戳了她一下肩膀,便就无奈的摇摇头,开始给她解说早上的战况了。
“真是没想到,纪婉清的琵琶功力上升了这么多,她弹的是一曲平湖秋月,这可不是好弹奏的,再加上她名次拿的靠前,第二个表演的,那时候大家的热情是最高的,也算是个拿高分的理由吧。皇后娘娘给了三朵呢,这对纪家来说,可是前所未有的殊荣,去年是贵妃娘娘来主持的,也只给了大姐三朵,今年的纪婉清太厉害了,要不是太子和定王压着没给,她这回的分数可得逆天了,不过弹得确实不错就是了。”宋玉汐明白这其中的道理,纪家和宋家本身在身份地位上就有着差距,贵妃去年给了宋玉蝉三朵花,可今年皇后给了纪婉清三朵花,这花的分量可就不一样了。
听到太子两个字,就想到昨晚在灯下见着那个秀颀如松的男子,心头一跳,说道:“太子和定王居然也来了?”
宋玉寒耸耸肩,说道:“据说是来了,有他们的牌儿呢,不过人在黄帐里,也看不真切,不知道是来了还是没来,反正一早上都没见太子那黄帐里有动静,也没有花送出来。淮王和皇后娘娘的帐子里倒是频频送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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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下午的成绩都不好,自从第十九号一曲琵琶弹断了弦,被说画虎不成反类犬之后,二十,二一,二二,似乎都有失误,第二十二号的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吓得在台上什么都不敢做,草草弹了两个音段之后,就被请下了台,一朵花都没得到,伤心的哭着离开了。
“请第二十三位。”
宋玉汐早在二十二号上台的时候,就已经侯在了纱帘区,听到指令后,才走上台,她手里抱着一把胡琴,缓缓拾阶而上,迎面一阵清风吹来,身上的彩蝶飘带随风飞舞,一副我欲乘风飘逸仙姿,又只见她容色姝丽,钟灵毓秀,腮凝新荔的素颜,纯粹的令人不敢直视,像是干涸大地上开凿出来的一缕清泉,清澈又富有生命力,再加上她身上穿的青色底玉兰花色的散花百褶裙,坐下之后,整个人便如一尊雕刻而成抽芽的嫩叶般,白玉无瑕,顾盼神飞。
正中黄帐中,一个穿着明黄凤袍,丰腴优雅的女人对一旁的内侍女官问道:“这是谁家的姑娘?”
那内侍女官略微一想,便回道:“回娘娘,是镇国公府宋家的庶出小姐,原本一直养在府外,是宋国公的一房外室,年后方才认祖归宗的。”
皇后冯氏点点头,说道:“容貌姝丽,确是世间少有,可惜了这出身啊。”
内侍女官知道皇后娘娘最重嫡庶之分,女官低头附和说道:“娘娘说的是,这样的容貌,若是嫡出之女,必然前途不可限量。”
冯氏抿唇一笑,不再说话。
只听一声绵长悠远的音调自空旷的台上传出,悲凉的音调一下子就吸引了午后困倦,昏昏欲睡的人们,谁也没想到,一个这样美丽的小女孩儿居然会选择胡琴这种音调过于哀伤的乐器,也很难想象一个看起来是有十多岁的小姑娘,居然有这样深厚的功底可以拉动胡琴,丝丝如韵,环环悲彻,她的胡琴声里传递着苍凉,就像是坐在大漠里,黄沙飞舞的荒凉城门前的老人,用这凄凉的音调诉说着他一生的漂泊无依,古道瘦马,看透繁华,仿佛人生就像是一场不该燃起的烈火,焚烧过后,满目疮痍,灰烬飞扬。
音调这么的荒芜苍凉,嘶鸣悲壮,在这繁华都城,处处是宝马雕花,羌管弄情,烟柳画桥,歌舞升平,哪里能常听这样悲远曲调,仿佛能勾起人心中的哀伤,叫人不得不沉静。
宋玉汐闭上双眼,感受着音调自手中流泻而出,这曲子是她在流落北靖的时候,她根据自己的一些感悟,坐在城墙上想出来的曲子,她替这首曲子取名《残垣》,城池的断壁残垣,一如她斑驳不堪的人生,直到后来回了京城,入了定国侯府做妾,她依旧喜欢胡琴,还记得当初定国侯府的其他妾侍还因此而讥笑过她,可是她破罐子破摔,想着反正老侯爷对自己也没有男女之情,自己再怎么讨他喜欢都没用,后来干脆就不讨好了,成天在后院拉拉胡琴,倒也过了几天安生日子,所以胡琴对她来说,还是有很好的回忆的,承载着她悲伤和美好回忆。
