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伟大的神”所在的位置默默望了一眼,再次闭上眼。
醒来的时候,卫庭贤并未觉得这是一个不寻常的早晨,于是他像往常一样半闭着眼起身去洗漱,然后从壁橱里拿出今天要穿的衣服,接着默默解开睡衣纽扣——
等等!那是什么!?
他被沙发上体积不容小觑的一坨吓得连退两步,定睛一看后更是莫名——什么情况?!
怀着无尽的疑问和不解,他迟疑着叩了叩她的肩头,田如蜜于是迷迷糊糊地醒来,翻了个身面向他:“…唔…”
忽然,她两眼圆睁,然后秒速弹起往外冲!
他叹口气,只两步就把她捉了回来:“自己好好的房间不睡,在我房里做什么?”
她心中暗叫不好——昨晚因为蚊子的侵袭她一直都没怎么睡好,后来终于抵挡不过睡神的魔力,虽然一直心心念念着要在他起床前离开,却还是一觉睡得忘乎所以…
“呃…”她慌乱地挠挠头又挠挠脸:“那个…”
忽然灵机一动——
“昨天晚上打雷了!太可怕了!”她努力做出害怕状:“我实在不敢一个人睡,又不好意思吵醒你,所以只好偷偷溜进来…”
他一脸不可置信:“昨天晚上打雷?我怎么不知道?”
“诶~你是睡得死猪一样啊!打这么大的雷都不知道,诶诶…”她故作无奈地摇摇头。
他也不反驳,只是朝窗口向下望了眼,然后定定望住她:“地都没湿。”
“我…”她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我只是说打雷,又没说下雨!”
靠!田爷你真是人才啊!这种鬼话都扯得出来?她顿时对自己充满了倾佩之情。
“只打雷没下雨?”他无法置信地挑眉。
“对啊!”她理直气壮地挺了挺胸:“你自己睡得苏州都快到了,有什么资格怀疑我的话?”
他想了想,昨晚倒确实是睡得难得的好,便也懒得再和她计较,只是口气冷冷地唤她:“过来,坐好。”
“干什么?”她一头雾水。
他没答话,只是从床头柜的医药箱里翻出一支薄荷软膏,一只手压住她的肩膀,另只手用食指指尖沾了些,忽然轻轻摁在了她眼皮上——
“毁容了都没感觉?”他抬起眼皮瞟她一眼:“睡得还真好。”
“吓?”她连忙摸了他的手机来当镜子——靠!那只蚊子好死不似地正好咬在眼皮上,让她变成了滑稽的大小眼!
我勒个去的啊啊啊!她瞬间暴走!却被他一把抓回来摁住:“坐好。”
他很自然地翻看着她身上所有看得到的部分,并将薄荷软膏一一点在红疙瘩上,专注的神情和轻柔的动作几乎让她不敢相信,只能愣愣坐着,任凭他摆布。
都涂抹完毕后,他甚至意犹未尽地从她领口探进去几分,把锁骨下方的的一个疙瘩也一起抹了。动作自然流畅得没有一丝迟疑,仿佛本来就该如此;她却蓦地紧张起来,全身肌肉都绷紧了。
“好了。”他大功告成地抬头,眼神恰好遇上正愣愣望着他头顶的她的目光,顿时像是有什么在空中迎面撞到了一起。她心底“啪”得一声,忽然浑身一凛,立刻无法负荷地别开眼;他却深深望了眼她骤然泛红的侧脸,然后淡然地移开目光——
“赶紧洗漱,我送你去上班。”
因为上午的插曲,田如蜜一直都有点缓不过劲来,只要一想到那电光火石的一瞥,她就觉得自己全身软得像没骨头一样…那脚跟踩在棉花上似的飘飘欲仙,心里却害怕得不行,怕自己不知羞耻的迷恋,更怕那无望的深陷。
不远处端坐在办公室里的卫庭贤却似乎一切如常,行政部拿了本月办公支出给他过目,他细细端详审核完毕后,淡定地签下了自己的大名。没料想五分钟后,行政总监却面有难色地折返,卫庭贤不觉挑眉:“还有什么事?”
