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俩看戏呢?就不能帮着劝劝?”大嫂回头冲着门口喊了一声。
彼时,是王香芹站在屋子中间,大嫂立在进门两步距离的地方,至于二嫂和三嫂则是堵在门口并不曾进入屋内。
大嫂喊那话之前,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王香芹身上,盼着她赶紧应下此事。而王香芹虽说正对着三位嫂子的,可她多半时候是低着头做聆听状,并不曾跟嫂子们对上眼。直到大嫂说了那话,她才下意识的抬头瞄了一眼,就这一眼,她感觉到了一丝违和感。
同样感觉到不对的还有大嫂。
王香芹和大嫂站在屋内,二嫂和三嫂则在屋外,也就是说眼下应该是有四个人才对,还是两两相应对的。可刚才瞥了一眼,好像不是这样的,两边的人数不对称呢。
几乎同时,王香芹和大嫂一起抬眼看向门口,站在门外的二嫂和三嫂尽管完全是一副摸不清头脑的模样,却也下意识的跟着她们左右看了眼,随后……
“娘啊!”二嫂近乎惨叫一般的第一个出了声儿。
紧接着,几个声音同时响起。
大嫂:“娘,我正在提点四弟妹,到了老朱家应该……”
二嫂:“娘啊!!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听了大嫂怂恿闹分家!!”
三嫂:“娘我们……”算了她还是继续闭嘴吧。
几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朱母的目光却始终放在身为长媳的温氏身上:“编啊,你咋不接着往下编了?我听你还能编出啥玩意儿来,没选你去唱大戏还真埋没你了啊!”
“有什么话你直接对我说,你不说,我都不知道你对我的意见那么大。”
“还觉得我后娘刻薄?想分家?”
“娘,我没想要分家啊,我就是觉得吧……”温氏恨死了几个弟媳妇,尤其是二郎家的。不会说话就闭嘴,这蠢货倒是好,一开口就不打自招了。
天可怜见的,二嫂真的差点儿没被吓死。天知道婆婆是什么时候过来的,而且就紧挨她站着啊,贴的那么近,还不知道站了多久,在发现真相的那一刻,她一个腿软就坐在了地上,整个人是三魂丢了两魂半,还有半魂也不在身上了。
朱母目光狠戾的盯着温氏,都到这份上了,温氏说啥都没用了,那祸头子、惹事精、不孝儿媳的章算是都给她戳上了。
足足盯了半刻钟后,朱母才冷笑着看向别的儿媳妇,一一扫视过去后,才道:“可以啊,一个两个的,年纪不大心思倒是不少。行,既然你们都有意见,那索性今个儿就掰扯得明明白白。晚上我有话说!”
撂下这话后,朱母就转身回了正房,可哪怕她人是走了,留下的四个儿媳妇还是没敢立刻动弹。
王香芹立在原地思考朱母方才那话是什么意思,她其实不像其他妯娌那般怕得厉害,说白了她对婆婆没什么敬畏之心。只琢磨着经此一役,老朱家就算不分家,大概也会出个别的章程来。毕竟下面的意见太大了,这次又彻底闹开了,不可能完全当没这一会事儿。
事实上她猜的不错,朱母确实没打算将此事轻飘飘的放过。
她从十五岁嫁到老朱家,十六岁真正圆房,十七岁生下朱四郎,到如今十几年过去了,可她也不过才三十五岁而已。人生才过了一小半,怎么可能叫儿媳妇强压了过去?真要是这样,她后半辈子还有什么指望?
分家是不可能的,她必须想办法把这几个倒霉儿媳妇摁下去。
当天晚饭桌上,朱母黑着脸宣布了新的政策。
“谁都是从媳妇过来的,你们心里头的盘算我也知道,不就是心思全在小家上了吗?成啊,以后这样,我重新分配活计,你们每个人做完了我分派的事情后,想干私活就去干。但我也把话撂在这儿来,你们吃家里的住家里的,还想干私活赚钱,那行啊,赚的钱刨去成本,交一半到公中!”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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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5章
第005章
刨去本钱,交一半到公中?
