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顿饭下来,孝庄对芳颖说的话最多,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太皇太后怕是最喜欢赫舍里氏的大格格。这上赶着奉承的人就更多了。没隔一日,又有皇太后有请,这回,除了芳颖这几个人,还有其他几个大姓老族家的格格。
这儿热热闹闹的,眼看着就快到了最后那几天了,这处宫殿,人也是相处长了,大家都熟悉了,不管真情假意,这姐姐妹妹的叫得可真是热乎。
可是眼看着这样,就出了件选秀以来最大最严重的事情。芳颖病了,上吐下泻的,太医来诊治过了,说是中了毒了,不光如此,就是几个皇太后那里见过的几个秀女,也有一病不起的,这症状,比芳颖还厉害。
最后,查出的被下了毒的是屋子里的糕点。这毒,很霸道,要是吃多了,除了上吐下泻的,还会昏厥人事不知,就是救醒了,也会妨碍将来的健康。
上头调查出来很多的细节,很快的锁定了有嫌疑的人,秀女们并不知道这些,芳仪也不知道这些。只是芳仪听说芳颖是因为糕点才病倒的,心里一片冰凉,她们姐妹因为少福晋的教导,还有那次芳萍的生病事件,来历不明的东西是不会碰的,就算是知道来历的但在屋子里放久了的东西,也是不会入口的。
姐姐,你到底要做什么?
正文 042谁是谁的伤
那几个女孩儿病得厉害些,已经移出院子静养了。而芳颖虽然病得轻些,却总也反反复复的起不了床。芳仪心里凉得厉害,她知道,在最后一刻之前,芳颖怕是下不了床的,也大概知道等着自己的是什么。
多么可笑,心心念念想着怎么帮着这个姐姐,怎么替她出谋划策,就是前段日子,还觉得自己和芳颖的情分更近了,真的有了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呢。蓦然,那年芳颖向她讨要那个石榴时说的话就这么闯进了自己的脑海,那时候觉得古怪,现在才明白,原来,人家早就在盘算了,亏自己还想着劝解。赫舍里氏,从来就不只是只有一位格格。而且,隐隐约约还有一件事,芳仪不肯去想,就凭着芳颖自己,能从哪里能搞到那些药的?
可是,自己现在能怎么办?怕是什么办法也没有吧?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里里外外都有人盯着,这个节骨眼上什么异样也不能漏,也不能弄点小动作,不然,没准就把自己给赔上了。前程什么的,自己本就不在意,还巴不得就此出了宫,可是要是赔上命呢?
就在这时,又有一件事情发生了,那天天黑后,院子里有些个动静,芳仪本着不做不错的原则,并没有去打听。可是第二天一早起来,服侍她的小宫女就告诉她一件大事,原来殊兰格格突发急症,连夜给送出宫去了。芳仪心中虽然酸疼,但还是配合着做出了惊讶的表情。
慢慢的,就有些消息私底下传了出来。一些细节给翻腾了出来,比如,那几个秀女院子里服侍的人在出了事的时候都给锁了起来,可是那里头少了个人,平时打扫那个几个秀女住处的宫女下落不明,而那个宫女和服侍殊兰的小宫女关系很好。比如,殊兰的宫女也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房里搜出一些财物,她倒是交待这是殊兰格格赏的,是因为她平时手脚勤快。殊兰也认了,只是数目对不上。又比如,事前殊兰还去过芳颖屋子,她说是芳颖让人请她去的,只是这带话的人是服侍殊兰的宫女,没想到去了芳颖那里,她在屋外头通传让人没人答话,她就知道里头没人,在屋外等了会儿不见芳颖回来就走了。不过,有人看到她等在外头但并没有人能证明她没进屋子。
随着这些消息的传出来,芳仪已经不想再想了。这个事情,还不明了?芳颖真是好计较,赔上了她自己,也把殊兰拉下水了,这样,还有谁当在芳仪面前的?也算是对玛法有了交待。就在这个时候,像是还不够事多似的,太皇太后传召芳仪格格。
芳仪不敢怠慢,收拾换了件衣服就跟着人走了。只是这一回所看到的孝庄和前一次判若两人,哪里还是一个慈善的可亲的老太太,那股子气势方仪形容不来,只觉得倍感压力,芳仪虽不敢抬头看人,但那锥子扎在身上似的眼神,让她一点都不敢走神,就是呼吸也拼命的往细里压,生怕一丝气喘大了,就惹得哪里不痛快。
“不错,还知道畏惧,说明不光会耍小聪明。起来吧,苏麻,给赐个座儿。”