“卫总…你签错地方了…”
他不可置信地拿来一看,眉头顿时几乎打出个死结——他居然把名字签到了明晃晃的“日期栏”下。
“哦,”他保持淡定的姿态重新签名,心底却愕然——他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真是不可原谅。
中午田如蜜和谷子结伴去吃午饭。说到这茬,她真是不得不由衷感谢卫大少爷在茶水间那个纡尊降贵的吻——消息显然很快就通过一条条舌头传输到了公司的各个部门,之前任凭她怎么说都不信的谷子立刻迅速地和她恢复了邦交,谈论的尺度也猛然大开,凶残的逼问几乎让她招架不住,只能拿出对付田姿姿的那套嗯嗯啊啊糊弄着,真是飙汗三斤!
“真是羡慕死我了!”谷子呱唧呱唧地大嚼着冷面:“卫总可是全公司一半女性的梦中情人啊!你到底怎么搞定他的?快分享经验啊啊!”
她嘴角暗暗抽搐了两下,立刻四两拨千斤地转移话题:“才一半?那另一半呢?”
“另一半当然是石大帅哥的亲卫队了!帅到让人流口水有木有?啧啧…”谷子的眼神向往地望向远方,同时狠狠咬下一口油煎馄饨,那表情仿佛正在啃食梦中情人的肉/体,把自己石家亲卫队的身份表露无遗。然后她忽然想起什么,立刻从花痴中猛然惊醒:“我和你说,你之前在家休养那段时间,有个女的老来找卫总!”
她一怔,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他那张禁欲面孔,于是不以为然:“可能是客户吧,没事的。”
“你看你,一点警觉性都没有!”谷子一脸恨铁不成钢:“你不知道,那个女的美得跟明星似的,那两条脚骨更是细长得一掰就断!再加上那欲说还休的装鹌鹑表情,一看就是只高级狐狸精!”
田如蜜扑哧一声被逗笑了,脑海里转了转却忽然浮现出一个身影,于是比划起来:“是不是差不多这般高,头发这么长,然后一笑俩酒窝?”
“对对对!”谷子激动起来:“敢情你知道她啊?她找卫总找了至少三次,前两次正好赶上卫总没在,后一次终于见上,但没聊几句就出来了,Tracy说她出来的时候脸色挺不好看的。不过你可千万不能掉以轻心,那种类型男人最喜欢了,再多找几次可就保不准了!”
田如蜜漫应几声,心头却寻思起来:苏遥这么频繁地找他是为什么?难道想重修旧好?可她不是已经嫁人了么…
蓦地,她心头一惊——她之前来找卫庭贤其实都在肖定邦的监控内,那么说这几次也是一样?如果再这样下去…
卫庭贤没和她离婚前她应该还可以保护他,但如果他们离婚了,以肖定邦的性格一定不会对他手软,到时候以肖氏的实力…
她越想越心慌,不觉怨起苏遥来——假如她对卫庭贤不能忘情,又何必嫁给肖定邦?既然嫁了人就该好好过下去,又为什么还要对他纠缠不清?她到底想干什么?
晚上吃饭的时候她几次想问卫庭贤,却又担心自己活像个善妒的妻子,最后只落得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多管闲事的恶名,于是话到嘴边又咽下,如此往返几次,终究是开不了口。
晚上两人各自洗漱完毕进了自己的房间,卫庭贤刚关上笔记本打算睡觉,却看见田如蜜拿着条大毯子出现在门口:“我来帮你抓蚊子。”
他一愣,刚想说不用,仔细想想却觉得成天喂蚊子的日子确实不好过,看她又一副经验丰富胜券在握的模样,便微微颔首:“那就麻烦你了。”
得到首肯的她于是径直爬上他的床,他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就要起身让位,却被她一把揪住:“你不能跑,你是饵啊!这儿光线好,快躺下!”
说着,她用大毯子把自己裸/露在外的小腿裹紧,然后盘腿坐在他身边,双眼开始环绕他全身巨细靡遗地搜索——既然她把自己裹严实了,那蚊子应该很快就会盯上他吧?
瞧这主意多好?她不觉沾沾自喜。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过去了,蚊子却很有警惕心地并未出现。田如蜜依旧像个猫头鹰一样绕着他看了又看,注意力空前的集中;卫庭贤却不得不拼命阻止自己在她俯身时往她低垂的衣领里望进去——这个女人真是,说她是故意的她还真不像,但这大晚上的穿着睡衣爬到他床上,还各种俯身露胸…他好歹也是个男人吧,她难道不知道男人都是有兽性的?
