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七又抬了抬眼皮,复又垂睫。
“嗯。”说发春简直是客气的了,完全是发情才对。
“喂,我说小七,你给点反应好不好?”任五推了推任七,略提高了嗓音。
旁边有人伸出食指,竖在嘴唇前,示意小声点,前头正打得最精彩呢,拜托二位要么认真看,要么到外头去!
“我不是任六。”任七总算给了五字箴言。
任五垂头丧气,为什么这个家里,能分享他的八卦心得的人,这么少,这么少,这么少…
前头,已经分出胜负。
任家,最强的,果然还是任四。
任海喧抓过一旁递过来的毛巾,将一头一脸的汗水草草擦了擦,又一仰头,喝干一瓶运动饮料,才算是正式结束与任四的切磋。
“三哥,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任五不怕死地,上前一探虚实。
任海喧虎目微眯,隐隐有寒光掠过。
任五却是不怕的。
家里,四哥才是真正的野兽。
三哥?三哥不过是纸老虎。
任海喧倏忽便笑了,“我是不是人逢喜事,暂且不论,可是,小五你的喜事倒的一定的了。”
任五背上的寒毛立时都站了起来。
“我在学校的论坛上,看见某位未来少奶奶说,她有了和五少爷的爱情结晶,而一群也同样心怀着少奶奶梦想的女生则群起而攻之——啧啧,战况之激烈,闻所未闻。”任海喧挑眉淡笑,“小五,三哥要恭喜你了。”
任五先是一愣,随即用八国语言将三字粗口爆了一遍。
任家其他兄弟无不同情地看着任五。
常在河边走,早晚要湿鞋,这个道理,他怎么就不明白呢?
“小七,这叫常年打雁被雁啄,你可以记起来了。”任海喧拍拍任七的肩膀,示意任七千万别步任五的后尘。
“加油,小七。”任四沉声说完,大步向更衣室方向去了。
这是加油叫我向任五靠拢呢?还是叫我加油别被任五带坏了?任七十分怀疑。
“啊——胃口大开。”任海喧抻了一下筋骨,也往更衣室去了。
剩下濒临暴走状态的任五,和若有所思的任七。
这个家里,也许真正狡猾的人,是三哥,也未可知呢。
任海喧的好心情,维持到看见月绝情眼底的血丝为止,历时三周又五天。
海喧并没有刻意回避与月绝情见面,只是,他已经高三,正处在迎接高考的冲刺阶段,每日里很少会在教室以外的地方走动。
虽然学校从不要求学生死读书,读死书,并且尚德学院的学生,多数都有能力和资质,报考国内一流学府,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们就可以轻忽大意。
模拟考卷和大量练习册,要完成每一天的学习量,相当消耗体力和精力。
所以当看见出现在海燃园里的绝情,海喧本能地一愣,然而当他随后看见绝情眼底明显的血丝和睡眠不足造成的眼下青痕,他的心中还是泛起了怪异的感觉。
仿佛那一夜极尽激烈缠绵的欢爱以后,这个女孩子便住进了他心里的一角。
虽然并不时时想起,也没有期待接到她的电话,可是——
这是他生命中的第一个女人,即使在那样的情形之下,也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以前曾经在心理学书籍上看过男性其实也有处男心理。当男性将人生的第一次性体验,与一个女人分享时,这种心情,其实同处女将第一次献给异性,是相同的。或者男性今后会有多个不同的性伴侣,但第一个,总会占据他的心里,很长一段时间。
海喧意识到,月绝情,就将会在他心里,占据某个隐秘的位置,很久很久。
直到他,或者她,彻底走出去。
认识到这一点,海喧只能苦笑。
“任三哥。”绝情自嘴唇里轻轻吐出三个字。
她知道会见着任海喧,可是,不知道真正见了,心情会如此复杂。
千言万语,也不能形容这种感觉。
仿佛那首歌,熟悉的陌生人。
流浪很少同她提起家里的事,她也没有问过,而月家与任家,没有过多交集,所以她对流浪的兄弟的了解,也仅仅限于外界的那些传闻和寥寥数面。
“来找小六?”海喧朝绝情点了点头,没有露出太多情绪。
“是,来找小流。”绝情微笑,同样将翻滚的思绪,压抑在得体的笑容之下。
海喧向楼上指了指,“二楼右手第三间,是小六的房间。”
“谢谢任三哥。”绝情按指示上楼去了。
任五不晓得从哪里冒了出来,伸手搭住海喧的肩膀。
“谢谢任三哥…三哥,是不是感觉特别缠绵?”