芳仪毕恭毕敬行了礼,起身,这时候也顾不得看那个大名鼎鼎的苏麻喇姑了,只是小心的偏了点屁股尖儿挨着个锦凳,垂着眼听说话。
“那日里看你不言不语的,像是个胆小的,其实又不是,只是混在人中图个不打眼而以,就知道你年纪虽小,其实是个有主意的。果然颇有索尼的做派。今儿再叫你来陪着聊聊天而已,别那么拘束了。这宫里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懂规矩就行了。”
芳仪听了这几句话,心里再也不挣扎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自己再要动点小心思,那可就是不给这老太太的脸了,结果会如何?芳仪不敢想。活着,就好了。至于其他的,芳仪在氏还顾不过来呢。
等满打着精神跟着太皇太后哈拉完回到自己住的屋子,芳仪的小衣已经尽湿了,背上的汗也已经透出大衣裳了。传了人梳洗收拾了,虽顾着规矩不敢就躺在床上,但也吩咐谁都不许打扰,把人都清退了,就留自己一个人在屋里。
其实,就算不知道历史,通过从二叔那里得来的些时政,芳仪也猜得出孝庄要在赫舍里家挑媳妇儿的想头。四辅政大臣中本来位居末位的鳌拜的势力日益强大,为人十分专横,根本不把年幼的康熙皇帝和其他辅政大臣放在眼里。而玛法并不与其争锋。孝庄为达到遏制鳌拜的目的,就要弄个与他势均力敌的,这人除了自己玛法还有谁?所以,就算为了笼络了索尼,这元后除了赫舍里氏还有谁?鳌拜的女儿就算是没有这档子事也不用想的。
而且,芳颖做得很巧妙,事事与殊兰相关,这样就算是没有真凭实据,哪怕为了安抚其他几个出事秀女的家族,殊兰都要担些干系的,更是给了孝庄极好的借口,鳌拜都不能有什么话说了。可怜了殊兰的一腔情谊。
芳仪苦笑了一声,现在自己还有着心情可怜殊兰?自己的处境难道不可怜?别人都认为当皇后很好,可是自己却不这么想的,这种/马的老婆有什么好当的?权势比命更重要?先前还在想着大小老婆一起挑,想着铁杵成针,却没料到,这些都落在自己头上了。可是,自己其实也就是颗棋子啊。就算是千方百计逃了过去,回去又有什么好果子吃?那几天还藏了遮着不去想,现在,自己都没有退路了,还不把这些理清楚了,就算是有些鲜血淋漓,总比自己骗自己然后再栽一个大跟头强。
前几天,自己还对自己说,那只是芳颖为了争取她的爱情,过她想要的生活,才出此手段的,并不是存心算计自己,只不过,自己正好是她妹妹,所以,她避开了,自己就被顶了上来。自己伤心难过也只是因为自己把她当亲人,却转眼被拖到身前挡剑而已。现在,自己真的还能不去想,芳颖怎么知道有这种药的?药是从哪里弄来的?又怎么弄进了宫?这些,就凭芳颖自己就能搞得定了?
正文 043 真的要表白吗
有些东西,就算不去细想,也能让人明白,就像是白雪上的黑煤,那么的显眼。
现在,芳仪明白过来,自己太过于想当然了,所以,才认为,康熙元后很重要,玛法早就盘算好了,而且就比着在家时的一贯表现,芳颖比她更适合这个位置,而这个位置,是无比的荣耀的,当然给由他们都看得重的大格格才配。却忘记了,她自现代来,知道康熙是一代大帝,可是,现在,人们看得到的是一个孩童皇帝,说他傀儡也好,儿皇帝也好,都不为过,还是任人摆布的,将来能如何,谁都说不准,没准就卡擦掉了。所以,后位是很重要的,不能让别人家占了,不然赫舍里氏家的地位就难说了,但是,只要是赫舍里氏就好了,没有必要一定要最受疼爱的能干格格去冒这个险。而芳仪也是嫡女,身份配得上,看来也是有几分手腕的,不太会为家里惹事的,所以,这个位置由她来坐,也是上好的。所以…
芳仪苦笑,真的像自己想得这样吗?自己就只是一颗棋子吗?自己心里虽然没有把他们当作亲人,但是这么年下来,潜意识里,也已经认了吧?不然,现在心中怎么这样痛?不过,现在发现的还不算晚,这个世上,还是只能相信自己,不然,还不知道被人摆布成什么样呢。
心中的痛并没有让思绪紊乱,反而让芳仪更加清醒,罢了,就这样吧。本来就不是真的父母亲人,还能指望什么?还不亏,好歹捞个皇后玩玩。以后,还要仗着这门外戚呢,只要把他们当成盟友就好。那些无谓的感情,且收拾起来,打包压缩,然后粉碎就好。
打起精神来,把屋子外头候着的宫女叫进来服侍。现在,芳仪可不敢一个人待着过久,省得让人心疑,或又出什么事情。收拾好了,就去了芳颖那里,小心问疾,一副骨肉深情的样子。要装,谁不会?