看着她继续专心致志地搜寻,他终于忍无可忍地开口:“要不然——”
【三十四】田爷失手掀翻了船…
看着她继续专心致志地搜寻,他终于忍无可忍地开口:“要不然——”
“嘘——别动。”
她忽然双眼发亮,身体开始缓缓向他靠近,他顺着她的视线微微一瞥——果然好大一只花脚蚊子停在自己枕边。
但…这个角度,她打算怎么打?
她却依然全副心思都放在人蚊大战上,对他的种种纠结完全没有入眼。她摊开手掌,以媲美慢动作的姿态凌空匀速跨过他的身体,慢慢,慢慢,慢慢地接近了目标——
「啪!」
下手的瞬间她就暗叫不好,多年来的丰富经验告诉她——靠!没打到!
尽管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功亏一篑,地球重力的存在却让她难以挽回继续下跌的势头,而被毯子束缚住的双腿则让她连控制坠落姿态和落点的能力也一并丧失,混乱中她只能伸手胡乱撑了把,结果毫无悬念地撑在了他身上——
其实作为男人,被个女人摁一下也不是什么毁灭性的打击,但那得看…摁到的是什么部位——
她一声尖叫!迅速滚下床去;他闷哼一声,面露痛苦之色…
“对不起对不起!”她惊恐万状地看了看自己的左手,又看了看他:“你没事吧?我…我…”
他咬牙皱眉,勉强地伸出手掌轻摆,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缓缓起身走进了盥洗室。看他那别扭的姿势,恐怕真是伤得不轻。这么一想,她一颗心更是七上八下,又是恐慌又是懊恼的——他本来就很有可能“不行”了,现在又遭到如此重创,怎…怎么办?
可是她明明记得自己很快就侧身借了力,所以应该不会很重啊…她不知所措地望着自己“肇事”的左手,那神奇的触感却依然挥之不去,让她顿时起了一身又一身的鸡皮疙瘩…不是说男人的“那里”是很软很柔弱的么,为什么她刚才摸到的感觉是…有点硬硬的?
这个想法让她更是一阵恶寒!她在原地无头苍蝇似地打了几个转,很想去看看他会不会有事,但这个念头立刻被火速否决——怎么看?看哪里?!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狠狠纠结了一阵,他却一直不见出来。片刻后她终于冷静了一些,发现自己此刻唯一能做的,只有替他把那只蚊子干掉。于是她忐忑不安地再度爬上床,无奈地开始拿自己做饵。
“人肉蚊香之王”的她果然不是浪得虚名,不一会儿那只花脚蚊子就受不了诱惑地降落在了她的小腿上。虽然第一时间已然看见,但为了确保成功率,她还是咬牙等到它下嘴喝了个半饱,才用一记铁砂掌迅猛搞定。
呼!安心了…
做完这一切后他却还是没出来,连个动静都没有。她只能狠命挠了会儿牺牲了的小腿,黯然回到自己的房间。
而在一墙之隔的盥洗室里,卫庭贤却衣衫整齐地坐在马桶上,和自己怒发冲冠的“小兄弟”隔着层薄薄睡裤遥遥对望。他努力说服自己但凡雄性生物总有不好控制的时候,无需为此懊恼。但此时跑步消火可能动静太大,于是他像往常一样冲了个冷水澡,洗完后却发现情况和从前似乎有些差异——
怎么好像…没用?
他继续坐在浴缸边沿,和顽强的“小兄弟”面面相觑,满脑子却全都是那整片白得腻人的胸脯——可他实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像个没见过世面的的毛头小子一样一点就着?更要命的是,那点火的人…实在是太不合理了。
他蹙紧眉头望了望自己的右手,作为一个心理洁癖和生理洁癖一样严重的人,不到万不得已,他实在是不愿意…
算了,他脸色铁青地闭上眼,今晚难道不睡了?赶紧地吧。
真是要疯了!