海喧肩膀微微一抖,卸掉任五搭在上面的手,斜睨一眼明显无所事事的任五,“你不去约会?我记得你的行事历已经排到圣诞节。”
“三哥——你偷看我的行事历。”任五夸张地捂着胸口做尖叫状。
你打电话时,我刚好从你身边经过而已,海喧在心里说,却不打算解释。
“我只是忽然发现,想找一个符合我的审美要求的,完美无暇的女性,是一项多么艰巨的任务呵…”任五开始做诗人状,“我的女神,你要有一头流水般柔顺丝滑的长发,皎洁如天上明月的柔嫩肌肤,明亮似夜空星子的清澈眼眸,性感如在红酒里煨软的樱桃般的嘴唇…”
任海喧不打算站在原地继续听弟弟无病呻吟,转身就走,走出去没两步,又停下来。
“这样的女性,你找,恐怕是找不到了,不如自己塑造一个,还来得快一些。”
任五听了,稍稍一怔,随后用双手捧住脸颊,“哦,三哥,你简直是我的缪思,你开启了我…”
任海喧这一次,大步走开,坚决不让任五的话再飘进耳朵里一句。
转进厨房,正是下午休息时间,厨师并不在,只得厨娘坐在流理台一边的椅子上打瞌睡。
海喧没有叫醒厨娘,自去食品柜里找到所需要的材料,另找了熬粥用的砂煲,接了水,先小火预热,然后去洗一应食材。红枣,莲子,银耳,枸杞,一点点胎菊,一一洗干净了,放在一旁沥水。取过砧板,将莲子放上,拿牛耳刀剖开,剔去莲心,随后将所有食材一下放进水温微热了的砂煲里,将小火调成大火,等到水开了约五分钟的样子,才将火关小,往里加了一些冰糖,盖上盖子。
海喧的动作十分熟练,并没有生涩感。
任五站在厨房门口,靠着墙,望着兄长忙碌的背影,忽然觉得陌生。
这不是他认识了十年的三哥呢。
可是,那背影,为什么会让人觉得寂寞呢。
那样的,寂寞。
第二十章 寂寞的沉沦(3)
楼上,绝情与流浪,并肩抵足,趴在床上。
绝情手里拿着一份规划书,与流浪分析可行性。
流浪托着腮,认真聆听。
“可行是可行的,完全没问题。不过——”流浪看了一眼绝情轮廓深邃分明的侧脸,“你肯定这一次不会遭到打压?”
绝情笑了笑,合上手里的规划书,翻身,仰面躺在床上,一手揪了揪流浪的脸颊,“所以我来找你啊,小流。”
流浪每每听见“小流”这两个字,都有牙痒的感觉,可是思及令一个更加令她牙痒的“小浪”,也只好将就了。
“要我怎样帮你?”流浪其实想叫一声“小绝”或者“小情”,但听起来,仿佛都很正常的样子,索性作罢。
“我想在任家的势力范围内,寻一处理想的地点,并且,在我自己的势力壮大起来之前,恐怕要一直倚仗任氏保全的力量了。”绝情也不掩饰自己的用意。
“我可以把你引见给大哥二哥。”流浪笑容清澈,“在商言商,绝情,其他的要由你自己去争取。”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亲爱的小流。”绝情抱住流浪的肩膀。
“我家大哥二哥都不是好相与的角色,你好自为之。”流浪提醒绝情。
“咦?难道小流你不打算为我敲边鼓么?”绝情美目流盼,风情万种。
“在我家大哥二哥跟前,这一招恐怕是不管用的,美人。”流浪拍掉绝情的手,“我家大哥最洁身自好,二哥么,又对人一往情深。”
绝情笑得绝倒,“小流,我的美人计,决不会用在你家哥哥身上。”
任家的每一个男性,无论是已经长成男人的任大任二,还是介于男人与男孩之间的任三任四任五,甚至——那个被收养不过两年之久的任七,都不是她愿意惹到的人呢。
难道我家哥哥们不够好么?流浪的眼神里难得有好奇颜色。
不是不够好,而是,我们的世界,太过相像,仿佛对镜自照,看见对方,就像看见了自己。绝情枕着自己的手,忽然有一点点明白,当年母亲,为什么会义无返顾地,爱上了父亲。
也许,是因为,那是一个她永远也没办法拥有的世界,她不用在婚姻里,也处于时时刻刻的勾心斗角当中,她可以安心地,枕在一个人的臂弯里,幸福地睡去。
只是,母亲忘记了,这样的父亲,成了她最大的弱点,甚至,成了她的死穴。
所以,最终,因爱而结合的两人,也因爱而分离。
多么荒谬?
