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遥远仰头眯起眼睛,屏幕上放着什么东西——她隐约分辨出来是个人,还有床,灯光暗了亮,亮了暗,似乎还脱了衣服,白花花的肉体占了屏幕整整三分之一的空间。
这是在放黄(和谐)片?
卫遥远眯着眼睛坚持了一会,终于还是放弃了。
天花板那么高,声效又只有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她那个视力,连主角们是男是女都看不出来。
暗中操控的男人似乎也看出了她的困扰,切掉画面,问她:“你看不清?视力没有修复?”
卫遥远干脆一屁股坐到地上:“我饿了,真的很饿。”
屏幕暗了下去,男人的声音也消失了,灯光倒是亮了起来。
卫遥远看着前面再一次打开的闸门,小细腿抽筋似的抖了一下。
这些走廊的墙壁还都带着点弧度,闸门与闸门间的距离也不完全一样,有些长得得走十几分钟,有些却仅有两三米。
偶尔,她还能在闸门后找到点食物和水——很显然,年轻男人并不打算放她出去。
闸门再一次升起的时候,卫遥远突然明白了他的意图。
外面还是那扇半开着的木门,对面就是第一个闸门,她离开时候留下的抓痕还在门上。
怪不得走廊的墙壁总是带着弧度,环形走廊当然带着弧度!
他不过借着食物对她的吸引力,把像鸟似的遛了一圈而已!
床垫已经换上了新的,地板也擦过了,镜子、啄坏掉的柜子和检测仪都不见了身影。取而代之的是张放满了食物的矮桌,桌边还放了垫子和眼镜。
小小的,跟她那对鸟眼尺寸相合的环形眼镜。
卫遥远饿得叫都叫不出了,走过去就先啄了只草莓吞下去,然后是山药卷、蜜枣、春卷…
一直吃得鸟肚子都鼓了起来,她才慢吞吞地用两个翅膀尖把眼镜顶起来,套到头上。
世界瞬间变得清晰了,墙上居然还多了面大屏幕。
前后待遇差别太大,卫遥远倒是很冷静——她都从人变成鸟了,最多就是再被打得半死,折断骨头,还能怎么样呢?
屏幕闪了闪,再一次出现刚才的走廊里看到的画面。
昏暗的房间里,有人昏睡在床上,一个披着长头发的男人走了进来,站了一会,弯下腰开始抚摸床上的人,从头顶开始,额头、眼睛、鼻子一点不漏的一直摸到了锁骨以下。然后开始脱衣服,脱完了,又开始继续往下摸…
熟悉的房间,熟悉的床单…卫遥远捧着肚子冲到了屏幕前,那不就是季鳐第一天闯进她家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回家太晚了,今天又是清明,所以…
第二十章、重逢
视频的光线很暗,勉强才能分辨得出来季鳐的动作。
卫遥远那时候只觉得恐怖和猥琐,这时看来却又完全不同了。他那些“爱(和谐)抚”的动作温柔而小心,不像在性(和谐)骚扰,倒像是擦拭什么藏品。
一寸一寸,从尴尬敏感的地方到耳垂手指尖,一点都没遗漏掉。
灯光亮起来后就更明显了,卫遥远隔着屏幕都能看到他手指在发抖。头埋得很低,镜头偶尔扫到一点侧脸,神情总是带着点温柔和忧伤。
卫遥远从没见过他这样的表情,又是惊惶又是茫然。
屏幕陡然暗了一下,切换成了黑白画面。
大片大片的冰雪平原,日光落在冰雪上,折射出微微的光,一只北极熊咬着死去的猎物在冰面上快速移动,身后拖出一道长长的浅灰色血路。
阳光、冰雪、杀戮,北极熊白色的皮毛也被染灰了一小片,它挑了个地势比较平坦的背风处,开始缓慢而有条理的进食。
拍摄者的喘息声清晰地被记录了下来,待北极熊走远之后,那些人才出现在镜头中——两男一女,都穿着冲锋衣,一齐背着包在雪地上跋涉。
他们的目的地似乎是一处高大的冰山,各种仪器设备一齐开动,没多久就在冰山上凿出深达数米的洞穴。
唯一的女性拉下口罩,露出冻得有些发红的脸,冲着镜头有些激动地大喊:“现在是1981年5月14日北极格林威治时间13点16分,刘岩晖、陈建林、刘岩树和孙雪在北纬…”视频剧烈地抖动了几下,人像时隐时现,很快切换到了冰山洞穴的内部。
他们挖到了什么动物,从暴露出来的那一截长长的鱼尾就可以判断出这动物体型的巨大。
孙雪还激动地把摄像机凑近,镜头前全是模糊的灰白色颗粒状画面。大约过了几分钟,镜头突然开始颤抖起来,孙雪的叫声异常尖锐,画面也变得诡奇和凌乱。
摄像机掉到了冰面上,冰面也在颤抖,巨大的兽类嚎叫声与陈旧的视频画面的组合让人不寒而栗,仿佛在看低像素的监控镜头拍摄的案发实况。
冰山断裂的声音、人类惊惶的尖叫声、兽类狂野的嚎叫声…终于有人捡起摄像机时,冰山已经完全被夷平,刘岩树、孙雪和陈建林被冰山上滑落下来的大块冰棱砸中,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
镜头在孙雪和两具尸体上停留了几秒,很快移向天空的方向。日光非常强烈,几乎看不清那只巨兽的形状,直到它彻底张开双翼,高飞上苍穹,才终于拍到了完整的画面:
像极了蝠鲼的巨大身躯遮蔽了天空与太阳,双翼如垂天之云,犹似极夜降临。
那是…季鳐?