田如蜜辗转反侧了大半夜,结果第二天早上发现卫庭贤也是一脸黑线,愧疚之心顿时更甚,只能埋头吃早饭,完全不敢和他讲话。
不过鉴于“年年岁岁人相似,岁岁年年蚊不同”的事实,她还是会经常跑去帮他打蚊子,只是两人已经心照不宣地调整了模式——她留下,他出去,等打完再回来。
倒也相安无事。
那天晚上是「IN」的四周年庆,卫庭贤慷慨地为全体员工包了场吃大餐庆祝。大家酒足饭饱后气氛大好,就连平时不声不响的此刻也都玩high了,一堆堆都拼酒拼到不行。而此时此刻压力最大的当然是卫庭贤,一开始还只是自己那一桌的高管们互相敬一敬,但随着欢乐气氛的蔓延,不少喝红了眼的主管经理甚至是基层员工都满面红光地贴上来,一副“你不喝就是看不起我”的模样,阶级意识什么的早被酒精融化到了九霄云外。卫庭贤饶是酒量再好也多少有些支撑不住,眼看酒劲快要上头,他赶紧快步从后门绕出去,被清清爽爽的初夏凉风迎面一吹,这才终于清醒大半。
这帮家伙,都不想干了是么?他颇有几分郁卒,正寻思着等下找个什么借口提早溜号,眼角余光却不经意间瞥见一辆相当眼熟的车——那不是邱子寅的座驾么?
一开始他以为自己看错了,但走近一看,那家伙不正明晃晃地坐在驾驶座上作翘首以盼状?
他不客气地敲敲窗:“你怎么在这里?”
邱子寅完全没想到会被当场抓包,摸着后脑勺干笑了一阵:“没…没什么,就只是经过…”
“少来,”卫庭贤显然不信:“经过就经过,你停这里干什么。”
“其实…”邱子寅尴尬地权衡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决定坦白从宽:“我在追你手下一姑娘,正等着接她呢。”
“哪个?”,头还是有点晕,他顺势往车门上一靠:“说出来看我能不能帮你。”
“…古朵。”
“古朵?IT部的那个?”卫庭贤暗暗吃惊,没想到邱子寅居然找了块这么硬的铁板踢,于是立刻一盆冰水泼下去:“趁早收手吧,你没戏。”
“为什么?”邱子寅一头雾水。
“她绝对看不上你。”卫庭贤冷酷地再补一刀:“据我所知她是个工作狂,对男人根本没兴趣,尤其是像你这样臭名昭著的花花公子。”
“…”邱子寅外焦里嫩,他只觉得她不但清丽可人,而且特别聪明冷静,和他身边那些胸大无脑的莺莺燕燕们有着明显差异,却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个难搞的人物,顿时自己也怵了怵。但很快他就再度把气充满:“那又怎么样?不管她看不看得上我,我喜欢她总不犯法吧?谁还不允许有个惦记的人了?你自己还不是一样…”
卫庭贤倏地一愣,旋即冷冷垂眸:“我惦记谁了?”
“这么快就忘了?嘿,那倒好!”邱子寅立刻双眼发光地凑上来,作势让他靠近:“我问你,你和你那个‘太太’处得如何?有没有希望把她扶正?”
卫庭贤皱皱眉头,面露警觉:“你想干什么?”
“石头那家伙又找我打赌,说赌你迟早会和田如蜜假戏真做,我寻思着吧…还真不好说,所以来你这儿探探风,你要是和人家有戏呢,就赶紧知会兄弟我一声,但要是没戏,咱立刻就去下赌注!”
卫庭贤俊脸绷紧,双眼危险地眯起:“拿我打赌很有趣?”
“唉呀你就给个准数吧,你知道我和那小子打赌就从来没赢过!你和田姑娘到底怎么说?听说你们现在的感情那叫一个突飞猛进,简直——”
卫庭贤忽然冷冷截断他的话:“你觉得我会喜欢她?”
“照理说,以她的条件吧,那确实是不可能…”邱子寅凝眉思索了一会儿:“不过感情的事也难说,这成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一股莫名的怨气忽然充溢卫庭贤的胸腔,他忽然觉得很躁郁!躁郁得恨不得拖个人出来打一顿——他怎么可能喜欢她?怎么可能?
这些家伙都什么眼神啊!?
“到底怎么说?快给我个准信呗!”邱子寅见他皱着眉不说话,赶紧再度催促:“我加起来差不多已经输出去半辆车了,你就当行行好——”
“不可能!”卫庭贤被他搞得烦躁不堪,忍不住朝他吼过去:“我怎么可能喜欢她?滚远点别烦我!”