萧齐豫坐在自己的帐子里,手里端着一杯茶,却是怎么都喝不下去,这丫头怎么会想到拉这么幽怨哀伤的曲子,让他听了就仿佛能看见她上一世脱离自己视线之后,过的那颠沛流离的日子,他听说是一回事,让他亲身感受到又是另外一回事,在场所有人似乎都在用心聆听,但是应该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得懂她这胡琴曲调背后,隐藏的那些哀伤。
这一刻,他再一次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发现自己的心意,为什么要等到她死去之后,才去找她,为什么没有将她早早的纳入羽翼之下,妥善保护,她曾经的笑容是那样美好,嚣张跋扈,却也真实可爱,但他却眼睁睁的看着她一步步走向消亡…
全部的人都停下了交流,停下了动作,安静的听着这悠远的曲调在场中回荡传开,心情十分微妙。
宋玉汐将最后一个音调收尾后,才缓缓睁开双眼,入目不再是城楼斑驳,漫天黄沙,而是风帘翠幕,绿倚幽香。
缓缓自座椅上站起,抱着这把胡琴走下台阶,仙姿绰约,凌霄端方。
场内都无一人发出声音,大家当然知道曲子已经结束,可是就是没有人在这短时间内,愿意发出声响来,有的还在回味,有的在观望,直到正中黄帐中递出一朵花来,场内才陆续有了动静,皇后身边的女官将花交给了收花官,说道:“娘娘说,宋小姐技艺不凡,可选曲太过悲凉,不应景儿,送一朵以示鼓励。”
皇后娘娘这番表态之下,各世家也都知道该怎么做了,收花小童一圈轮下来,宋玉汐的玉盘中,只收到了七朵花,皇后给了一朵,淮王给了三朵,武昌候夫人给了二朵,信国侯夫人一朵,其他帐中,一无所出。
宋玉汐并不在意的这些,今日对她来说,不过就是一次任务,只要完成,不计好坏,纪婉清的脸上露出那种讥讽的冷笑,紧捏着暖阁凭栏的手指因为过于用力,指节泛白,可见她先前有多紧张宋玉汐会得个全场高分,将她力压而下,可见她也知道宋玉汐的胡琴技艺很好,她是在害怕,对宋玉汐露出的讥讽冷笑,更多的是对她的挑衅。
宋玉蝉和纪婉宁站在一处,宋玉蝉似乎还在回味,纪婉宁却是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目光悠远的盯着某个地方,在她目光所及之处,正中黄帐左侧的两座黄帐中,分别走出一名手捧玉盘的童子,如今场中最令她介意的并不是宋玉汐的胡琴声,不会皇后的不抬举,而是现在她看见的画面。
两名童子分别抵达收花官处,递上了各自玉盘,玉盘上,全都整齐的排列着五朵鲜红艳丽的花朵,每一朵花的花径之上,还以金漆写着簪花小字,一写萧齐豫,一写萧齐桓,太子和定王同时给出了全场最高分数,宋玉汐的玉盘之上,瞬间就多了十朵,加起来十七朵花,成绩算是中等了。
此举,令全场哗然。
从早上开始一直没有任何反应的太子殿下和定王殿下,居然同时把最高分数给了宋家这个外室之女,在皇后娘娘已经明显表态之后…
就在她身旁的宋玉蝉和宋玉寒相拥欢呼的时候,纪婉宁紧捏了拳头,任指甲戳入肉中。
只见高台之上又是一阵动乱,外围站立的宫女内监尽数退至一旁,屈膝行礼,萧齐豫自黄帐中走出,身躯凛凛,秀颀如松,面如冠玉,色若春山,谪仙一般的仙风道骨,天人风华,却是一身剑袖蟒袍,人间尊荣,双手拢在袖中,神情冷峻,目光坚毅,所到之处人人跪服,他碧玉鞓带,束发银冠,在众人簇拥之下,走下看台。
宋玉汐只觉心跳漏了一拍,跟随身边众人动作,徐徐拜下,所见之处,无论是谁,皆慌忙起立跪拜,宋玉汐呼吸急促,两颊涨红,担心萧齐豫在大庭广众之下发疯,就这么走来和她说话,她将自己的身子埋得很低,不敢抬头。终于看见一双玄色金线四爪龙纹靴停在自己面前,宋玉汐的一颗心简直要跳到嗓子眼儿,只要萧齐豫开口和她说话,她的心就能从嘴里跳出来。
不过,想象中的画面并没有发生,龙纹靴在她面前停了只是片刻,就再次移开了脚步,耳边响彻‘恭送太子殿下’的跪送之声,一干宫人随护亦随之离开,渐渐的没了脚步声响,宋玉汐悬着的一颗心才终于落了下来。
