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们投鼠忌器,一下子顿住了,那侍卫首领眉头紧皱大喊道:“大胆狂徒,你可知自己手中抓着的是谁?那是咱们安王府的表姑娘,忠肃侯府的大小姐!怎么会与你这样的人有关系!”
这人莫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疯了?
“我不管她是谁!我只知道是老子千方百计把她从大哥手里救了下来,要不然她早就被大哥糟蹋发卖了!老子救了她,那她就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更何况老子好吃好喝供了她两个月,她却在成亲前趁老子不注意跑了,害得我成了兄弟们之间的大笑话!这口气,换作你们你们咽得下去?娘个腿的,今儿要是不能把这臭娘们带回去,老子就不是男人!”
陌生大汉这番话如同惊雷一般在侍卫们中间炸了开来。
“忠肃侯一家在离京路上遇到流寇,季大姑娘险遭流寇杀害,幸得好心山民相救方才得以保住性命”这事情人尽皆知,可阿浓是如何脱险,又是怎么回来的等等细节却并没有人知道。再者这番说辞也确实是她自己说的,并没有人能证明她所言属实。因此眼下这大汉一番话,顿时让大家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想:莫非季大姑娘其实根本没有被什么“好心人”所救,而是落到了那些流寇手中?!
这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被流寇掳走两个月”这等消息若是传出去,季大姑娘的清白与名声就全毁了——对方是烧杀掳掠,无恶不作的流寇,就是她的清白真的还在,说出去怕也不会有人相信……
所以……季大姑娘撒谎隐瞒了事实真相?
侍卫们这么想,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的安王夫妇自然也免不得这么想。
“难,难道……”安王妃倒吸了口凉气,死死地握紧了丈夫的大手,好半晌才在安王无声的安抚下冷静了下来,“不,不会的,那两个送阿浓回来的人不就是她的恩人吗?我还叫人给他们送了……”
她说不下去了,因为随便找两个人假装成所谓的“恩人”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阿浓显然也想到了这些,她隐隐有种被人算计的感觉,但眼下没时间思考,便只努力压下了心中因陌生大汉这番无中生有的话而升起的巨大怒气,咬着牙说道:“我不知道你是谁派来的,又为何要说出这番莫名其妙的话毁我名声,但我得救于恩人的事情当地很多人都知道,只要派人一查……”
“你给老子闭嘴!我对你那么好,可是你到了现在还不承认!老子,老子杀了你!”大汉显然被阿浓的话激怒了,猛地往下压了压那把原本是虚架在阿浓脖子上的短刀。
冰冷锋利的刀刃一下子划破了阿浓细嫩的肌肤,刺痛传来,少许鲜血流出,少女猛地僵住,再不敢开口,心底猛地升上一股惊惧交加的寒意来。
这个人……他到底想做什么?!
“住手!”一旁众人见此都有一瞬间的慌张,安王妃更是吓得眼泪都出来了,“你,你说,你到底要怎么才肯放了她?”
那大汉这才顿住手冷笑道:“我要带她走!你们不许再追,不然老子马上杀了她!”
唯一镇定自如的安王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放人。”
“王爷!”安王妃瞪大了眼睛。
安王捏捏妻子的手,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安王妃一愣,待看见不知何时回来,方才一直立于暗处的儿子悄悄地带着几个精锐跟上了那个自以为成功逃走了的大汉时,紧绷的身子这才猛地一软,往后倒退了一大步。
安王扶住她,沉声安抚道:“莫怕,晟儿不会让阿浓出事的。”
安王妃对儿子素有信心,闻言脸色方才好看了一些。只是想着大汉方才说的那番话,额角又突突地跳了起来。
***
天色已彻底暗下来,月明星稀,夜风凛冽,那大汉骑着早已准备好的马匹,带着阿浓一路疾跑出城,最后进入了城郊一片茂密的山林。
他跑得快,刀刃也一直十分警惕地架在阿浓脖子左右没有放开,直到进入这地势复杂的山林之后,这人方才收起短刀,粗鲁地拽着阿浓朝前走去。
阿浓不相信安王夫妇会真的丢下自己不管,因此这会儿虽然心中害怕不安,却也到底没有完全失去方寸。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灌了一路的寒风,少女浑身发僵,嗓子发哑,十分难受,她努力忍下身体的不适,试图从这大汉身上打探出点什么东西来,可这人行事十分警惕,竟是一句话都不肯搭理她。
阿浓遂不再开口,只是心中越发警惕了起来,同时小心地观察着附近乱糟糟的环境,心里努力想着自救的法子。
就在这时,那大汉突然脚下一顿,猛地转过了身:“谁?!”