“收到!”邱子寅立刻眉开眼笑,扬起的双眼忽然看见正从大门步出的古朵,一激动正要探出头挥手,却骤然发现了另一个,一直被卫庭贤的身体遮盖住的身影——
邱子寅一贯二兮兮的笑容骤然定格,并且有逐步扭曲的倾向,他迟疑着敲敲卫庭贤:“你…你回头看看…”
卫庭贤莫名其妙地转头,却蓦地浑身一震——因为那个呆立在三步开外的人,正是田如蜜。
她面色略显苍白,神情里满是不知所措和尴尬,双手紧紧绞住两侧衣摆,绞得衣服下摆都皱了起来。他呼吸一窒,忽然觉得自己的心也被一并绞紧,被绞出了深深的折痕——
她…听见了么?
【三十五】船儿扬帆起航??你猜对了吗亲?!
卫庭贤洗了澡仰躺在床上,可能是因为喝多了的关系,此刻大脑里一片纷乱,头也昏沉沉的隐痛阵阵。可是一想到不久前的那一幕,他还是觉得心脏阵阵收紧,整个人被一种难以形容的阴郁感层层笼罩,无法挣脱——
是负疚感吗?也许吧。他努力说服自己根本无需负疚,毕竟她从来不是他真正的妻子,他也不曾给过她什么许诺,甚至连他们的婚姻关系事实上都只维持了一日——可是尽管如此,他还是无法把自己从那种湿黏无比的情绪中解脱出来,她那因为受伤而无助的眼神此刻像是被烙在了他脑海里,让他犹如被百爪挠心,无论如何辗转都无法平息…
她…是喜欢他的吧?这个问题虽然被他千万次地逃避,否认,忽视,也不是没想过是不是自己自作多情…但她真的太明显了,明显到让他连假装不知道,都会产生严重的罪恶感。
正烦躁着,两声轻轻的叩门声忽然响起,他一抬头——居然是她?
“醒酒汤,”她端着茶杯缓缓步入,双目低垂,整张脸都被含在顶灯制造出的阴影里,因而看不清表情,她递上杯子:“趁热喝了。”
他不知该说什么,只得接过,一饮而尽。
她把杯子放在床头,声音低低的:“我捉一下蚊子,你要不要出去一下?”
他愣了愣,不敢相信她还来帮他捉蚊子,心顿时像被浸在了柠檬汁里,说不出的酸涩难耐。他本想依言出去,却鬼使神差地在沙发上落了座,两眼出神地望着她在晕黄灯光下时隐时现的侧脸,一股说不出的感觉忽然攫住他,让他胸口突突的疼,双拳情不自禁地握紧…
不知过了多久,她却始终没有动作。他困惑地起身走到她身边,才发现她根本就是在出神。
他轻拍她的肩:“…田如蜜?”
“…啊?”她猛地惊醒,然后失措而尴尬地笑着:“要死,你看我…昏了头了…”
他没说话,依然双唇紧抿,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她咬了咬嘴唇,努力绽开微笑,心却慌得不行…之前忽然发现他不见,她因为担心而寻了出去,却撞见这样一场对话——尽管答案没有任何意外,她的心却还是难受得几乎像要被撕开…原本想若无其事地让它过去,可现在,她却蠢笨得在他床上思考到发起呆来——
他会怎么想?恐怕更讨厌她了吧。
“今天好像没有蚊子…”她干笑两声:“很好,嘿嘿…那我走了。”
她不敢看他的脸,只能低着头满地找拖鞋,双肩却忽然被用力一按,她惊愕地抬头,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到眼前一黑,两片滚烫而濡湿的唇立刻压上她因为惊讶而微张的双唇,她甚至都来不及叫出声,整个人就被一种不容辩驳的压力压倒在了柔软床铺上。他的舌尖蛮横地闯入,在她口腔内部飓风般扫荡不止!粗重的呼吸和浓烈的酒味让她几乎灭顶,一双虚软的手臂这才下意识要推拒,却被他轻易以手腕压制…
“唔…”
他终于松开快要窒息的她,用手肘撑起上半身,深深看住她,黯色双眸里流露出某种让她心惊的讯息…
他发狠地看着她,不能理解为什么胸腔里那颗正在剧烈跳动的物体竟会疼得这么厉害,理智告诉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感官却不断诱哄着他屈从于身体的渴望,把她一口一口,连皮带肉地生吞入腹…她身边的床单被他用尽全力地攥紧,可怕的张力开始从她身下蔓延开来,她不安地瞥了眼快要被抓破的床单:“你…”