康熙四年,新帝初次选秀就像是个笑话,开始轰轰烈烈,人数众多,后来又传出好多秀女不适重病的消息,就连权臣辅臣家的格格、最有后相的两位格格都重病不支。最后,虽然还是天家威严,剩余秀女继续候选,但总有股子草草收场的味道。
芳仪自然不知道这外头的私下的八卦,现在,她正在乾清宫大殿上,秀最后一场。今天一早起,芳仪就让小宫女仔细小心的服侍她收拾了,既然注定如此,那她就坦荡荡的,今天康熙可是要来的,为了以后能舒服一些,今天可要留个好印象。乌黑辫子,辫梢天青色的系绳,头上不用繁复的金钗宝石什么的,只插两股水头通透的翡翠花簪,簪子粗大,簪头雕成多节瑞云卷,簪身通体祥云纹,就这两支,已经很压得住场了,再也不用其他头饰。身上也是一件淡湖色旗装,下摆衣袖绣者荷叶纹,旗装正前方,一枝荷花茎从左下方延伸至腰线以上,成了一朵盛开的荷花。这件衣裳,还是在家里时芳颖硬让她做的,说是这时已进暑热,红红绿绿的,没得让人看了烦躁,还是这样打扮的好,既看着清爽,又通身贵气。自己原本不打算穿的,没想到现在却派上用场了。
稍稍垂着头,芳仪纹丝不动地站着,任人仔细打量。就听见一个男声响起,有着变声期特有的嗓音,“你就是索尼大人家的二格格?抬起头来。”
芳仪依言抬头,飞快的向上座扫了一眼,又垂下眼皮,就听见男声接着道:“听说你很会摆弄花草枝叶,今儿个又这样打扮,怎么没提一个荷仙姑的花篮子?”话中透着笑意。芳仪心里警铃大作,自己在宫里也就编了这么一次,而且也马上毁了,这人竟然知道,大内密探,真有那么神?也不管后面的话有点蹊跷了,嘴上应到:“回皇上话,那不合规矩。”
旁边一个蒙语道:“是个守规矩的,不错。皇上想是也觉得不错吧?”看来是皇太后,这位是蒙古来的,习惯说蒙语了。不过这样一来,康熙也不再和芳仪说话了,只是回答皇太后道:“还是全凭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作主呢。”
孝庄也笑着说:“还是要合了皇上的意才好。”
芳仪只是垂着眼皮作二傻子状,听了退令,行了礼,才后退着出了去。至于其他秀女的应答之事,芳仪就不知道了。下半晌,芳仪和芳颖等首批被送出了宫。后头还有许多秀女出宫的,不过,也有留下来直接挪了地方的。
康熙四年七月初七日以太皇太后懿旨,聘辅臣索尼孙女、内大臣噶布喇之二女赫舍里氏为皇后,行纳采礼。
只是在这之前,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原委了。而更在芳仪出宫的第二天,景阳景涣等表兄弟就找上门来了。说是来探望病中的芳颖格格的。芳仪当然也出来一起坐了。其实,在宫里,芳仪就不同芳颖聊天了。这会儿,坐在一起,又有景阳兄弟在一块儿,别人觉得怎么样,芳仪不知道,她只觉得自己别扭的慌,更何况小白杨同志一直盯着她看,而芳颖的眼神也不遮掩,就这样来回的在景阳景涣芳仪之间打转。
芳仪不想委屈了自己,这以后要委屈的地方还多着呢,这会儿还是让自己舒服些的好,就首先称累了告退,也不管小白杨冒火的眼神了。虽然小白杨不错,也是自己看着长大了,但是啊,也只能徒呼奈何。
出了屋子,芳仪也没回自己的小院子,只是一个人在府里到处乱走着。想着自己也这府里呆了这些年了,这花园各处的倒也有些回忆的印迹了。正感叹着,就听见身后一阵急急的脚步,还没来得及转身,就猛地别人抓住了手腕子。芳仪扭头一看,果然是小白杨同学。这人也不说话,拖着芳仪就要跑。芳仪虽然可以甩脱,但总是不忍心让自己家的娃儿再伤心,叹了气开口道:“你放手,我跟在你后头便是。”
哪知这话一说,小白杨倒是不走了,静默的看了会儿芳仪,就要说话。
正文 044 未知少年心
芳仪见景涣这个样子,实在怕他再难受,只好抢先开口道:“表弟,怎么说,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一直把你当做亲弟弟,只可惜,你这个弟弟还欠着我一个大西瓜呢。”
哪知小白杨发了耿劲儿,也不听芳仪的说话了,也不怕芳仪以前作弄他了,说:“我倒是没把你当成我亲姐姐呢。”
一听这句话,芳仪只是叹气,心道,多好的娃儿啊,多好的小牛犊啊,可惜了我这株老草,没给喂上,还伤了人小牛犊的心。可是接下来景涣的一句话,就让芳仪差一点绊倒了,“我一直把你当做我嫂子的。不然,我能那样让你作弄的?”