绝情敛下眼睫,掩去自己眼中的光芒。
耳边忽然传来敲门声,两个女孩对视一眼,同时翻身坐起。
“请进。”流浪扬声说。
门被人由外而内地推开,女佣人推着一辆小小餐车,走进来。
“六小姐,月小姐,这是今天厨房炖的甜品和一点点心,请慢用。”
“谢谢。”绝情笑得仿佛夏日晴空的一抹艳阳。
“绝情,你总这样朝人笑,早晚要出事。”流浪太息,绝情的这种笑,哪怕不是发自真心,也已经成为一种融入骨血的习惯。
绝情取点心的手顿了顿,随即低低笑出声来,“小流,如果要出事,早便已经出了,还会等到现在?”
流浪认真地凝视绝情,两人两两相望,隔了一会儿,流浪点点头,再不多说什么。
绝情则无声叹息。小流,如果你像我一样,绝情少爱,会不会,受的伤害便少一些?
两个女孩儿,两种心思,一样的淡淡郁结。
取过白瓷小盅,揭开盖子,一缕淡淡甜香扑鼻而来,看仔细了,是一碗银耳莲子羹,里头有两三颗红枣并几粒枸杞和胎菊,只看颜色已经教她胃口大开。
绝情拿过同样白瓷汤勺轻轻舀起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然后送进嘴里。
冰糖淡淡的甜,银耳微微的糯,红枣浅浅的酸,胎菊徐徐的香,所有的味道,完美地融合在一处,经过咽喉,滑进肚子里,带给人一种温煦的感觉。
绝情微微眯起眼来,这银耳莲子羹里,有关心的味道。
“嗯——小流,你家大厨的手艺非凡,这银耳莲子羹,我吃出奶奶的味道。”绝情又轻舀了一勺,送进嘴里,“我奶奶在世的时候,回得炖这样的银耳莲子羹给我吃,便是这样的味道呢。”
流浪听绝情这样夸赞,便也喝了一口,随后忍不住微微蹙起秀眉。
这——不是家里大厨的手艺。
并不是任家的大厨烧得甜品不好吃,而是——那种感觉——大厨烧出来的东西,永远有一种饭店的味道,而不是家的味道,可是这碗甜羹,却带着家才会有的味道,温暖,平和。
绝情抬眼看了看十分享受地,一小口一小口品着甜羹的绝情,以及绝情脸上,那种绝非伪装出来的,幸福回忆的表情。
心底微疼。
她们其实,都是寂寞的孩子。
只一点点,能勾起幸福回忆的东西,已经能教她们,回味许久,毕生难望。
“喜欢喝么?我去问问厨房还有没有,叫他们再送上来一盅。”流浪对绝情说。
绝情只是大力点头,完全不肯放弃美食。
隔了一会儿,佣人上来回复。
“六小姐,厨房里说,这甜羹不是他们做的,现在已经没有了。”
不是厨房做的?