画面定格在了蝠鲼的那一格,年轻男人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进来:“都看清楚了?”
卫遥远瞪着鸟眼,有点茫然地回答:“看了。”
“那…”年轻男人的声音变得有点激动,“假如你当时在场,能不能救他们几个人?”
卫遥远连忙甩头,开什么玩笑,她现在自身都难保,难道还能坐时光机飞到三十几年前去救人?
那头巨大的蝠鲼是不是季鳐变的还两说呢!
年轻男人沉默了一会儿,又换了个语气:“今天你就先好好休息吧,明天我再来找你。”
卫遥远还没来得及抗议,屏幕暗了,声音也消失了。
她无奈地拿鸟喙啄啄地板,又憋气似地努力想了想怎么解码——无论是睁着眼睛还是闭上眼睛,无论是念各种影视剧里的咒语还是放空脑袋告诉自己是人有手有脚,还是没能摆脱这身笨重而又灿烂的鸟羽。
第二天一早,年轻男人就让她见识了什么才叫歇斯底里的疯狂。
他把两具冰冻的尸体推到了房间里!
那尸体都变短了!
脸色难看得跟电影里演得僵尸似的!
卫遥远凭着性别猜测两人是孙雪和刘岩树。
年轻男人也不否认,也不知躲在哪个不知名的角落,大大方方地在“广播”里表示这就是他想救的两个人。
卫遥远这回连眼镜都懒得戴上了:“我不会,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能…能那样…那我肯定没办法把他们变回来。”
“你去试试,他们活了,我就放了你。”
卫遥远瞅瞅那俩寒气逼人的死人,鸟喙都麻了。
“那要…怎么试?”
“你的胳膊怎么接回去的?你的羽毛怎么长出来的?你碎掉的脏器怎么自我修复的?”
“…”她压根什么都没想,躺着就自己慢慢恢复了。
她其实也很震惊啊!
她现在还没彻底接受自己是只鸟呢!
总觉得没准下一秒就突然醒来,然后发现什么季鳐什么乌龟什么绑架全都是一个长长的梦。
年轻男人沉默了一会,突然说:“那你就趴到他们胸口去。”
卫遥远立刻缩到了墙角——
“你不愿意过去也没关系,我把你手脚都切掉,摆上去也是一样的。”
卫遥远立刻想起了他之前的暴行,好汉不吃眼前亏,犹犹豫豫着,爬上了放着尸体的推床。
在男人的催促下,她双脚发抖地蹲到了男尸的胸口上。隔了几个小时,又按着指示挪到了女尸上。
两具尸体除了有点“融化”,一点儿重生的气息都没有。
尸体毕竟不能长期放在温度不低的房间里,当天下午,又有人来把他们推了出去。
卫遥远松了口气,刚想坐下了,猛然感觉到全身发烫。
她有些诧然地低头看下自己胸口,这才发现金色的羽毛根根透着红光,像是马上就要燃烧起来一般。
她试着抬起翅膀,翅膀渐渐变得白皙,似乎要化出五指来。
她正看得专注,闸门又一次被打开,推床的轮子碾压过地面,发出格拉拉的声音。
那些人估计是听到指示,把刚推出去的尸体再一次送了回来。
卫遥远被这么一吓,不仅翅膀上的红光退得一干二净,连刚刚有点雏形的手指都重新变出了翅膀。
那几个人都套着厚厚的防护服,看卫遥远的眼光跟看什么生化武器似的,隔着停尸床跟她遥遥相望,愣是没一个人敢搭话。
年轻男人也赶了过来,他对能走能说话的卫遥远也不像之前那么随便,远远地站着,很是警惕的样子。只在门口打量了他们一会,就扭头走了。
那几个套着防护服的也赶紧拉着尸体往外撤,走最后的那个尤其紧张,出门时候还把帽子碰掉了,笨手笨脚地弯腰去捡。
他那身防护服还非常紧,一弯腰就露出大半截内裤,腰上的黑压压一大串纹身。
卫遥远初时没有注意到,他又弯了一次腰才看清纹身。
简简单单的一行中文字,虽然歪歪扭捏,却异常直白热烈:不要怕,我知道你在这里了!