芳仪这会儿已经顾不上鄙视自己的自作多情了,心里只是没上没下的,再如何年纪的女人,听到自己欣赏的人,其实可能喜欢自己的类似的话,心里都会感触的吧?只是接下来的话,又让芳仪看清了事实。
“我知道这事情怪不上你,可是,你好歹得跟我哥说个话,有个了结吧。”景涣丢下这句话,还是气鼓鼓的,又闷头拉着芳仪就走,像是怕芳仪逃走似的,也不顾芳仪跟得上跟不上了。
芳仪这会儿也不知该说什么了,只被景涣拉着,努力的跟上景涣的步子,也不知道是不知所措到了极点还是怎么的,心里竟然无厘头的冒出个想法,幸亏今天自己穿的是平底鞋,不然可就麻烦大了。
景涣要带芳仪去的地方也不远,总算在芳仪披头散发之前,一拐弯,一个背影印入芳仪眼睛,记忆中的修长,还是那样的让人赏心悦目,不过,大概是芳仪心中有点文艺腔,总觉得多了点寂寞忧伤。其实,芳仪也知道,这只是自己的心情作怪罢了。
像是听到了脚步声,那人一转身,就这样看着芳仪,也没有迎上前来,只还是在原地看着,不过,依稀中,芳仪看到那人的脸上还是带着微微的笑。
等到了跟前,景涣才松了手,粗声粗气地说道:“我就在前头看着,你,你们好好说说话。”说完,也不等人回答,就拔腿走了。景阳倒是轻轻的应了一声,只是还是带着笑看着芳仪。芳仪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努力的调匀着气息。渐渐的,在那种温柔的眼神下,芳仪不知不觉得低下了头。
“我以前一直想着,你会如何的向我走过来,是像额娘每次迎着阿玛回府的样子呢,还是像景霞惦记着人的样子,就是芳萍缠着景涣的样子,我都拿来想过你,可也知道,你和她们是不同的。今日里才知道,你走向我的样子是这样的。”景阳轻笑着说道。
“看着你这样急急忙忙的跑向我,虽然是景涣拉着你的,可是我还是开心,真的开心。哪怕是你跑的喘气,都是为了来见我。”景阳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散了什么似的。
芳仪静静的听着,忽然间,鼻子很酸,这眼泪就怎么也止不住了,虽然对于眼前的少年,芳仪并没有动过心,有的也只是欣赏,可是这时候,这份浓浓的情意,让芳仪措手不及,多年未流的眼泪,就这样普拉拉的全出了来。
景阳还是这样看着她,看着她眼泪淌过脸颊,顺着下巴低落的样子,轻声道:“我还看到了你哭的样子,知道这泪是为了我淌的,我真的开心。只是,你再这样哭下去,我怕是也忍不住。”说话间,探手拿出块帕子,想要给芳仪擦拭,可是最终还是没有动手,只是递给了芳仪。
芳仪接过帕子,一边擦着眼泪,可是眼泪怎么会说停就停的?只是觉得喉咙口生疼生疼的,不知道是因为哭的,还是因为心跑到了喉咙口那地方去了。
“你哭的样子都挺特别的,可还是别哭了,乖,等会儿眼睛肿了就不好看了。”景阳还是轻轻哄劝,可接着芳仪又听道:“这还是我第一次哄你,却不知…”,这话倒了最后,语调已经变了,那伤心缱绻怎么也藏不住了。静默了一会儿,又听着景阳恢复了前面的语气劝着芳仪。
芳仪从不知道,开心的语气也会那样让人听着想要落泪。这一刻,她只想不管不顾的就这样哭下去,可是她又实在不想再让这个眼前的人用快乐的语气说着心中的悲伤。
“都是我不好,我原想着我们快快乐乐的说会儿话,就算是告别,也不能让你伤心的。只是没想到招了你这么多眼泪。”
芳仪努力忍着眼泪,总算是止住了,抬手用景阳的帕子擦了脸,想要把帕子还回去,可是又迟疑了,这好像是脏了吧?怎么能还给别人?没想到,景阳看她不哭了,就从她手中抽回帕子,仔仔细细的叠好小心的收了起来,就像是对着一件珍宝,差点儿,就让芳仪又流泪了。