王香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深觉这个主意很是不错。
她跟三位嫂子是不同的,说白了,对于朱家的家产她是没有占有欲的。既然不觉得朱家的东西是她的,那么她和四郎要吃要喝要住,等将来有了孩子,也是吃用都在公中的,付出些生活费也是应该的。况且,朱母那话其实很有意思的,是干私活所得的利润交公中一半,假如没赚头,压根就不用上交哪怕一文钱。
最最重要的是,如此一来,她就可以开启新手任务了。
王香芹在心里琢磨了会儿,刚想问详细点儿,可打眼瞧见婆婆的脸色很不好看,又感受到了堂屋里的气氛格外得凝重,当即就将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反正如今已经是秋日了,无论是想养家禽或是家畜,都得等来年开春以后,等过些时日再问也使得。
她是忍住了,可有人忍不住了。
“赚的钱交一半?”大嫂一声惊呼,显然是觉得这个分成比例太出乎意料。
朱母目光冰冷的扫了过去:“你要是不乐意,全交了也可以。”
一句话砸过去,大嫂瞬间噤声了,只是看她的神情还是不满居多,可起码没再上赶着发表意见。偏她是闭嘴了,她身畔的大郎倒是出了声:“好端端的,为啥要改啊?还真以前一样不就好了。”
不单是大郎,在场的其他男丁也俱是一脸的茫然,似乎都在疑惑同样的问题。
这下子,大嫂可着急了,偏她又不能当众说出自己的心思来,只拿手在桌子掐大郎。大郎吃痛,一脸纳闷的扭头看她。也不光是大嫂,其他媳妇或多或少都在暗示自家男人闭嘴。
朱母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心知已经到了这份上,想跟以前一样是不可能了的,她索性直截了当的道:“就依着我方才说的那样,媳妇们要干私活赚钱可以,只要交一半的利润给公中。还有,从明个儿开始,灶屋的事儿全交给老二家的,洗洗涮涮的活儿也归你,去菜园里摘菜也是你的事儿;老三家的把过冬的衣服被褥都准备起来,缝缝补补的活儿全是你的;四郎媳妇就管猪圈那摊子事儿,打猪草煮猪食啥啥的,给我弄仔细点儿,年前我要卖猪。”
大郎兄弟几个还是有优点的,就是听话。
尽管心里头的疑惑不少,可既然朱母执意要这么做,那就这么办呗。
其他人都忙着消化朱母的话,就听大嫂急急的问道:“娘,那我呢?我做什么?”没听到关于自己的那部分,她可不认为婆婆突然就对自己好了起来,心疼她不派活儿给她。
朱母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其他活儿都是你的。”
哦,其他活儿都是她的啊……
大嫂初时一愣,随后脸色就变得难看至极。再看其他几个媳妇,俱是一脸同情的看向她。
干活最怕的不是活儿重,而是过于繁琐。像其他三人,只要做完了分内的事情,之后干点儿啥都可以,哪怕再累,干久了习惯了也就那么一回事儿。可大嫂就不同了,刨去已经有人干了的活儿,仔细算下来,没人喂鸡,没人拾柴,没人打扫屋前屋后,没人……
等于说,大嫂是老朱家的一块砖,哪儿有需要上哪儿。甚至于到了农忙时节,别的媳妇都可以待在家里做些轻省的活儿,可大嫂呢?只要朱母来一句地头的事情忙不过来,她也得上阵。
越想越觉得吃亏,大嫂脸都绿了,她觉得婆婆就是在针对自己。
可不就是针对她吗?
这也是没办法,谁让温氏的仇恨值太高了呢?
朱母只要一想到下半晌的那一幕,就气得心窝疼。哪怕不知道啥叫杀鸡儆猴,那她也明白要先将祸头子一举拿下。
等吃过了晚饭,都收拾利索了,各人归了各屋,温氏才压低声音,无比气恼的跟自己男人抱怨了起来。哪知,大郎完全体会不到这些,还在纳闷为啥当娘的突然就搞了这么一出。
他道:“跟以前一样不挺好的?都是一家人,没的赚了钱还藏自己兜里的。还有活计啊,干多干少不都是那回事儿?咱俩多干一些,其他人不就能松快些了?”
温氏差点儿没叫大郎这话给气死,反问道:“那你咋不说,其他人多干点儿,咱俩就能轻松点了?”
“我是当大哥的,你是当大嫂的,哪儿有叫咱俩歇着,让几个小的多干活?再说五郎还没娶媳妇,六郎还在念书,家里要花钱的地儿多了去了,咱俩多担待些。爹娘养大我们几个兄弟也不容易,是时候该咱们报答他们了。”
“就因为年长合该吃亏?”温氏更气了,她在娘家就是长姐,底下一堆的弟妹。几个妹妹也就算了,起码吃喝都一样,还得捡她穿不了的衣服。她最气的就是弟弟们了,温家家境也一般,一年到头饭桌上都见不到几次荤腥,反正一旦有好吃的,一准没她的份,全都得留给弟弟们。
在娘家吃了那么多年的亏,好不容易嫁人了,还得接着吃亏?凭什么呢!