卫遥远强忍着才没叫出声来,学着鸟儿做了半天梳毛的动作才没他们发现自己哭了。
那句话给了她莫大的信心,压根睡不踏实,任何动静她都能脑补成季鳐来救她了!没准会遮天蔽日地张着大翅膀飞过来,没准会甩着锋利的鱼尾巴横扫千军一般冲过来,没准会…
当天晚上,外面的环形走廊就被炸了。
卫遥远一听到轰轰烈烈的爆炸声就惊醒了,竖着羽毛准备和外面的里应外合。
房门推开的瞬间,她却还是躲到了床底下。
进来的果然是那个年轻人——从床底下看过去虽然看不到脸,却可以看到他的白色大褂,上面还带着血迹呢!年轻人连鞋都没穿,裤管湿漉漉的,赤着脚在屋子里走了两步,直接就冲到了床边,单手掀掉了带铁架的床铺。
卫遥远还没想好是拼死反抗还是装昏迷,就被一双大手一把搂进了怀里。
熟悉的冰冷怀抱,熟悉的有力臂膀。
卫遥远蓦然觉得全身一阵火热,刹那间身体就开始萌发长高,小小的鸟用眼镜被猛然撑开震碎…
她愣愣地举起灵活的人类手掌,再看清楚来人的面孔之后,用力地回抱住他。
“我、我变回来了!”
季鳐也用力地抱着她,冰冷的手掌不停地在她□的背脊上抚摸:“不怕不怕,遥远变什么都好看。变成鸟是小可爱,变成人是万人迷。”
一边说一边抱着她站起身,白大褂上的大纽扣擦过卫遥远□的身体,疼痛里夹杂着麻痒,卫遥远忍不住轻呼了一声。
季鳐的动作瞬间有些停滞,半弯着的腰维持着那个弧度,重重地喘了口气。
那一喘离她的脖子不到几厘米的距离,虽然没有暧昧的热度,却也情(和谐)欲十足。
卫遥远登时僵硬了,她这几天当惯了鸟,完全忘了自己现在没衣服就是□了!
季鳐拉开点距离,把白大褂脱了下来给她披上。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几个动作,鼻血还是淅沥沥地流了一地。
“又、又不是没看过。”卫遥远结结巴巴地说。
季鳐找了张纸巾捂住鼻子:“这个就是相思,相思很厉害的——一小时不见面就像隔了三条马路,我们都快一星期没见了。”
第二十一章、破败的巢穴
季鳐费了半天劲才把鼻血止住,卫遥远转身去找眼镜,摸索了半天才在横倒的床脚找到一点碎片。
季鳐安慰她:“没关系没关系,我就是你的眼镜,跟着我走就好了。”
卫遥远被他半搂半抱着带出了房间,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破了一个大洞的走廊墙壁。
这洞实在太大了,除非真瞎才看不到。
季鳐视若无睹,大摇大摆地带着她笔直地从破洞中间穿了过去。
洞里是个圆形的大房间,放满了各种乱七八糟的电子设备,刚才负责推床的几个人都乖乖地高举双手蹲在地上,一见她进来,蹲在最边上的男人飞快地站了起来。
卫遥远看不清人模样,下意识就往季鳐怀里缩。
季鳐求之不得,抱紧了人不说,连语气都变得异常欠扁:“你站起来干吗?蹲下!”
男人有些委屈地抱头蹲了下去:“我…你不是说戴罪立功就原谅我的吗?”