看到身旁众人全都缓缓起身,她才软着手脚爬了起来,却发现后背一阵冰寒,居然冷汗浸透了衣背,一张小脸之上,亦是冷汗涔涔,暗自呼出一口气,刚才简直要被吓死了好不好。
与宋玉汐同样震惊的,还有那日在观澜亭中的姑娘们,她们在今日之前,全都没有见过太子殿下的真容,可谁又能想到,这位殿下,居然就是那日在宋家出现的那位锦服公子,当日她们虽觉他气度不凡,贵气逼人,可是谁也没敢把他往这么高的身份上去想啊。
宋玉蝉和宋玉寒吃惊的对视一眼,最终都不由自主咽了下唾沫,回想当日自己有没有对太子殿下不敬的行为,如果‘怠慢’不算的话…应该就是没有的,可是她们也不知道,怠慢太子算不算是过错。
与她们的担心相比,旁边最震惊的莫过于纪婉宁了,难得她在众人面前冷下了面孔,目光中似乎有刀一般射向了正在花台处签名的宋玉汐,那日与太子殿下下棋的便是宋玉汐,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宋玉汐当时一定知道太子的身份,可是她偏偏什么都不说,居然看着她出错,白白的错过了一个机会。
宋玉蝉用手肘推了推纪婉宁,她便赶忙收起了脸上的妒意,转过身去看着一脸兴奋的宋玉蝉,说道:“怎么了?”
宋玉蝉笑着问道:“怎么了?你刚才难道没看见吗?太子殿下啊,那天咱们…”宋玉蝉收了声音,压低了在纪婉宁耳旁继续说道:“那天在宋家,咱们见过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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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纪婉宁做出吃惊状:“见过?什么时候,我怎么不记得了?”
宋玉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哎呀,你让我说你们什么好呢?汐姐儿是这样心大,可你居然也是,就是那个华服公子呀,和汐姐儿下棋的那个,啊,幸好汐姐儿没有赢他,若是赢了他,那就算是结了梁子,咱们就惨了。”
纪婉宁瞪大了眼睛,像是刚刚想到了似的,夸张的说道:“哦,你不说,我还真没在意。那天就顾着和清姐儿看那把扇子了。”
宋玉蝉摇头,无奈道:“傻了吧。幸好那天咱们也没对他恶言相向,如今想来真是阿弥陀佛,回去之后可得烧一炷香,感谢佛祖保佑了。”
纪婉宁掩唇一笑,露出甜美的笑容来,宋玉梦也从旁边挤了过来,拉着宋玉蝉指着先前太子离去的方向,几个小姑娘顿时又像是炸开的锅般聊了起来。
宋玉汐签完了自己的名字,只觉得如释重负,虽然刚才一下子多了十朵花,可是萧齐豫的出现却将事件推向了另一个高潮,大家都在讨论太子殿下这是怎么了,而他和定王双双送出五朵花这件事,却没那么特殊了,因为宋玉汐的年纪实在太小了,连议亲的资格都没有,更加不会和十八岁的太子殿下扯上什么关系,也许就是太子殿下想要离开了,正好听到了一曲稍微能入耳的,这才心血来潮,送完了花,就冷着脸离开了。
众人的讨论声几乎掩盖了下一位的出场,宋玉汐就这么得了个不好不坏的名次,走到人群之中,一记肩拍拍下,宋玉汐下了一跳,回头一看,闵蓝正笑嘻嘻的看着自己,只听这位大咧咧的姑娘说道:
“你知道吗?刚才最少有五个人在讨论你身上这衣服,我相信这是个很好的开始。”
宋玉汐看着这个财迷姐妹,果然是志同道合之人,脑子里想的都很相近,其实她现在才没空去管什么名次啊,太子啊之类的,也不想去猜萧齐豫的心思,她现在关注点和闵蓝是一样的,生财有道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啊。