“以前的事情就不提了,反正你记住,娘既然都说了,干私活赚的钱交公中一半,你就不准给我拆台!就算你不为我考虑,就不能不为儿子考虑吗?”
“家里也没少他吃的……”
温氏不想说话了,闷头就睡下了。
她还不知道,朱母这次受的气太大了,哪儿可能仅仅在安排活计上针对她?等到了第二天,她就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了。
朱母“病”了。
说是前段时间秋收时累到了,浑身上下都不舒坦,又是头疼又是胸闷,腰也酸背也疼,还吃不下东西。朱父不疑有他,就唤大郎去请赤脚大夫来家,却被朱母喊住了,说她也没那么严重,没的多费钱,让大儿媳过来陪她说说话就成了。
乡下地头,就算生了病也少有去看大夫的,诊费加药钱,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与其花这冤枉钱,还不如下碗细面条再卧两个蛋,啥病都没了。
“大郎媳妇,辛苦你了,你就给我捏捏肩,我这把老骨头哟。”
“虽说灶屋的事情交给了老二家的,可我不知道咋的,就惦记你刚嫁过来那年烧的酸辣汤。”
“老大家的……”
温氏欲哭无泪。
说真的,当婆婆的要对付儿媳妇,哪怕是个继婆婆,那也是手到擒来的。只是温氏就不明白了,闹事的又不止她一个,怎么就非要把所有的账都算在她头上?昨个儿下半晌明明是四个人都在场,她还仅仅是不想让六郎继续读书,那四郎媳妇还惦记着分家呢,到底哪个更过分?
温氏不知道的是,在朱母看来,是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只要别说出来,谁管你心里想啥?再说了,昨个儿要不是温氏挑头搞事,朱母完全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过日子嘛,本来就是难得糊涂。偏生,温氏非要将一切都掰扯开了说,心底里藏着的那点儿小心思都摆到了明面上,那朱母还能怎么办?不把祸头子镇压了,往后的日子还能过?
就这样,王香芹和二嫂、三嫂当起了鹌鹑,除了忙活婆婆分派给她们的活儿外,也开始琢磨能做什么赚点儿私房钱,哪怕要上交一半,那不是还剩下一半吗?整个秀水村里,谁家跟她们婆婆似的,还允许当媳妇的私藏钱财?
王香芹早就打定了主意,她就想重操旧业——养猪。
少生孩子多养猪,养猪致富,勤劳发家。
至于二嫂和三嫂暂时还未定下主意来,只是在心里有了个大致的想法。
二嫂的厨艺不错,她以前还是当姑娘的时候,就常跟她娘一起帮忙给人家喜宴上掌勺。刚嫁到老朱家时,她也还去过几趟,可这种掌勺并不能来钱,多半都是办席剩下的饭菜叫她拿回家去吃。可每次端回来的菜都是全家一起分的,统共也就两碗好菜,家里人多,一人一筷子下去就没了。费老大的劲儿就为了吃一口?觉得划不来的二嫂,只有推脱不了时才去帮忙,平常能歇就歇了。
三嫂的情况也差不多,她女红不错,平常的缝缝补补是看不大出来的,可她给六郎做的长衫,那是比镇上裁缝做的都好。可这手艺很难来钱,毕竟乡下地头谁家也没这闲钱请人帮忙做衣服,她又不可能去镇上开裁缝铺。思来想去,觉得大概可以做个荷包、绣个鞋垫啥的,卖给偶尔来村里的货郎,多少也能赚点儿针线钱。
其实这年头,几乎人人都有一门不赖的手艺,可怎么把手艺变现却是个难题。
对于怎么赚钱一事,王香芹是胸有成竹,二嫂、三嫂则是举棋不定。
相较而言,大嫂温氏那边就不同了,她压根就没空想这些,朱母快把她给逼死了。偏生,男人跟女人看问题的角度是截然不同的,在大郎看来,又没打没骂的,只是让陪在病床前伺候着,算个啥呢?