这声音却十分耳熟,卫遥远不禁探头看过去。
季鳐还记着自己的话,充当着“眼镜”的职责:“身高一八二,脸长得很丑,良心也不好——就是那只害你倒霉的乌龟。”
“金钱钱?”卫遥远有点想起来了。
金钱钱立马又站了起来,还一边脱裤子一边转身,露出一大截写着黑色汉字的腰臀。
“我真的戴罪立功了,看,你刚才不是都看见了的?”
他站得又远,还不敢露太多,卫遥远眯着眼睛瞅了半天也没瞅出什么名堂。
是刚才那个用屁股上的纹身给自己送信的人?
可是纹身呢,没看到纹身啊…
季鳐虽然不高兴,还是照着念了出来:“不要怕,我知道你在这里了。”念完又觉得心疼,把卫遥远使劲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卫遥远给他搂得几乎喘不过气来,那边金钱钱已经穿好裤子了,可怜巴巴地跟那道歉:“对不起,我那天真不知道他们是来打人的——你看,你两个男朋友我都帮着找来了。”
两个男朋友?
卫遥远视力不好,听力可好着。她疑惑地看向季鳐,季鳐瞪着眼睛去看金钱钱:“什么叫两个!就一个!就我!”
“可是,”金钱钱欲言又止地看看他又看看她,“那要是不是,你跟他打架…”眼看季鳐表情越来越难看,金钱钱迅速吞掉了后面的声音。
卫遥远心里一突,仰头看向季鳐:“还有一个是…你跟…丁…嗯…跟谁打架了?”
季鳐阴着脸不说话。
金钱钱不怕死地继续解释:“他们打架的事情我没骗你,我那天就跟你说了,你们公司的丁香水仙和…”眼看季鳐连长尾巴都露出来,他连忙改口,“和你男朋友打起来了——我就给带了个假路,没撒谎…”
季鳐把尾巴慢吞吞地收了回去。
“卫遥远找到了?”说曹操曹操就到,他们这边还说着,那边丁一帆已经拎着东西从房间另一端的破洞那走了进来。
看那破洞的形状,肯定是季鳐不耐烦绕着环形走廊走,干干脆脆地把墙壁砸穿了。
见季鳐的卫遥远连体婴儿似的搂在一起,丁一帆“哗啦”一声,把手里的东西扔在了地板上。
一套干净的男式衣裤、一件白大褂、两只白手套和两只折射着灯光的金属手臂。
地上蹲着的那些人吓得哆嗦了好几下,胆子最小的干脆直接解码变身,灰溜溜、毛茸茸,居然是几只老鼠。
丁一帆瞥了他们一眼,开口道:“那家伙跑了,没追上。”
季鳐很是不屑:“本来就不指望你,就算追上了,你能干吗?用叶子给他挠痒痒?”
丁一帆针锋相对地看向他:“要我现在把你心里想什么说出来?”
季鳐噎了一下,脸色一阵青一阵紫的,卫遥远的注意力却全被那两只金属手臂吸引了。
这是那个男人的手吧,就算是装在胳膊上的附属物,被打掉下来一定也是很血淋淋的场景吧,还有那些衣服…
“我没扒他衣服,”丁一帆打断了她越来越离谱的脑补,“他自己脱的——他变身之后还没一个板凳高,没办法把这些带走。”
卫遥远心里震了一下,她看到金属手臂就以为是个变态残废科学怪人,没想到动物界也出这种奇葩。
“那…那两具尸体他带走了没有?”
丁一帆摇摇头,金钱钱立刻就要那几只老鼠去把尸体搬过来。
老鼠们互相看了几眼,齐刷刷开始变身,还没把脑袋变完,季鳐就开口阻止了。
“别在这儿变,你们想遥远长针眼?”说完又劝卫遥远,“尸体就别看了,那么多年冻下去,搬来搬去化了也不好。”
这方面他倒是挺尊敬死者的!
卫遥远想起视频里孙雪那张兴奋的脸,又想起之后的雪崩和冰川滑体断裂,犹豫着点了点头:“我也没想看,就是…”
她的视线落到了破洞那:“外面走廊上有屏幕,有个视频拍到他们,他们…”
“那些都可以作假的,”季鳐打断她的话,“外面的走廊就是个检测系统,一个闸门一个步骤,你说的什么视频肯定是他们想测试什么拿来当诱因的,肯定假的。”
检测系统?
诱因?
他脱她衣服的镜头她现在还记着呢!
起码那个视频不会是假的!