两人手挽手,一路笑着离开了暖阁附近,殊不知在她们身后的高台之上,最后一顶黄帐之中,一个少年嘴角含笑,盯着宋玉汐离去的背影,桃花眼中闪耀出明亮的光芒。萧齐桓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世上还有这样美好的姑娘,生的貌美如花,为人忠厚义气,居然对音律还颇有感知,先前听了她的那首曲目,虽不知她小小年纪为何能够弹出那样凄凉的曲调来,可是她用心拉奏的时候,雪白嫩嫩的小脸上写满了认真,不知不觉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三位公主今日也分别亮相,因为太子的中途离去,乐福长公主以四十五朵花力压全场,其他两位公主皆收到四十朵,宁国公府嫡长孙女秦霜后来居上,以一曲临江仙的箫声,收获了三十九朵花,到了最后排选名次的,皇后下令,三位公主的成绩不列入名次,由秦霜夺得花魁,纪婉清次之,宋玉蝉排在第三,秦霜赏金锞五十锭,纪婉清赏紫金锞五十锭,宋玉蝉赏银锞五十锭,又另赏江南贡缎宫绸各八匹给前三甲,其余参与者皆赏‘吉庆有余’银锞五锭。其实只要是稍微理智一些的人家,都不会真正介意名次问题,毕竟众家姑娘光明正大的参与了,在贵人面前露了脸,还得了赏赐,原本就是一场游戏,谁要真去较真儿谁的技艺更好,那才是真的傻呢。
至此这一场别开生面的花会就此完美谢幕。
从皇后娘娘今年对纪婉清的爱护来看,必定是平阳候纪邙近来政绩显著所致,而纪家没有嫡女参与,只能将恩赏落到纪婉清的身上。不过,这姑娘似乎想不到这些,对自己今年比去年上升了一个名次这件事表现的十分高调,据说在晚上大家一起给宁氏跪安的时候,她还将所得赏赐在姐妹们面前拿出来,显摆之意不言而喻,不过,这些都是后来纪婉宁告诉宋玉蝉的,宋家的姑娘,比赛结束之后,就迅速的回了镇国公府。
林氏在音室里调琴,因为林氏喜欢琴棋书画,所以宋逸就特意命人给她打造了一个书房,里面文人的东西应有尽有,宋玉汐回去之后,去音室找她,见她衣着简单,乌发用一根木簪固定,双袖撩高了,在琴底捣鼓着什么,见宋玉汐回来,这才站了起来,接过朝颜手里的毛巾擦了擦手,对宋玉汐问道:
“怎么样啊?谁赢了?”
宋玉汐简单的和她说了一番当时的情况,林氏也觉得此时的宋玉汐不宜声张高调,掩盖些锋芒总是好的。宋玉汐点头,在音室里东看看西看看,林氏喝了口茶,对她问道:
“还有什么事儿,说吧。”
宋玉汐拿起书案上的一只汉白玉雕着荷塘月色的笔舔,讶然看了看林氏,抿唇挑眉:“嗯?什么?”
林氏放下茶杯,微微一笑,说道:“你这样子,分明就是有事,不说的话,可就算了啊。”
宋玉汐嘿嘿一笑,将笔舔放下,走到林氏身旁,勾住了林氏的手臂,说道:“娘,如果我跟爹要一笔很大数目的银子,你会不会生气啊?”
她问的是林氏会不会生气,并不是问的宋逸会不会给,如今林氏正当宠,只要她开口,就不怕宋逸不给,关键是林氏会不会生她的气。
林氏愣了愣,看着宋玉汐好一会儿,然后才问道:“你要一大笔银子做什么?想要多大一笔呀?”
宋玉汐精灵的黑眼珠子转了转,对林氏老实的比了比一个巴掌,说道:“想要这个数。我在平阳候府认识一个朋友,她十三了,在京城里也自己开了一间成衣铺子,我也想开一间。”
林氏倒是没有震惊宋玉汐要的数,而是勾唇笑道:“怎么,你也想开成衣铺子?”
宋玉汐立刻摇头:“当然不是。别人开过了我怎么会再开呢。哎呀,娘你就别问了,只说答应不答应吧。凡事总有迈出去第一步的时候。”
林氏叹了口气,摇头说道:“还真是亲父女。”
声音太小,宋玉汐没听清楚,遂问道:“娘你说什么?”
林氏无奈的抚了抚她的头发,说道:“去找甘嬷嬷吧,自你那晚和他说了那句话之后,第二天他就让账房送了你刚才要的那个数来,三月里你忙,我也没机会和你说这事儿,如今你自己提出来了,倒是省得我问了。这是他给你的,和我可没关系,你赚了也好,亏了也好,将来可别怨我没阻止你啊。”
宋玉汐听了林氏的话,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宋逸的银子虽然是给宋玉汐准备的,可是说到底还不就是要讨林氏的欢心嘛。可饶是他做的这样好,林氏如今都很少赏他个笑脸,凭宋逸现在对林氏好的程度来看,就是林氏现在开口说要他把心挖出来,没准儿宋逸都会毫不犹豫的挥刀插向自己的胸膛,而林氏对他的态度…还是那种随时能忍心让他自己插刀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