因此,在温氏又一次抱怨后,大郎纳闷的问:“你总说娘故意针对你,可这没来由的,她为啥要这么做呢?”
“还不是因为我不想让六郎继续念书?四弟妹她还想分家呢,娘都没说她!”温氏越想越生气,主要是这几天她太累太累了,不单是身子骨疲惫,心更累。一个没忍住,她说出了心里话,“我看就是后娘刻薄,她故意的!”
大郎扭头看她,满脸的不敢置信。
朱家的男丁多憨厚,可憨厚不代表傻,在后知后觉的了解到自己媳妇干了什么事儿后,大郎一把拽起她:“走,你跟我一起去给娘赔不是。”
“啥?还要我去给她赔不是?”温氏气疯了,她不想去,可大郎天生就是一把子好力气,轻而易举的就将她拖了出去,一直给拽到了正房门口。
敲开门说了来由,大郎就“噗通”一下给朱母跪了,还非要拉着温氏一起跪倒在地,逼着她向朱母赔罪。
温氏真的要被气哭了,可她拗不过大郎,被逼着赔了不是后,一回屋就扑到被子上大哭起来。
后一步回屋的大郎叹着气道:“你光知道她是我后娘,咋不想想这其中的缘由呢?我亲娘是生完三郎后没的,那时我才五岁,二郎才两岁多点儿,三郎刚出生。偏偏那时,咱们老朱家已经分家了,我奶倒是能帮衬一把,可日子总得自己过下去,家里没个女人哪儿成呢?可谁能乐意嫁给一个鳏夫呢?还是三个儿子的鳏夫……”
世人常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前头的孩子日子难熬。
可细想想,后娘也不好当。假如前头留下的是个闺女,那起码养些年头就能嫁出去了,可要是儿子呢?仨儿子呢?好好的黄花大闺女,一进门就给人当后娘,累死累活的把前头生的儿子们养大,还要给他们攒钱娶媳妇,完了百年之后还不能跟自己男人合葬,图什么呢?
温氏还不服气,这还能是图啥?肯定是图老朱家的日子过得红火呗。
可她不知道的是,朱家当初可没三十多亩地。最初,在朱母嫁过来的时候,家里只得五亩地,还有三个嗷嗷待哺的娃,要不是她将家里操持得妥妥当当,让朱父能够一心一意的侍弄土地,又勤俭持家,慢慢的攒钱置办土地,此时的老朱家将会是另外一个样子。
“我娘她不单是我娘,她还是我小姨。当初,我亲娘丢下我们哥仨就这么走了,我爹那会儿才二十出头,这么年轻咋可能不再娶一个呢?可要是娶了别人,先不说压根就没好人家的姑娘愿意嫁过来,就算真的有,我也怕啊!”
大郎当时才五岁,五岁的孩子其实已经懂事了的,从他娘没了,就有好事者不停的在他耳边嘀咕着,说后娘不好,说后娘进门就会虐待他们兄弟三个,说后娘要是生了自己的孩子搞不好会把他哥仨转手卖了。
那时候,家里一团乱,两个弟弟又太小了,身为长子的大郎难免被大人忽略掉,谁也不知道当时的他有多害怕。
结果,进门的是他的亲小姨。
他外祖父那边也劝,说你爹这么年轻肯定会再娶的,娶了别人家的会刻薄你,反而小姨母来了好,又帮他回忆小姨母平日里待他如何如何,所有人齐上阵劝服了他。
大郎之所以那么快就接受了小姨母变成娘的事实,还是因为小姨母原本就很疼他。想着既然肯定会有后娘的,还不如是这个一贯待他好的小姨母。
朱母进门非常匆忙,主要也是因为朱家这边有三个孩子亟待照顾。等她进门后,并未立刻跟朱父圆房,而是又等了一年。大家都觉得仁至义尽了,而包括大郎在内的三个孩子,也觉得姨母很好。其实也就是大郎知道那不是他亲娘,二郎是一开始知道,过不了多久就给忘了,至于三郎更是完完全全将小姨母当成了亲娘。
这个事情,村里人其实都知道的,只是时间久了也就没人刻意提起来了。
在村人眼里,朱母这个后娘当得比亲娘也不差了,最多也就是爱拿捏儿媳,可谁家的婆婆能允许儿媳们爬上来骑到自己头上去?村里的恶婆婆多了去了,像朱母这样的,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那六郎呢?凭啥让六郎念书不叫你们去?说白了,还不是偏疼自己生的儿子?”哪怕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温氏还是很不服气。在她眼里,所有的一切缘由都可以归咎于亲生的和非亲生的,却完全没想过,她娘家、几个妯娌的娘家,全是清一色的偏疼幺儿。
“你咋知道她没叫我们几个去念书?从我到五郎,咱们都是念过书的。”大郎反问道。
见温氏瞪圆了眼睛看过来,大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我念书的时间最短,去了三天就说什么都不想去了。唉,读书啊,太苦太苦了,我宁可每天早起去挑大粪,也不想再念书了。其他几个也没比我强多少,咱们老朱家的都不是读书的料啊!最后实在是没办法了,就抓了筷子,五长一短。”
“六郎他倒霉啊,那天他哭了整整一晚上,第二天肿着眼泡去学堂了。”
“我爹说了,家里总得有个人认识字,不然给人骗了都不知道咋骗的。六郎运气不好啊,他老可怜了,咱们几个当哥哥的最心疼的就是他了。你没读过书,不知道读书多苦多累,唉!”