阿浓叫他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往后看去,然什么都还没有看到,身边便已经响起了一声凄厉的惨叫。转头一看,竟是不知打哪儿射出一支羽箭,直直地穿透了那大汉的腹部!
“阿浓!你怎么样?有没有事?有没有伤到?”阿浓还没反应过来,不远处的大树后便飞快地冲出来一人,一脚踢飞那情急之下试图伸手来抓阿浓做人质的大汉,将她紧紧护在了身后。
声音温雅急切,是章晟。
阿浓重重松了口气,刚想说什么,眼角突然瞥见一抹银光,竟是那大汉不死心地将手中的短刀朝章晟扔了过来!
章晟身手不错,飞快地拉着阿浓往后退了一步,用力踢开了那短刀,可谁想还没来得及松气,脚下却猛地空了!
“啊——”身体突然凌空的感觉让阿浓惊叫出声,待反应过来,她和章晟已经掉进一个不知是陷阱还是洞穴的地方。幸而洞底铺着厚厚的枯枝落叶,章晟又一直护着她,少女方才没有受什么大伤。只是从那么高的地方落下,阿浓震得头晕目眩,脑中嗡嗡作响。
“阿浓,阿浓!你没事吧?!”黑暗中传来章晟的急声询问,阿浓缓了缓神,待脑中嗡嗡的声音褪去,方才勉力应了一声。
“我,我没事……兄长可还安好?”
“我也没事。”章晟松了口气,摸索着去拉阿浓的手,然后飞快地靠近她,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阿浓一怔,不着痕迹地抽回手,揉着有些发疼的额角抬头朝洞口看去:“那就好,多谢兄长前来相救。只是,我们该怎么上去呢?这洞好像非常深……”
察觉到她的躲闪,章晟心中一黯,却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柔声道:“别怕,我这就想办法带你上去。”
说着站起身子,一个点足拔高身体借着洞壁往上冲去,可这地洞窄小深长,四周又十分光滑没有着力点,他的轻功根本施展不开,竟是没一会儿又掉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阿时哥哥应该会出现!

☆、第44章
章晟换了角度与方法试了往上爬了几次,但最终都失败了。他没有再做徒劳的尝试,而是在阿浓身边坐了下来,微喘着气安抚道:“别怕,我手下的人应该很快就会找过来。”
阿浓一愣,他是带了人来的?那他们怎么没有和他一起?
像是知道阿浓的疑问,章晟又低声解释道,“这林子地形复杂,岔道很多,方才我们追进来的时候就遇到了好几个,因不知那歹人到底带着你往哪个方向去了,我便派了手下兵分几路去查探。他们大概知道我往这个方向来了,所以莫要担心,咱们很快就能出去的。”
阿浓这才轻舒出一口气,稍稍放松了下来。只是想到方才那个大汉,她心里又猛地一沉,神色凝重了起来。
他是谁?为什么要胡编乱造出那样一番坏她清白的话?他掳走她到底有什么样的目的?
天已经彻底黑了,地洞里没有一丝光亮,月光似乎是被林中高大的树木挡住了,半丝都没有流泻进来,章晟看不清阿浓的表情,但能感受到她不好的情绪,不由心中微顿,有些担忧地地看着她问道:“方才那个人说的……”
阿浓猛然回神,片刻才答道:“不是真的,我根本就不认识他。”
黑暗中,少女的声音清冷如水,平静无波,除了些许沉凝,并不见其他起伏。她也没有多做解释,说完这句话便不再开口,又径自低着头陷入了沉思。
章晟看着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是想着:她若能表现得紧张急切一些该多好呢?这般冷静从容……
或许其中有部分原因是出于对兄长的信任,但更多的,还是一点儿都不担心这件事会影响到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吧?