绝情自清甜润肺的银耳莲子羹里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女佣人,又看了看流浪,旋即笑,“小流,没关系,能喝到这一碗,我已经很满足了。”
流浪便也笑了,是,能喝到一碗,已经够她们回味了。
女佣这才释然地退了出去。
绝情又和流浪在房间里,讨论了一下关于她的规划书的细节问题,才告辞出来。
出了海燃园的门,是任家的一条私人车道,车道两旁种着高大的悬铃木,绿荫掩映,将炽热的阳光,遮挡去了大半。
绝情心情大好,决定散步出去,到路口再叫自家司机来接她。
走出一段路,绝情看见路旁停着一辆黑色阿斯顿马丁。
等到绝情经过,那辆阿斯顿马丁的车窗摇了下来,“我送你一程。”
男子粗犷的眉目映入绝情的眼帘。
绝情看见了,明媚地一笑,并不拒绝。
“麻烦你,任三哥。”
海喧看见绝情的笑容,相反却皱了皱眉。
“小六说得对,你总这样朝人笑,早晚要出事。”等绝情坐进副驾驶座,海喧发动引擎,车子呼啸启动。
“要发生的,已经发生了,不是吗?”绝情伸手拂了拂黑色长发,笑眯眯,笑眯眯。“我要告诉小流,你偷听我们女孩子说话。”
海喧瞪了伊一眼,便闷头开车。
等将绝情送到月家大宅前的私人车道,海喧放慢了车速。
“有什么事——不要憋着——如果我能帮得上忙…”
“我知道,我不会客气的,任三哥。”绝情继续笑若艳阳。
海喧抓了抓头发,很想拿手抹平了伊脸上的笑容,终是化成一声叹息,反身,从后座上抓过一个保温桶,粗鲁地塞到绝情的怀里。
“女孩子要注意休息,这个润肺补血理气,对你有好处。”说完,横过绝情的膝盖,替她打开车门,示意她可以下车了。
绝情下了车,啼笑皆非地看着海喧仿佛被什么人踩到了痛脚般,飞驰而去。终于,望不见那车影,绝情才低头看着被自己抱在怀里的保温桶,心间一动。
一点一点,拧开保温桶盖,那淡淡甜香又一次萦绕在鼻端。
绝情脸上,那仿佛永远都不会冷去的笑容,一点点,敛了起来。
抱紧了保温桶,不知恁地,她蓦然想,如果能多坐一会儿他的车,那便好了。
豆丁
公告:骨折了
亲们,因为我自己不小心,导致左手手指骨折,所以未来一个月的更新速度不得不放慢,我尽力保证更新,希望大家不放弃不抛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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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寂寞的沉沦(4)
绝情将自己整理完善后的规划书,一式两份,交给外婆和母亲。
老外婆的反应,是淡淡一笑,随后给了绝情一本支票薄。
绝情知道,这意味着,外婆无条件支持自己,但,仅仅是金钱上的,其他的,都要靠她自己去争取与筹谋。
而母亲,则是笑着上前来大力拥抱自己。
“我的女儿,怎会是池中之物?也应该教他们都见识见识,月绝情的实力。”
“妈妈——你,退休了,好不好?”绝情忽然轻声问满脸兴奋颜色的母亲。
绝情母亲一愣,随即,保养得宜,全无四十二岁女人形貌,时间仿佛停留在三十岁的伊,缓缓笑了开来,放开女儿。
“至少,要把你扶上月氏族长的位置,我才能真正歇下来。”绝情母亲轻轻抬手,抿一抿女儿如鸦发鬓,“妈妈这一房,由来不受重视,妈妈小时候受的气,你永远都不会明白。所以,我要我的女儿上位,要你的孩子再不用尝受人情冷暖。”
绝情明白,她,劝不了母亲。
在心间无声叹息,绝情再抱了抱母亲,两母女恢复了素日淡然相处的模式。
“无论你需要什么,尽管同妈妈讲。”绝情母亲徐声对女儿说。
“我知道了,妈妈。”绝情轻轻说,然后退出母亲的书房。
一切这样顺利,然而,心里却空荡荡的,有一点点冷。
即使这样,也不能使母亲获得全然的安全感同幸福么?
绝情倏忽在月宅深幽无人的走廊里,独自一人,笑了开来。
这古老家族的女子,守着一则更加古老的传说,世世代代,便这样生活下来,没有人试图打破这种无形的枷锁。
又或者,其实是有的,只是,她们的力量,远远抵不过一个庞大家族的势力。
我要的,究竟是什么?
再不任人随意摆布欺负?
教母亲和父亲幸福?
亦或是,彻底颠覆这古老却逐渐腐朽的氏族体系?
我要守护的,又究竟是什么?