在知悉了全部的真相后,温氏懵了,彻彻底底的懵了。
足足过了小半刻钟,她才结结巴巴的说:“我、我想让咱们儿子去念书,其实我也觉得念书有出息,就、就是……”就是不想吃亏,不想叫六郎一个人独占便宜。
再看大郎,他两眼瞪得有铜铃那么大:“那可是咱们的亲儿子啊!”
大郎满脸都是控诉,只差没直接问,你的心咋就那么黑呢?
温氏:……
作者有话要说:
肥肥的一章v
第006章
第006章
那天夜里,温氏整宿都在辗转反侧,几乎彻夜未眠。
她思来想去都觉得自己没问题,明明就是六郎占了大便宜,他一人的开销就抵得过其他五兄弟,怎么反倒变成他可怜了呢?至于读书辛苦啥的,这年头干啥事儿不辛苦了?下地干活就轻松了?留在家里忙活屋里屋外那些事儿就轻松了?
平头老百姓,尤其像他们这种地里刨食的,过日子别提有多难了。
所以,读书到底哪里辛苦了?就待在屋子里,风吹不着雨打不着,比下地干活轻松太多了。
温氏虽说没念过书,可她娘家所在的村子里却是有秀才开私塾的,她曾经路过好几次,就看到里头的小萝卜头们摇头晃脑的跟着吆喝着啥,不然就提笔写字,多容易呢。
说一千道一万,读不好书还不是因为六郎蠢?
自认为看透了一切的温氏,心里盘算着回头还是得想法子让六郎别念了,换成她儿子去。就她这股子聪明劲儿,儿子铁定比他六叔强多了,到时候还叫公中出钱,束脩、笔墨可贵着呢。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却是六郎在今年的院试里再度一次失利。假如说,六郎考上了秀才,再想劝服他放弃学业就太难了。毕竟,乡下地头就算不稀罕童生,秀才还是很难得的。可以说,一旦六郎成了秀才公,她的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就这样,温氏日日祈祷六郎榜上无名,也不知道是不是祈祷灵验了,等半个月后,院试的结果出来了,六郎还真就没考上。
这都第三次了。
听到这个消息,朱父朱母面上虽有失望,不过还是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说白了,他们本来也没抱太大的希望,朱母还吩咐大郎往镇上去一趟,把刚打下来的秋粮送一些过去,再顺便安慰一下院考失利的六郎。
温氏听到了朱母给大郎派的活计,她收拾收拾,也想跟着一起去,不想还没出院门就被拦了下来。
话说回来,自打上回大郎强拽着温氏去跟朱母道歉赔罪后,朱母的“病”就奇迹般的好了。可即便都痊愈了,想要折腾儿媳妇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朱母眼珠子一转悠,随便扯了些活计,就把温氏使唤得滴溜溜打转。别说去镇上了,那是连歇口气的机会都寻不到。
看到了大嫂的惨状,二嫂缩头缩脑的拎着菜篮往地里头去了,三嫂紧赶慢赶的给公婆做正月里要穿的新棉鞋。她俩当日受到的惊吓着实不小,这都半个月光景了,每次只要朱母的嗓门略大一些,就瞬间怂成了鹌鹑。
跟嫂子们比起来,王香芹倒是个胆儿大的。反正该干啥就干啥,也没刻意避讳着谁,可因为她确实忙得很,朱母也没找她麻烦,只一心一意的折腾温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