从未如此刻这般鲜明地感受到眼前少女对自己的无心,温润的青年暗暗叹了口气,口中说不出的涩然,半晌才道:“那就好。”
阿浓没工夫去想章晟到底信没信自己的话,她正一心琢磨着今晚发生的事情,可那大汉出现得实在太突然了,她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是谁要害自己,而且……不知为什么,她心里还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仿佛那大汉虽然已经被章晟除去,但危险还没有彻底结束一般。
这时,章晟突然猛地想起了什么似的,有些急切地问道:“对了,那人方才用刀子伤了你,你的伤口怎么样了?疼不疼?”
阿浓再次回神,摇了摇头答道:“只是破了点皮,不疼,兄长莫要担心。”
她说的是实话,那伤口并不深,流了一点点血就不流了。且夜里寒气重,冷得厉害,方才叫那大汉拎着飞奔了一路,她眼下浑身发僵,确实也没有太大知觉。
章晟却拧着眉头道:“我这里有伤药,你先抹一点。”
他说着靠近了一点,似乎是想要帮她上药,阿浓下意识避开了,只伸手接过那拇指大的小瓷瓶,轻声道:“我自己来就行,多谢兄长。”
刚说完,便觉得地洞里似乎刮起了一阵冷风,阿浓猛地一个哆嗦,手中瓷瓶一个不慎掉落在地。
章晟一愣,直起了身:“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话还未说完,四肢突然阵阵发寒,眼前也一瞬晕眩,少女下意识用双手环住自己的肩膀,觉得本就被冻僵了的身子越发寒冷了起来。似乎……似乎有凛冽如刀的寒气无孔不入地透进了她的衣裳,令她一瞬如置冰窖,浑身都开始无法自控地打起颤来。
章晟见此心底大惊,飞快地倾身扶住了她:“阿浓?你怎么了?!”
伴随着越发冻人的寒气,少女的意识开始模糊,青年温润急切的声音忽远忽近地飘入她的耳中,她茫然地动了动唇,想说自己没事,可出口却变成了伴随着牙齿咯咯作响的“好冷”。
冷?章晟一愣,方才因要暗中行事,他恐披风碍事便将之解了下来,因此眼下只穿了一身圆领锦袍,并没有能脱下来给她取暖的衣物。可眼前的少女颤抖得越发厉害了……
“阿浓,我……我抱着你吧?”章晟试探地说着,心头狠狠跳了两下。
阿浓没有回答,章晟只听到了牙齿咯咯作响的声音。
情况似乎有些不对,他拧眉,没有再犹豫,飞快地伸过手将蜷成一团的少女揽进了怀中。
阿浓这时已经意识混乱到听不清章晟在说什么了,她只有一种感觉:冷。
好冷,好像快要被冻僵了……尤其是脖子上那道被那大汉划破的伤处,更像是被千丈寒冰冻住了一般,冷得她有种自己脖子已经断掉的错觉。
遂章晟抱住她的一瞬间,阿浓几乎是本能地往他带着暖意的怀里缩了一下。
章晟因她这个动作猛地顿了一下,虽然知道少女此刻的反应不过是出于本能,但他的胸口还是疯狂地跳了起来。他忍不住收紧双手,将她整个人严严实实纳入了怀中。
清冷的幽香一瞬扑鼻,娇软的身躯更是叫青年脑袋有一瞬间放空……神差鬼使地抬手抚上阿浓细嫩柔滑的脸蛋,章晟心头狠狠鼓胀了几下,这一刻,他终于真正明白了自己到底有多喜欢怀里的姑娘——她不过只是稍稍靠近,自己竟就无法自控了……
可,他已经亲手把她推出去了。
心口突然抽痛起来,有那么一瞬间,青年心底生出了几许类似后悔的情绪,但很快就被他压了下来。
她是很好,可他选择的东西更重要。
素来温润的眸子里闪过几许锋芒与野心,章晟深吸了口气,不再去想别的,只专心抱着阿浓取暖,可……
她还是不停地喊冷,甚至牙齿咯咯作响的声音越来越大了。
地洞里虽冷,却并没有冷到这种地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章晟拧眉,一边想着自己的人怎么还不来,一边更加用力地抱紧了她,可就在这时,阿浓突然下意识偏过头往他颈窝里蹭了过来。
衣裳到底沾了寒气,哪里有肌肤温热呢?