芳仪从开头到现在,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这样被景阳的一举一动牵引着情绪。景阳看她不哭了,才从怀里掏出个东西,递到芳仪面前。芳仪一看,还是个比荔枝大不了多少红翡雕琢而成的石榴,只是这个与以前的那个不一样,雕成了石榴成熟开口笑的样子,从那个笑口里还有一颗颗饱满的石榴籽。
“这是和以前的那个一起得的,原想着等你以后来我们府,它们就又可以作一处了,现在却是不行了呢。石榴开口笑,多子多福,你留着吧。”
芳仪哪里敢接,这代表着什么,她怎么能就这样收着一颗少年心。终于,她煞风景说道:“前头那个被姐姐讨去了,你还是留着,以后它们还是会在一处的。”
景阳终于脸色变了变,“那也不是我想的那样的。我只知道,我把那个给了你了,快收起来吧,难道说,你想让我砸了它?”景阳少有的强势起来。
芳仪终是颤抖着手,接过了这个彤红剔透的石榴,可是明明应该冷冰冰的东西,却让芳仪觉得灼手,滚烫滚烫的。
正文 045 他和他和她
估计是时间久了一点,这边芳仪才收好那颗石榴,景涣就过来了,还故意的放重了脚步。只是景阳还是看着芳仪,一直看着。景涣走到身边,瓮声瓮气的开口道:“时间久了,该回去了,先把芳仪姐姐送回去吧。”
景阳嗯了一声,却还是不挪动步子,又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来递给芳仪,道:“差点儿就把这个给忘了,你也别怪景涣了,是我拦着不让他送的。这些东西,我原想着只有让我来寻摸才好。这个,就替他赔罪了。”
芳仪一看,原来是个小儿拳头大小的绿玉,雕成个青皮西瓜样子,上头还顶着一段西瓜秧子两片西瓜叶子,这叶子下头还藏着个米粒大小的蟋蟀,活灵活现的,端是可爱。景涣还是藏不住话,说道:“这是我哥打了好多的稿子,又亲自盯着人做的。”景阳轻拍了下景涣,景涣才住了嘴。芳仪再也不想多说了,接了过来,死死的攥着。
一路上,几人再无一话,就连景涣也死死的紧抿着嘴。到了芳仪的院子,终于要道别了,景阳这才说道:“我的侍卫替补下来了,我会努力升上去。争取到乾清门当差。我会护着你的。护着你成为大清最荣耀的皇后。”说完了,才拉着景涣转身,再没说一句告辞的话。
芳仪浑浑噩噩的回到房中,李奶嬷见了她这样子,也不问什么,只是长长的叹了口气,张罗着给芳仪梳洗。
等着夜深人静的时候,芳仪找出了以前的那块帕子,以后老旧了,可芳仪还是小心翼翼的用它包裹着一颗白菜、一颗石榴、一个西瓜,仔仔细细的收了起来。
芳仪晚上睡得并不踏实,第二天早起,精神并不太好,眼睛也是肿肿的,所以给福晋少福晋请过安后,芳仪就宅在自己的屋子里。又想着自己这样子给人看了总是不好的,就想着敷敷眼睛,顺便也敷个脸,以后,这张面皮可要好好的保养呢。
就这芳仪指使小橘子忙东忙西的时候,说是殊兰格格来访。芳仪虽然奇怪殊兰事先也没打声招呼就这样来了,可还是挺高兴的。而且她也牵挂着殊兰的状况,原本想等两天在上门去看看她的。
一叠声的快请,芳仪这边也顾不得再让小橘子弄那些东西了,忙着净了面。才收拾好,殊兰就进来了。芳仪看着殊兰,才短短几天,这丫头就瘦了不少,果然啊,不管在哪里在哪个时代,失恋是减肥的好办法之一。
芳仪忙招招呼着殊兰坐,又让人快上茶。没想到殊兰只是冷冷的说道:“不敢当未来的皇后娘娘这般招待,我只是说两句话就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