“你当时就该揍他,对付流氓就只能用暴力。”丁一帆的声音凉凉的飘了过来。
卫遥远一愣,随即领悟,整张脸都涨得通红。
季鳐当然不知道他们在神交什么事情,只觉得自己被阻挡在外了,警惕地盯看看丁一帆,又一次上下查看卫遥远:“哪儿不舒服?他欺负你了?”问了两句又自问自答似的安慰她,“没事没事,都过去了,发生什么都不要紧——我心胸这么宽广,完全不介意的!”
卫遥远被他这种含糊不清的安慰搞得自己都要怀疑变态男是不是真做了什么了,又不好意思说出自己刚才想到的事情,憋了半天才找到话:“他是个变态,就…就让我蹲死人身上,还…还说我能自我修复应该也能把他们变活…”
季鳐明显僵了一下,连说话都变得有点结巴:“…他还说了什么?”
“还给我看了几个人在北极遇难的视频——就那些尸体…”
丁一帆深看了季鳐一眼。
.
卫遥远没想到季鳐也对尸体感兴趣,冷冻库就在环形廊外面,老鼠们既不敢变身,又不敢不带路,跑得小细腿都发抖了,战战兢兢地在库门外排成一排,叽叽喳喳地叫唤:“就在这里!就在这里!”
卫遥远隔着玻璃窗看了一眼就不想进去了。
一是冷,二是这个回忆实在是不大好。
库门被上了锁,还不止一道。季鳐对这种事情却很驾轻就熟,随手找了跟铁丝,捣鼓了几下,就把锁撬开了。至于电子密码,他一拳就把输入的键盘给砸裂了。
技巧加暴力,门到底还是打开了。
卫遥远隔着玻璃窗往里张望,就见季鳐两手插着兜,站那看了会孙雪,又看了会刘岩树,也不说话,也没什么哀恸的意思,就那么站着。
丁一帆有点不耐烦地敲了敲玻璃:“走不走?”
季鳐没回头,伸手拍了拍冒着寒气的床,转身朝着他们走来。
卫遥远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人影浮动,落寞异常。
金钱钱见她眯着眼睛一副很辛苦地样子,也学着季鳐的样子给她讲解:“他刚转身了,现在是面朝我们走,一只手插裤兜里,脸很臭,眉头都紧锁着,跟别人给他戴了十七八顶绿帽子似的…”
“你才被人戴了十七八顶绿帽子!”季鳐一把推开门。
金钱钱讪讪的:“我本来就是乌龟。”
丁一帆指指冷冻库:“不搬?就这么放着?”
季鳐瞪他:“死人你也不放过?”
丁一帆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卫遥远到底还是没忍住,在季鳐握住她手的同时,轻轻地问出了声:“他们的死…跟你有关系?”
季鳐的手掌冰冷而有力,声音却有些虚弱:“是啊。”
卫遥远想起视频里的惨状,犹豫着回握住他:“…你一定不是故意的。”
季鳐愣了一下,更加用力地握住她的手:“嗯!”
丁一帆不耐烦了,直接抬腿往外走,金钱钱也被他们这个情侣气场弄得有点不知所措,犹犹豫豫地问:“这几只老鼠怎么办?”
老鼠们立刻叽叽喳喳地围了过来,每只都努力瞪大黑豆似的眼珠,湿漉漉地仰头看着他们。
卫遥远刚想说算了,视线落到它们长长的尾巴上,心里莫名地就是一阵恶寒。
她突然就记起了棍棒落在身上的疼痛,一下一下,骨骼寸寸断裂…很疼啊!她凭什么要受这种苦呢?
为什么要打她?
四周围那么黑,一点光亮都没有,落下来的棍棒密集到连哭叫的空隙都没有。
没有一个人来救她!
谁都想欺负她,谁都想杀她!
她下意识地往前迈了一步,两只白大褂下的皮肤殷红一片。“嗤啦——”一声,两只金色的翅膀在她后背张开,把季鳐都震得后退了两步。
熊熊火焰从金翅一直蔓延到地板上,火舌凶猛地扑向地上的老鼠们,它们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卫遥远率先发难,吱吱尖叫着四处逃窜…
第二十二章、爱之初体验
丁一帆刚出了大门,就看到楼上火光冲天,还夹杂着巨大的爆裂声。
他愣了一下,转身往回跑去,才冲到二楼,一大群老鼠连滚带爬地从楼上狂奔下来,毛发焦黑,有些还被烧断了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