章晟心头猛地一跳,不知怎么突然生出了一个念头。而这个念头……叫他的身体连带着心脏都猛地如置沸水中,一下子翻腾了起来。
或许……他并不一定非要在二者中择其一?
有些念头,未生之前什么都不是,可一旦生出,便会如燎原的星火一般疯狂蔓延开来,从此再也收不回去。
章晟僵着身子,喉咙猛地动了两下,许久,终是猛地深吸口气,低头看向了怀里双眼紧闭,牙齿咯咯作响,脸上难得露出了脆弱之态的少女。
“阿浓,我……此乃不得已为之,你莫要怪我,往后,往后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到底是行武之人,章晟表面虽看着温柔斯文,但心性却是极为果决利落的,他不再犹豫,说完这话便伸手去解自己的腰带。
哪怕此刻没有打算做什么,可一想到要与心悦的姑娘肌肤相贴,他还是忍不住整个人都颤栗了起来,可谁料就在这时,突然有人趴在洞口大喊道:“喂,下面有人吗?”
章晟正在脱自己衣服的手猛地一僵。
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可并非他带来的手下。
只要闷不作声,他就能……章晟低头看着怀里的姑娘,双手一下握紧了。若是失去这次机会,也许他就再也没有机会得到她了。
可,他知道她是真的不想给自己做平妻……
上面的秦时却没有给章晟太多思考的时间——他能听到洞里有清浅的呼吸声。想着阿浓可能就在下面,身上还或许受了伤,青年顿时一刻都等不住了,转身便从附近山壁上扯下几根长长的枯树藤缠在腰上,又掏出一个火折子握在手中,然后飞快地跳进了地洞。
快要落地的时候秦时便把火折子打开了,看到阿浓被章晟抱在怀里的一瞬间,青年脸色猛地一变,但还来不及生气便发现了少女的不对劲——她在不停地喊冷!
“你是谁?!”火折子随风跃动,忽明忽暗,章晟看不清秦时的脸,倒是秦时一眼就看见了他解下来放在一旁的腰带……
稍稍一想便知道这人想做什么,青年顿时勃然大怒,将火折子一灭便猛地欺身上前,狠狠一脚踹向了章晟,然后趁他下意识躲开的瞬间,一把捞过阿浓拔地而起,冲出了地洞。
章晟完全没想到来人身手这么好,一招不慎着了道,心中顿时又惊又怒,额角青筋都爆了起来:“阿浓——!”
回应他的是一片死寂,那身手幽魂似的男子已经带着阿浓消失在洞口。
***
阿浓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十分雅致的房间里。
粉纱帐,铜香炉,罗汉大床,刺绣屏风,像是姑娘家的香闺,但空气中隐隐漂浮着的暗香又让它看起来比寻常姑娘闺房多了几分说不出的香艳旖旎。
这里是什么地方?她不是……她不是应该在那个地洞里吗?!
想起之前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少女混沌的意识一下变得清晰,她猛地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刚要下床,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了,一个面如桃花,身段玲珑,这般大冷天却只穿了一件雪色轻纱的女子袅袅地走了进来。
“哟,姑娘醒了呀?”
她冲她一笑,声音如铃,又带着说不出的娇柔与魅惑。
作者有话要说:阿时哥哥来得就是这么及时!

☆、 第45章
“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阿浓惊疑不定地看着那一举一动皆风情万种的女子,心中闪过许多猜测,然因不记得前事,却是半点儿头绪都理不出来。
那女子看出了她的戒备与迷茫,走到圆木桌旁倒了一杯茶水递过去,这才眼波流转地笑道:“这里是天音阁,至于奴家……姑娘唤我翠烟便是。”
天音阁?这里竟是天音阁?!阿浓猛然一愣,她虽对安州不熟,平时也不爱出门,可天音阁的大名却也是听过的,因为它是天下闻名的第一乐坊,是安州乃至南境的象征之一。
人人皆知南境的安州有一处乐坊名唤天音阁,阁里的乐妓娘子们个个美若天仙,能歌善舞,且琴棋书画无一不通,与寻常风尘女子大不一样。尤其是其中的五大花魁娘子,她们分别在琴、萧、瑟、琵琶、笛子上有极高的造诣,堪称当世名家,拥有极多爱慕者。再加上天音阁的姑娘们皆只卖艺不卖身,更为其添了几分与寻常青楼乐坊不同的高雅出尘。另外还有天音阁背后的神秘主人是谁,为何它能以清白之身屹立风尘多年而不染淤泥之类的种种疑问,更为它蒙上了一层神秘面纱,引得人们争相猜测,大肆追捧……
“我怎么会在这里?”阿浓的记忆到自己骤然发冷那一段就停住了,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拧眉细想了许久也没有想起来,这情况十分诡异,少女心底发沉,不待翠烟回答又急急地问道,“和我一起的那位公子呢?”