绝情的心里有什么东西,仿佛地底的泉涌,正不断地,向外汩汩而出。
“玖姐,五姐同六姐吵起来了。”有少女清澈如水的声音在走廊里响起。
绝情敛去所有激荡情绪,循声望去。
走廊一头,穿白衣蓝裤的月十一笑眯眯地向她招手。
“怎么会吵起来?”绝情淡淡问。月五与月六,总是月五向月六低头妥协,也一直是月六处于主导地位,月五怎么会同她吵?
“还不是为了男生。”月十一挑眉。
绝情看见少女挑眉的动作,眼尾微动,走过去,摸了摸月十一的脸颊。
“小孩子不要做这个动作,太刻薄。”
月十一嘟了嘟嘴,“玖姐——”
“走,我们看看去。”
两姐妹走过长长走廊,来到楼梯口,依稀仿佛是很久以前,躲在矮灌木丛后的情景。
楼下,两个妙龄女郎正吵得面红耳热。
“月六,你别以为有三舅舅给你撑腰,你就稳赢不输。”月五冷嗤一声,“外婆还没老到看不见你们父女的德性。”
“月五,你的嘴巴放干净些!”月六被奉承惯了,一时竟找不到言语反击。
“怎么,你真以为外婆会把族长的位置传给你?你别痴心妄想了!”月五朝着月六逼近一步,几乎要贴上月六的一张俏脸,“月家是留给小十一的!你不知道吧?漫长的岁月里,他们坚守着所谓的族规,都是为了等她回来。月家千百年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迎接她回来。你算什么东西?我不和你争,只是想看看你赢不赢得过月家千百年的执着。我让着你,只是想见证一下,究竟那则预言是否准确。不然,月六,你怎么可能在我跟前趾高气扬这么多年?”
楼梯口,月十一茫然地看着吵架的两人,又看了看一脸淡然表情的绝情。
绝情轻睐一眼神色茫然的月十一,又望向正激烈争吵中的月五月六,一点点眯起眼来。
有什么,是她所不知道的吗?
那则隐约在月氏家族里流传的预言,和身边这个少女,究竟有什么关联?
而,月五,凭什么那么肯定地说:月家是留给小十一的?
这几年,随着她的势力的增长,三伯的注意力,几乎都集中在她的身上,加之外婆虽然宠爱小十一,却并没有给予小十一任何特权的举动,所以所有人都以为外婆仅仅是单纯地将小十一放在身边,廖减寂寞,享受一点含饴弄孙的乐趣,因而针对小十一的小动作,多数都已经转移到她的身上。
可是现在,听月五月六的争吵,绝情忽然之间不再那么确定。
外婆早早已经说过,只有强者,才堪重用。
然则外婆从来没有明确地说,是怎样的重用。
是——将月家交到她的手上?
亦或——是做月十一的挡箭牌?
绝情将视线淡淡扫过月十一。
少女仿佛也转瞬之间想明白了什么似的,骇然地,迎上绝情的目光。
绝情看见月十一眼中,那个冷淡的自己,随即笑了起来。
“十一,这里没有你的事,你回房间去。”
少女动了动嘴唇,最终什么也没有说,转身回自己房间去了。
绝情看着月十一寂寞的背景,嘴角有一个意味不明的苦笑。
不知道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那个孩子。
从此以后,月十一,在这个家里,除了你自己,你再也不能相信任何人了罢?
而,月绝情,你自己呢?
你还能相信谁?
外婆呢?
你知道这一切吗?
绝情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步下楼梯。
“五姐六姐,够了,你们已经吵得影响到别人了。”
“小玖。”两人同时停了下来。
“不想有心人告到外婆跟前,你们就赶紧散了罢。”绝情曼声说,只是她话中的警告意味,却再明白不过。
月五瞪了月六一眼,“月六,这是我自己的幸福,我不会放手,你大可以同我争争看!”
言罢,又转向绝情,“小玖,你大可以去告诉外婆,我不在乎。早晚我会同自己喜欢的人离开月家,就像二舅舅一样!”
说完,月五阔步走了开去。
月六冷冷地睨了绝情一眼,嗤了一声,也走开了。
绝情哑然失笑。
怎么还耍大小姐脾气?
现在,真是各凭本事了,谁还顾忌谁?
每个人,都不会再心慈手软。
第二十二章 肉体的纠缠(1)
绝情知道自己会遇见阻碍同困难,但绝情决没有料到,阻碍来得如此的快与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