“你猜猜呀。”妩媚多情的女子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小女孩儿一般顽皮的笑容,她双手撑着脑袋,露出玉藕般雪白的手臂,笑吟吟地看着眼前的少女,看不出心中怀着的到底是善意还是恶意,“或者你哄哄我,我再考虑要不要回答你的问题呀!”
阿浓:“……”
明明是风情万种的美艳女子,可露出这样天真淘气的表情,却奇异地一点儿都不叫人觉得违和,反倒有种说不出的魅力,叫人难以心生恶感。是以阿浓心中虽着急,这时却也说不出硬话来,只能放软了声音道:“还请翠烟姑娘如实告知,我感激不尽。”
“不是这样哄人的,你得夸我才行,比如‘翠烟姑娘你真是天下第一大美人’之类的。” 翠烟却不满意,臻首微摇,头上珠翠清脆作响,十分好听。
阿浓:“……”
翠烟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眼睛一眨一眨的,似有坏坏的笑意流转而过。
阿浓眼睛微眯,片刻突然红唇轻启,一本正经地说道:“远而望之,灿若朝阳,迫而察之,艳如牡丹,翠姑娘确实很美,便是我同为女子,初见你时也觉心旌摇曳,目不能移。”
少女表情冷淡,眼神却十分真诚,翠烟愣了愣,脸蛋突然红了起来。
她大约是没想到自己会真的配合她胡闹?阿浓见此心里不知怎么就生出了笑意来,也有些明白眼前这翠烟是在逗自己玩了。然她心中虽这么想着,面上却并未表现出来,只抬目认真地看着美艳女子,继续道:“南方有佳人,脸若银盘,目似星子……”
“哎,你……”翠烟脸蛋越发地红了,半晌才捂着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凤眼斜看向阿浓,笑意深深地嗔道,“好了好了不为难你了!你们这些博学多才之人夸起人来太要命,脸皮厚如我都抵挡不住了!”
她的性格竟意外的直爽,阿浓有些讶异,随即忍不住弯了一下唇:“翠烟姑娘确实貌美,我所言皆出自肺腑,并不觉得为难。”
“哎哟喂!”翠烟惯会看人,哪里看不出来阿浓说的话是否发自内心呢,当即便乐得花枝乱颤,眼睛都眯成了缝儿,“瞧瞧这小嘴儿甜的!”
她显然是真的开心,阿浓不由失笑:“翠烟姑娘现在可愿告知我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少女年纪不大,没想到心性竟这般冷静沉稳又不失风趣,翠烟没有再逗她,稍稍直起身子,眼含欣赏地笑道:“愿为姑娘解惑。”
“多谢。”阿浓心下松了口气,随即正襟危坐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翠烟果然没有再为难她:“自是有人带来姑娘来的。”
“那带我来的那个人,他眼下人呢?”
“他呀……”翠烟话还未完,门外突然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她妩媚含情的眼睛一转,掩嘴笑了起来,“喏,可不就来了么。”
话音刚落,外头的人已推门而入。
阿浓本以为是章晟,可一抬头,眼睛蓦地瞪大了:“怎,怎么……你怎么会在这!”
“他带你来的呀。”翠烟说完稍稍收起身上的风情,略带恭敬地冲端着一碗黑褐色汤药走进来的秦时福了福身,“公子既回来了,那我便先去忙了,前头还有客人要招待呢。”
“有劳翠花姑娘。”秦时点点头,然后快步走到床边,将那瓷碗递到了阿浓嘴边,声音温柔道,“先喝药。”
都说了我如今不叫翠花改叫翠烟了!美艳女子嘴角抽搐,想反驳却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生生忍下了。
待她一脸扭曲地离去,阿浓方才从惊愣中回过神:“这……这是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